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爹爹三个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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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爹爹三个娃-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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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轻轻敲门,我叫了一声进来,回头一看,小天拿着纸笔站在面前。“爹……” 

“有事?” 

“嗯,我给京淮哥写信,有几个字不会写……” 

“拿来我看看。”接过信纸,展开来看,只写了小小的一段: 

“京淮哥(这三个字写得不错,看来练得勤就是不同),别来无羊(恙)?临走时你要我每天想你十七八篇(遍),可是我没有做到,对不起。主要是因为这几天我很困,一直在睡觉,睡着了也不常做梦,就是做梦也不一定梦见你,所以十七八篇(遍)是没有的,最多只有两三篇(遍)。我们已经到了苏州城,今天晚上吃的是__(此处留着两个空格,可能烧烤二字写圣贤文章不常用,故而不会写),非常好吃,我想如果和你一起吃的话,一定会更好吃。明天我们去听寒(赛)哥(歌)会,爹爹最喜欢的,他买了好多花,但是很便宜,给了老板一个金豆子,老板还找了令(零)钱。你给我的金豆子,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花,本来今天在_(街)上想买一个钱袋送给你,可小纪说那上面的花没有品味,我问他什么花有品味,他说品味这东西只可一(意)会,不可盐(言)传,我没有听懂,你懂吗?”信的结尾,还画着两只土豆。 

我拍拍小儿子的头,夸道:“写得不错。”提笔帮他改字。 

“可是二哥说我这是口水话……,我写的时候很小心,根本没有滴口水上去……” 

“别理你二哥,楼京淮就喜欢看你的口水话。”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小天啊,你画两个土豆在信上干什么?” 

“不是土豆,那是一只虎头和一只羊头,我属虎,京淮哥属羊,他教我这样画的。” 

“呃……”汗,“仔细看还挺象、挺象的,画得不、不错……” 

这时席炎走了进来:“在干什么?” 

“小天写给楼京淮的信。” 

席炎拿起来看了一遍,户主就是比席愿会教育,也鼓励道:“写得不错,有进步。” 

小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不过……小天啊,你在最后画两个烧饼干什么?” 

我拦阻不及,小天哗地流下眼泪,扑进我怀里。 

当晚我跟小儿子一起睡。不太记得半夜有没有踢他。 



赛歌会的现场设在城外一处空草地上,简直是人山人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赛歌台周围搭上了棚子,挂出自己的名号。我们很快发现了所面临的问题。 

“你的棚子这么小,最多再塞两个人进去不得了啦,我们这么多人没办法坐的。”齐齐瞪着巫朝宗道。 

苏州太守擦擦黑胖脸儿上的汗,着急地道:“不好意思,每次赛歌会,临近的名流巨贾甚至王亲国戚都云集于此,下官一介太守而已,不过是因为本城父母官的身份才有一个小棚子,确是坐不了几个人,只是昨天一时没想起这件事来……” 

“要不大爷先陪着太爷到巫大人棚子里坐,我们几个再另想办法?”福伯道。 

我一想到在巫朝宗身边必须要装出郁郁寡欢的样子,立即揪着遮面的帽纱道:“不要……我想跟大家在一起……” 

正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大家早啊,在下昨夜去福临客栈拜访,不巧各位去太守府了,今日能在这里相遇,也算幸甚。” 

我们回头一看,那锦衣青年卓飞文款步而来,面带微笑。 

席炎拱手道:“原来是卓盟主,多时不见,还是风采依旧啊。” 

卓飞文笑道:“席兄客气了。上次江南分别时我就说过,亏了席兄不是武林中人,否则在下也未必当得上这个徒有虚名的江南盟主啊……” 

“卓盟主不必过谦,你年纪轻轻一身修为已趋化境,席某如何敢比?” 

“哈哈,这话别人说说没关系,席兄你才是真人不露相……” 

“呵呵,在卓兄面前,一不小心这露相可能就会变成露丑了。” 

“哈哈,席兄要是会露丑,除非天上下了红雨。” 

“呵呵,卓兄总是这样抬举……” 

福伯忙咳了两声打断这两人假惺惺的客套,直接了当地问:“卓公子,请问你有七个空位吗?” 

卓飞文含情脉脉看了小纪一眼,道:“没有……” 

我晕……… 

“我有八个空位,如果能允许我……” 

“就这么定了,你坐在小纪旁边吧!” 

“为什么他要坐在我旁边?!”小纪愤怒地抗议,“让他跟齐妈坐!” 

“小兄弟,你看看这是什么?”卓大盟主从袖中变出一朵花来。 

小纪的眼睛顿时大了一圈,“这是百年难见的奇药藏翔花,你从哪里得到的?” 

“这儿人太多了,咱们进棚子里坐下,我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你的棚子在哪儿?” 

卓大盟主风度翩翩地当先引路,手里拿着那朵藏翔花晃啊晃的,小纪不知不觉就跟着去了。我们跟巫太守道别后远远吊在后面,半路上席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道:“我觉得坐在那里看其实比在棚子里好。” 

“既然三爷喜欢树上,老奴就陪三爷去坐树上好了。”福伯恭声道。 

“可是……”树上明明已经坐满了人啊。 

福伯拉着席天来到树下,向上看了看,低头小声道:“真奇怪,难道他们居然没发现树干要断了吗?” 

席天大惊:“这么高,摔下来一定痛死人啊。” 

树上的人一听吓了一跳,忙爬下来仔细察看,刚看了两眼,就发现刚才说话那两个人已经稳稳地坐在最高的枝头。 

我忍着笑挽住席炎的手,朝福伯小天挥挥袖子,来到卓飞文的棚中,把昨天买的绢花堆放在角落,兴奋地先抓了几枝攥在手里。 

“还没开始呢,你激动什么?”齐妈刚说了一句,一阵乐声响起,台上已出现了一个中年女子。 

我尖叫一声,用力丢了一枝绢花上台。 

席炎忙把我拉回怀里,斥道:“你看清楚,那个是司仪,不是歌手,你乱丢什么绢花!” 

那个女司仪可能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给她扔绢花,愣了一愣,侧身优雅地向我鞠了一躬,甜美地笑着说:“谢谢各位朋友、各位大人远道而来参加此次苏州赛歌会。本次大会共有十六家歌坊的二十位红牌歌手入围决赛,争夺魁首之位。让我们一起期待他们的表现!” 

观众热烈地鼓起掌来。 

“首先登台演唱的是宁州舞音歌坊的横波姑娘!” 

一个身着水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婷婷袅袅走上台,我立即跳了起来,又扔了一枝绢花过去。 

“还没开唱,你又在乱丢!”席炎又把我拖回来,拉好歪掉的帽纱遮住脸,按在椅子上。 

横波姑娘唱的是江南的采莲小调,音色柔美甜润,犹如天籁,一段方罢,已有上百枝绢花同时扔到台上。 

“好听好听!”我啪啪啪地鼓掌喝采,一回头,“咦,大家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她唱得很好啊……” 

“太爷,”齐妈隔着一层化妆仍可见额上青筋直冒,“你可不可以只是安静地听,不要跟着她一起唱!” 

“我情不自禁嘛!轻轻哼哼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_<………” 

“爹……,你看,认得这个是什么吗?”席炎招招手。 

“桂花糕!”不好了,口水滴下来。 

“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不再开口跟唱,等赛歌会结束,就给你吃一块……” 

“小炎你真好,我可不可以先吃一点儿当订金……” 

“不行!” 

“>_<………”我垮下肩膀。 

席炎叹一口气,用指尖掰下小小的一块递到我嘴边。我大喜过望,飞快地叼进嘴里,一看他指头上还沾着一小片,忙抓住他的手,用舌尖轻轻一舔……真的只是轻轻的一下而已,谁知席炎却象被电击了一般脸色大变,猛地将我一推,收回手来。我猝不及防,被推得向旁侧一倒,正撞在小纪肩上,他身子刚刚一歪,卓飞文立即伸手将他接收进怀里。 

我压在小纪上面,呆呆地看着席炎,根本忘了爬起来。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有对我这么粗暴过,最近这孩子是怎么啦?看来不管不行了……… 

“席太爷,你老人家不想起来,可不可以先让我起来?!”小纪咬着牙道。 

我怔怔地站起身,看看把脸扭向一边的席炎,台上又新出来一个歌女,但我已无心去听。 

“齐妈,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拉着席愿出棚,找到一个角落停下来,摆出已经好多年不用的当爹的架式,沉着脸问:“你老实告诉爹,你大哥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 

我瞪着他。开玩笑,都是我从婴儿时就抱在手里的小孩,平时懒得操心,但关键时候都摆不平,我这个爹也算白当的了。 

“小愿,你想不想我告诉齐齐你第一次跟后村的阿花求婚的事?” 

“……呃…其实大哥这事也不是最近才出的,蛮久了,只是这一阵好象特别严重。” 

“是什么事啊?你快说。” 

“这事儿还是大哥自己说为好……” 

“或者齐齐喜欢听你八岁了还尿床然后嫁祸给小天的事……” 

“>_<…………爹……” 

“那就说啊!” 

“大哥暗恋一个人……但那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回应大哥的感情,所以他很苦恼……” 

“啊?是谁这么猖狂,竟敢不甩我家老大?” 

“您认识的……” 

我想了想,再想了想,既然席愿说那个人可能无法回应小炎的感情,说明两人之间有些很难逾越的障碍,这样排除来排除去,最有可能的就是…… 

“凤凰女?” 

席愿倒地。“爹,别乱猜了。大哥品味才不会这么低呢。我再提示你一下,那个人啊……是个男的……” 

我吓了一大跳:“不会吧,难道小炎想跟小天抢楼京淮?” 

“>_<………” 

“到底是谁嘛?!” 

“那个人啊,从小就被大哥放在心里面了。他大事聪明,小事糊涂,心软,爱哭,对家人很护短,超级爱吃甜食。这样的人,世上有几个?” 

我顿时呆住,头发一根一根竖了起来,再一根一根塌下去。 

“爹……爹……你别吓人啊,快吸气!!” 

我张大嘴吸了一口气,尖叫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这是乱仑啊!!!!” 

席愿一把捂住我的嘴,“你小声点!乱什么伦?福伯前几天才告诉我,大哥的娘根本是抱养来的,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再说了,反正不生小孩,到处捡就行了,你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就算是这样也绝对不可能啊!我师父会打死小炎的!再说了,他们两个人四处云游,已经好多年没有音信,谁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里去了,根本找不到人啊。” 

“………爹,你在说什么呢?你到底明没明白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我当然明白。大事聪明小事糊涂心软爱哭护短爱吃甜食嘛,你都说的那么清楚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人世上根本没有第二个!” 

“哦?那你说说看,那人是谁?” 

“当然是我爹,小炎的外公啊!” 

“>_<…………” 

“小愿?……小愿!你怎么晕过去了?来人啊………” 

席愿虚弱地抓住我的胳膊,呻吟着道:“……爹……,你真的是……毫无自知之明……我干脆挑明了给你说吧,我所说的大哥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指的你、你、你!明白了吧?” 

我连眨了几下眼睛,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是我爹,别的人都好说。吓死我了,如果是我爹的话,那就真的一点成功的指望也没有,我可舍不得小炎这么惨。你刚才说的是谁?谁是李…李倪倪……好拗口……” 

席愿咬牙切齿道:“是你!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你!” 

“我……” 

“对!” 

“你说是我……” 

“没错!” 

“我?!!!!”我跳了起来,随即又傻傻地呆住。 

席愿叹一口气,“大哥那边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也可以继续当作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认真想一想。是你也没什么,比是爷爷要好得多吧?我先回去了……” 

二儿子的脚步声远去。我蹲了下来抱着头,准备认真地想一想,可过了好半天,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什么才好。台上又陆续出来了几个歌女献唱,我既然脑中空白,干脆就蹲在那里埋头听歌,腿慢慢地麻了起来。 

“这位仁兄,请问你不舒服么?”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抬起头,隔着帽纱看过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月白缎袍,眉目舒展,令人见而忘俗。 

我忙站起身来,不料因为膝盖酸软,足下一个不稳,向前跌去,幸好那年轻人飞快地伸手一把扶住,不过头上的纱帽却脱落下来。 

“谢谢你啊。”我点头致谢,见他呆呆地看着我的脸,伸手戳戳他,问道,“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你坐在哪个棚子?我扶你过去吧?” 

“我坐在卓飞文公子的棚子里,不麻烦你了,自己走没问题。” 

那年轻人一怔,脸色略略有些发白,迟疑地问道:“据我所知,卓公子的棚子里招待的是从扬州来的原太守席大人一家,请问您是席老太爷吧?” 

我吃了一惊。凡是初次见我的人,还从来没有一开始就认出我是当爹的人,这孩子的眼力不错啊。 

“我曾听他描述过您的样子……他一点都没有夸张,您真的,长得很美……” 

“你认识我家小炎还是小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那年轻人踌躇半晌,咬了咬牙道,“我姓元,叫元敏……” 

我想了想,这个名字也未见得有多难听,这孩子何至于这么说不出口?正觉得奇怪,突听得席炎在不远处道:“爹,齐妈说你去树上跟小天一起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点:“我正准备过去呢。” 

“我送你去吧。”席炎过来扶住我转身就走,仿若根本没看见我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连眼角也没瞟人家一下。 

“炎兄……别来无恙?”元敏踏前一步,颤声道。 

“还好,没有被人斩尽杀绝。” 

“炎兄,令弟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 

“舍弟一介商人,他的事不劳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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