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恋。”齐末撇嘴，“那结婚以后呢？”
“你想知道？”
齐末一个劲地点头。
“结婚之后，惧内。”
惧内？嗯？“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宫少杨你再说一遍。”……
黑暗里，貌似又有床榻吱呀，床单翻滚的声音。
、第四十五章 公园事故
齐末一连在宫少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说起来并没有来之前想象中的那么艰难抗拒，虽然免不了宫少杨妈妈的冷嘲热讽，但是齐末身后有宫家最有说服力的奶奶压阵，以及中间人两边不得罪的宫爸和解，还有沉默不言的宫少杨一旦说话都是站在齐末身边，这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这天，距离中秋节还有十来天的时候，宫家奶奶跟宫爸商量好过两天一同前去齐末家商量婚期，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商量好了合适的日期，决定当天到齐末家的时候再敲定最终的日子。这事完后，各自都放松了许多，当然除去没有参与商量婚事的宫妈，她从齐末到了宫家之后，几乎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出现一次，其它的时间都是在房间里度过。
商好之后，宫少杨随即被自家老爸带去公司，毕竟宫少杨身负苏城百货总裁的身份，总不能在公司里一年到头就见不着人吧。齐末也没有闲着，陪着宫奶奶打电话联系苏城的一些婚庆公司，她其实心里是想两家人小办一下，可毕竟宫家在苏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入乡随俗，她也只好由着宫奶奶一手操办她和宫少杨的婚事了。
要结婚了，终于要结婚了。她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充满了期待和向往。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当她想要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季英，并且想确切的知道季英的婚期的时候，宫奶奶撂下电话，直接把她拉出去溜风。
齐末暗自叹气，还是老太君更重要。她随即搀着宫奶奶出了宫家小院，去了附近的公园溜达，初秋的天气温良舒服，齐末简单地穿了一件灰白色无袖触脚面的长裙，一手拎着宫少杨最近在百货市场精挑细选的米白色包包，一手扶着宫奶奶。
大概行走了没有五分钟，宫奶奶就因为体力不支坐在公园一角的座椅上。齐末坐在她身侧，无意间回身看看身后的景象，竟然有一阵的眩晕。
她没有想到公园的建筑居然也会有看似漂亮，实则这么危险的地方，稍不注意的话，就会载到后面的假山池里，虽然池水很浅，但是池里有很多面朝上的尖状石头。
“奶奶，我们换个位置坐吧，我感觉这个位置不太安全。”齐末还在观察周围的地理位置。
宫奶奶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拍拍齐末的手，好笑地回答：“太多心了，没事的，我们离得很远呐，还有你看那边不远处就是公园大门，再说还有这么多警卫巡逻，能有什么事情。”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齐末这样想着，也就不在说什么。
“对了，末末，这几天少杨妈妈心情不太好，虽然两年前的事情是她的错，可是奶奶毕竟这么老了，以后还是你们要生活在一起的。她也不容易，少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被我强硬着带在身边，就怕他沾染社会上那些败家玩意，所以打小就不跟她亲，一个女人呐，如果自己的儿子都不跟自己亲的话，真的比什么都难过，所以奶奶也希望你能谅解她一些，找个机会跟她好好沟通，以后你们是婆媳，如果不合的话，少杨夹在中间也不好做。”
齐末听后，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她反感宫少杨的妈妈不是一点，而且她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把心里的疙瘩去掉，她可以面子上留给宫少杨的妈妈，但是如果宫少杨的妈妈对她还是那样的态度的话，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宫家还有旁支，但是因为少杨爸和他爷爷都是独生子，所以也就少了很多的联系，但是在生意场上还是有很多的交流的，我希望你以后在宫家能帮着少杨打理这些家务事，帮衬着他一点。”
宫奶奶讲了这么多，齐末有点接收不了，她不知道宫奶奶向来话不多的人，为什么会一下子给齐末灌输这么多东西。
“奶奶，不是还有你吗，以后你可以慢慢教我。”
“末末，奶奶平时不喜欢说这样的话，可是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要说上一句的，这么大年纪了，指不定哪天就要走了，可宫家的女人不仅要管好自己的丈夫，还要帮衬着他把身后事做好，你知道吗？”
齐末低头不说话，许久才听到宫奶奶传来的沉重呼吸声。
“末末，我有些口渴了，你帮我去那边的商店拿瓶矿泉水吧。”
齐末心里沉重，嗯了一声，起身就往那边走过去。
商店离得有点远，她没有去公园门口，而是去了离宫奶奶坐的位置较近的公园里面的一个商店，只不过隔着几排松树，齐末到了商店的时候，就会看不见宫奶奶。她也不怠慢，步子走得快，去到商店也就用了三分钟的时间。
随便拿了瓶水，就快步往回走。隔着树林，她好像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好像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里忽然涌出了极度不好的预感，果然一出了树林就看见刚刚她和宫奶奶坐的位置已经被一群人围了起来，另外还有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卫人员正往人群里面挤过去。
“奶奶！”齐末立刻飞奔过去。
而到了人群末端，看到眼前景象的那瞬间，她直接倒在地上，险些晕了过去。就在刚刚不久前，她才说了池子危险，现在池子里的清水赫然被殷红的血水蔓延侵占，一点点扩散。宫奶奶闭着眼睛，身子别扭地倒在上面。
几名警卫人员很快把人护了上来。
“都散开！散开！得赶紧送医院，都让开！”有人呵斥。
齐末从地上爬起来，就要靠近上去。
“这里有没有人认识这名位老太太！？”一旁的警卫人员想着还得要要通知到家属。
“我，我就是！”齐末红着眼睛赶紧跑到宫奶奶身边。“奶奶！”
“怎么也不问问就往别的地方跑，什么子女也太不问事了吧！”警卫抬头看了看齐末，忍不住呵斥。
很快，周围的人群中也有人纷纷议论起来。
“就是阿，刚刚那抢劫的小偷一下子就冲上来了，要是在身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呀。”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搞不明白，上了年纪的人能让她随便单独待在公共场所吗！？”
“就是阿……”
齐末只顾着跟警卫人员把宫奶奶送去医院，身后人的骂声也越来越远，但是她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犯了多么重的罪，因为宫奶奶是宫少杨的半条命，也是她的半条命，她只想着快点去医院，快点再快点，她二十多年的岁月里，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医院就在眼前。
、第四十六章
静，四周很静。静的她能听到对面病房里点滴滴下的声音，以及身后急救病房里一声仓促的步伐，药水瓶碰撞的声音，和她脑子里嗡嗡响的烦人声。
她害怕医生出来会告诉她一个坏消息。
她千不该万不该让宫奶奶坐在那个位置，明知道身后有危险，居然还坐在那里，她不该把宫奶奶一个人留在那里，让坏人有机会伤害了她。齐末，你这个罪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宫少杨的谅解，或者是维护。
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宫志明就带着妻子和宫少杨火速赶到了医院。走廊地板上，哒哒的跑步声，很快他们就按照医生指明的地方找来了这里，齐末捂着脑袋坐在急诊室门边的座椅上。
“不会是睡着了吧！”宫妈尖锐的嗓音响起，见齐末没有反应，继续说道：“天呐，都这个时候了！居然，”
宫少杨冷着面，走上前，他想克制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将坐上的齐末拉了起来，“末末！”
齐末一直睁着眼睛，她其实是在逃避，宫少杨通红的眼角比起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那不是害怕而是夹杂着愤怒的担心，他愤怒她没有照顾好奶奶，担心奶奶会不会出事。
“宫，少杨。”齐末无力叫他。
“齐末！你就是这样照顾奶奶的！”
碰，齐末坐回了远处，宫少杨已经在急诊室门口着急走动。可她眼里还回旋着刚才宫少杨的愤怒，就这样等着安慰的她一下子跌到谷底，别人不理解她也就算了，为什么宫少杨也是这样，她是不是高估了宫少杨对她的情分或者是低估了宫少杨对奶奶的感情。
但她确实也有错，她再次低下头，不说话。
“我问你！齐末，外面有人说，妈是在公园里被人抢劫然后推下公园里的假山池的，当时你干什么去了？！”
齐末抬头，看着宫妈同样愤怒的面孔，说道：“奶奶说渴了，让我帮她买瓶矿泉水，所以我就去给奶奶买水了。”
“啪！”下一秒，齐末的脸上就多出了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妈，你干什么！？”宫少杨立刻走到两人中间，背对着齐末。
“少杨，你到现在都还护着她！你难道不知道你奶奶平时从来不沾凉东西的吗？这个丫头分明就是在撒谎！她没准就是跟那抢劫的坏人是一伙的！”
“住嘴！阿玲！”宫志明当下呵斥。“凡事都有可能，等妈醒了再来计较也不迟。”
不沾凉东西，和抢劫的人是一伙的？后面他们的议论声，齐末丝毫听不进去，满脑子只剩下这两句话。
眼前因她而起的争吵声很快被医生制止，慢慢的她也冷静下来，她依然坐在那里，一心盼着宫奶奶醒来。自齐末被宫妈甩了一巴掌之后，宫少杨也就冷着面站在齐末身旁，同样焦急的等待，没有说过一句话。
……
滴答。是清晨露水低落的声音。还是那个公园的这个地方，齐末环抱双腿蹲坐在长椅上。她也不知道这个姿势待了多长时间，仿佛是几个小时，又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在这段时间里，她回想了许多儿时的画面，第一次遇到宫奶奶，她是个严肃的校长大人，接着她无意间救了她，然后遇到了从城里来的宫少杨，每次跟宫奶奶在一起，她都是眉开眼笑的，宫奶奶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替她教训宫少杨，还会做她喜爱吃的蛋炒饭。
但是没想到最后一次的见面，却是这样冰冷地结束。
她笑不出来，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嘲讽的笑容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为自己辩白，就这样被挂上了罪人的称号。不是她不能辩白，而是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疏忽。
公园的长椅沾满了露水，又凉又冷，她还穿着昨天陪伴宫奶奶时的无袖长裙。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找她，甚至是再过去很长时间，应该都不会有人来找她。因为这个时间，除了她在伤心之外，宫家上下都沉浸在宫奶奶突然离世的消息中不能自拔。
是凌晨出来的消息，宫奶奶因为年纪较大，突然摔至假山池里的坚硬石堆，头部受到重创，抢救无效，死亡。
齐末从不知道当听到死亡两个字的时候，心是那么的沉重。一个大活人，之前还在自己面前帮着自己说话刚劲有力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人世。死亡真的很可怕。
如果两年前的事情对于年幼无知的齐末来说是个重大的打击，那么再比起现如今宫奶奶突然离世的消息，那简直就不算个事。因为横在她和宫少杨之间的已经不仅仅是两边误会这么简单了，甚至包括有宫奶奶的性命。
而同样的，她选择了跟两年前一样的做法，逃避。两年前不想面对宫少杨的妈妈，不敢面对宫少杨。如今，是不敢面对宫奶奶的死亡，宫爸爸的指责，宫少杨的质疑。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那就彼此安静一段时间再见面吧。估计现在，宫少杨同样的不想见到她。
本来是准备宫少杨和齐末喜事的日子结果却变成举办宫奶奶的丧事。
宫奶奶的丧事是定在一个星期后，在市区的殡仪馆里举行。
那天前来吊唁的人多数是宫志明生意上的伙伴。
齐末捏着鲍包包，穿着一身规矩的黑色衣服，站在殡仪馆大门口，犹豫不决。正当她想要迈步进去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呵斥声。
“呦，躲了这么多天终于肯出现了！”
齐末回身，说话的是宫少杨的妈妈。同样素颜黑衣的装扮。而更让她尴尬的是搀着宫妈手臂的是许久未见的林韵清。她眼里的得意嘲讽早就被齐末收入眼底。
“齐小姐，真没想到，您一到伯母的家里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跟她还说什么废话。”宫妈看着林韵清和声说道，继而转过脸看着齐末，“识相的赶紧滚蛋，少杨现在比我们任何人都不想见到你，而且我们宫家永远都不会接纳你，韵清也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宫家的媳妇。”
砰。
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齐末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宫妈带着林韵清示威一样撞了她的肩膀踏进殡仪馆的时候，她才慢慢回神，虚晃着脚步远离这里。远远地，她面朝殡仪馆，摆放宫奶奶灵位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擦擦湿润的眼角，缓缓离开。
就在她从殡仪馆遇到宫妈和林韵清离开后的这段时间，宫少杨忙完里面的事情，帮着宫志明接应客人后，飞快跑到殡仪馆门口，手机里的拨号键一直没有按出去，他在等，等她主动出现，然而等了几个小时，丧礼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有熟悉的人影出现。
、第四十七章重回青城
丧礼举办的第二天，齐末就已经坐上去往青城的火车上。平常伤心落单的时候，还有季英作伴，然而青城等着她的除了考研的S大，再没有任何人了。心脏就像空了，没有着落没有方向。今年的中秋节，她要一个人度过了。
她简单地跟家人说了声，考研的重要性，也就回去了。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齐末是个伤心难过只会一个人熬，她不想也不会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别人，因为快乐是可以共同分享的，而难过却更适合一个人默默承受。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回老家，她不想拿突然发生这件事情打击自己的爸妈，等到过一段时间就好。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怕宫少杨会找上门来，她怕自己会接受不了苏城日报上突然出现一条大字幕，苏城百货总裁与某某千金订婚的消息。这些都在她的承受能力之外。
回到S大，她重新在租房区挑了一间离学校更近的租屋，不大，总共也就十来平米，一张单人床，一个电风扇，简单的单人小灶，还有一个面朝阳光的阳台。
几个小时的时间，齐末在学校附近的夜市里买了一大堆的便宜学生装，外加几双帆布鞋运动鞋。提着这些回到租屋的时候，她笑了笑，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