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用手一指条凳:“趴那儿去。”
龙玉不敢再求,只得起身,走到条凳跟前;手放在腰间;;犹豫,转身又跪下;叩首道:“玉儿有违爷爷吩咐,愿领爷爷责罚,求爷爷给玉儿稍留些体面,免了褪衣吧。”
傅惊一掌,“啪“地一声,将桌子拍得直颤。
龙玉一哆嗦,只得改口道:“玉儿错了,屡违爷爷训令,活该被打个没脸。”
龙玉站起来,褪去长衫,又褪去小衣,解开腰间盘扣,褪了长裤,又褪去底裤,也顾不上脸红,俯身趴在条凳上,道:“劳爷爷教训。”
傅惊已是一个箭步过来,抓起藤鞭,“啪”地抽在龙玉身上,龙玉咬着牙一声不吭,藤鞭已经带着风声,一下下抽落下来,在龙玉的肌肤上印下一道道青紫,也带起一阵阵地战栗。
傅惊狠抽了一阵,才停鞭骂道:“多大的人了,六个孩子的爹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肆意妄为,不知收敛,没有长进,将来,如何能担得起大任?”
骂到这里,又是气怒,拎着鞭子又是噼里啪啦地抽落。
龙玉痛得冷汗淋漓。这练武之人就是可怕,绝不会有年老力衰,棰楚不痛的那种故事发生。
好不容易觉得爷爷落下的鞭子缓了一些,龙玉忙认错、求情。
傅惊听了,反倒又怒:“移心术那种歪门邪道的武功,你竟还敢再用,还敢偷偷传给小莫那样老实忠厚的孩子,可是自己想死还不够,还要遗祸我们傅家子弟。”
龙玉被爷爷的鞭子抽得痛不欲生,心里却是咒骂龙城,果真敢在爷爷跟前告我的状,等我不扒了你的皮。
龙星一步三摇地,总算是到了。玉纶忙让龙星去堂上求情。傅惊对龙玉动家法,所有人,包括玉纶都需退出庭院之外,无人敢去求情。
“龙星也不敢去,若是爷爷恼了龙星怎么办?”龙星是真不想去。况且真为了给龙玉大哥求情让爷爷不喜,确实犯不上。
“你爷爷便是恼尽天下人,也不会恼你。”玉纶推龙星:“好孩子,乖星儿,快去。一切都有奶奶给你做主。”
龙星还是犹豫:“可是,因为明儿的事情,爷爷好像已经恼了龙星了。”
“那是你爷爷糊涂,”玉纶安慰龙星:“明儿是多好的孩子,奶奶疼她,奶奶知道你的心思,绝不会让爷爷在此事上再难为你。”
“谢谢奶奶。”龙星这才一笑:“龙星这就去劝劝爷爷,毕竟气大伤身啊。”
玉纶用手点了龙星的脑袋道:“就你这点心思,还敢要挟起奶奶来了,看奶奶不告诉你大哥去。”
“奶奶,奶奶。”龙星慌得拉住玉纶的手:“龙星错了,龙星是知道奶奶疼龙星才敢这么放肆的,奶奶千万莫告诉大哥。”
玉纶这才笑了一下,道:“那还不快去堂上劝你爷爷。”
“龙星这就去。”龙星再对玉纶欠身行了一礼,忙往堂上去了。
阮瓶瓶和诸葛兰扶着玉纶在椅子上坐下来,阮瓶瓶轻舒了口气道:“好在这个小祖宗怕龙城怕得厉害,否则,还真要反了天了。”
玉纶瞪了阮瓶瓶一眼,道:“你呀,怎么也是当嫂子的,就不能对星儿宽厚些?”
阮瓶瓶撅着嘴道:“是,瓶瓶知错了。瓶瓶就是再孝顺、听话,一心想讨爷爷奶奶的欢心,也比不过那个小祖宗去。”
诸葛兰伸手拉了她一下,道:“你呀,就别气了。冰儿和冷儿多亏他严格教导,才会有那么高的成就呢。”
阮瓶瓶哼了一声,道:“那是咱家孩子资质好,聪明,没让他打死,也是万幸呢。”又嘟囔道:“爷爷和奶奶就是太疼这个小祖宗,所以才将他惯得目中无人。”
这几日,龙星按大哥的吩咐,常在傅惊府里待着,傅惊就让龙星指点侄儿们的武功。尤其是云冰、云冷。这两个孩子很小的时候,龙玉就带到过大明湖去,龙城、龙星皆是亲自指点过。
龙星其实并没有什么心思去指点侄儿们武功,不过傅惊吩咐了,他也只好听命,所以指点云冰、云冷时,当然就没那么耐心,再说,龙星的耐心本来就有限。于是,云冰、云冷就惨了。
阮瓶瓶自然是心疼。于是,就亲手奉茶给龙星,希望龙星对儿子们能否稍微温和一点点,结果,龙星不仅完全不理会她的心思,当着她的面,对两个儿子也丝毫不曾手软。
晚上,阮瓶瓶给两个儿子上药,自然是要埋怨龙星,两个儿子听了,不但不领情,反而一个劲儿地让她不要再去打扰他们练功。
阮瓶瓶恼怒两个儿子不听话,便去爷爷跟前,请爷爷让龙星多些耐心,莫让龙星再打两个孩子了,爷爷反倒训斥她妇孺之见,玉不雕不成器,反赞龙星认真负责。
阮瓶瓶真是没处说理去。在龙玉跟前嘀咕几句呢,龙玉反倒把两个儿子叫过来拍了一顿,骂他们两个不知好好练武,只知撒娇偷懒。
冰儿、冷儿当然又是埋怨了她这个做娘的一顿,把阮瓶瓶郁闷得,自己这巴巴的为谁啊,倒落了一身埋怨。
想来想去,当然还是龙星可恶。
可是,今日,爷爷发了狠,要对龙玉下板子,玉纶一个劲儿地让阮瓶瓶快去请龙星来。
阮瓶瓶不去。爷爷一年当中,怎么也得有三五次发飙的时候,玉哥不也都挺过来了。这次便也忍忍得了。把诸葛兰气得,直骂阮瓶瓶心狠。以前那是没法子,只能让龙玉忍,如今有救星在,焉有不救夫君的道理。
好在此时,龙星已是奉了大哥龙城的命过来请安了。阮瓶瓶见了龙星来,心里刚有些高兴,偏龙星又矫情起来,不肯去帮龙玉的忙,阮瓶瓶心里当然就更气了,难免就发泄几句。
不过,龙星在傅惊跟前,的确是“说一不二”,龙玉终于在皮开肉绽之前,被赦免了。真是难得,傅惊亲摆下了条凳,竟还能让他直着腰从堂上走下来。
龙星好人做到底,亲自扶了龙玉去暖阁歇息。
龙玉趴在软榻上,指使龙星放窗帘、摆软垫,又擦脸、净手,燃香、煮茶的,龙星也乖乖地,将他当成自己大哥一般,用心服侍。
龙玉趴舒服了,捧着茶,透过氤氲的水汽,看龙星,龙星微垂了眼脸,洁白纤细的手指,摆弄着绿玉的茶器,看起来,怎么那么舒服,那么赏心悦目,让人心旷神怡。
“大哥喝茶。”龙星屈下一膝,将茶奉给龙玉。龙玉趴在软榻上,接过茶。
龙星这才站起来,又退后一步,垂手侍立。
龙玉喝了口茶,入口馨香。
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什么事儿,说吧。”
龙星微叹了口气:“来的路上,龙星遇到十哥龙烁。”
“哦,云岚这小畜生。”龙玉又喝了口茶,了然。
“龙玉大哥也是,想收拾儿子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明知云岚定会回去告状的。”龙星坐在椅子上,埋怨龙玉:“云恒如今可是在十哥手上。”
“什么条件?”龙玉妥协。
“碎盘子呢,云岚一定会粘好的。只是他一个人粘,怕是一夜间无法完成,所以会让几个弟弟帮着粘。请龙玉大哥免了云岚日日跪碎瓷片的责罚。”
龙玉冷哼一声:“等这小畜生回到老子跟前,老子有的是机会给他跪碎瓷片。”
龙星点头:“龙玉大哥就是答应十哥的条件了?”
龙玉点头:“当然答应。不过,星儿,还要劳烦你一趟。”
龙星蹙眉。
龙玉微微一笑:“你龙烁十哥害我被爷爷打肿了屁股,又驳了我的面子,挡着我罚儿子,这个仇若是不报,岂能为人?”
龙星叹气:“我好倒霉。”
龙玉将茶杯递给龙星,让龙星填茶:“你且放下心来吧,我让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你大哥那里,自然有我说话。”
龙星点头:“也好。只是大哥注意些分寸,毕竟是云恒的师父呢。”
龙玉笑道:“云恒的师父被云恒的师伯打,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如何能怨到云恒身上去?”
小卿回到房间里,脸色不渝。熙宇、熙宁小心谨慎地忙着伺候着。
小卿检查了熙宇和熙宁的课业,也没说什么不好,让两人回房继续用功去。
熙宇、熙宁退出去,含烟和燕月前后脚进来,给师兄请安。小卿让燕月喊玉麒过来。
玉麒进来时,玉翎也跟了过来,向小卿请责。
小卿瞧了玉翎,倒是忍不住笑了。吩咐玉翎起来,让他回房歇着去吧。
玉翎很不好意思,只好先告退出去。
燕月不由羡慕玉翎:“有个爹爹就是好,便是像大师伯那种爹爹,也有慈爱的时候啊。”
玉麒、含烟不由都有些凄然。
小卿瞧着师弟们的神情,心里不由略过一丝柔软。
燕月已经转问小卿道:“老大,令尊是不是也很慈祥?也很疼爱您?”
慈祥?疼爱?小卿差点嗤之以鼻。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小卿的神色可是又转冷了。
“玉麒,你家玉麟要娶亲的事情,你知道吗?”小卿随手把一个帖子甩给玉麒。
玉麒愣了,含烟和燕月也愣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节快乐!祝大家身体健康,阖家欢乐!心想事成!
、第104章 喜事连连(下)
玉麟招惹的姑娘是上官家的人;上官小童。
来信的人自称是上官小童的姨娘。说是玉麟月上的时候;将小童带走;至今未归。信里的措辞很是委婉客气,对玉麟这个准女婿也是透着喜爱,只是从长辈的立场和出于对两个孩子爱护的角度出发,希望;傅家能正式向上官家提亲;而不是让两个孩子做下什么憾事。
信是标明玉麒亲启的。所以龙城那边直接分给小卿处置。小卿瞧了信;自然要问玉麒。
只是这事情,玉麒毫不知情。小童;玉麒倒是听玉麟提过,她是家里下人陈伯的独养孙女,该是姓陈的,如今怎么又成了上官家的人?虽然是庶出,竟还是上官家宗主上官无伤之女。
“上官家也是不甘寂寞了呢。”小卿轻叹气。
武林世家之中,上官一族声名并不显赫。
上官无双除外。只是他从十八岁起化身为翠微之后,早已被上官家对外宣称暴亡,那么,无论是是斩花宫的翠微,亦或是上官无双又化身为休夫人之后,带领姊妹宫祸乱江湖,似乎都不关上官家的事情。
只是,血脉至亲,上官无双是上官无伤胞弟,上官无伤难道真得不曾与上官无双有所联系吗?小童本就是跟着休夫人的,如今成了上官无伤的女儿,这其中,怎么能不令人起疑。
江湖之上,向来无风不起浪。这些日子,小卿等人一直困在坝上,许是江湖中的风浪又大了呢。
“明日为族长大人祝寿之后,就可返家了。”小卿并没有深责玉麒:“这件事情,你先查着吧,玉麟的板子回家去之后你再罚他。”
玉麒忙欠身应是。这件事情除去所有可能牵扯到的利害关系或是阴谋一类的,单是自作主张,行不知距,有失体统的错处,便够玉麟重重挨上一顿板子了。
至于玉麒疏于管教之错,今儿是免了,以后没准想起来,免不了受罚的。
小卿又问含烟道:“月冷如何说?”
含烟脸色一红。他帮小卿分拣信件,瞧到唐家的来信,却是标明月冷亲启,故此心中起疑,先去审过了月冷,这些,自然瞒不过小卿师兄去。
含烟微摇头:“月冷什么也不知道。”顿了一顿道:“只是有些担心,怕唐珠儿姑娘是否有什么闪失?”
小卿淡淡一笑:“唐珠儿没事,只是唐家堡的一件极重要的信物不见了,唐礼前辈请月冷帮忙回忆回忆。”
含烟一惊,燕月蹙眉。唐礼这话说得客气,言下之意当然是怀疑唐家的信物不见,与月冷有关了。
“你再去细审审他,许是被唐珠儿那个丫头陷害了,还不自知呢。”小卿提起唐珠儿,语气中就透着宠溺。
燕月不由替月冷叹息,瞧老大这意思,这事就真是唐珠儿所为,那小丫头就没事,受罚的也还是月冷了。
“还有燕杰,”小卿把目光瞄向燕月:“冷老夫人想亲自召见。方才二叔过来吩咐,命燕杰过去请安,你带过去吧。”
燕月不想去。听说冷老夫人特别特别喜欢五小美女什么的,听说冷小袄来了坝上之后,温小宝和唐小豆也来了,现也客居坝上。
小卿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
燕月的天盟本就耳目聪慧,如今更是加强了消息组的人手配备,虽无法与傅家飞云堂相比,一般的大小消息也是瞒不过燕月的耳目去,尤其是一些可能会让他招了板子的事情。
“让你带燕杰去,你就去,”小卿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燕文不在,你是燕字系的老大,自该是你去担待。”
燕月无奈,只得领命。
小卿带了玉麒去看小莫。熙宇、熙宁搬到小卿的屋子后,小莫便搬去与玉麒和燕月同住。
小莫的伤比玉翎轻许多,但是玉翎调息了两天,便起得来去赴龙玉的家宴,可是小莫便是起身去给师父师叔请安,都是勉力支撑着,一头一身的冷汗。
如今趴在床上,还是不敢动。香玉偷偷给小莫熬了桃花粥,正一口一口地喂他。
小卿和玉麒进来,小莫想起身见礼,小卿吩咐免了,只是瞧着小莫喝剩下的半碗桃花粥好像很有食欲,便吩咐香玉去盛两碗来,给他和玉麒宵夜。
香玉收了碗盘,冷冷地道:“没了。”
小卿确实有些饿了,便道:“那小莫剩的这半碗给我吃好了。”
香玉头也不回地道:“这半碗是要喂芽儿的。”然后就出去了。
小莫和玉麒都把目光看向地面,不忍看老大的脸色。
小卿还是踢了玉麒一脚道:“就你们两个多事,好好地捡条流浪狗回来,抢我的粥喝。”
芽儿是一条小流浪狗,玉麒和小莫来坝上时捡到的,香玉给取了个名字叫“芽儿”,一直养在后院,这小狗不知是不是流浪的时候饿怕了,特别能吃。
玉麒和小莫只好连声应错。
坝上不比大明湖,虽然香玉想了各种法子给大家开小灶,改善伙食,但是毕竟还是不敢太张扬,而坝上配送过来的伙食,简直让小卿他们牢骚满腹。
香玉这个死丫头,小卿心底暗哼,实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香玉因为气恼小卿重责了小莫和玉翎,已经连着几天摆着脸色给小卿看。香玉在心底里将小莫当成自己的哥哥,原本对小莫就比对其他的少爷亲切,如今心疼小莫,更是看小卿不顺了。
不过小卿也并不是很在意,他这几日也确实心疼小莫。虽是踢了玉麒一脚,坐下来,对上小莫,还是笑得和煦:“好些了吗?”
“是。多谢师兄垂问。”小莫的目光依旧看着地面。
小莫不怪玉翎连累他被罚,他反倒是气小卿师兄,打了那么狠的一顿也倒罢了,偏又罚自己和玉翎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