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对自己,真地一点爱意都没有?难道她的心里,还想着过去的某位情人?是卫氏兄弟,还是福王世子?
这一瞬间,他忘了自己是皇上,他返璞归真地,感受到了男人的妒意。他虽然是天子,却无法得到天下每一个女人的心。尤其是,月娘的心。难以捉摸,难以取悦的心。
「不,月娘……朕……朕不愿,不能,不可——让你走。」
他低沈地说着,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正如他与她第一次在西暖阁相见那般看着她。
月娘痛苦地咬着下唇,不可置信地摇头。皇上不同意,皇上竟这样坚决?她的心凉了又凉。难道她真地要老死在这宫中?
崇祯看到她眼里的慌张不安和绝望,他眉头一皱,把她顺势压倒在床榻上。
她还是那样绝望,眼睛里除了泪水,还是空无一物。没有他,眼里心里都没有他。
这念头折磨着他,促使他报复般地撕扯开她的衣襟,用力揉捏着她的乳房。
月娘任由他动作,任由他把她胸前的软肉捏得变了形。他很少这样狂乱粗暴,他一定很愤怒。月娘睁着眼睛,望着高高的拱顶和房梁。希望,过去累积的那些全部希望,如今都在皇帝的口中粉碎了。
他爱的,就是这该死的身体。随他吧,由他吧。或许这身体他看腻了玩够了,就能把希望再还给她。
崇祯大力地玩弄着那对白兔,不小心却被那对乳房中充盈的奶水喷溅到脸上。
他忘了,忘了她是个月子中的女人。她有奶水,温热的,白白的奶水。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收场。他不能碰她下面那处销魂的禁地,他还能怎么缓解这妒忌带来的澎湃情欲?
下一刻,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俯身下去,吸住其中一只小小的光滑的乳头。那乳晕比之前大了一圈,却不影响那乳房的丰美。她成熟的身体,对他而言更多了一种想要亲近的欲望。那欲望中,不仅包含了男女之情,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对母亲的思念和怀想。
他如今是皇上,可他过去也是个孤儿。四岁的时候,他失去了母亲。十岁的时候,他又痛失了父王。十二岁的时候,他这小小的孤儿便成了信王。可谁又知道,他这王爷是多么孤凄,多么渴望有父母的照料。
正因为他的幼年这样凄惶,所以对月娘也有同病相怜的情愫。出身低贱的她,和高高在上的他,是一样的可怜啊。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每每把周皇后的话抛在脑后刻意不想。
灾星,什么是灾星?若说灾星克人,他朱由检,难道不是灾星吗?只因为他是信王是皇帝,所以没人敢说罢了。
他疯狂地吸吮着月娘的乳头,像一个无比饥渴的孩童。用他的身,他的心,他的嘴巴和他的魂灵,去吸取着月娘身体内的女性味道。那奶水,腥腥甜甜,是他最眷恋却又最无法讲出口的味道。
这时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先帝对客氏会那样恩宠有加。他们眷恋的,都是这样混合了女人与母亲双重魔力的女体。
他在她的两只乳房上轮流肆虐,就似恨不能一时间吸干她,让她在他口中彻底消融。吸干她,消融她,她就再也无法离开自己,再也不会讲出那些绝情的话。
月娘瞪着茫然的大眼睛,既不反抗也不躲避。她恨自己这身体,恨了很久了。
在他疯狂的进攻之下,她甚至也希望自己可以被他吸干榨尽。如果那样,她就不必在这冷森森的皇宫中终老一生了。
「皇上……皇上……」
殿外又传来曹化淳急促又稍嫌惊惶的声音。
「何事,讲!」
崇祯没好气地问道。嘴巴暂时丢开了那对乳汁丰盈的乳房。
「浙江巡抚急报,浙江海溢,人畜庐舍漂溺无数,嘉兴飓风淫雨,滨海及城郊居民被溺死者不可胜计。绍兴大风,海水直入郡城,街市可行舟。山阴、会稽、箫山、上虞、余姚被溺死者,各以万计……」
曹化淳此言一出,崇祯马上翻身下榻。上天竟这样对待他?陕西已是饿殍千里,如今竟连一向富庶的江南都遭灾了吗?这灾祸来得如此迅猛,竟死伤万人以上。崇祯尚且发着愣,内殿却突然传来一阵女婴的啼哭之声。
他身体一抖,心中大震。难道,难道真是因为她?自打她出生,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了。他烦躁地大喝一声:「把公主跑远点!」
奶妈听到皇上声音中满含怒气,急忙一路小跑,将孩子抱到更远的偏殿,哄着她赶快睡觉。
崇祯咬咬牙,拎着衣摆急火攻心地走出去,边走边问曹化淳:「灾情竟这样重么?」
曹化淳小心答复着,抬眼看看皇上,忙命人奉上干净帕子,弯腰递给崇祯。
崇祯想想,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在脸上胡乱一擦,擦去了残留的乳汁痕迹。若是这个样子被大臣们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
「月儿弯弯照九州岛,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月娘艰难地爬起身,默默合上大开的衣襟。她突然想到这首小调,梦游般地反复哼唱着这一句。
这小调在她的娘亲还在世的时候,月娘经常能听到。娘总是低低地哼着这调子,一边哼,一边用那双巧手织出绚丽的锦缎。后来娘也死了,月娘没再听过这调子,也没再唱过这歌谣。
如今她身处宫闱,这滋味却像身陷囹圄。此刻她才终于体会到,当年娘在唱这支小调的时候,其实是多么寂寞。她的手虽然忙着织锦绣花,可她的心,一定在思念着早逝的爹,思念着她爱的男人。
不知为何,「小公主」就像被这小调的哀伤所感染,再度「哇哇」地大哭起来。那不绝于耳的哭声与月娘如诉如梦的吟唱交织在一起,飘荡萦绕在这深冷的宫殿中,令人更觉凄清。
王承恩在殿外徘徊着,看着行尸走肉般的月娘,听着那哭声和歌声的和鸣,心中更添了几许愧疚。……
王承恩在干清宫御书案旁屏息而待,大气也不敢出,看着长吁短叹在地上来回踱步的崇祯皇帝,只恨自己是个宦官,无法定国安邦为皇帝分忧。他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伺候好皇上,尽力为他分忧解愁。
只可惜,目前皇上的心情想必是神仙也难救的。自七月二十三江浙一带遭灾之后,七月二十五日宁远军竟然也跟着哗变,到现在已是八月初了,这场哗变还未平息,就像生怕这大明朝有一天的安稳。
「废物!堂堂大明,竟然养了一群废物和反叛!朕……朕就算是揉碎了心,又有何用!」
崇祯突然停下来,捶着御书案大骂道。
他一直在忍,他知道君王应当不怒而威。但讽刺的是,现在就算他这君王暴跳如雷,也仍然解决不了这燃眉之急。宁远军变非同小可,后金早已对关内虎视眈眈。这几天据闻后金部队频频异动,似是有进兵的可能。
想到当年若非努尔哈赤死于炮火之中,今日这京畿重地是否还在大明的版图中,都很难判定了。他不想自乱阵脚,也不想长他人之志,可眼前的形势就是这样残酷。国库已近空虚无物,自己与后宫妃嫔的各种开销用度已减至最少。少得几乎要丧失了皇家的脸面,少得几乎连那些民间巨富的土包子都不如。
可这些也治标不治本,那些个所谓的大将军,个个都是欲壑难填的白眼狼。
崇祯恨他们,可又不得不用他们。把他们都抓起来审,把他们都杀了,谁为大明带兵,谁为大明打仗?他掉入一个无底的深坑中,无论他如何兢兢业业,事实却总要雪上加霜。
「皇上……还请息怒……无论如何,还有袁大将军……」
王承恩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托住皇帝的手,怕他继续伤害自己。
「哼,他……唉——」
崇祯长叹一声。当初他是多么信任袁崇焕,可看他自上任以来,蓟镇和宁远军都在他的辖制下,却一再发生部队哗变。崇祯难免不猜疑,这袁崇焕到底是能力不足管不住军队,还是他是个大贪,是个难以满足的蠹虫。
只是,这些猜疑他没办法说。他给了袁崇焕太多的自由和权力,他甚至给了他尚方宝剑,并允诺他不以权力掣肘,不以意见乱谋。金口玉言,又怎能朝令夕改?他也只能长叹一声,哑巴吃黄连罢了。
「皇上,皇后娘娘凤驾到。」
一个小宦官匆匆来报。
「宣。」
崇祯平复了一下心绪,重回到御书案后坐好。他不知道皇后此时觐见又有何事,她平时很少来这干清宫,尤其是有了身孕之后,就在坤宁宫中养胎。
说起来,他也好几天没看见她了。想到这一点,他也难免会心生愧疚。毕竟她还大着肚子,可怜做了他的皇后,竟连见一面也难。
「皇后,免礼,你如今身子也不便。快到朕身边坐下吧。」
崇祯站起身,对着刚刚跨入殿门的周皇后说道。
王承恩吩咐小宦官去搬来了贵妃椅,周皇后却摇摇头站在殿中。她身边的宫婢青岫小心地扶着她的手,并命人在地上放置了软垫,周皇后便缓缓地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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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你这是……快快平身,朕不是让你不行礼的么?」
崇祯不知她为何这般固执,想要下去搀扶她。
「不……皇上。臣妾并非只为宫中礼节而跪。臣妾今日前来,是为了大明,为了皇上而跪。还望皇上,您能听臣妾一言,臣妾死也甘愿。」
周皇后直视着崇祯的眼睛说道。
崇祯突然间意识到,周皇后要说的,仍是月娘和小公主的事。他犹豫了一下,站在御书案后不动了。皇后就跪在那里,腹部已经显怀了,可脸颊和四肢却比以往更为纤瘦,神情也似更为憔悴。他有些于心不忍,又有些无可奈何。
周皇后心里一凉,她明白,皇上知道她要说什么。难道这结发夫妻的情分,真地比不上那月娘的露水孽缘么?她鼻子一酸,眼泪扑簌而落。
「皇上,您知道臣妾要说什么,臣妾也就言无不尽了。或许,皇上会以为,臣妾只是妒意使然,所以一再针对月娘。可是请皇上您再三思量,月娘入宫之前,无论您宠幸哪位妃嫔,臣妾可否有过一次怨言,可曾有过一丝醋意?就连王选侍,当初也是臣妾带来的陪嫁之人。她能做上选侍,能有福伺候皇上,也是臣妾举荐的。试问臣妾又为何偏偏为了月娘,让皇上心生不快?
皇上啊,月娘的过去,您比臣妾更清楚。她的出身且不说了,贫贱本亦无妨。
可怕的是,她所历经的那些个事情,桩桩件件,又有哪一件不是骇人听闻淫乱不堪?更遑论她能入宫,也是魏逆和客氏的指使。若非上天庇佑皇上圣明,臣妾……臣妾不敢想那后果。
是,皇上,请容臣妾说完。这些若都无法让您对她心生警惕,就请看看眼前的事实吧。也许她无意,也许她无心,可事实摆在眼前。钦天监监正的话,都应验了吧。自七月二十日到现在,大明可曾有过一日的安宁?蓟镇哗变,江浙水灾,宁远军变至此未平。
皇上,臣妾方才听到皇上的怒斥,您怒斥将领无用,痛心大明不宁。皇上啊,臣妾不相信,您就真地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这些异变,也许正是上天给您的警示?
您是天子,上天不忍见您陷于男女之情中,更不忍见大明毁于此女手中。皇上,还记得您当初的宏愿么?您亲口对臣妾说,您要挽救大明,您要做圣主明君。而世上之事,尤其是作为一国之君,必能舍常人之所不能舍。
皇上,臣妾明白,过去臣妾曾说,小公主不该生下来。可她即已出世,也是上天之意。如今,臣妾只希望好好教养小公主,希望那些谶言不会实现。但是月娘,她绝不可以继续留在宫中。她在这里,皇上的心就有所牵绊。
因此,臣妾不得不请求皇上,为我大明的天下,也为您自己的誓愿,杀了她吧。臣妾愿意……愿以皇后之位,换取月娘一命!「周皇后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腮。她坚定无比的语气,让崇祯和王承恩都吓了一跳。
用后位去换取月娘的性命,周皇后真地是破釜沈舟了。王承恩没想到皇后竟然这般决绝,似是与月娘势不两立。用后位去赌,这一把实在是赌得太大。正因为这赌注已经大得超乎想象,王承恩才彻底确定,周皇后并非善妒起了杀机。而是……而是月娘,真可能就是祸国之人。
崇祯呆站在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的太多,反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他想说,想说他有多喜欢月娘,想说月娘给他带来了多少快乐,想说他这个皇帝做得很不快乐。可他说不出口。
因为所有玩物丧志的皇帝,所有因色误国的皇帝,他都知晓。而所有励精图治大有作为的皇帝,又有哪一个享受过真正的快乐?
他的那些宏图大志呢?他的那些中兴抱负呢?最近他似乎想得越来越少。自从月娘入宫之后,他即使表面上仍是一个好皇帝,可心里的倦怠骗不了他自己。
纵然月娘不是一个妖姬,在世人的眼中,她已然是罪魁祸首了。
况且月娘的心,根本不在这宫里。她就像是自由生长在野外的花朵,妖异迷人,却无法在这深宫中栽种存活。她坚决不受封号,她眼中那些越来越黯淡的神色,都在不停地告诉他,她不想留在宫中,不想做他的妃子。
周皇后仍跪在那里,她难得的一袭盛装。自从国库吃紧以来,她带着后宫嫔妃们节俭用度,可说是个贤后。她今日的礼服盛装,也无非是在效仿长孙皇后,无非是要劝谏他做个明君。可她竟要杀了月娘?崇祯从来没想过要杀月娘。当初在西暖阁知道她是奸细的时候,他都从不曾真正想杀了她。
崇祯一时间心中慌乱如麻,一时间只觉身心疲惫。关于月娘和小公主,周皇后跟他已经说过太多次。每一次他都像是没听进去,可实际上每一次,他都不能视若罔闻。甚至在睡梦中,他还曾大汗淋漓地惊醒。他梦到了,梦到了天下人的冷笑,说他是末世昏君。
他重重地坐回到龙椅上,发了一会楞,才终于无神地看着周皇后的泪眼说道:「你且起身。容朕……再想想吧。」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