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打了个哈欠,把么么搂了过来,“知道了,别老动不动就生气。好感度不太稳定嘛。”
这么亲昵的起床行为,简直就是小两口新婚燕尔才能做得出来的,只不过慕云和么么都已经习惯这样的方式。除了没有那种实质性的行为,他们之间已经太熟悉彼此了。
如果么么是一个人类,而且慕云又不是作为被实验的对象的话,慕云早就会向么么求婚,管她是不是弱智呢?只不过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这样残酷,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很难走到一起。更何况么么还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亲我下。”么么倔强地说道:“亲我下,我就不生气。”
慕云的嘴唇动了动,却犹豫着要不要再保持这样的关系。这样的感觉即暧昧又别扭,么么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也给了他太多的苦恼。如果么么是个充气娃娃也就罢了,毕竟充气娃娃是没有意识的,可是么么不一样,虽然是灵宠却有她的感情世界。可喜欢么么真的会有结果吗?慕云难以想像,具化了的虚拟灵宠和人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件事怎么想都是那么不合逻辑。慕云不能接受,世俗也不会接受,注定无果的感情,怎么延续?
那一丝犹豫,么么还是捕捉到了,她黯然地低下头,没有像平常那样主动地给与慕云一个热烈的吻,她的心正在成长,对于慕云的那份犹豫和感触也稍微能够体会,她开始注重自己的内心感受,这不单单是关于好感度加一还是减一的问题,而是更为复杂的逻辑判断:我喜欢的人,是否喜欢我?
从别人的表情、动作、眼神、对话等去分析对方的心理,包括哪些信息是真的,哪些信息是假的,这些人类所特有的识别能力,在么么的意识里开始萌芽,她又成长了,又更接近人类了,但是她却开始觉得痛苦。那种为了主人付出一切的心态,现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开始明白在感情的世界里,不单单是付出,而回报也同样的重要。她愿意为慕云付出一切,可是却换不来慕云发自肺腑的一句“爱你”,那种失落感正是人类才有的特质,如今却出现在了么么的心里。
尽管在游戏里,慕云的确说过“爱你”,可回到了现实,冷静下来之后,慕云就不再是游戏中的那个慕云了。他会顾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和压力,他的犹豫正是在深思熟虑之后而出现的一种表达方式。他也不能像么么那样无所顾忌地爱,么么对此深刻地理解,同时也感到深深的失望。
“你怎么了?”慕云轻声问道。
么么默默地摇摇头,她已经学会了隐忍,不像之前一样高兴就会笑,伤心就会哭,而是把要表达的东西隐忍起来,把感情藏在心底,不说出口。尽管她还做不到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至少,可以不去表达。
“么么要去洗脸啦!该扫地,然后还要擦窗户,对了,么么还要买一个大澡盆。”
慕云一愣,笑道:“买澡盆干嘛?跟我洗鸳鸯浴吗?”
“你好色啊!”么么故作鄙夷地说道:“不过也可以啊!哈哈哈。哇,和哥哥洗鸳鸯浴,好刺激!”
慕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看看鼻血是不是流了出来。想一想,还真是挺刺激,赶紧说道:“你想得美,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不要总是那么随便。”
么么嘟着小嘴说道:“哼,是你先说的,这也说我。”
“好了,好了,不说了。”慕云胡乱地摸了摸她的头,把本来柔柔的秀发,弄得乱蓬蓬。
这是慕云的习惯动作,么么也很喜欢他这样摸自己的头,但是今天她却显得很不高兴,“不要弄啦,坏蛋哥哥。我去洗脸啦,买个澡盆养乌龟!乌龟叫慕云。”么么说完,哈哈大笑,然后冲进洗手间,把门关上。
“都说了不是慕云!”慕云弯下腰把那只乌龟拿起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么么在那个“不”字前加了个走之儿偏旁,慕云念道:“还是慕云!?么么,你给我出来!”
247、每个人都有两面
坐在早餐桌前,苗子说什么也忍不住笑,问对面的慕云,“那你教训她啦?”
慕云喝了口粥,气鼓鼓地说道:“弹了十个脑瓜崩儿。”
苗子哈哈大笑,“这就算是你对么么的惩罚了呀?”
“能怎么办?”慕云咬了一口包子,“不疼不痒的,反正也没什么效果,难道我还能真打她?你也知道她一发脾气那力气和大象一样,我要真把她打疼了,她一定会杀了我的。”
苗子坐在桌子对面笑个不停。
慕云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就知道把乌龟给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那你怎么办?”苗子笑着问道。
慕云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那个‘还’字怎么改啊?”
“慕云、不是慕云,还是慕云。想一想你们俩也真是……全都像小孩子一样。”苗子笑得连粥也不敢喝。
“别笑了,我现在觉得很没面子。”慕云叹了口气。
苗子放下手中的碗,“前面不能加字了,那你不如就加后面。”
慕云眼前一亮,“怎么加?”
苗子想了想,“你就加上‘的……’什么什么的。还是慕云的……就这样。”
慕云点了点头,“有道理。走,现在就去加。”
“我也要去啊?”
“做个见证!”说完饭也不吃了,拉起苗子的手上了二楼。刚好么么还在门口扫地,这个时候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苗子微笑不语,看着慕云在那只乌龟上刻着:“还是慕云的么么。”刻完了,把小刀丢进垃圾桶,免得么么再改成别的什么,“哈哈,这回乌龟就是么么了。”
苗子捂着嘴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你……这样好吗?她什么也不懂,肯定是无心的,你却反过来骂她?感觉你那么小气。”
慕云挤了挤眼睛,道:“这叫小情调,不叫骂,嘿嘿。哎?你说甲骨文是不是就是这么产生的啊?”
苗子点头笑道:“嗯,很有可能。慕云君……”
“怎么啦?”慕云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杰作”还在想着么么会是个什么表情,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幸福神情。
“今天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原来你的性格那么单纯,没有想像的那么……变态。”
慕云一愣,“啊?在你的印象里我很变态吗?”
苗子点了点头,“之前多少是有点这样认为的,不过现在看你和么么的感情那么好,就不觉得了。其实你真的很在意么么的。虽然她很调皮,总是惹你生气。但是你心里是很喜欢她的,就算她犯了错你也不忍心打她。”
“那是,她和我一起生活嘛……”慕云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我昨天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知道一个人保守秘密是很辛苦的。么么不是正常的女孩,她有穿梭虚拟和现实的能力,或者说……她是游戏里的灵宠,在某种条件下来到了现实,所以我就算很喜欢她,也只能把她当作一个亲人那样看待。”
“我明白,这样很辛苦。”苗子微微一笑。
慕云道:“这件事你别和其他人讲,不然人家说不定真的以为我是个变态,另外也会用另一种眼神看待么么,和你比较熟了,我才告诉你的,我不希望么么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受到任何歧视。”
“不会的,她那么可爱……”
“难说的很。不过苗子你有时间帮我好好教她,让她更像一个人类的女孩。”
苗子笑道:“我知道,我会尽力帮你教她的。”
慕云谢过,然后说道:“不过昨天我也见识了一个不一样的你,谁知道温柔大方的苗子居然有那么好的武功。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苗子的脸一红,“每个人都有两面。一面是展示给别人看的,另一面是留给自己的内心去解读的。所以看一个人怎么样,真的不能只是单纯地看外表。就好像在现实中玩的一场游戏,我们扮演的角色真的就是自己吗?”
慕云想了想,却不知道答案。
虚伪的面具下,每个人出于对自己的保护,都隐藏着内心的世界,往往人们看到的那个自己并不是最真实的状态。有些人强颜欢笑、有些人故作悲伤,可究竟在这个纷扰的世界里,哪些现象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谁又能分别得清楚。
现实中的自己就一定是真的吗?那颗隐藏在躯壳之内的不安的灵魂或许才是最真实的自己。它躁动、邪恶、充满着欲望,只不过在冠冕堂皇的外表之下,没有人能够了解它。包括躯壳的主人,也不会真正地了解自己的心。
有人说人生如梦、有人说人生如戏,可在慕云的眼中,所谓的人生更像是一场漫长的游戏,他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他本人,那个他理想中的自己。但是他知道,那并不是真正自己。
“如果每个人都像么么一样单纯就好了。”慕云不禁慨叹道。
苗子笑道:“那就天下大乱了,你还挺爱思考的,我又进一步地了解你了。”
慕云耸了耸肩,“为什么要了解我?”
苗子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俏脸一红,“我……我该上班了。”
“一起走吧。”
苗子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到了楼梯口却又刚好看到么么提着她的扫帚上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苗子匆忙说了声,“早上好。”便走了。
么么回头看了她一眼,冲着慕云问道:“她为什么来我们的家?”
慕云微微一笑,“来教训你的嘛。”说着牵过那只乌龟,“看看,还是慕云的么么,哈哈哈。”
本以为么么肯定是要生气,并且无可奈何地骂自己两句,没想到么么看到那几个字,反而哈哈大笑,“慕云的么么,哈哈哈哈。太好啦。”
“你不生气呀?说你是乌龟呢,真是没脑子的家伙。”慕云显得有些失望。
么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慕云的面前,“哥哥,么么本来就是你的。不过哥哥,你的话没说完啊,你应该这样写:‘还是慕云的么么大宝贝。’刻刀呢?”
“不许找!”慕云对么么已经彻底没辙了。
248、旷课中
好在么么终究没有找到刻刀,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那只乌龟也真够可怜,不知道在龟壳上刻字,它疼不疼。
慕云坐在教室里胡思乱想着,嫣红又手肘捅了他一下,“干嘛呢?老师叫你呢。”
“啊!”慕云腾地站了起来。
讲台前的老师黑着脸,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慕云。”
课堂上一阵哄堂大笑。
“废话!”老师气呼呼地说道:“我问你上着课你乱叫什么?”
慕云一愣,“不是你叫的吗?”
嫣红在一旁抿嘴偷笑,慕云这才知道被耍了。咬着牙低声说道:“害我?”
老师可不管那一套,“我说你叫,你就说我叫,太不尊重老师了,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课堂上又是一阵大笑,慕云挠了挠头,“哦,那我出去了!不过老师……你太凶了。”
“滚!”一个粉笔头扔了过来,慕云随手一抄,将粉笔头攥住。
“哎呀,经过了苗子的训练现实中的身手也敏捷多了。”其实慕云并不知道,敏捷度加十,不仅仅是在游戏世界,因为当时是么么把游戏的能力带到现实中来,所以实际上是慕云在现实中的敏捷度永久加十。
“说什么胡话,你去把家长找来。这些日子你一上课就心不在焉,我得好好和你家长谈谈。这么下去,你期末就得挂科,要不你就别来读书,像你这样这辈子也不会有出息。”
慕云哪里有什么家长,那老师不是班主任也不了解内情,慕云的心中觉得有点酸酸的。看了一眼嫣红,低头走出了教室。
可能自己真的不是读书的材料,不过动不动就被罚站,要不就撵出教室,他哪有机会学习啊?虽然希望之城教育完全是免费的,可是慕云还真的不知道,离开学校之后能去哪里,这些老师混日子,可不管学生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越是这样,学生自然也就越无心向学。反正在这个人口稀少的落寞城市里,毕不毕业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一赌气,干脆也不在门口罚站了,索性旷课一天。出了校门,心里觉得别扭,天地广阔,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慕云一个也不认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依无靠,别人肯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唯独自己,连双亲的照片也不曾看到一张。
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熟悉的商业街,他惊奇地发现,原来还是有许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没有去上学。他们彼此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并没有觉得不去读书是一件多么不幸的事情。可是自己除了念书还能去哪里呢?
去西餐厅找苗子?那一定会被龙毅笑话的。
回家?怎么和么么解释?肖陌问起来又怎么回答,被赶出教室,无论如何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回学校。更不想。那老师叫他找父母,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现在只觉得心情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忽然一抬头看见了那间书店,“对了,不如就去书店里呆一天,售货员虽然凶,至少和我不熟悉,不会笑话我的。”
现在的慕云任何认识的人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便迈步向书店走来。
刚要进去,胡同处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宣羽?还是宣羽的妹妹?他们姐俩长得太像了。”
慕云一愣,“她也不去上学吗?”他跟着那个背影拐进了书店后面的胡同。
还没等进到里面,忽然听到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一百块一颗,可是不讲价的。”
慕云心中一动,“什么东西?一百块一颗?”
宣羽怯生生地说道:“可是……可是我很想要。只是……只是我不敢管姐姐再要钱了。而且……你之前不是说免费的吗?”
慕云偷偷向里面望去,和宣羽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风衣,戴着礼帽,满脸皱纹的老头。
“之前是免费的啊,不过已经三四天了,总免费我吃什么?”那老头冷笑着说道。
“那……那就买半颗吧,虽然不太够……”
宣羽的语气,和慕云所熟悉的那个游戏里的宣羽,简直就不是同一个人。究竟是什么使她这样懦弱呢?她又在向那个老头恳求什么呢?
老头淡淡一笑,收了宣羽的五十块钱,然后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打开包装纸,用牙齿将糖果咬成了两半,一半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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