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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紫瞳的少年勾起唇角，长长的睫毛沾染了水汽，显得濡湿而晕着墨色的光泽，雨滴顺着打湿的发丝滴下，滑过少年精致的眉眼，滴落在衣领，晕出深色的水色。
“嗯，是我。”
“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忽然很想听你的声音。”依旧闭着眼睛，鲁路修脸上是浅浅的，却令人这颗心都柔软下来的笑意。
对面忽然失去了声音，只有对方的呼吸声，一声又一声的在耳畔回响。
“……我很高兴，鲁路修。”玖兰枢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温柔，鲁路修听的出其中发自内心的欣悦，对方顿了顿，接着强调道，“我非常非常高兴。”
鲁路修无声地笑了笑，随即问道：“你在哪？”
“在参加一个聚会，”那边喧闹的声音渐渐小了，似乎是玖兰枢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是吸血鬼的聚会，所以就没有通知你。”
“嗯，我知道。”
两相无话，玖兰枢顿了顿，问道：“你……不开心？”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感觉，你好像很难过。”玖兰枢虽是试探的问话，语气却有种笃定，隐隐透着担心。
“……嗯，却是有点难过。”鲁路修仰头看着天空，声音里有着一种令玖兰枢越来越担心的无所谓，像是放弃了一切，看破了一切，了无趣味的感觉。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再没有心情参加聚会，玖兰枢立刻说道，毫不犹豫地决定回来。
鲁路修失笑：“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你也要稍微相信我一下吧？我就快回学校了，你不要急，聚会结束再回来也不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玖兰枢沉默片刻，沉声道：“我知道了，那你小心，聚会一结束我会立刻回来。”
“好，晚上见。”
“晚上见。”
正要挂电话，听到对方忽然急切地喊了一声“鲁路修！”
疑惑地把电话放回耳边，鲁路修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电话那头的玖兰枢皱了皱眉，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底有种隐隐地不安，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脱口而出地喊住了鲁路修，可是仔细去想却又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总之，晚上见。”
“枢，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一条拓麻一身笔挺帅气的礼服，拿着一杯红酒走过来，看到他的脸色，轻松的笑容立刻隐去，“怎么了？”
“没什么。”玖兰枢转过身，自他身边擦肩而过，“只是对这种聚会有点厌烦。”
这种无聊的东西最好快点结束，总觉得有些不安，想要尽快地回到那个少年身边，看着那双深紫色的眼睛，他会觉得整个人都宁静下来。
回到黑主学院已经是晚上了，鲁路修一步步走进宽广的校园，晚上的黑主学院静悄悄的，日间部的学生已经熟睡，夜间部的吸血鬼们大概都在参加聚会吧？
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虫鸣之类的声音，鲁路修有些恍惚地再次想起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夏夜，夏莉的体温透过湿透的衣服熨帖在肌肤上，一片冰凉。
真是的，怎么今天晚上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鲁路修摇摇头，努力想要驱散那些早已埋葬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抬起头，深紫色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
橘色长发的女孩子站在面前，绿色的眼睛漂亮的像是最纯正的祖母绿，就在路灯下，静静地望着他。熟悉到几乎融进骨血的漂亮脸蛋，痴痴地望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她没有打伞，雨水湿透了衣服和头发，水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滑落脸庞，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夏莉……”鲁路修张了张口，唇齿间挤出几个生涩的字眼，喉咙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和当初的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原来，那个女孩子叫做夏莉啊……”不远处的女孩子轻轻地笑了，漂亮的眼睛里晕开水色，好像漫天的雨滴融进那双眼睛。
鲁路修的眼睛瞬间恢复了清醒，顿了顿，仔细地逡巡着对面女孩子的一点一滴，叹息般地唤了一声：“……克莉尔。”
“嗯，鲁鲁，是我。”克莉尔点头，轻快的动作像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花季少女，天真懵懂，不谙世事。
“你回来了啊，克莉尔。”鲁路修没有再靠近，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是近乎温柔的平静，“你回来，是来找我的吗？”
“当然，鲁鲁，这么多天没有看到你，我很想你。”顿了顿，她有些雀跃地问道，“你有想我吗？”
她歪了歪脑袋，看起来娇俏可人。
鲁路修没有说话，他知道对方不需要他的回答。在这个时间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而此时他的身边恰巧没有骑士团的人，连夜间部都因为聚会不在黑主学院。
她是特意挑了这个时间，很明显经过长时间的精心谋划和准备。
“这么久没有看到我，鲁鲁一定很想我吧？那为什么还狠心地把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呢？鲁鲁思念我，我也很思念鲁鲁啊，所以，我就回来了。”克莉尔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严肃正经，强调道，“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绕开了鲁鲁安排在我身边的人，下了很大的力气才回来的……鲁鲁不欢迎吗？”
鲁路修安静地看着她，叹息般地唤她，眼睛里清醒而安然：“克莉尔，你特意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鲁鲁。”克莉尔忽然笑了，在雨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我特意来……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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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久违的更新……
咳，我可以说，放寒假玩疯了咩~~~~~~两个月的寒假啊！！！各种撒欢来着……
那什么，亲们，新的一章记得留评啊，我想知道还有几个人蹲在坑底……
PS。周末更新
94第九十四章
“感谢我？”鲁路修垂下眼帘；轻轻地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唇角勾起笑意，“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克莉尔；我了解你。以你那样偏激的性格；恐怕恨不得杀了我吧。”
他垂下的睫毛浸润了雨水，显得濡湿而纤长；黑得发亮。而其中透出的一抹被雨水洗刷过一般干净澄澈的紫色，更是纯粹的令人心折。唇角勾起的弧度轻巧而柔软；像是在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温柔得无以复加。
克莉尔几乎看呆了，痴痴地望着他，绿色的眼睛里凝着近乎疯狂的迷恋和仰慕，喃喃道：“偏激？也许吧……”
鲁路修抬起眼，墨黑的发被雨水浸透了贴在额头，水滴顺着精致的五官流下，愈发显得他容颜如玉，隽秀无匹。他静静地站在距离克莉尔不远的地方，沉默地等待着。
正如他说的那样，他了解克莉尔，他知道她与夏莉如出一辙的容貌下面，掩藏着的是怎样炽烈而疯狂的心思。
他已经斩断了克莉尔所有的路，是他一手将她逼向那个最疯狂的终点。为了零，他不后悔，可是这后果，却不得不亲自承担。
他认得那眼神。
克莉尔看着他的眼睛里，是最深沉的绝望，和永无止境的疯狂。
鲁路修曾经很熟悉这种眼神，在无数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死去的生命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属于生命最后的不甘。那是亡命之徒才会有的眼神，而现在，出现在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孩儿眼睛里。
是他的错，所以无论什么后果，他都会承担。
“鲁鲁，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告诉我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克莉尔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暗淡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像是一个孩子，提出他的要求，“只要他咬了你，你就必须要听他的话，你就会愿意和我在一起的！”
鲁路修静静地听着，深紫色的瞳仁深不见底，半晌，他轻轻地开口：“克莉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当然知道！”克莉尔好像怕他不相信，忙不迭地点头，一双碧色的眼睛渐渐变得绯红，闪烁着血一样诡秘而不祥的光。“我知道他是纯血种吸血鬼，我知道那样会很痛，不过鲁鲁，我已经试过了哦，不会很难受的。”
大雨似乎并没有阻隔鲁路修颈侧散发出的那种极具诱惑力的血香，克莉尔像是按捺不住似的舔了舔唇，声音低沉而诱惑：“只要忍过去，就会得到力量，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年轻美丽，我知道你会永远年轻，现在我也是了，我不会死，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对不起，我不愿意。”打断她近乎沉醉的描述，鲁路修看着她，声音笃定而沉静，“我不会容忍我的生命被另一个人握在手心。”
克莉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愣愣地看着他，沮丧地低下头：“是啊，鲁鲁不会被任何人束缚住。你那么骄傲，那么强悍，我似乎永远都只能仰视着你的背影。”
“克莉尔，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大雨倾盆，无法阻挡鲁路修的脚步声进入克莉尔如今已经灵敏至极的耳朵，他的声音依旧清润，拥有别人所没有的笃定沉着。她听得出他在生气，他在担心。
事到如今，你还会为我担心吗？
“告诉我，克莉尔。”鲁路修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黑发紫瞳的少年蹙着眉，抓着她的双臂轻摇，焦急而担心，“那个把你变成LEVEL E的人——到底是谁！”
克莉尔没有抬头，鲁路修无法看到她垂下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的破灭，也无法看到她花瓣似的双唇间探出的獠牙。
“说话呀，克莉尔！”
鲁路修正要使力抬起她的下巴，却忽然被对方死死抱住。已经变成了吸血鬼的克莉尔有着常人难以抵御的力气，环抱着他的腰的双手力气大到几乎令他难以呼吸。
“怎么办呢……鲁鲁不愿意和我一起活着……”
闷闷的声音自怀里传来，鲁路修闻言一僵，腰间的双臂似乎察觉到他的僵硬，随即更加收紧：“既然这样的话……”
怀里的女孩子抬起头，俏丽的脸庞因为那双血一样绯红的眼睛添上了往日里没有的诡魅和颓丧，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克莉尔唇角勾起笑容：“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鲁路修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儿，没等他说话，对方已经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唇：“嘘，不要说话。”
克莉尔踮起脚，在鲁路修侧脸留下轻吻，亲昵而深情，呼吸间拂动鲁路修耳侧的发丝：“这是我最后拥有你的机会了，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软糯地近乎撒娇的语气，娇俏甜美，却昭示着彻底的杀戮和疯狂。鲁路修低头看着她，心底异常的平静。
原本就是他的错，是他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天道轮回，当他亲手将她远远推开的时候，就知道，总有一天，他刻意忽视的东西会狠狠地报复回来。
“唔——！”
熟悉的冰冷穿透心脏，席卷而来的是极致的痛楚，黑发紫瞳的少年无法自抑地颤抖起来，缓缓低下头，一把长刀穿透了他的心脏，透体而出。
“鲁鲁，我们死在一起，这样，你就不会忘了我吧？”
耳边少女喃喃的低语已经听不清楚了，鲁路修忽然很想笑。
命运似乎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又是这个地方，同样是他曾经真正放在心上想要珍惜的人，亲手用冰冷的利刃刺入了他的心脏。
心脏在挣扎着想要继续跳动，却带来更加令人无法忍受的尖锐疼痛。血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鲁路修知道，即使是这大雨倾盆，依旧无法掩盖住他足以令吸血鬼为之疯狂的血香。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因为大量的失血而逐渐冰冷，手指在一点点地颤抖，力量随着血液一起渐渐离开……
恍惚中看到克莉尔的手再次握上刀柄，鲁路修有些钝钝地看着她那双素白的手猛地用力，后背隐隐传来疼痛的感觉。
“唔……”坐在地上，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着站在那里，身后是黑主学院里最粗壮的一棵大树，繁茂的枝叶遮挡住了大半的雨水。
身体再没有办法移动半分，不仅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无力，更是因为刚刚的那一下，单薄的身体已经被狠狠地钉在了树上！
鲁路修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忽然想起渡边曾经说过，他的CODE已经经不起冒险，随时有可能死亡。
真是的，这次大概……是真的要死了吧？虽然他并不后悔，但是总有一些人，他要亏欠到底了。
菲尔斯，抱歉，我大概要食言了。
CC，以后没人会给你在深夜里起床做披萨了，好歹收敛一点。
零，这次是我要先离开了。
还有，那个有着一双醉人红眸的人……
枢……
“鲁鲁，我爱你，”女孩子跪在他身边，迷恋的看着他，绿色的眼中出乎意料的没有因为鲁路修的血而带来的疯狂，反而褪去了那层血色，澄澈如初，干净而天真，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女，爱慕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可是你不爱我，甚至为了别人赶我走……我没有办法，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既然这样，你带着我离开，好不好？”
克莉尔伏在被血浸满全身的鲁路修胸前，声音温柔而轻软，甜美娇俏：“我们一起走，我陪着你，一起离开。”
她拿出一个小东西，似乎不舍得离开鲁路修，依旧伏在他胸前，将那个隐隐透着寒光的东西吞了下去，随即轻轻闭上了眼睛：“鲁鲁，这是猎人的子弹，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只有这个能杀了我。”
猎人的子弹对吸血鬼来说有着致命的效果，同样，也会为吸血鬼带来难以承受的剧痛。克莉尔光洁的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呼吸急促起来，娇嫩如同花瓣一般的唇也泛起了不详的紫色。
她挣扎着抬头，想要再看一看她最爱的那个人，却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精致俊秀的脸庞是一种因为失血过多而透出的苍白。
再看不到那双紫色鸢尾一般美丽清透的紫色眼睛。
克莉尔扯了扯唇角，用尽最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