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瞬间,古树的表面刷上了一层五颜六sè的流光,显然是防御类术法,但仍未能承受住爆炸的威能,轻易就被破防,仿佛玻璃渣一样飞散开,幸好它的体积够大,足以毁尸灭迹的威力炸在它身上不过剥下了许多年老悠久的树皮,并没有被伤及核心处。
可这样的破坏,却足以打断它抽取灵魂的行动,五人皆感身上压力一轻,步苍穹和梦芸根基尚浅,还不能恢复行动,法琉璃果断的斩出三道莲花剑气,劈在古树身上,再度迫使压力减弱。
“快走!”
她使出剑气的同时就准备好转身逃跑,毕竟是老江湖,关键时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路途中拎起步苍穹的后领,一块带着离开,而岳鼎也单臂夹住了梦芸。
就在这时,原本遍布在地面上,交错纵横的蔓藤好似活过来一般,纷纷向着众人缠去,看起来仿佛一条条的触手,这种缠绕捆绑也正是植物类妖jīng常用的困敌手段。
蔓藤的数量极多,就有神兵在手也难以全部抵挡住,而且它们一条条柔韧xìng极强,一旦被拖住脚步,再难逃出生天,这时候任何护体神功都难以起效。除非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这一类的武功,可以随意喷发剑气,才能斩断无处不在的蔓藤。
一直未曾动过受的山子巽,双手迅速结印。真气涌动,尽数化为五行之气。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乾坤无极,雷火敕命!”
随着他双手一开,霹雳闪动,交织成网,密密麻麻如蜂窝一般。而且是笼罩方圆三丈的巨型蜂窝,一旦被霹雳击中便是烈火熊熊,以法术催动的玄雷之火,遇木则燃。遇水不灭,数量众多的蔓藤纷纷被燃烧成灰烬。
对付以量取胜的敌人,终究还是术法更有效果,相比之下武技更适合针对单体,一时间连古树本体也害怕被火焰波及。立即断掉了蔓藤,不再出手,以免引火烧身。
山子巽身形一晃,差点倒下。他为了节省时间,便没有借助天地灵气。而是纯以自身真气作为能源,方才仓促之下施法。没有控制好分量,体内真气一下子就被抽空了三分之一,身体便连带着出现了虚弱反应,就像一个水管若是以超过最大口径的三倍水量进行喷发,同样会出现不堪重负的状况。
地面忽然隆起,沙土飞扬中,一条粗大的鞭子飞甩过来,穿透火焰交织而成的大网,一下子缠住了山子巽的双腿,用力要往回拉。
这并非蔓藤,而是古树的根,直径粗如男人的大腿,坚硬若岩石,因此抗火xìng要远超过蔓藤,力量上也强得可怕,几乎是被缠住的一瞬间,山子巽就觉得失去了双腿的直觉,仿佛被碾断掉一样。
“孽畜!”
见兄弟陷入险境,岳鼎的杀意如火山爆发,五指一张,数道逍遥拆气破空而出,撕裂粗大的树根,接着掌心再催擒龙功,将山子巽倒吸回来。
这棵古树成jīng,连带着根茎也如人的血肉一般,被撕裂后喷发出大量的绿sè汁液,就像是人受伤后会流血一样,它全身颤抖,遮天蔽rì的树冠仿佛要塌下来,似乎是因为这一次受伤而激怒,茂密的树枝向下一压,数不尽的树叶如暗器雨般飚shè而出。
虽然媒介只是柔嫩的叶子,但正如内家高手飞花摘叶也可伤人,这些树叶的威力,并不下于利箭。
此时的岳鼎双手都拎着一个人,空不出手来回招,若常人遇上,只能想到以护体真气来硬抗,可他的战斗智慧何其灵敏,当下微微跃起,单足向下猛力一插,插入地面后勃然发劲,霎时地底下仿佛有火药爆炸一般,泥龙翻身,炸出一个大凹坑,里面沙石翻腾而起,组成一堵墙壁,将所有的树叶暗器如数挡下。
等到沙石全部簌簌落地后,五人已经逃出二十丈之外,古树jīng再有不甘,也是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梦芸正要歇下来喘口气,却听岳鼎提醒道:“继续抱元守一,不要松懈,现在还没有逃出对方的术法影响范围。”
她连忙紧守心神,同时小心观察四周环境,发现地上竟是躺了无数昆虫的尸体,天空中也时不时的有飞鸟坠落下来,树林间一只狍子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着,拼命想要往外逃,偏偏速度慢得异常,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扯着它的身体,最后四肢一僵,躺在地上再也没了生气。
连灵肉合一的武修都有被强行夺走灵魂的危险,这些气血更弱小的动物自然是无从抵抗,哪怕相距数十丈,依旧逃不掉危险。
众人一路向外奔驰,逃出足足两百丈的距离,那股对灵魂的牵扯之力才微弱到再也不能起影响的地步。
法琉璃放下比自己还要高的步苍穹,发牢sāo道:“真是撞邪了,出门就遇上这等稀罕事,树木成jīng的难度比飞禽走兽类要难上一百倍,撞见的概率跟饭后散步时突然顿悟差不多,本以为那条青蛇天生异禀,能够收敛气息,达到返朴归真之境,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树jīng居然连半点妖气都没有,连我的先天灵感都察觉不到任何异样,亲眼看了都不知道它居然已经成jīng。”
她连用三个“都”,可见心头之震惊,生物成jīng本就极为困难,而植物更比动物难上加难,一百个中都未必有一个,这既是受天生气血不足所限,也跟没有大脑相关。
普通的花草太弱小,活个上百年都未必能吸收到足够的jīng华,短暂的寿命也令它们无法活到累积足够的地步,相比下,树木的寿命要更久一些,但树长得越高大,就越容易被天雷劈中,中途夭折。
因此,草木类的妖族数量最多的是人参、灵芝一类的天材地宝,它们体型虽小,却蕴含强大的灵气,而且寿命几近无限,这便是晋级为妖的最佳条件。
岳鼎道:“可惜了,那条青蛇的尸体还留在古树旁边,若是没有我们的插手,凭这条蛇的修为,本应该能逃出生天的。”
“大哥你料错了,我们这一趟可没有白走。”山子巽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乾坤袋,袋口朝下一倒,比巨蟒更要粗上好几圈的青蛇尸体摔在地上。
“你是什么时候收入袋子里的?”
“就是施展雷火术法的时候,因为它的灵魂被吸走,身体就成了死物,所以能轻易被吸入袋子里。”
山子巽解释了一下,乾坤袋自然是没有吸摄功能,但他以小无相功模仿了擒龙功,失去了生命的青蛇没有反抗能力,轻易就被吸进袋子里。
活着的生物是不能放入乾坤袋的,要么变成尸体,要么冷冻成冰棺,否则强行放进去会破坏掉乾坤袋中的阵法。
乾坤袋这东西外部很稳定,用刀割用火烧都不会有任何损伤,但里面却非常脆弱,盛放进去的物品必须保持绝对的静止,一旦产生动静,就可能令空间阵法失衡而自毁,毕竟这是构建在一个袋子上的阵法,和那些以山丘、大地、湖泊为媒介的护教阵法不能相提并论。
岳鼎见梦丫头仍是惊魂未定,就道:“歇一会吧,草木类的妖jīng,相比兽妖,最大的缺陷在于无法zìyóu行动,若在它们的地盘上,的确是强如地头蛇,无所不能,可一旦出了地域范围,它们便无能为力,这一情况只有到了化形chéngrén后才能改善。”
梦芸看了看忽然变得安静的四周,不安道:“还是出去后再休息吧,师尊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里我瞧着不舒服。”
方圆两百丈内的小动物的魂魄尽数被吸走,地面上躺了一地的尸体,树枝上也挂着数不尽的鸟类尸体,至于昆虫就更别提了,岳鼎他们逃出两百丈的距离就是安全区域,可昆虫类的低等生物,哪怕三百丈的距离,依旧会轻易被吸走魂魄,它们的魂魄力量太弱小了,根本无法反抗。
因此,本该叽叽喳喳的热闹山林,此刻安静得跟墓园一样,连风都仿佛静止了,阳关穿透树荫照shè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却难以驱除那股不安感。
这样的手段才是真正的魔教邪法,所谓妖魔同伍,行事一样的肆无忌惮,相比起来,吸星**这种出自人道世界的武学真是太温和了,吸人内功而不伤xìng命,简直跟正人君子似的。
法琉璃琢磨道:“将人的魂魄强行抽离**是异常困难的事情,可当时连我都有一种跃然而出的感觉,这般水准,光以修为而言,这棵妖树已经是天人境的强者了,只是受到形体限制,无法发挥出本领而已……八天王果然个个脾气怪异,居然用这种危险的大树作为山门护法,花天王也不是易与之辈啊。”
山子巽忽而道:“你们说,这件事里面,有没有蟹妖的yīn谋?”
第七十章阴差阳错的算计(下)
听到山子巽的猜测,众人集体沉默了一会。
岳鼎皱着眉头道:“没可能吧,就算它的演技臻至出神入化之境,在陷入疯狂状态时的表现总不可能也是作假,就算咱们江湖经验少,容易上当,可法琉璃前辈可是老江湖,没那么容易被骗过去。”
法琉璃幽幽道:“除了一个老字,其他的我都同意。”
山子巽从谏如流:“我也是这么觉得,那么将它故意为之的原因排除掉,剩下的结论就是它也是被算计的对象。”
岳鼎补充道:“澄阳湖之行,我们六道教是临时起意才来的,当时我们还在假装重伤来蒙骗高家庄的演戏中,幕后者不可能连这种变数都考虑在内,若说是为了针对我们才布下这个局,下棋者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居然将希望放在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上。”
梦芸忍不住插话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么莫名其妙的变故,根本看不到任何线索嘛,若不是有意的算计,难道说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山子巽缓缓分析道:“不要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从结果推导原因永远比从开头推论未来更容易,任何一场布局,归结起来,无非是某人算计某人做什么,三种因素而已,只要找准其中一个,就能抽丝剥茧,还原真相,而在这场yīn谋布局中,我们只需找准算计对象就可以了,这也是目前唯一能把握的线索——既然我们不是幕后者真正要针对的对象。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种可能。”
岳鼎点头道:“蟹妖……以及左家的人。”
梦芸不解的提问:“那只螃蟹算计它有什么用?”
法琉璃冷笑道:“也许是用来触发妖树的反应,从我们来的时候,周围山林间还有大量生物活动来看,这棵妖树并非经常xìng的进行吸取魂魄,毕竟像炼魂化jīng一类的邪门歪道,注重质量远胜过数量,比如那头青蛇的魂魄。炼化后得到的好处比其他的生物加起来的还要多,所以时机不到,它不会动手吸魂。而且。只有长期不吸魂,才会令动物的数量恢复正常。”
梦芸恍然道:“妖树不会主动发难,因此就需要有人去触发时机。只要事先知晓有这么一条青蛇存在,无论来者是谁的,都势必会引发一场争斗,而不管谁胜谁败,都会引得妖树发动吸魂的邪术——只是,布局者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法琉璃绞尽脑汁想了一会,最终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啊啊啊,真是令人不快,所以说我最讨厌动脑子了。尤其是想不出答案的时候,心里就跟猫挠似的发痒,拉不上来又放不下去,分析推理不是我的强项,一切靠你们了!”
自暴自弃的发言引得梦芸颇为赞同。她并非脑子不灵光的人,但脑子灵活跟擅长算计布局是两码事,就像一个写作文龙章凤姿的人物,可能连加减乘除都不会,聪明不是万能药,无法解决所有领域的问题。
最后还是山子巽总结道:“假设针对的对象是蟹妖。那么对方的用意便在于妖树,想要通过妖树吸魂来达成某种目的,至于目的为何,目前无法推论。假设针对的对象是左家一行人……”
说到这里,他跟岳鼎对视一眼,后者叹气道:“那就糟糕透了,是最坏的结局,希望不要发生这种事。眼下我们首先需要做的,便是去澄阳湖向蟹妖求证地图的由来,之前考虑到花天王与他同属妖族,可能有过交往,知道点情报不足为奇,才没有起怀疑,现在却是不能放过,我们得尽快启程才行。”
语毕,众人便不再休息,快速返回之前歇息的客栈,纵马疾驰,速度远比来时要快得多,毕竟来的时候要按照地图需找路标,时不时的需要确认方向,以免走错,如今熟车熟路,自然大大节省时间。
就在众人离开花天王的住所没多久,一道人影骑着巨大的鸟从苍穹中降落,停留在半空,此人黑巾黑袍,黑裤黑靴,背后斜背着柄乌鞘长剑,身材高大且魁伟,却丝毫不见臃肿,反而显得很瘦削矫健。
他的面上带着种奇异的死灰sè,双眉斜飞人鬓,目光睥睨间,骄气逼人,看模样明明只有二十上下,却透着一股经历世事的沧桑感,整个人显得既高傲,又潇洒,既严肃,又不羁。
脚下飞禽坐骑,是一只脖子上有一圈发亮羽毛的大鸟,双瞳中充满着血红的颜sè,而它的嘴里,还衔着一头chéngrén大小的毒蝎,它嘴巴一仰一抖,就整个儿咽了下去。
《辨证录?中毒门》:“人有饮吞鸩酒,白眼朝天,身发寒颤,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状,心中明白但不能语言,至眼闭即死。”
这是极有名的凶鸟鸩,传闻中只生活在有古木有蛇蝎的山林里,喜欢筑巢于高数丈的毒栗子树上,而鸩鸟筑巢的毒栗子树下数十步内寸草不长,因为它的羽屑及污垢落下来足以使许多作物枯死,唯有毒栗子树不怕鸩毒。
毒栗子人畜吃了要死,而鸩鸟却视为美餐,传闻它栖居的树丛周围的石头上都有暗黑的斑点和细微的裂痕,却是鸩鸟的粪便落在石头上的缘故。它除了吃毒栗子,也啄食毒蛇毒蝎,山林内,凡是有毒之物必然由鸩来吃。
鸩最有名的作用,便是以它的羽毛酿起来的上等好酒,乃是宫廷内谋杀、赐死的必备良药,而且鸩酒制作方法最为简便,即以鸩羽拂之于上等好酒,酒sè香味不变,而鸩毒尽入,喝之顷刻间五脏俱溃,神经麻木,无痛而死,它的毒,便是天人境的强者也少有能免疫的。
“灵魂之树,三大世界轴之一,虽然仍是幼苗,却蕴含无限的可能和未来的潜力,看来莽荒的确没有骗我。”
男子居高临下望着表面平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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