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世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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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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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晕倒了就派人把她送回去,再宣御医给她瞧瞧就是了。”
秀娘抿了抿嘴唇,“这样做恐怕不妥,不管怎么说淳贵妃也是在鸾仪宫晕倒的,再加上如今她身怀……,咳,所以我们将她这样送回去,恐怕明日这宫中定要口舌是非满天飞了。”
夏天并不笨,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秀娘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那都是小三的孩子,虽说心里难免介意,可终究还是道了声:“扶她进来吧,再着人请青冥也过来一趟好了。”
“是。”秀娘略松了口气,急忙下去安排。
没多大的工夫御医便赶了来。不只御医,一同而来的还有袁龙翘。
“参见陛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秀娘接驾时几乎有种绝望的感觉。
袁龙翘径直走到床边,握着淳贵妃的手,关切地问:“淳儿,可觉得怎样?”
原本还在昏迷之中的淳贵妃一下子睁开了眼,拉着他的手眼泪一对对的落。“陛下,都是臣妾不中用,我们的孩子……陛下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放心,有朕在,你们母子都不会有事。”他抬起头,眸如利剑的瞥了夏天一眼,转而看向御医:“上前来仔细诊治,不得有半点儿差池。”
“是,臣一定尽力。”御医提着药箱跪在榻前,用丝绢蒙在淳贵妃的手腕上,这才开始诊脉。
袁龙翘微侧了脸,冷冷的觑着秀娘,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不等秀娘做声,淳贵妃先虚弱的开了口:“陛下,此事都是臣妾的错,您千万别怪秀娘姑姑,更不要怪帝后娘娘。”
漠然的扫了一眼夏天,袁龙翘冷着脸,不以为然。
夏天愤然的瞪着他,两条眉毛几乎都要竖了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怪她?指责她吗?
“启禀陛下,”御医跪转了个方向,“贵妃娘娘动了胎气,必须要安心静养,臣再开几剂安胎药,另外还请贵妃娘娘保持心情愉悦切不可悲痛伤怀。”
“嗯。”袁龙翘点点头,吩咐道:“将淳贵妃好生送回寝宫休养。”
“陛下,万万不可。”御医连忙阻拦,“贵妃娘娘此时最忌移动。”
“这怎么行!”淳贵妃泪眼汪汪的挣扎着要起身,“臣妾怎能留在鸾仪宫,这可是帝后娘娘的寝宫。”
袁龙翘皱着眉将她按住,“躺着别动!”虽是斥责的口气却不见半分严厉。转头看向众人,他朗声宣布:“从今日起朕就将鸾仪宫赐给淳贵妃了,你们先将淳儿常用的东西搬过来。”
“陛下!”淳贵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秀娘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这鸾仪宫可是帝后娘娘的寝宫。”
“那又如何!”袁龙翘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眼中冷若寒冰。“朕要赏谁便赏谁,别说是一座宫殿,就是帝后之位,朕若一并也给了淳儿又能怎样!”
夏天已怒到了极点,此时反笑了出来。“说得对!你爱给谁就给谁,谁稀罕!”
“娘娘!”秀娘已急得额上沁汗,偏偏又不能多说。
袁龙翘起身走至夏天的跟前,一手抓住她的下巴向上抬起,冷冷的注视她良久,忽然也笑了。“没错,你是不稀罕,无论朕给了你什么,给了你多少,你从来都不会稀罕。”
他的语气又气又恨,脸上明明带着笑,可看上去却令人忍不住心底发寒。夏天被他桎梏着,眼神不得不与他相对。这样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模样,对她只有冷酷和轻视。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有些歇斯底里,心也跟着慌张了起来。
“你的心里可有朕?”他不答反问,清冷的声音未变,眼中却有一瞬的柔软,可待夏天细看时又只剩下了捉摸不透的深邃。

☆、Chapter 117 莫须有

“青冥公子求见。”
突兀的传报声令本就低温的气氛显得越发凝固。
淳贵妃不着痕迹的瞟了瞟夏天,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
“他来的倒是时候。”袁龙翘轻轻一哼,甩手放开夏天。“让他进来。”
青冥一身风尘,看样子像是刚才宫外赶回。一进殿里他便听到了数个人的呼吸声,奈何目不能视,只能开口问道:“找我来有何事?”
秀娘上前扶住夏天,一半是答复青冥的话,一半则是向袁龙翘解释:“淳贵妃娘娘动了胎气,帝后娘娘十分担心,因此特地请公子来为贵妃娘娘诊治。”
“动了胎气?”青冥微微侧首,似是惊讶又不解。
“臣妾怎敢劳烦青冥公子,陛下,臣妾想喝水。”淳贵妃突然插话进来,并向袁龙翘撒起娇来。
一句话给了青冥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袁龙翘也在这儿。
夏天伏在秀娘的肩上,一颗心已然碎得七零八落,这会儿见他居然当着她的面那么亲密的喂淳妃喝水,她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碎了还可以再碎,痛了还能再痛。
青冥沉默了一瞬,缓缓地道:“我不给女子医病。”
啪!
袁龙翘狠狠的摔了手中的杯子,寝宫内外的宫女、太监立时跪了一地。
“你不给女子医病?朕看你是不给除了夏天以外的女子医病!”贴近青冥的身前,他似笑非笑的道。
感觉着他的气息和近在咫尺的压迫感,青冥脸色微白,却没动也没做声。
夏天就是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袁龙翘的“不同寻常”。“袁龙翘,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说什么就直接坦白说好了,何必这样阴阳怪气的!”
转头看向她,他眼中的怒气一闪即逝。“坦白?坦白的人应该是你们才对!”
“我们?”
“不懂,不明白,还是想继续骗朕?”他一步上前一把扯过夏天,一只手紧紧的卡住她细嫩的脖子,眼中的怒火不再掩饰,恨恨地道:“你以为朕不在时你们做的好事朕就无从知晓吗?夏天,你太低估朕了。淳儿已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朕,朕如今只想问你一句,你怎可如此的不知廉耻?”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不知廉耻了?”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与青冥在凌王府的暴室里过了几个日夜?春迟苑里你又为他染了几次头发?嗯?”
淳贵妃只觉得数道目光皆对准了她,心脏一时跳得有些快,可一转念她又平静了下来,就算被夏天知道是她向陛下进的言又如何?一则自己说的都是实情,二则自己如今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撑腰,这可是本朝第一的功劳。更何况,经此一事陛下定不会如从前那般宠着夏天了!
夏天被制住了喉咙,气息微堵,但气势却是丝毫不减。瞪着他,她愤愤地道:“我与青冥只是朋友,朋友,你懂吗?哼,你怎么会懂!你自己的朋友不是被流放就是被迫返乡,如今你还要怀疑青冥与你老婆之间的关系。袁龙翘你根本就是个大混蛋,大骗子!你骗了我,还贼喊捉贼的冤枉我!咳!”
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受伤与失望,袁龙翘的指尖一阵细微的轻颤,他急忙稳住自己的心神,脸上依旧冷漠如斯。“朕真是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居然连朕也敢骂!”他顺势一推,将她又推回秀娘的身边。
脚下一绊,她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头正巧碰在紫檀木的桌角,鲜血一下子流了下来。秀娘赶上去,却只来得及将她扶起。
瞳孔微微一缩,眸中的颜色深浅难辨。袁龙翘淡淡的扫了一眼她额上的鲜血,声音平板地道:“朕已宣召了夏阳进宫,从今日起夏天被遣回护国将军府,不再是朕的帝后。”
“陛下!”秀娘吃惊的望着他,“帝后娘娘可是您亲自册封的,怎能说遣回就遣回。”
青冥一直沉默的站在那里,似乎对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朕若没有记错,昔日朕娶她时并没有行过家礼,既未行家礼便算不得正妻,朕如今遣返一个小妾又有何不可!”
“袁龙翘!”夏天再也无法忍受,挣开秀娘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决绝地道:“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但你记住,不是你休我,而是我夏天休了你!我再也……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娘娘!”秀娘愣了一瞬,见夏天的身影已快要消失在殿门处,也顾不得向袁龙翘告退便急着追了出去。
他居然被休弃了,袁龙翘轻轻弯了弯嘴角,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子敢对他说这样的话。不过也不奇怪,她连他是混蛋都骂过不只一次了。然而那笑意还未及眼底便已被刻骨的痛苦所替代。暗暗吸了口气,他复又面色清冷的看向青冥。“你……”
“你不会是想把我也赶走吧。”青冥拦了他的话,先开了口。
袁龙翘没有立时做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朕最痛恨什么,念在你跟随朕许多年的份上,朕留你一命,充军八百里。”
凄然一笑,长长的睫毛扬起,灰白色的眼珠像两口绝望的枯井。“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今晚我想与你单独再见一面。”
一切终于都尘埃落地了,淳贵妃仰面躺在床榻上,望着床顶的幔帐,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唇边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荆楚驾车,夏阳骑马随行,马车里夏天闭目歪靠的坐着,秀娘小心的帮她处理着额上的伤口。
马车在略显嘈杂的街市中穿行,来往的百姓见到如此华丽的马车本能的让出道路,可终究还是行得缓慢。
额上的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痛,夏天烦躁的睁开眼撩起小窗上的纱帘,望着外面碌碌来去的人群不禁有些灰心。原以为可以和他共度一生,没想到过往种种不过是一场假象。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他们的婚姻,还否认她的身份,诬陷她与别人有奸情。
“天儿,怎么了?”夏阳骑马靠了过来,眼光在她的额头伤处一转,立时涌起心疼的涟漪。
“大哥,我不想回将军府,我们离开京城好不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没有太多的犹豫,他答应得极为干脆。
“真的?”
夏阳温柔的揉揉她的发顶,宠溺地道:“当然。”转头吩咐荆楚:“直接出城。”

☆、Chapter 118 青冥殇

宫城外五宫与内宫相隔甚远,通常是帝子亲贵居住的地方。一处极为精致却小巧的殿阁里灯火格外通明,门窗洞开,一缕笛声幽幽传出,似不舍似悲伤又似解脱。
袁龙翘独自一人踏月而来,一身金线攒绣的黑色常袍,长发用一支金簪束起,月光下只觉得贵气逼人,气韵雍容。
阁中摆着一桌二椅,桌上的玉壶玉盏晶莹剔透,甚至看得清内里的酒汤散发着的暗红色泽。
青冥斜靠在窗边抚笛而奏,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仍飘散着沐浴后的芳香。听见脚步声,笛声未停,他只微微侧了脸,似在判断来人是谁。
袁龙翘也不与他招呼,而是径直坐在了桌边,拿起玉壶悠闲的自斟自酌。
吹罢一曲,青冥也坐了过来。
袁龙翘为他斟满一盏,他慢慢啜着,开门见山的问道:“是不是各地诸侯的叛军已向京城开来?”
袁龙翘喝酒的手顿了下,又一口饮尽。
“我想也是,否则你不会急着现在就将夏天赶走。”
“你以为你猜得很对?”袁龙翘转动着手中的玉盏,微嗤道。
“淳妃真的怀了身孕吗?”青冥毫不在意的不答反问。
“自然。”
“怎么会?”
“那夜她将朕灌醉了。”袁龙翘爽利的又喝尽了一盏。
青冥微微一笑,也干了杯中酒,“她能灌醉你?”
眼中的冷意深沉,袁龙翘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明日你就随军出发。”
“我不会去。”
“你必须去!”
青冥一边拿着空了的杯盏细细的摩挲着里外,一边带着恍惚的微笑幽幽地道:“你知道我当年去学医术时曾对自己说过什么?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离开你。等我学成归来时,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我知道你让我充军的地方靠近摩尼族的辖地,可那里早已不再是我的家,我还回去做什么?他们已有了新族长,不会需要一个瞎子。何况宇文启明会比我更合适成为一族之长。”
“你少自作聪明。”袁龙翘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与夏天之间的苟且之事你认为朕能够容忍吗?朕不杀你,但朕也不想再见你,充军一事由不得你。”
眼眸低垂,鼻翼微微翕动,青冥向前探出杯盏,握杯的手有些抖。
袁龙翘举壶为他斟满。
“从来我都是听你的,”青冥收回杯子慢慢的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听。我知道我帮不了你什么,”他又喝了一口,手已然不再抖,脸上的颜色虽然越来越白,可唇边的笑容却越来越多。“但我相信如此,他们便能更信你如今所做的一切。”杯沿上漫出红色的液体,绿中带红,十分鲜艳夺目。
“青冥!”袁龙翘一把夺过他的杯盏。“你……你在杯子上下了毒?”
身子一歪,青冥径直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袁龙翘大骇,一边奔过去将他扶起一边大喊:“来人,快宣御医!来人!”
嘴边的血不断的喷涌,青冥死死的抓着袁龙翘的手,脸上仍带着笑:“别……别叫了,我……下的毒那些御医如何……如何解得!”
“解药呢?解药在哪儿?”袁龙翘在他身上摸索。
“咳,咳~~没有解药。”青冥喘了口气,抓着他艰难的道,“对不……起,我能为你做……做的只有这么……多。对夏……天,我确实……确实对她有些……不同,但……在我心里,我……我还是…最在乎……在……乎……”身上一松,那只紧抓着自己的手猛地垂了下去,袁龙翘只觉一颗心仿佛也随之跌了下去。再看向青冥,他闭着双目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银色的发丝散在膝上,犹如睡着了一般安详。
周宋在门外悄悄探进头,不确定地问:“陛下,您叫奴才?”
半晌,袁龙翘才道:“将染发的器物拿来,朕要为青冥再染一次发。”
夜色凄蒙,天上没有星星,只余一轮圆月。
夏天站在客栈二层的围栏边,举头痴痴的望着天上的月亮,脸上渐渐的爬满了泪。不知站了多久,肩上一沉,身上一暖,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上已披上了一件宽大的青白色披风。
“怎么还不睡?晚上风凉小心受寒。”
夏天转回身,低低的唤了声:“大哥。”
叹了口气,夏阳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心疼地道:“别想了,天大的事都会过去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仰着脸,含泪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伤痛,而这痛则更加深重的刺痛了他。“天儿……”他轻轻的将她拥入怀里,眼眶也不由涌上一团雾气。
“大嫂她真幸福!”她伏在他的胸前忽然发出这样一声感叹。
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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