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楚晴》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嫡女楚晴- 第3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明怀远微微颌首,笑容清俊高远,“初学写字,最紧要的是把笔画架构练好,《三都赋》里差不多把常用的字都包含了,表妹临上两年基本就可以掌握。”

满屋子的男人,大都是宝蓝色或者鸦青色的锦袍,唯独明怀远仍是一袭白衣,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

楚曈咬着唇,心跳得是那么快,那么急,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而面颊已在明怀远不经意的侧目中,染了粉霞。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举手投足就像高山遗雪般高贵优雅,让人不敢直视,即便漫天繁星,也比不上他眼中清浅的光芒。

楚曈屏住气息,轻轻地走到楚晴身边,声音轻柔糯软,“六妹妹,可否借我看一下?”

楚晴笑着递给她。

楚曈慢慢翻着,雪白的澄心纸一行行工整的唐楷犹如一双双闪动的眼睛,调皮地眨着眼睛。

心跳莫名地停了半拍。

楚曈深吸口气,将书还给楚晴,转身对着明怀远柔柔一笑,“我的字写的也不好,能否请表哥指点……”

话未说完,楚景已打断她,“表哥来年二月就要春闱,这阵子正忙于书习制艺,三妹妹不可耽搁表哥。”

楚曈脸色涨得通红,急急地解释,“我并非要耽搁表哥举业,就是想在表哥闲暇时请教一二。”

楚景正色道:“内外有别,表哥即便有空也多在外院,怎会在内院走动?”

楚曈立刻闭了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蕴了泪水,盈盈欲滴。

楚昊看不过去,低声对楚景道:“三妹妹也是妹妹,大哥何必厚此薄彼?表哥得空再抄一本便是。”

楚景拍拍楚昊的肩头,温和地解释,“我不是厚此薄彼,一是六妹妹早就托我寻字帖,应该有个先来后到。第二,听说三妹妹幼承庭训,五六岁上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想必字体已定,没有必要重练其它字体。第三,想必二弟不知,表哥平常临虞世南的帖子,因祖父提起六妹妹需要练字,表哥特地将笔锋收紧往圆润里写,而架构又趋于柔媚。写这样一本帖子比平常抄录十本更费精力。表哥暂居府中本是因为四弟弟也在读书,五弟又有现成的夫子在,能切磋一二。倘若今儿替这个表妹抄字帖,明天给那个表妹指点诗文,那还不如到舅父家的宅子里安生……这般扰乱表哥苦读,日后见到舅父恐怕也不好开口。”

一席话说得楚曈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紫,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掉。

女人这种楚楚中带着幽怨的样子最让人怜爱,楚曈对着镜子照过千百遍,早知道自己那副模样最娇俏,何种眼神最撩人。

此时一张红唇欲语还休,一双美眸似怨似诉,当真是受尽万般委屈似的我见犹怜。

楚昊安慰道:“三妹妹别难过,等表哥会试之后再请他抄一本便是。”

明怀远闻言却道:“我抄的那本字帖朴茂端庄适合心思纯明之人,三表妹心似比干还是另请高人为好。”

言外之意,楚曈花花肠子太多,就是临字帖也写不出那种质朴来。

屋里人没谁是傻子,都听出明怀远的意思来,唯独楚昊大包大揽地说,“回头我给三妹妹寻两本好字帖。”

楚景无奈地皱了皱眉。

这空当,楚溥与国公爷先后从外院回来,字帖的事便暂且揭过去。楚晞虽不忿,数次想在楚溥面前告楚景一状,说他不关爱自家妹妹,反对隔房的堂妹那么好。

但楚曈明白,越到年根,长辈们越不喜欢找茬闹事的人,恨不得每天都欢欢喜喜地过个和睦年,所以开解着让楚晞断了这念头。

万晋有惯例,过年不好在别人家过。

明氏本想让明怀远除夕那天早晨走,正月初三送年之后再回来,可拗不过他的性子,终于还是让他腊月二十八回了明家在京都的老宅子。

除夕夜,国公爷看着儿孙满堂,虽是喜悦,但想到老三一家远在登州,而老四楚澍也不知去了哪里,喜悦便淡了几分。

正月初一是大朝会,文武百官要在承天门给顺德皇帝拜年,而外命妇则要到宫里给皇后拜年。因皇后故去之后再没立后,每年都是谢贵妃代为接待的。

楚家有诰命只两人,文老夫人和明氏。

本来明氏打算带着楚晚与楚晴的,可前不久刚拒绝了安国公府的提亲,明氏担心谢贵妃会特意为难楚晴,便只带了楚晚一人。

楚晴倒落得清闲,正好除夕夜守岁没睡好觉,便窝在被子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直睡到临近晌午才醒。

楚晚灰头土脸地回来,看到楚晴先是一愣,“这领子倒是别致,挺好看的。”

楚晴笑着扯扯荷叶领边缀着的米粒大小的珍珠,“不难,沿边多捏几个褶子就成,喜鹊就能做。回头找件不用的中衣,把领子剪了,重新换个领子试试。”

“我脖子长,要像你这样露出一点来,更显得跟鹭鸶似的,”楚晚思量片刻拒绝了,两手揉着膝盖抱怨不停,“以后再不跟着进宫拜年,太受罪了。也不知别人都怎么熬过来的?”

楚晴吩咐问秋端来热水绞了帕子给她敷上,楚晚舒服地叹了声,“难得还有你伺候我的这一天,”从怀里掏出只荷包扔给楚晴。

里面是条用丝线编成的络子,有点像端午节戴的五彩绳,不同的是绳上缀着好几种石头,有碧玺石、绿松石、红玛瑙还有几颗猫眼石,被阳光映着,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非常漂亮。

楚晚没好气地说:“银安公主赏给你的,问你为什么不进宫,还说正月十五宫里有灯会,她自己也会亲手做花灯,让你务必去……你什么时候跟银安公主好上了?”

“祖父生辰那天见过,后来到沐恩伯府又见过一面,前后统共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就好上了?”楚晴解释完,又问,“祖母说让咱们去吗?”

楚晚目光闪了闪,“听谢贵妃的意思,这次是给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选妃,各府里十三岁以上的姑娘都必须去。有几家不满十三的也要去,说是陪两位公主玩儿。银安公主既然当着一众外命妇的面儿让你去,怕是必须得去了。”

正月十五进宫赏灯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阖府,楚暖激动得差点晕倒,忙不迭地跑到张姨娘的院子,“姨娘,快帮我想想,那天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

张姨娘非但没像她那么兴高采烈,反而当头泼了一瓢冷水,“这身打扮就很好,别太招摇了。你这身份,当正妃是别指望,最多只能是个侧妃,即便也能上玉牒,可终究还是个妾。姨娘当了一辈子妾,可不希望你再走姨娘的老路,倒不如安安生生地嫁个五六品官员当正妻。”

“我不!”楚暖斩钉截铁地说,“姨娘被文氏压了一辈子,我也被楚晚压着,要是真跟姨娘所说让我嫁个五品小官,后半辈子岂不还是被她们压着?姨娘能这样一辈子,我不能,总得借这次机会搏一搏,即便是侧妃,那也是皇家的人,除非楚晚也嫁到皇家,否则她拿什么跟我比?”

而且,她跟楚晚、楚映都是十三岁,很明显有了好亲事,府里第一个考虑的就是楚晚,然后就是楚映,而现在又多了个楚曈。

楚曈虽也是庶女,但她是世子爷的庶女,身份上又比自己高了半头。

难不成,自己只能得到她们挑剩的亲事?

楚暖才不甘心。

她是务必要在赏灯会上大放光芒的。

而国公府里,有同样想法的并非她一人……

☆、第54章

卫国公府上下对这次赏灯会都很重视,楚家不参与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但并不表示不想跟皇家扯上关系。

尤其现在楚家连续两代没有出色的儿孙,如果再不上进,可能就像镇国公那样没落到只能靠捧安国公的臭脚过活了。

除去上头两个有希望夺位的皇子,下面四个都是妥妥的王爷,提拔拉扯几个人不过举手之劳。

尤其五皇子萧文宬,才刚十六,与府里几个姑娘年岁相当,而且生母原本只是个美人,生产后才晋到嫔位,外祖家世不显,也没有丝毫野心。

与这样的皇子结亲最为保险不过。

相比之下,四皇子萧文定就不怎么让人看好。

萧文定也是谢贵妃所出,与二皇子萧文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谢贵妃力求二皇子上位的野心几乎人尽皆知,故而四皇子也为不少朝臣所顾忌。

但也有人恰恰看中了这一点。

如果二皇子夺位成功,四皇子就是王爷中最尊贵的那个,结交了四皇子不亚于结交二皇子。如果不能成功,他本身立得正站得直,本本分分,从不曾结交朝臣,太子想要动手也得掂量几分。

是个可进可退的位子。

最可悲的莫过于三皇子萧文宁。

他的出身连五皇子都不如。生母是已故皇后身边的宫女,据说顺德帝有次到坤宁宫缅怀皇后,宫女趁机勾引怀了龙种。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总之宫女生下三皇子后就过世了。

太子那边的人觉得宫女背主,因而不待见三皇子,而二皇子那边的人又觉得宫女是已故皇后的人,也排斥着三皇子。

三皇子萧文宁自小便是在夹缝里生活,直到现在,因为他跟太子与二皇子年岁相差不大,两边的拥趸仍是打压与戒备。

文老夫人当着一众孙女的面儿,自不能说得这么详细与露骨,只隐晦地提了提皇子们的地位与关系,嘱咐道:“见到贵人,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自个儿掂量掂量,实在不会说话那就闭着嘴当哑巴。要是冲撞到贵人,惹得自己没脸不说,全家人都跟着你丢脸……满京都的勋贵都在,一言一行都得谨慎,即便入不了贵人的眼,总还有其他人看着。”

赏灯会上除了皇子们之外,更有各高官权贵们家的公子小姐,即便不能嫁进皇家,能得了其余名门公子的青眼也是好的。

灯会本就是才子佳人约会的好时机,规矩比平常要宽松得多,尤其这次谢贵妃明里暗里透露是含着选妃的意味。

故而,姑娘们务必要打扮得出众点儿。

训完话,又将首饰匣子捧出来,给三个十三岁的姑娘每人赏了一支钗,留待灯会上戴。

文老夫人是有几件压箱底的宝贝的,单看这几支钗就个个不凡,一支百蝶穿花,一支蝶戏牡丹,还有支双蝶展翅。蝶翼是用细如牛毛的金线缠绕而成,上面零星嵌着碎钻,风一吹就颤巍巍地动,仿佛活了似的,而蝶身则用了不同的宝石,看上去晶莹璀璨。

楚晴跟楚晞的任务是陪公主玩儿的,没捞着金钗,两人各得了只手镯。

国公府的姑娘本来心气儿就高,如今得了老夫人的指示,更是夜以继日地把精力都投入到赏灯会中去。

胡氏不顾身子虚弱,把珍视的古琴取了出来,手把手教楚曈弹奏曲子。

于是,大房院时不时就飘出缠绵悱恻的《小江南》,声声传到明氏耳中,明氏不由蹙了眉。

《小江南》是前朝名士谢公的曲子,意在追忆他在西湖旁隐居的日子,以及对彼时结识的女子怀念之情。

其实楚曈弹琴的技艺非常不错,把曲子浅浅的乡愁、淡淡的相思表达得淋漓尽致。几乎合上眼就能看到苏堤上杏花春雨杨柳拂面,穿着素雅的小娘子撑着油纸伞聘婷玉立,有公子打马经过,碰歪了油纸伞,露出伞下杏花般娇俏的脸。

据说名士谢公就是安国公一族的先人。

当年顺德帝年轻时心仪谢贵妃,也曾在安国公府邸上演过此戏码。

楚曈选这支曲子,无疑是冲着谢贵妃去的。

明氏不愿意掺和那对母女的事情,便告诉了楚溥。

楚溥转身去了西跨院,对正孜孜不倦地练习的楚曈道:“这支曲子不妥当,另换支曲子吧?”

“我觉得这个曲子很好听啊,”楚曈撑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楚溥,“我以前也弹给爹爹听过,爹爹没说不妥当啊,是不是母亲不喜欢听?”

楚溥无语,总算明白明氏为何不愿亲自过来,果然明氏即便什么也不说,事情也会扯到她头上。

脸色略微沉了沉,却仍是温和地说:“与你母亲无关,这曲子跟谢贵妃有些渊源,其它场合弹奏倒罢了,这次不行。”

“如果母亲嫌吵,那我去花园里练习就是,只是姨娘身子越发沉重,倒不好轻易走动免得动了胎气。”楚曈自说自话。

楚溥颇觉莫名其妙,沉了声再说一遍,“不干你母亲的事儿,是曲子跟谢贵妃有关,不适合。”当着孩子的面,楚溥真心没法说得太清楚。

楚曈总算听懂了,神情却更加委屈,“这样不正好?谢贵妃是宴会的主人,咱们正该感谢她盛情相邀?而且,不瞒爹爹,这支曲子我最练得最熟弹得最好,祖母前几日刚叮嘱过我们,务必要给府里挣点脸面。我听说母亲以前并没给二姐姐她们延请专门的夫子教琴,到时候咱们家的姑娘一点才学都没有,岂不叫人笑话?”

胡姨娘手扶着细腰,在旁边敲边鼓,“曈儿练习了好几天,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夫人一向宽厚大度,定然会应允的。实在不行,我亲自跪着求夫人。”

楚溥看着母女俩不知道说什么好,默了片刻道:“另换支曲子。”

这就是决定了的意思。

楚曈撅着嘴,眼圈慢慢地红了,半仰着头,可怜兮兮地问:“爹爹生气了么?爹爹以前从不跟曈儿发脾气,可回京都之后,曈儿不管做什么都不讨爹爹欢心。曈儿还是以前的曈儿,可是爹爹为什么变了?”

楚溥着意地打量楚曈几眼。她长相像胡姨娘,皮肤白净,鼻梁挺直,一双略略狭长的眸子已经晕染上少女独有的娇媚。目光却不似往日那般清澈明净,而是多了几分算计。

看到父亲盯视着自己,楚曈隐约有些心慌,转念想起胡氏的话,又暗暗挺直了腰杆,与楚溥对视。

楚溥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将军,岂会看不透一个小姑娘暗藏的心思。

话里话外是明氏从中挑拨他们父女关系。

楚溥眼眸里微微透出些失望,淡淡地说:“琴棋只是怡情之物,曈儿得空还是多读些书,书才是正道,能让人明事理懂人情。”说罢起身离开。

看着楚溥高大的背影,楚曈低声问胡姨娘,“爹爹会不会怪罪于我?”

胡姨娘笃定地笑了笑,“不会,在你爹心里,娘虽然与他有几分夫妻情意,可到底是个妾,说弃也就弃了。但你跟晞儿不同,你们是你爹亲生的骨肉,再怎么着,他绝对不会不管你们。”

楚曈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