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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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玉堂-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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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镇远侯夫人笑道:“喜欢好茶叶还不简单,我明儿便差人送几两赤香白毫给公主,那茶虽说不算极品,胜在难得,公主尝尝看。”
明月欢喜地点头,“好啊,谢谢夫人。”
另一位定国公夫人是客人中年纪最长的,见明月很单纯可爱,心中喜欢,不禁赞道:“公主虽生在草原,却有些勇毅亲王府老王妃的品格。”
其他几位公侯夫人都笑着点头,“是啊,是啊,婆媳俩还真像,这就是缘分。”
明月没什么害羞的表示,脸上的笑容很甜,显然也觉得老王妃很好相处。
说到婆婆,安王妃也有点羡慕勇毅亲王的王妃。大家都知道老王妃慈善温和,什么事都不管,对儿媳妇是一等一的好。她嫁到安王府,早期也颇为吃苦,尤其是迟迟不孕,那是受够了婆婆的刁难和指责,就连其他侍候王爷的女人一直没有怀孕,都怪到她头上,明里暗里怪她不贤,简直让她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直到她怀孕生子,情况才好转。老王妃放了权,待在院子里吃斋念佛,她才算是松了口气。相比起来,勇毅亲王府的老王妃真是天底下最难找的好婆婆。
用完膳,聊了一会儿天,几位夫人都去安排好的客房歇息,那些来作客的小姐们也都自由活动,可赏花,可品茶,可读书,可休息,王府都准备得十分妥当。安王妃一早起来,就忙碌到中午,感觉很疲惫,需要午睡一会儿才能养足精神。她对明月说:“一个时辰后才会接着进行花会,公主也去歇一会儿吧。”
明月没意见,虽然她精神奕奕,从没有午睡的习惯,不过入乡随俗,自是听从主人的安排。
安王妃安排明月歇息的院子清幽雅致,窗明几净,瓶中插着雪白的梨花,墙上挂着名家字画,架上有不少书籍,满室书香气息。
明月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下,没去碰那些书,便在榻上坐下,笑眯眯地说:“安王妃真是厉害,这么多人的聚会,却料理得妥妥当当。”
赵妈妈一边为她卸下首饰一边轻声笑道:“等公主进了勇毅王府做王妃,也要做这些事的。”
“哎……”明月嗔道,“妈妈快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我一起来就头疼。”
“再头疼还不得做?”赵妈妈放好首饰,趁机又说起了老生常谈,“当然大妃娘娘刚嫁给大汗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七岁,就管着整个太子府,谁不夸娘娘睿智聪慧?”
明月叹气,“别拿我跟母妃比,不然我就更没信心了。”
这时,安王府的丫鬟秋藻亲自端了水进来,服侍公主净了面。接着又有一个丫鬟进来,她手里捧着果篮,里面放着枇杷、荔枝、苹果、梨,都很新鲜,表皮上还带着晶莹的水滴。秋藻殷勤地解释,“枇杷和荔枝都是进上的,因王府里要举办赏花会,两宫太后特地赏了两篓过来,今儿客人太多,果子的数量不够分,王妃就没有拿出去待客。”
明月微笑着点头,“替我谢谢王妃。”
赵妈妈拿出一根赤金珠钗打赏了秋藻,又给了送水果进来的丫鬟一块二两的碎银,轻言细语地道:“公主要歇息一会儿,有我们在这儿侍候着,请二位姑娘只管去忙你们的。”
秋藻高兴地谢了赏,就行礼退下。
她刚走出门,另一个丫鬟就猛地跪到明月面前,重重地磕下头去,哽咽着说:“求公主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全家。”

第18章 她不该求我

那个婢女一跪下,赵妈妈和乌兰、珠兰都愣住了。
秋藻吃了一惊,上前一步仔细看了她一眼,脸色大变,“你不是樱桃,你是谁?”
赵妈妈更是脸上色变,赶紧横身挡在公主面前,乌兰和珠兰更是冲动,上去就按住了地上的婢女,不让她动弹分毫。
那婢女泪流满面,“公主殿下,奴家不是刺客,乃是江南总督楚耀坤的嫡女楚灿华。”
赵妈妈他们虽不是很清楚大燕官职的高低,却也知道江南总督是个非常厉害的大官。她打量了一番那个女子,看她纤纤弱质,委实不像包藏祸心的歹人,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明月一点也没吓着,不紧不慢地说:“赵妈妈、乌兰、珠兰,你们都退开。楚小姐,依你的出身家世,完全有资格光明正在地来赴这安王府的赏花会,怎么会乔装改扮,行此突兀之举?”
楚灿华的身上有种地道的江南美女的柔顺婉约,她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公主殿下,奴家的父亲遭人陷害,被诬贪墨渎职,被摄政王下令,罢官夺职,递解到京。不但如此,摄政王殿下还抓了奴家的三位叔叔和五位堂兄,家也被抄了。奴家的祖母听闻噩耗,当即晕倒,没两天就病故了,母亲承受不住,也病倒在床,只奴家支撑着跟来燕京,却四处求告无门。求公主殿下大发慈悲,让奴家能见大千岁,容奴家当面陈情,虽死无憾。”
赵妈妈又恼了,“你既是出身江南官宦,怎么连这点规矩也不懂?公主殿下现在可不是王妃,岂可随便见王爷?简直不成体统。”
楚灿华痛哭失声,“奴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来求公主垂怜。家父既被陷害,家中凡是成年男丁俱被牵连其中,自是有人伪造人证物证,为何花那么大功夫构陷,便是因为家父挡了他们的官路、财路。我偃州楚家虽是小族,可也世代清白,家无犯法之男,族无再嫁之女,又加族人稀少,田产甚多,根本不需要贪赃枉法就可宽裕度日。家父当年高中榜眼,又深受皇恩,屡受先帝和勇毅亲王提携,一步步做到江南总督,不知引得多少人眼红。在江南为官数年,家父面对无数明枪暗箭,根本一天也不敢松懈,更怕不知不觉间中人圈套,因此立下规矩,无论家中有何喜庆之事,一概不摆宴,不收礼,就连家祖母七十大寿,也不过是几桌家宴而已。现下有人举发,说家父贪赃几百万两银子,真不知从何说起……”她连哭带说,心情激荡,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乌兰和珠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没让她一头栽倒在地。不管她是什么人,要是死在公主面前,那就有理说不清了。
一直都很沉稳老练的秋藻有些惊慌失措,嗫嚅着问:“公主没受惊吧?”
明月对她笑了笑,“些许小事,算不得什么。这位姑娘是过于激动,一时气血攻心,让她躺会儿就好了。你去看看王妃歇下了没有,若是已经歇了,就不必惊动。王妃也累得很,让她好好休息。若是王妃还没歇下,就请她过来一趟。你将事情缓缓回报,别惊着你们王妃。我没恼,你别怕,收拾好心情,别急急忙忙地走出去,让别人发觉不对。事情要是闹大了,对你们安王府不利。”
秋藻感激地点头,“多谢公主,奴婢一定小心,不会乱说。”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等到全身不再颤抖,脸色也恢复了一些,便转身出去,找安王妃禀报。
赵妈妈看着她出了院门,这才回来,低声道:“公主也忒好心了,那个什么楚小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混进来,还装成安王府的奴婢,肯定有内应,多半就是那个秋藻。只是求告倒也罢了,若是起了什么歹心,岂不是有可能伤到公主?这女子也真是的,公主眼看就要成亲了,她却来说什么一家大小都要被王爷斩了,这不是晦气嘛。”
明月笑着安慰她,“赵妈妈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威胁到我?看她那双手白皙细嫩,一点茧子都没有,就知道她不会武。我可以上阵杀过敌的,乌兰、珠兰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她伤到我?她既费尽心思走到我跟前了,总得听她把话说完,也算是对得起她这一番心思。至于别的,我其实也帮不了。她说的事涉及燕国的朝堂争斗,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明白,怎么可能插手?说句实话,现下大燕还没人能让我求到王爷跟前去,我虽不似中原人聪明伶俐,可也不傻,没脑子的事可不干。”
赵妈妈欣慰地直叹,“好啊,好啊,老奴还以为公主软善,一直怕公主以后会受人欺负,没想到公主有这番思量,不会妄受人欺,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乌兰和珠兰也使劲点头。两个单纯直爽的丫头总是听赵妈妈和文妈妈背着公主担心不已,总是害怕公主成亲后会吃亏,这时听到赵妈妈说公主挺好,不会被人欺负,自然也跟着高兴。
出了这么档子事,安王妃也不可能歇下。她刚刚躺在床上,还没闭上眼,秋藻就急匆匆地过来,低声在她耳边禀报了发生在明月公主那儿的事。安王妃大惊失色,猛地坐起来,沉声道:“快,给我更衣。”
两个大丫鬟急忙找出另一套衣裳,飞快地替她穿好,又重新梳了髻,戴上头面首饰,从外表看与往常无异。安王妃喝了两口凉茶,定了定神,便起身赶到公主那儿去。
本是雨后微凉的天气,安王妃的额上却冒出了一层细汗。明月起身迎住她,笑着说:“王妃不用急,那姑娘还没醒呢。”
安王妃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怒色,“不管她家人究竟是不是被陷害,都不能这般混进王府,就算把她当刺客拿了,也是她自己个儿违了王法,应该重重治罪。”
“治不治罪的我倒是不懂,不过,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明月与安王妃各自坐下,这才笑着安抚,“不管她家人是否犯法,下场估计都不会好,她一个弱女子,走投无路,混进王府,企图营救亲生父亲,也当得起一个‘孝’字,若是你把她办了,倒是成全了她的名声,却坏了安王府的名头。”
安王妃心里一凛,“若是公主不提醒,我险些铸成大错。如此说来,还真不能治她的罪。”
明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这女子甚是聪慧,虽是走了一步险棋,却留有后手,倒是能保住她的性命。安王府今日办赏花会,来的千金小姐有很多,这位楚小姐虽说家人获罪,但事后若硬说是陪着持有王府请帖的朋友来的,也就治不了她擅闯王府的罪,至于她来求恳于我,想让我替她在摄政王面前求情,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算是一桩救父义举。所以,我想还是仔细问问吧,不过我是不大明白你们大燕官场上的事,所以还是得你来问。”
“什么你们大燕我们大燕?你不也是我们大燕媳妇了?”安王妃嗔了一句,便欣然点头,“你说得也对,那就我来问问吧。”
对于女子急怒攻心而晕倒,安王妃是有手段促使人很快苏醒的。她低声吩咐了身边的大丫鬟几句,两个丫鬟便跟着乌兰、珠兰去了厢房,一碗茶水灌下,鼻烟壶往鼻尖一递,再掐了一把人中,那位前江南总督的千金就醒了过来。
乌兰和珠兰搞不清其中的弯弯绕,对这姑娘印象挺好,觉得她既勇敢又孝顺,是个好姑娘,于是轻声提醒,“安王妃来了,要和公主一道听你说说情由。”
楚灿华脸色苍白,十分憔悴,闻言微微一抖,随即咬着牙振作起来,跟着安王妃身边的丫鬟走了出去。

第19章 石破天惊

安王妃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恨不得将她一把掐死。
这女子穿着安王府二等丫鬟的装束,脸上略作勾画,乍一看还真有点像她身边的小丫鬟樱桃,凑近了才能看出差别来,可见她这乔装进府之事还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事前有周密谋划。别说是个犯官之女,就算是正当红的朝中重臣之女,这么干也犯了朝廷律令,更犯了皇家的忌讳。万一她进来不是想申冤救家人,而是图谋不轨妄想行刺,明月公主岂不危险,而安王府也会因此担上天大的干系。
摄政王雷霆一怒,谁能抵挡得住?
安王妃气得喘了两口气,旁边的大丫鬟夏蕖赶紧送上茶。安王妃喝了一口,这才缓过劲来,侧头对明月说:“公主,都是我治家不严,竟出了这等事,真让我无地自容。”
明月开朗地笑道:“王妃不必如此,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位小姐想要为父兄求一条生路,铤而走险,倒也能够理解,只是太过鲁莽,置安王府于尴尬之境,不过,此事外人应该都不知晓,于安王府的名声无碍,王妃不必担心。”
“但愿如此吧。”安王妃叹了口气,这才正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脸上收敛了笑容,冷冷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楚灿华脸色苍白,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住那一抹惊慌,不过仍能说出囫囵话来。她磕了一个头,低声说道:“回王妃的话,奴家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出此下策。王府里守角门的袁妈妈放奴家进来的,早年奴家的母亲曾救过她爹娘,她便想着放奴家进府求情,也是报答了昔年的恩情。此事都是奴家一人的错,恳请王妃饶过袁妈妈。”
安王妃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大丫鬟。夏蕖会意,悄没声地出了门,去找人带袁妈妈过来问话。
明月一直好奇地打量着楚灿华,心里暗暗称奇。她听说中原女子禀承三从四德,以柔弱温顺为行事准则,来燕京后虽然接触的人不多,但是那些贵夫人清一色的都是端庄娴雅的做派,今儿见到的几位将要进宫为后为妃的贵女更是一个比一个温柔贞静,却没想到眼前这位高官千金、江南闺秀却有这等胆色。
安王妃对楚灿华的感觉与明月截然相反,觉得这女子轻狂、莽撞、胆大包天、抛头露面,把她家列祖列宗的脸都丢尽了,因此对她非常反感,丝毫不假辞色,“你父亲既是犯了国法,自有衙门审理,你来王府有什么用?自来女子当在家守礼,循规蹈矩,哪有过问外头政事的理儿?你说你家父兄遭人陷害,大可以去敲登闻鼓鸣冤,这会儿却潜进王府行那鸡鸣狗盗之事,只会让人觉得你家连女子都这般胆大妄为,手握重权的楚大人就更不知如何狂悖。”
楚灿华潸然泪下,“王妃教训的是,奴家幼承庭训,一向知礼守矩,从不敢行差踏错,可如今父兄叔伯身陷囹圄,母亲重病在床,祖母猝然病故,已经家破人亡,奴家若是不出来奔走,岂不是让亲人含冤,祖宗蒙羞?只要能为父兄洗清冤屈,还以清白,奴家便是立时死去,也是心甘情愿,区区名声,已不足虑。”
安王妃听她说得刚烈,心下颇有触动,不由得面色稍霁,声音也放和缓了些,“倒是个孝顺的女子,虽行止有亏,倒也情有可原。”
楚灿华听到事情有转圜余地,立即又磕下头去,“多谢王妃娘娘体谅奴家苦衷。求公主殿下垂怜,奴家不敢多求别的,只请见摄政王殿下一面,容奴家当面陈情,诉清冤屈。”
安王妃看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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