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感觉到了,只是这么浓的阴气,白天我们为什么没有丝毫察觉?”夜寒说着,反手朝一个红灯笼弹出一缕黑芒,灯笼里的烛火熄灭了,屋子里立刻传来的人声。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语气十分急切,一个男人偷偷摸摸的出来了,左右看了几眼,立刻就把灯笼重新点燃,然后飞快的转身回去了。
我们又摸到另外几家人外面试了试,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灯笼灭了,立刻有人出来重新点上,好像这灯笼不亮着,他们家里就会出什么事似的。
“镇子中央的阴气最浓。”叶景琛说着掏出几张黄符拿在手里,“我们去看看。”
我们顺着墙边的阴影快速来到了镇子中央,这里有一口超大的水井,白天我们过来的时候也看见过,还有人打水呢,然而当我们再次走到水井边,却发现井口正在往外冒着滚滚灰雾,好像水井里面在着火一样。
我好奇的探出脑袋往井里看了一眼,里面的灰雾太浓了,什么都看不清。
夜寒在井边找了颗小石子扔了进去,过了好久,小石子落地了,这井好像是口枯井,我们根本没听到水声。
“白天那些人,是怎么把水打出来的,这井里根本没水。”我吃惊的朝井里张望着。
夜寒却蹲下了身子,在井口边细细看着什么,叶景琛也和他一样的动作,我正准备看看他们到底在看什么东西,井里忽然冒出一股黑雾,夜寒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和叶景琛一起飞速躲了起来。
我从墙后偷偷探出头,往水井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黑雾之中涌现出无数张脸,像是尸妖身上的黑雾一般,一边无声嘶吼挣扎着想要逃离,一边被看不见的手狠狠抓回去。
这井里有尸妖?!
黑雾在不断翻滚,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来,那些脸都消失了,只剩一个半透明的黑色鬼影留在原地。紧接着,一团又一团黑雾从井口里涌出,越来越多,黑雾全都逐渐幻化成了人形,一眼扫过去至少有上百个!他们全都悄无声息的站在水井附近,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当井口里不再有黑雾冒出,灰色的烟雾也开始变得稀薄了,上百个黑影飘飘荡荡的开始顺着镇子的主干道往前走,每路过一户人家,都会有一个黑影飘到门口,但是黑影却不进去,似乎很畏惧门上的红灯笼,在门口停留几秒就会回到队伍之中。
晚上会有上百个鬼在街道上逡巡,想想都头皮发麻,这样的镇子里居然还有人住,这些镇民的心到底是有多宽?
我们远远跟在群鬼身后,鬼群似乎不肯放过一户人家,走完了主干道,又钻进了巷子里,挨家挨户的检查,只是每家门口都有燃烧的红灯笼,没有一只鬼能进去。
“他们难道就这么做无用功?”我凑在夜寒耳边悄悄问他。
我发誓,我的嘴唇离夜寒的耳朵最多只有两公分远,我的声音也已经压到了最低,我们躲藏的地方并不顺风,可是就这么一句比蚊子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的问话,却引得鬼群忽然定住,上百张鬼脸,齐刷刷的朝我们藏身的地方看来。
068 鬼面佛
这些鬼影与我之前见过的都不同,他们不仅身体是半透明的,脸上也没有五官,只是一片黑色而已,就好像用黑纸剪了一个脸的形状挂在了脑袋上。
上百张没有五官的鬼脸正对着我们,即便没有眼睛。我依然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忽然,一只鬼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缝隙,仿佛凭白被人在脸上划了一刀,割出了一张嘴巴来,露出细密的暗红色尖牙,剩下的鬼影同时咧开嘴巴,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飞速扑来。以共以号。
夜寒把弓丢给我,却嘱咐我不要射箭,话音未落已经率先跳了出去,叶景琛十指之间全是黄符,双臂一展便一次打出十张符纸,我拿着弓,想过去又不敢过去,怕给他们添乱,可是不实战。我的月弓舞永远没法进步。
我咬了咬牙,握着长弓冲了出去。
一开始鬼影颇多我还有些手忙脚乱,夜寒替我挡住了一部分鬼影,我才开始慢慢找到感觉从容施展。月弓舞的招式全都像舞蹈一般柔韧,却是不折不扣的杀人舞,弓角的勾刃每一次出击,弓弦的每一次绞杀,都对准了敌人的咽喉。
我的招式开始越来越流畅,鬼影在不停的被我们三人消灭,我发现那些鬼影似乎是害怕了,他们开始往镇子中心的方向逃逸。我们紧追其后,发现他们都争先恐后的往那口水井里钻,我看了一眼夜寒,“我们下去吗?”
“下去。”夜寒看向叶景琛,“会破坏水井上的阵法吗?”
“不会。”叶景琛十分干脆。
夜寒抱起了我,纵身跳下水井。他的脚尖在水井壁的上不停借力。我们穿过了一片灰雾,终于落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叶景琛的眼睛瞪大了一瞬。
我们明明是从水井里下来的,可我们面前居然还是刚才的镇子,我们就站在镇子的主干道上,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红灯笼都变成了白灯笼,地上灰雾滚滚,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情况。
“出口还在上面吗?”我抬头看了一眼星月无光的灰色天空。
百鸣鸟飞了起来,很快就升入了极高的空中,过了一会儿它落了下来,对我们摇了摇头。
“这里和上面的地形应该是一样的。”叶景琛看了看周围,“上面是活人居所。下面是死人之地。”
“那些鬼影呢?”我四处张望,他们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或许回家了。”夜寒指了指那些挂着白色灯笼的房屋,“这里肯定有个不一般的鬼物。”
“那些镇子里的人为什么不搬走,如果是我,早就能躲多远躲多远。”我忍不住抱住了胳膊,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我们就置身灰雾之中,联想之前那些鬼影出现的过程,就好像无数阴魂飘荡在我们周围,轻轻摩擦着我们的皮肤。
“恐怕他们走不了。”叶景琛眉头紧蹙,“有什么把他们困在了镇子里。”
叶景琛说着,手持桃木剑走到了离我们最近的一座房屋门口,轻轻推开了门。门后是个小小的院子,屋子里没有灯光,甚至还不如街上亮堂。
我们几个悄悄进入了院子,借着外面白灯笼发出的黯淡的光,我们从窗口往屋子里面看去。屋子里的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但是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看到黑影。
就在这时,外面挂着的白灯笼忽然自己熄灭了,我们立刻跑出门外,发现不仅这一户,有好几户人家的门上的白灯笼都熄灭了。我们又到其他几个熄灭了灯笼的房屋里看了看,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我紧张的后背都有些出汗,如果这里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跳出来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都好,可是什么都没有,镇子里的情况偏偏如此诡异,我心里反而颤个不停。
“我们到镇子中央去,看看这里有没有水井。”叶景琛提议。
于是我们朝着镇子的中心进发,这一路上我都在留意路边的情况,这镇子白天我们转过好几次,基本的店面位置我都记得,尤其是那些灯笼灭了的房屋,我都着意又看了几眼。
“这是什么?”
镇子中心原本应该有水井的位置,在这地下的镇子里,却是一座庙宇,庙不大,我怀疑甚至没有红衣娘娘庙大,而且这庙突兀的坐落在镇子最重心,四周全是路,好像是谁把这间庙宇从别的地方拿了过来,放在这里一样。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夜寒抽出长剑,率先推开朱红色的大门走了进去,我和叶景琛紧随其后,我们刚刚走进门里,大门“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我惊的回头去看,发现大门上的门闩都落了下来,却根本没有人影。这庙甚至没有院子,进了门就是正殿,两排白烛摇曳着火光,可这正殿里却依然显得黑漆漆的。
幡帘从粗壮的红色立柱四周垂下来,仿佛被血浸透,红的发黑,明明没有风,那些幡帘却在轻轻摆动着。
我们小心翼翼的往里走,供桌上有个香炉,里面插着几支断香,不过是熄灭的,供桌之后,一尊怒面佛,张开六条手臂,每一只手中都握着一把武器,他双目圆睁,似乎在狠狠瞪着我们。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皱了下眉头,佛祖不都该是宁静祥和的吗?
我刚说完,庙里忽然传来一声怒吼:“竟敢对佛祖不尊!”
我吓了一跳,庙里明明就我们三个,谁在说话?
“你也好意思妄称佛祖?”夜寒嘴角勾起了冷笑,长剑“唰”的指向了怒面佛,“别躲在后面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怒面佛的六条手臂忽然同时动了,夜寒凌空跳起,长剑之上黑色电芒缭绕,我立刻搭箭,朝着怒面佛的脸一箭射出。怒面佛虽大,却十分灵活,六条手臂或进攻或防守,我的箭被他用武器挡住,每一次爆炸都会给他的武器上带来一个缺口,可怒面佛似乎完全不在乎,依然执着的进攻着夜寒。
“咚”的一声,怒面佛手中的一柄长斧断裂,狠狠砸在了地上,叶景琛趁着这个空档,朝怒面佛打出一张黄符,怒面佛被激怒的更加厉害,只听“喀拉”“喀拉”一阵裂响,怒面佛居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我们。
他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踩在地上,连地面都会被他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我一边攻击一边躲闪,忽然百鸣鸟叫了我一声,用眼神示意我看墙上的位置。
怒面佛之前是坐在石台上的,完全将他身后的墙面挡住了,此时他走了下来,露出了墙后的一副壁画,谁会在佛像后面画壁画呢?那壁画十分模糊,我趁机跑到跟前才看清上面的图案。
壁画上画的是个女人,身上裹着类似袈裟的白袍,站在一座庙前面,她的脸也遮在纱巾后面,仅露出一双褐色的眼睛,明明只是一副壁画,我却从这女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怨毒。
百鸣鸟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扬起脖子,狠狠朝着壁画里的女人啄去,怒面佛手中宽阔的长剑,马上对着我们横扫过来。百鸣鸟瞬间飞起,我就地一滚躲在立柱后面,却在这时看到了鬼面佛的后背。
他的后脑上居然还有一张脸,就和之前我们看到的鬼影一样,完全没有五官,那脸发现我在看他,裂开细长的嘴,露出一口暗红色的尖牙。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那张鬼脸,好像在对我笑!
069 婆罗女应
我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脑袋里空荡荡的,百鸣鸟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我立刻回过神来,拉开长弓对着鬼面射出一箭。“轰”的一声,箭矢被怒面佛的手臂挡住。鬼面完好无损,依然咧着嘴在朝我笑。
我运转起心法,重新拉开了长弓,我感觉长弓之中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与我相连,箭矢的尖端发出蓝光,就是现在,弓弦“嗡”的震响,箭矢朝着鬼面飞窜而去。
“轰隆”一声,怒面佛的一只手臂直接我的箭矢炸断,碎石乱飞,怒面佛的身体立刻倾斜了一下,叶景琛的黄符轰在怒面佛的断肢处,怒面佛重心失衡,开始往一边倒去。
夜寒抓住机会,蓄势一剑斩在怒面佛的脖子上。怒面佛的头颅“咔嚓”一声掉了下来。
一道黑光从怒面佛的脑袋上朝我直射而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脸上一凉,脑袋立刻就开始发晕。
“悦悦!”夜寒急吼一声,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脸,我感觉他在把什么东西从我脸上往下拽,撕扯的我脸皮生疼。
“你拿不下来的。”我居然自己张嘴了,我浑身一僵,马上往自己的脸上摸去。
我脸上不知道多了什么,摸起来像是硬硬的角质层,我立刻找出镜子照了一下,我脸上多了一副紧贴着面皮的面具。那面具几乎完全是黑色的,只在眼下的位置,有两道白色的线条蜿蜒而下,直到下巴,仿佛两道泪痕。
“这是什么!”我简直要哭了。这东西该不会跟我脸长到一起了吧?我忽然想起怒面佛脑后的鬼脸。我立刻冲到了怒面佛的头颅旁边,翻过他的脑袋,发现那鬼脸果然不见了!
“我刚才在……”我刚准备给夜寒说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舌头忽然就僵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焦急的看着夜寒,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悦悦,你别急,慢慢来。”夜寒安慰着我。
叶景琛也走了过来,仔细看着我的脸,眉头紧皱。
我说不出话,异常焦急。我越急,我越说不出话,我忽然看到夜寒脸上的面具,心中一动,伸手把他的面具拿了下来,扣在了鬼面佛的后脑勺上,然后比了个砍他脖子的动作,又拿起来扣在来我自己脸上。
“你是说,你脸上的这个东西,原本在鬼面佛的脑后,刚才我砍下他头颅的时候,这东西就飞到了你脸上,是不是?”夜寒立刻问我。
我刚想点头。我的脖子忽然疼的像抽筋一样,搞的我一点儿都不敢动了,龇牙咧嘴的看着夜寒,夜寒被我弄的有些糊涂了,问我是不是感觉哪里痛,我指了指脖子,夜寒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后颈上,注入了一股清凉之气。
从前夜寒每次这么做,我都会觉得很舒服,可是今天,夜寒刚刚开始,我就脸就疼的像是被刀割一样,我赶紧打开了他的手。
“你别碰她了,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叶景琛皱着眉。
百鸣鸟立刻发出一声鸣叫,引着夜寒和叶景琛去看墙上的壁画,叶景琛和我一样没看出什么来,夜寒却是蓦地瞪大了眼睛,立刻回头看向我。
“悦悦,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运行心法,也不能再用弓,否则你脸上的东西会彻底和你长在一起,即便剥掉脸皮也拿不下来。”以估吐技。
我真是要哭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是婆罗女应,你脸上的,就是她的面皮。”夜寒的脸色显得有些森冷,“这镇子里的人,恐怕都该死。”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一个与我想法相同的人。”我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开始说话,“你也觉得他们该死对不对,那你帮我把他们全都杀了,我就放过这个女人,怎么样?”
夜寒冷冷的看着我,确切的说,是在看着我脸上的那个婆罗女应的面皮:“虽然我觉得他们该死,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给你当枪使,我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那我们就来做个交易如何?”我居然给夜寒抛了个媚眼,“你帮我拿掉那些人门上的灯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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