云天梦应声“是”便辞别台上群臣,带着怜儿向铜雀台后转去。
赵承宇趁大家不注意,也偷偷退出,向着云天梦走的方向追去。
后殿反倒比前面安静,虽有众多贵妇小姐,但都把声音压得很低,倒见大家风范。
经过禀报,云天梦与怜儿走进殿中,虽然身上集了众多女子的目光,但云天梦依然一派从容,而怜儿早忘了什么规矩,只顾东张西望,一脸好奇。
“臣云霄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怜儿叩见皇后娘娘!”
当今皇后虽年近半百,但仍可说国色天香,尤其眉宇间的那种雍容华贵之气更是夺人眼目,她微微一伸手:“平身吧!”
“是!”
怜儿刚起身,便忍不住开口:“皇后娘娘你的身体好了吗?”
皇后笑的端庄,也很和煦:“已大好了,这还多亏怜儿你的回春妙手呢!”
一旁的安平公主瞪大眼睛:“原来就是你治好了母后的病呀,真是看不出来,你有那么高明的医术!”这位公主年龄与怜儿相近,看样子也是个毫无心机的女孩。
昌乐公主冷哼一声,但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到云天梦身上。
怜儿微昂头:“云哥哥教过我的:人不可貌相,意思是说怜儿看着好象很笨,其实却有很大的本事的!”
皇后嘴角含笑,而昌乐已嗤笑出声。
云天梦也忍不住敲了敲怜儿正左摇右晃的小脑袋:“我怎么不记得这个解释?”
摸摸脑袋,怜儿一伸舌头:“你不是说要‘举一反三’吗?”
云天梦摇头,状似无奈,实则心喜之。看不过去他二人的打情骂俏,昌乐公主别过头去。
云天梦转向皇后:“皇后娘娘,怜儿就先交给您了,臣这就回返铜雀台!”
点点头,皇后道:“你放心吧!我会替你看着她的!”
云天梦一走,殿内立即热闹起来,原来众位夫人小姐开始议论起这位文武状元来,正在互相交换信息。
皇后招手示意怜儿坐在她身边:“怜儿,你这位夫婿可说是名动京城,传闻说他英挺俊美,才智超群,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嗯,难怪当日你在宫中念念不忘‘云哥哥’呢?”
安平公主也抢着说:“听人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皇后点点头:“所以说,怜儿得个好夫婿呀!”
“什么好夫婿?”昌乐话中有话:“他们又没成亲,最后的结果怎样,谁又能知道!”
皇后面带深意:“昌乐,此时当说此时话!”
昌乐压下心中不平:“是,母后!”又觉不甘心,她转向怜儿:“你的云哥哥什么都行,所谓:近朱者赤,那么你也一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怜儿噎了一下,但又怕被瞧不起,所以低下头,小声说:“我正在学呢!”
昌乐心中冷笑:“量你也不会有多高明!”表面却笑得客气:“别谦虚了,我听人说,怜儿的琴艺超凡,听者如聆仙乐呀!”
怜儿也疑惑了:“真的吗?”
皇后大感兴趣:“果真如此么?想不到你竟深藏不露,既如此,便当场演奏给哀家听听!”
犹豫着,怜儿不知所措:“皇后娘娘,我,我弹得其实。。。。。。其实不。。。。。。不太好!”
昌乐公主继续鼓动:“客气什么!还不让我们开开眼界!”说完,还硬将她拉到殿侧的一架古琴前:“请吧!”
无奈地坐下,怜儿为难的看着这架古琴,手儿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昌乐催她:“快点呀!”转向众家夫人小姐,“大家要安静些,这可是百年难得的机会!”
皇后皱眉,心知必有蹊跷。在座的王丞相的女儿王诗仪也是满脸担心地看着怜儿。
豁出去了,怜儿骑虎难下,她闭上眼睛,开始“弹琴”,举凡“拉、打、拍、敲”甚至“砸”都用上了,只听见“哐哐啷啷叮叮乒乒”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当真是“惨不忍睹”!
初时大家一阵愕然,然后便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开始还是吃吃地笑,到后来已经有的捧着肚子大笑起来。昌乐也没想到自己的刻意捉弄竟如此成功,所以更是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天呀,哈,哈,真想不到,亏得怜儿你也敢在这现丑,你知不知羞呀!”
“嘣”的一声,一根琴弦被怜儿失手扯断,她的小脸通红,窘得连头也不敢抬。
昌乐轻蔑地看她一眼,转头向着皇后:“母后,你看看,就她这样愚蠢也配得上才冠京师的文武状元吗?”
皇后轻责道:“昌乐,别胡闹!”
昌乐公主昂起头,傲然道:“母后,女儿并没有胡闹,我相信在座的任何人都与女儿有同样的想法。所谓:珠连璧合,您认为象怜儿这等无知法有珠玉的光华吗?若是没有,那么她与云状元在一起只会令其失色!”
怜儿咬得下唇都流出血来,她脸色苍白,小拳头紧紧握起,心头那难过的感觉越来越大。
实在忍不住,王诗仪站起身来:“云大人既然选择了怜儿姑娘,必有他的道理!”
“是吗?”昌乐公主不屑一顾:“他只是一时胡涂,早晚会将这个幼稚的女人弃若敝履!”
猛地站起来,怜儿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回头她向殿外奔去,谁想,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忙将怜儿扶住,担忧地问:“你没事吧?”是四王子赵承宇。
怜儿抬头一见是他,本来是很讨厌的人现在却如见亲人,登时小嘴一扁,哭了起来,那样子委屈极了:“她们欺负我!”
赵承宇顾不得避嫌,一边替怜儿抹去泪水,一边质问昌乐公主:“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份了吗?”
看着赵承宇又急又气的表情,昌乐却异常冷静:“四哥,你不觉得你的态度很奇怪吗?”
窒了一下,赵承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将语气放缓:“无论如何,怜儿曾救过母后,你怎能如此对她?”
昌乐公主嗤笑道:“救了母后,是她的运气,但这却不能改变她的幼稚无知的事实,这是有目共睹的。四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袒护她,难道这个怜儿竟然也会‘红杏出墙’吗?”她的话已趋近恶毒。
王诗仪一看情形越来越不妙,忙向安平公主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趁着众人只顾看热闹的时候,偷偷地溜出殿外。
怜儿一听“红杏出墙”,连忙抹去泪水,为了显示自己并非无知,她大声说:“我会的,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种一棵红杏给你看!”
众人也顾不得矜持,哄声大笑,就连皇后娘娘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赵承宇站在那儿,哭笑不得,看着一脸无辜的怜儿:“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呀!”
昌乐更嚣张了:“四哥,你也承认这个怜儿根本一无是处了吧!我只是奇怪,那个云霄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
就在怜儿窘迫万分的时候,一声怒喝传进殿来:“昌乐公主,云某的事与你何干?”
云天梦大步迈进殿中,后面跟着龙九、安平公主以及穆氏兄弟,
“云哥哥!”见到云天梦,怜儿宛如失群的雁儿终于找到伙伴,她泪如雨下,一头扎进云天梦怀里。
(三十一)
心疼地拥住怜儿,也顾不得众目睽睽,云天梦一边吻着怜儿的额头,一边轻拍着她的背:“怜儿,别怕,有云哥哥在,别怕!”
怜儿抬起泪痕斑斑的面孔,抽咽着问:“云哥哥,你会不会不再喜欢怜儿?”怜儿本就为水仙的事耿耿于怀,如今更是患得患失了。
云天梦在怜儿耳边轻轻地说:“云哥哥只有一个心,却早已交给了你,如今我用什么去喜欢别的女子呢?”
怜儿欣喜地问:“真的吗?”
云天梦剑眉一挑:“你敢对我的话质疑,好大的胆子?”
怜儿破涕为笑:“我相信就是了!”
云天梦对怜儿温柔地笑了笑,转向昌乐公主,眼神立即冷了下来:“昌乐公主,怜儿与你无怨,你却如此戏弄于她,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才是真正的肤浅无知吗?”
昌乐柳眉一竖:“云霄,你好大胆,竟敢对本公主这样说话?”
云天梦面露不屑之色:“你刚才所做的事又有那一点是属于公主的风仪和气度呢?”
皇后不悦了:“云大人,昌乐确有不是,但她毕竟是本朝公主,你怎可如此无礼!”
云天梦毫无退缩之意:“皇后娘娘,你疼爱公主,自是不愿她被人斥责。人同此心,怜儿于我更是珍宠万分,她如此受人欺凌,难道要我无动于衷吗?”
昌乐公主气得脸色泛青:“我欺负了她,你能把我怎样?”
云天梦眼中寒光一闪:“我只是让你明白,不论发生什么,怜儿都将是我唯一的妻子,你是白费心机了!”
昌乐呼吸急促:“我管你娶谁呢?”
冷冷一晒,云天梦道:“最好如此!”
昌乐声音尖锐起来:“你什么意思?”
掸掸衣摆,云天梦态度从容:“你我心知肚明!”
皇后娘娘皱眉:“云大人,你别太放肆了!”
云天梦无畏无惧:“皇后娘娘,昌乐公主与怜儿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唯一的牵连便是怜儿曾治愈皇后您的病,难道她会因为这点而仇视怜儿吗?若然不是,则必有不可告人之目的!”
皇后娘娘眉皱得更紧,她当然知道昌乐公主的心事,但此情此景,云天梦已经表明了态度,根本已无转还的余地。她更知道,对云天梦绝不能逼得太紧,而是要收拢其心,当今政局不稳,太子即位之事,需要他的鼎力相助。皇后虽居深宫,但并非不问政事,她早已从太子及镇南王口中得知云天梦非但财力雄厚,在京城中更是炙手可热。正是用人之际,怎能。。。。。。
想到这里,皇后强压心中怒气:“罢了,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转向怜儿,她笑得和煦:“怜儿,让你受委屈了,过来,上我这儿来坐!”
怜儿看了云天梦一眼,云天梦心知不可闹得过僵,遂点点头。于是怜儿走到皇后身边坐下。
皇后抚着怜儿的手,“怜儿,哀家这女儿一向娇纵,你可别介意!”
摇摇头,怜儿小声说:“没什么!”
皇后点点头,向云天梦:“云卿家,你放心去前殿吧!哀家保证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云天梦施了一礼,向怜儿微一颔首,转身向殿外走去。来到外面,云天梦向紧跟其后的穆秀平、穆秀凡兄弟吩咐:“我与龙九去孔雀台,你们两人留在这里监视,若有意外,立即回报!”
穆秀平兄弟齐声称是。
殿内自云天梦来后便不再吭声的赵承宇这时连忙说:“母后,那儿臣也告退了!”
皇后别有意味地看看他:“你母亲的病可大好了?”
皇后病刚愈,容贵妃便开始称病卧床,每日都央求皇上去陪她,皇上自然不好拒绝,所以近些日子,皇后很少见到皇上。
赵承宇忙答:“谢母后关心,家母的病已无大碍,只是偶尔会咳嗽两声!”
皇后微微点头,“那就好,有时间我会去看她!”虽然心里不忿容贵妃的争宠行为,但表面工夫总要做做。
“皇儿谢过母后,儿臣告退!”赵承宇退了下去,走到门口,他却不由自主地向怜儿看了看。
云天梦一走,怜儿顿觉失去了依靠,所以此时只是低下头,不敢多说什么。
昌乐余怒未消:“母后,您怎能容忍他如此欺负女儿!”
皇后轻叹一声:“昌乐,凡事要三思而行,不可因小失大。你的心事哀家明白,放心吧,哀家会为你做主,但不是在此时!”她把声音放得很低,只有她身旁的怜儿听清了,但却不解其意。
昌乐不由得又羞又喜,她贴近皇后:“母后,您说话要算数哦!”
皇后轻斥道:“哀家何曾骗过你!”
昌乐得意洋洋地瞥了怜儿一眼:“哼,本宫今天就放过你!”
怜儿低着头偷偷做了一个鬼脸,安平公主来到她身边并拉她一起坐在王诗仪身边:“怜儿,你与我们同坐吧!”
王诗仪首先笑道:“怜儿,我叫王诗仪,你应该知道我吧!”
怜儿眨眨眼:“你就是诗仪姐姐,鹏哥哥常跟我提起你呢!”
王诗仪俏脸一红:“他,他走了吗?”
怜儿答:“早已走了,不过,他说过些天还会来的!”
安平忍不住好奇,捅了捅王诗仪的腰:“他是谁呀?”
“说了你也不知道!”王诗仪矜持地说。
“哼,不说,”安平挤挤眼,“一定是你的情郎!”
王诗仪大窘,做势打她,安平连忙跑开,但很快回来,以手刮脸:“羞,羞,羞!诗仪姐!”
王诗仪这时反倒镇定了,她不慌不忙地剥了一瓣桔子,送入口中:“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个人一直盯住龙统领,人家都走远了,她还不舍得收回目光,不知是谁呀?”
安平公主立即羞红满面,怜儿却不识趣:“是谁盯着九哥呀?”
王诗仪笑得典雅,自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红了脸的就是!”
怜儿恍然地看着愈加羞涩的安平公主:“你为什么要盯着九哥看呀!你若真喜欢他,怜儿可以带你去隆天苑,你随时都能看到他!”
安平臊得连脖子都红了,王诗仪却在旁边偷笑,怜儿莫名所以地看着神态各异的两人。
王诗仪首先打破窘局:“算了,咱们不如去花园观灯吧!”
安平也平静些了:“好呀,我带你们去看母后新近得的两只金鲤,即使在月光下,它们也是金光闪闪,灿烂夺目,母后不知多喜欢!”
怜儿拍手:“太好了,在哪儿呢?”
“就在那边的湖中,从清心阁看最清楚了!”
于是,三个女孩开始了今晚的第一个游戏。
直到快天亮了,云天梦才将怜儿接走,却发现怜儿腰间鼓出一个大包,问她里面装的什么,怜儿说是朋友送的小东西,便不疑有它。
谁想,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海南地方献给皇后娘娘的两只金鲤竟不翼而飞,皇上大为震怒,并责令龙九限期追回金鲤。
回到隆天苑中的龙九百思不得其解:“金鲤固然罕异难见,但并无实际价值,是谁会冒诛连九族之罪而偷取宫中之物呢?”
龙文天也是疑惑:“九弟说的不错,这个人竟不顾性命拿走两只金鲤,实在令人费解。昨夜皇上大宴群臣却发生了这等事,恐怕进宫的大臣家眷们脱不了干系了!”
两人走在湖边的林荫道上,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前行的云天梦听着他两人的分析,心里思索着。无意中抬头,正好看见湖心亭中的身影,等他看清楚了,不由得面色泛青,他紧咬牙根,一字一句地说:“我明白了!”
两人大奇,刚要问,却发觉云天梦脸色不对,两人忙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齐声惊呼:“天!”
只见湖心凉亭中,怜儿坐在围栏上,左手拿盘,右手抓了一把什么东西正往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