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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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狼心-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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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寒也没再提,继续与她并行,没多久,翎瑚自已就耐不住问道:“雪狼就是那头狼王么?”

逸寒颌首,“它还认识你。”

翎瑚想起那天所见,再也抑不住探究之心,“它在哪里?你带我去。”

“你不是不想去么?”

翎瑚兀自嘴硬,“不能光让它认识我,我也要认识认识它呀。”

因为一众女侍对那日的情景仍记忆犹新,翎瑚便命她们在山下等候。星痕虽也十分惧怕,不过为了翎瑚,不得不大着胆子跟从。此时山中积雪已融,汩汩雪水化成清泉蜿蜒而下,所经之处,绿草如茸,野花待放,一派勃勃生机。

初初上山时,枝头皆有雀鸟争鸣,十分噪杂热闹,直到行到半山处,虽然依旧是满目新绿,可万物哑声,只余下他们三人的脚步声。星痕想起那天也是如此,心头揪紧,脚步就有些痴蹰不前。翎瑚知她始终有所畏惧,便道“你留着吧,不用再跟我上去了。”

“这怎么行?奴婢一定要侍奉公主。”

翎瑚将腰间皮囊解下,“你同它一样,都发抖了还怎么侍奉我?放心罢,有讨厌鬼在,还不至于让狼伤了我。”

星痕抱过缩在皮囊里瑟瑟发抖的豆豆,“那奴婢就留在此处,公主你可要小心。”“嗯。”翎瑚答应了一声。星痕又向着逸寒道:“萧公子……”逸寒向她一笑,“糊糊就快是我的小媳妇了,我怎么敢让她有事?”糊糊?星痕从没听人这样唤过翎瑚,想笑又不敢笑,强撑着向他福了一福身。翎瑚挥拳要打逸寒,“谁是糊糊?谁是你的小媳妇儿?你再敢这样说……”

逸寒脚快,躲开她粉拳就往上走,三两下就甩开她一大截。翎瑚追不上,累得直抹额头泌出的汗珠,“讨厌鬼,把我骗来,狼王呢?”逸寒站定后向着山林大喊,“雪狼,小媳妇儿要见你。”翎瑚怒目,正要发脾气时,林中深处传来一声狼嚎,震得满山皆是回响。翎瑚惊得立时忘了发难,转着眼珠道:“它在哪儿,过来了么?”

逸寒回走到她身边,“它不就在你后面?”

“啊?”翎瑚吓了一大跳,僵硬地扭过脖子时,正对上雪狼那对冰蓝色的眼眸。她再不敢动,结巴着道,“它……它怎么来的?连一点声响也没有。”

“要是有声响,猎物不都给吓跑了?”

翎瑚一听“猎物”两字,连眼珠都不敢动了,“我又不是它的猎物。”

“你上回想要猎它,它这回想要猎你,有什么好奇怪的?”逸寒说着,抚一抚雪狼长毛乍竖的颈背,“她是不是很香,雪狼?”

雪狼眨了眨眼,下颌也跟着点了点。翎瑚心里发慌,又不敢动,冷汗冒了一身。逸寒忍着笑,又问:“她是不是很美,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雪狼又点了点头。翎瑚齿关有些打颤,逸寒一拍雪狼道:“那你吃了她罢。”

第11章 媚眩花舞

雪狼伸出血红的长舌舔了舔嘴唇。翎瑚眼前发花,强自硬撑着道:“萧逸寒,你敢让它吃了我!”

“你上回害得我险些没命,现在又不肯做我的小媳妇儿,我不让它吃你还能吃谁?”

翎瑚感到雪狼呼出的热气全都喷薄在她脸上,涎水延着它的嘴角滴溚而下。她闭紧了眼,忿恨道:“你果然记仇!讨厌鬼、下流鬼,父皇不会放过你,我也……啊!”

有绵软湿润舔上了她的脸,狼嘴中的腥臊之味更是熏得她晃了几晃,翎瑚眼前发黑,满以为接下来就是破皮之痛,可等了许久,意料之中的痛楚始终没有来到。她壮大胆子睁开一条眼缝,发觉雪狼正对着她的脸颊吧哒吧哒,显然对此不亦乐乎。

翎瑚好像从死到生历了一回,虚脱倒地,“萧逸寒,你故意吓我。”逸寒唇角向上弯弯,“这是雪狼喜欢你来着,不然可真吃了你。”“哼!”翎瑚扭过头,看着雪狼庞大如虎的身躯,许久道:“它又像狼又像虎,怪不得能做狼王。”逸寒坐倒在地,示意雪狼也坐了下来,“狼王是狼群中的智者,有统领群狼的本事,并不只是长得壮就行。”

翎瑚仔细观察雪狼:通体的白色长毛浓厚密实,体格雄健,脚掌就像虎掌,想到当初傻牛说它不过拂了他一下,他就疼了好几天,她此刻更是有了深刻体会。“那它为什么听你的话呢?它不是智者,是最强的么?”

“因为我比它更聪明更历害,自然它是听我的。”逸寒的语气中颇有几分骄傲。

翎瑚斜了他一眼,“大言不惭!你比它力气更大?还是跑得比它快?牙齿比它锋利?嚎得比它响?”

逸寒笑而不语。翎瑚大着胆子,摸了摸雪狼胸口的长毛,“一定是他用了妖术,等我把它破了,你就不用再听他的了。”雪狼回应似地又舔了她一下,逸寒笑得更灿。翎瑚则对雪狼越发的喜欢,竟忘记前仇絮絮问了逸寒许多问题。逸寒一一解答后,她长长叹出一口气道:“雪狼,不如你和我们一起下山罢,我让人把御苑收拾出来给你住。”

逸寒道:“它不会喜欢的,那里对它来说是牢笼。”

“可我想天天见它。”

“你天天同我一起来不就成了?”

翎瑚一撇嘴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才不同你一起来呢。”

“糊糊,你变聪明了。”逸寒赞叹。

翎瑚受之无愧,“我本来就很聪明,比你聪明得多。”

“那好得很,以后孩子像你一样聪明,我就放心了。”

“嗯,自然是像我……”翎瑚说到一半忽然转过弯来,一下跳起来道:“哪里来的孩子?你个下流鬼!”

两人同雪狼道别时天色已经昏暗,再到与星痕会合时,天色蒙黑,树影娑娑下,下山之路比上山时更难行走。星痕与翎瑚相互扶持着仍是脚下踉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逸寒向翎瑚递过手道:“拉着我,糊糊。”翎瑚一百个不愿意,“男女授受不亲。”

这时候她倒想起授受不亲了?逸寒好笑道:“我们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还有几日就是还没成亲。”翎瑚说话时一分心,脚下又是一滑,险些把星痕也给带倒。逸寒伸手递到她眼前,“拉不拉?再不拉小心摔个狗啃泥。”

“你才是狗。”翎瑚好汉不吃眼前亏,伸手拽住了他袍袖一角,“要摔也摔你身上。”逸寒回首,黑暗中只听得他低低语声,“求之不得!”翎瑚一扬脸,求之不得?到时候让他知道厉害。

萧令公与萧夫人是第二日午后到达雁京的,略作休整后,便与逸寒一同进宫晋见。文璟帝欣悦之情溢于言表,特在碧玉阁摆下家宴款待二老。席上推杯换盏之余,文璟帝又与萧令公说起漠北风土,相谈甚欢。一旁作陪的翎瑚百无聊赖,一会儿低头喝几口果酒,一会儿又观察着萧家二老。

她隐约记得自已幼时曾在哪里见过萧令公,可因为时间久远,实在没有太多的印象。这次再见,她惊讶于萧令公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面目憨厚,身材普通,因漠北苦寒,虽不过比文璟帝大出几岁,可满头的白发令他看起来要年长许多。要不是那双眸中时而透出的睿智锋芒,这位不败将军简直与寻常老农没什么分别。

这样看来,萧逸寒的相貌全是源自于萧夫人,翎瑚比较着,再次侧首看向文静而笑的萧夫人。萧夫人看来与丽贵妃同龄,荆钗布裙,别无装饰,与盛装丽贵妃相比,显得寒酸许多。只是丽贵妃虽像夜明珠一样夺人眼球,却不能像萧夫人那样长久地牵引人的视线,一颦一笑,都令人暗暗心折。翎瑚不自禁地想到,要是萧夫人再年轻个十岁,她媚翎瑚纵然自负美貌,却也不得不拱手认输吧。

萧夫人抬头时,就见翎瑚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不知在想什么心事。这个公主儿媳,一路行来,耳中听闻得不少关于她的传言。什么光天化日强抢男子;什么众目暌暌下就对人上下其手;还在宫中养什么面首。今日经自已亲眼看来,传言误人!

萧夫人自解地一笑,转眸又看向逸寒。逸寒正在听萧令公详述驯狼之技,看似专心,可时不时地,眼风又会扫到翎瑚那桌去,即使被人瞪上两眼也还是百折不挠。罢了,罢了,能让常年在狼群中生活的儿子生出儿女情态,这个媳妇,她是要定了。拿定主意,萧夫人垂首取出个布囊交给萧令公。萧令公正说得口沫横飞,一见这布囊,立即一拍脑袋笑道:“皇上,微臣只顾着说这些,都忘记要给公主的礼了。”

文璟帝示意宫人取过之后放在翎瑚面前,翎瑚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乳白色的镯子,似玉非玉,在灯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萧夫人含笑道:“这镯子是以狼王骨磨成粉制成,一旦戴上,再凶狠的豺狼猛兽都要避让三分。”翎瑚听说有这作用,心头虽爱,却仍是托在手中没有动作。

文璟帝皱一皱眉。丽贵妃微微笑道:“锦平,虽说你一向不爱脂粉首饰,不过这是令公与夫人对你的厚爱之意,你还不快谢过收下?”说着她又向萧令公与萧夫人道:“锦平自小不爱这些饰物,给她多少好的都说不要,说戴着碍事,连耳洞也不肯扎,真是个古怪孩子。”

萧令公不以为意。萧夫人笑对翎瑚道:“公主美貌天成,自然勿需太多装饰。这镯子虽说只此一只,不过也只在狼山中有用,别的时候,也就是戴着玩罢了。”翎瑚这时再不能不收,她起身向萧令公与萧夫人敬完酒,堪堪回到自已桌前时,就听文璟帝道:“等这两个孩子成礼之后,朕也很想去狼山转转,多见识见识,不如到时与令公和夫人一同回去。”

在场众人讶异之下纷纷劝阻。文璟帝捻着须,饮一口酒后睨向翎瑚,“既然都劝朕以国事为重,朕就只好暂且不去。锦平,你代朕去罢,一来尽孝,二来也算代朕亲临狼山。”什么?不是说不用她去漠北么?翎瑚脸色一变,丽贵妃怕她当场发作,立时道:“皇上想的周到。锦平这次既可代皇上上狼山,一路上又可侍奉令公与夫人,一尽孝道;再者与逸寒又能多加相处,真是一举三得。”

“爱妃深谙真意。”文璟帝点头微笑之余又命起舞奏乐。翎瑚恨得牙痒痒,回眸间就见逸寒似在隔空对她说话,看他唇形半天,她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糊糊,到时我们不是授受不亲,是奉旨行亲。”翎瑚气倒,逸寒笑饱。

回到客栈,萧令公酒气上头仍不忘嘱咐逸寒,“公主是金枝玉叶,九公主又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个,你以后要好自为之。”逸寒答应。萧夫人边绞巾子为萧令公敷脸,边向逸寒道:“我看公主似乎对这桩婚事并不称心。老四,你想清楚了么?”

逸寒郑重,“从定下婚期开始,我每日都盼着木香花开。”

“娘都看到了,也知道你喜欢公主,”萧夫人说着,脸上浮起一层忧色,“可公主呢?她似乎对你不太上心啊。”

逸寒一扬唇角,“何止不上心,简直恨不得一刀杀了我。”

“什么?”萧令公本已躺下,这时猛然挺腰坐起,“胡闹!公主这样讨厌你,你还娶她作什么?唉,我就说男女成婚,必要两情相悦,像我同你娘那时候,我离不了她,她也……”

萧夫人知道这一说下去必然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急忙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滔滔不绝的萧令公,“是,是,不过你当初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只知道养狼驯狼,成天同狼在一起,谁敢嫁给你?要不是……”

“要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哪能娶到你这位天下第一的美人?”萧令公忙忙喝了一口茶,不迫不及待地接上了萧夫人的话。萧夫人想起往事含羞一笑,宛若回到了年轻之时。服待令公躺下后,她又低声向逸寒道:“如今这桩婚事已不可违。娘问你,可能做到让公主对你改观?”

“能。”

“能让她喜欢你?”

“当然。”

“能让她对你死心塌地?”

逸寒毫不迟疑,“一定!”

暖风频吹下,含苞许久的木香花很快便绽开了笑脸,一朵连着一朵,一枝连着一枝,一眼望不到头。满城都飘浮着木香花所独有的香味,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在这醉人花香中期盼着公主大婚之礼的到来,期盼着逸寒这个驯狼人能驯服这个四处劫色、比狼还危险的九公主,再不让她出来生事。

文璟帝的心情却在这花香中变得复杂起来。这一日他早早地命人搭了台,又请萧令公与萧夫人入了宫。待到见过礼后,他指着始放的木香花道:“再过几日,这花必定开得更盛。到时候,朕就将锦平交托给你们了。”

萧令公听这位帝王语气中大有感慨,一时也难以接口。丽贵妃甜笑着解围道:“皇上这话说的,若按民间俗成,以后我们与萧令公便是一家人了,锦平多了这么多人疼爱,不是更好么?”文璟帝感叹道:“的确。是朕日日盼着花开,真到花开,心里又舍不得起来。”

丽贵妃扶着他坐下,又请萧令公与萧夫人上座,道:“锦平出嫁后也是留在雁京,反倒是逸寒要远离漠北,皇上不劝解令公与夫人,倒说起自已的不舍来了?”萧令公道:“逸寒向来喜欢四处游历,臣倒希望他留在一处,收收心也好。”文璟帝轻轻一捻丽贵妃的手,颔首道:“朕这个女儿也是个好玩好闹的,从前被朕拘在宫中,以后外出有伴,我们做爹娘的倒都省心了。”

在座为人父母者听了都是一笑。恰这时逸寒也到了,首领太监便向文璟帝请旨示意。文璟帝一点头,“絮絮叨叨这么多,险些误了正事,今日除了赏花,还请令公与夫人观舞。”观舞?逸守与萧令公都对歌舞无甚兴趣,只有萧夫人领会,因向丽贵妃道:“娘娘的舞技名扬天下,犹其是那支木香花舞,已是我大周女子出嫁前必要学会的一支舞。”

丽贵妃怡然道:“这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身宽体胖,哪里还跳得动?”文璟帝侧首笑道:“你如今掌上舞都跳得,何必在夫人面前谦虚?”丽贵妃娇嗔了他一眼,向萧夫人道:“如今跳什么都没那份韵致了,还是看锦平吧。她别的舞上平平,这一支木香花舞却是无人能敌的。”

伴着丽贵妃的话语,翎瑚已玉立在木香树下,冉冉向文璟帝行了一礼。她今日一身轻薄白裙,一色无花,臂上的挽臂沙薄如蝉翼,随风轻动,长长的秀发垂在两肩,仅以银丝乱叶环定住。逸寒等着乐起,可翎瑚已自在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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