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瞥了左宗棠一眼。
在中国,这官是什么时候都不愁找不到人去做的。现在左宗棠之所以东拼西凑都找不齐人,主要还是因为他是在现有的官僚队伍中找人。那些人已经有个官做了,自然不大愿意跑个几千里去苦寒之地当官了,就算是在级别上有所提升,也没有多大吸引力。因为这些穷苦地方的官员薪俸不是特别高,油水又少。而且就算那些八九品的官提到了六七品的衔儿,干上几年也不大可能调到南方富庶的省份当知县的。一方面大明的知县数量有限,可没有四五万之数;另一方面大明实行的是本地人当本地官,而现在被调往那些苦寒之地做官的,大多都是穷地方的官儿。
左宗棠被罗泽南一提醒,哦了一声,皱着的眉头立即解了开来。“皇上,不如开个恩科招点愿意去北方苦寒之地和南方蛮荒之岛的官吧,就和陕西省的第一次科举一块儿举行如何?”
现在大明的汉地十八省,除了陕西、甘肃,都已经举行过第一次科举考试,开始实行宪政了。而在完成了第一次科举的省份,每年的官员录取名额都是极为有限的。如广东、四川这样的大省,每三年才开一次科举,每一次的取士都不超过千人——现在的大明这里中了秀才的。都要立刻授官,而各省的官员大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年开缺出来的职位实在有些,所以求官就显得困难了。如果一下子拿出五万个官职分配到汉地十六省,恐怕要让不少官迷读书人弹冠相庆了。
朱济世却皱起了眉头,好像在苦苦盘算一般,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是得招些新人来做官了,是要开个恩科……至于各科入取比例,朕觉得不能循着普通科举的路子。需要多招些实干之才。秀才科占一成就够了,剩下的额子由武秀才、明法、明算、同文、工学等五科平分。”
左宗棠脸色一动,定定看着皇帝“皇上,秀才只占一成是不是少了?”
朱济世冷冷道“这些苦寒、蛮荒之地不需要秀才官,需要的是实干之才!”
左宗棠皱眉“可是一下子要招三万多明法、明算、同文、工学生也不大可能吧?大明有那么多实干之才?”
朱济世容色如铁,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朕不大算立即开恩科,现在宣布出去。明年秋天开考……现在大明各地已经开出许多书院、学院和大学,还有提供速成教育的学校,有一年多时间让想求官的士子准备,总能学会一点皮毛吧?”
他断然又加了一句“凡是有大学毕业文凭者,再通过这次恩科考试者,都要加以重用!”
左宗棠和罗泽南这下都是心中雪亮。朱济世朱皇帝,是准备放手提拔新学学子了,明年恩科之后,恐怕有大量的济世大学毕业的学生,要步入官场。大明官场的一个新势力就要形成了!
不过湘湖一派的领袖人物们左宗棠和罗泽南,却早就已经看到这一天。他们又怎么会毫无准备呢?所以现在大明国内。除了济世大学这样完全西式的大学之外,还有半新半旧的湘湖四大书院——岳麓书院、石鼓书院、长沙城南书院和萍洲书院呢!
两个湘湖领袖互相对视了一眼,左宗棠道“皇上,臣还有个建议。既然这次恩科是为十几个新建省份选择官员,那就不应该拘于地方限制,而是要唯才是举,也不应该限于十六省,凡是大明所辖之地,年龄未满27岁之百姓,没有犯过王法,不在永不叙永之列者,皆可参加考试,以分数高低决定是否入取。”
“这个倒是应该的。”朱皇帝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就这么办,这次恩科考试就由大学士府和宣教部一起办理吧。”他思索了一下,又道“另外,这次恩科入取的官员还要参加为期3个月的军训,他们要去的地方不太平,所以需要掌握一些军事知识。”
……
当猛烈的弹雨倾泻而来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刘宗贤已经快后悔死了——这次押送移民到北兴安省的差事,根本就是在送死啊!就在他的眼前,四五个壮汉已经栽倒在地上,他们都是被他带来林子里砍树的,都是四川老乡,穷的没办法才万里迢迢来北兴安的。没想到才来了不到10天,就已经在这里中了毛子的埋伏把命送掉了!
“杀啊!冲啊!杀光汉狗子!替皇上报仇……”
呼喊的声音响起来了,不是刘宗贤这边的人在喊,而是伏击他们的敌人在喊。不是用俄语喊的,而是用纯正的京片子在吼。
几十个或许上百个穿着破烂衣袍的汉子从潜伏的树木后面杀了出来,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大声叫喊着。看他们的面孔,都是清一色的东方人,应该是退往外兴安岭的旗人。
“完了,完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啊!”刘宗贤脑袋嗡的一声,全然不知所措了,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还想到了“八旗劲旅,天兵无敌”的传说。
“弟兄们,自由射击,各自为战!”几乎就在同时,负责护送这些伐木工人的一位明军排长也大喊起来。他手下有四十多个士兵,也是个个洋枪再手,都是清一色的贝色麦来复枪。
吼声才落,一排弹雨已经倾泻出去,刚才还冲得像模像样的八旗天兵顿时就倒下了十七八个,剩下的也不敢再冲,纷纷往大树后面躲去。气得一个可能是军官的汉子跳着脚大骂“你们这帮不中用的东西,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冲上去怎么也能用刺刀挑死几个,就是被打死也对得起祖宗……”
“刘大人,赶紧带着你的人后退,这里交给我们了。”那名明军排长拍了拍刘宗贤的肩膀,大声道,“看好你的人,别让他们乱跑!这个林子大着呢,很容易迷路!”
枪声还在零零星星的响着,刘宗贤有些担心地问那排长“中尉,行不行啊?他们的人好像比咱们多……”
“人多有屁用?刚才他们要是拼了命冲上来,倒是还能一战,要是遇上毛子兵保管这样打。可是那边八旗大爷都怕死的很,不敢拼命,想用他们的滑膛枪和我们的来复枪打,不是找死吗?”
刘宗贤也不明白滑膛枪和来复枪有什么区别,不过看这个明军排长这么淡定,他也大松口气,也不顾什么官仪,手脚并用往后面爬去。
这时入耳的就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双方开始枪战。贝色麦来复枪的清脆响声和滑膛枪的沉闷吼声混成一片,子弹嗖嗖的在林子里面飞过。等刘宗贤爬到一棵大树后面抱着脑袋躲严实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战马嘶鸣的声音,抬头一看。一队明军轻骑兵已经听到枪声,赶过来支援了。这些骑兵也都和草原军团的骑马步兵一样,配备了步枪,可以下马作战。不过不是德莱塞击针枪,而是老式的贝色麦来复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军来援吓退了伏击的八旗兵,林子里的枪声很快稀疏起来,接着又响起了喊杀声,不过喊的是“大明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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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2章一寸山河一寸血狂求月票
硝烟渐渐的散去了,刚才的战场上面,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五个是刘宗贤是认得的,都是他带来的汉子,还有三个人穿着明军的灰色军装,也都一动不动扑倒在地,剩下的大概二三十具尸体都是鞑子兵的。地面上面,鲜血染出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图案。
“走,快走,老实点!”呼喝声传来了。原来是刚才冲锋追杀敌人的明军官兵回来了,押着十几个破衣烂衫的鞑子兵,一个个都失魂落魄的,有几个身上还在流血,不zhidao是被子弹击中还是让刺刀给挑了?刘宗贤看着他们,他觉得这些人都很瘦,面有菜色,似乎很多日子没有吃饱饭了。
那名排长噔噔噔的跑过来,脸上又是硝烟又是血迹,不过表情却非常兴奋“刘大人,鞑子给击退了!打死三十四个,俘虏十八个,剩下的都跑了。你的人清点过没有?”
听到这个话儿,刘宗贤才记起来自己刚才根本什么都没做,就顾着躲子弹呢。他连忙召集手下,点了一遍数字,然后脸儿就黑下来了。
“少了5个!这可怎么办?”他看着那排长,“能不能让你的人到处找找?”
那排长摊开了手,摇摇头道“找不到的,他们要么自己出了林子跑回北兴安了,要么就在林子里面迷路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如何是好啊?快点砍树吧,早点砍完好早点回去,要是到了晚上。这林子里就更危险了……对了。刘大人。能借两把斧子吗?”
“斧子?有,有。”刘宗贤是带人来砍树的,哪儿能没有斧子啊,他也没多想,就让手下给了那些明军两把大斧子。而接下去发生的事情,让他终生难忘。他在后来对《行万里路》的作者于六是这样叙述的。
“……他们问我借了两把斧子,原来是要去砍人头的!先是那些被打死的鞑子,一个个被拖到了两个树墩那里。把头放在树墩上,然后用斧子砍下来。砍完了死人,就轮到活的鞑子了!那些死期将至的鞑子都哭喊起来了,有人在叫骂,不过更多的是求饶,但那都是白费功夫!除了一个抓回去严刑拷打的鞑子军官和十四岁的孩子,其他人都被砍了脑袋。”
“饶命啊,就饶我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一个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被拖到了树墩旁边,这孩子已经吓掉了魂。在他前面有十七个人被活活砍了脑袋,他因为年纪小。所以是最后一个被砍头的。
“就饶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不zhidao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想干点好事积一下德,刘宗贤居然上前去替那半大小子求饶了。
“饶?怎么饶啊?放他回去再和咱们打?”排长一脸为难的表情。他辽东军户出身,没有读过军校,所以对红袍子文官是比较敬重的,如果换成皇家军校出身的主儿,才不会理睬一个小文官呢。
“就把他编入农庄吧,我手下死了五个丢了五个,就让他顶个缺吧。”
“他可是鞑子啊!”
“我不是鞑子,不是鞑子,我是内务府汉军正黄旗的,我叫毓贤,我是汉人,我是被逼的……”那少年看到有活命的机会,马上嚷嚷起来了。
刘宗英道“是汉人,不是鞑子,就饶了吧。”
那名中尉排长一摆手“行行行,就当我少抓一个!刘大人,人交给你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什么都不zhidao啊!”
“得得得,你什么都不zhidao,就是我在林子里拣了个孩子。”刘宗贤连忙道。
说着话,那中尉取过一把刺刀将毓贤的辫子割了,然后就把人推给了刘宗贤。
……
大明帝国在北方和西方的开拓,绝对可以用一寸山河一寸血来形容。有鞑子的血,有毛子的血,有明军将士的血,有日本武士的血还有移民开拓者的血。总之,每一寸土地都是浸满了鲜血,都是来之不易的。
而在南方,大明帝国的扩张就要温和多了。那里虽然是大明帝国家门口的土地,却已经遍布欧洲列强的势力。两线作战,从来都不是一个明智之选,所以大明的南进政策是小心之中带着谨慎,但也绝不是无所作为。
庆余号是一艘由南洋行生产制造的飞剪式帆船,排水量有1200英吨,是胡雪岩新开设的安南劳务公司所拥有的最大的帆船。一次可以将400名越南新娘贩卖到婆罗洲去,这可是一笔非常来钱的买卖!平均一个越南新娘可以为胡雪岩赚到30块银元,也就是说,庆余号跑一趟越南,就可以为胡雪岩赚到12000银元。这已经是扣除了打典越南阮朝官府的开销和各项运营成本还有各种税收之后的纯利了。
南海的空气潮湿温暖,海面上轻风飘荡,庆余号漂浮在远离陆地的深蓝色海洋上。胡雪岩手里拿着杯朗姆酒,坐在庆余号的船舱内打着算盘,计算着他的安南劳务公司和埠康银行在光复7年上半年所获取的利润总额。这无疑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在今年上半年,他拥有的8艘帆船一共将近20000名越南女人卖去了婆罗洲,光是这一项,就让他获利60万银元!而且他还将另一样很受越南人民欢迎的东西从新加坡运往越南岘港,这样东西就是鸦片!
现在鸦片贸易在兰芳大公国、大明帝国、暹罗王国、琉球王国、朝鲜王国和日本都是受到严格管制的。但是法国控制下的越南王国却不禁止鸦片贸易,事实上法国人自己也在卖鸦片给越南人。并不是为了毒害越南人民的健康,而是法国人觉得让越南人民都吸了鸦片后,keneng会有利于统治……
不过将鸦片运往越南却没有什么暴利鸦片贸易在法属越南是合法的,法属越南当局还会从中抽取大笔关税,所以就远远比不上贩卖人口的利润了,只是让帆船不至于空驶一趟。今年上半年,胡雪岩一共贩卖了超过8000箱鸦片给越南人,获取了差不多28万元利润。
另外,埠康银行在光复七年上半年的利润也超过了10万元,达到了将近15万元。现在定居在婆罗洲、暹罗、海峡殖民地、荷属东印度的安徽人越来越多,他们汇回家乡的资金也在不断增长。光是今年上半年就有千万元之巨!以小额汇款为主业的埠康银行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溢。
半年就赚了上百万!胡雪岩满意地笑了起来,喝了一大口朗姆酒,这种酒的味道奇特,有点甜,是用甘蔗和其他什么东西一起酿造的。是西方水手们最喜欢喝的酒,庆余号的船长是个留着一脸白胡子的老洋鬼子,名叫卡洛斯,胡雪岩管他叫老卡。老卡出生在古巴,是个西班牙裔的白人,成天都离不开朗姆酒。
“胡大老爷,您不觉得庆余号的利用率还有点低吗?”老卡捧着朗姆酒杯大口大口的喝着,“我们离开越南的时候船舱内装满了女人,可是我们进入越南的时候,顶多只有三分之一的货舱是满的。”
老卡说的是法语,胡雪岩这几年经常跑越南,为了和越南殖民地的法国官员打交道,也向他的罗四太太学会了这门语言。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朗姆酒杯“老卡,越南的鸦片市场已经饱和了,现在每年要输入到五万多箱鸦片,再多就要当饭吃了,我们能拿到其中三成的份额就bucuo了,心不要太黑,是吧?”
“不,不是鸦片,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卡洛斯咧嘴笑了笑,认真地看着胡雪岩,“比如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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