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不是郑重地提醒过自己不要去里约吗,如果难得合作一次,他是不是就不必头疼了?他陈仅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伟大,会替别人改变自己了?难是难了一点,但好歹也尝试过了,好过什么都跟他对着干吧。
所以今天的陈仅略有些颓废,却也比平常时间安分。轮到他发言,就不痛不痒地讲了几句。加略葛不禁皱了下眉头,一脸阴恻恻地看向那个一向行为不端事故连连的赤部莱斯利陈,今天的合作态度非常之可疑,就边将赤部暂调到外围做后援不给武器和财务补贴的方案都没有看他跳脚,实在是匪夷所思。
半小时后,执行官突然起身宣布:「这次集众会是豪门今年最大规模的,总部也有特派专员赶来参加会议,现在我为大家介绍几位豪门长官——中东组执行指挥官费因斯上将,欧洲安全组组长昆汀中校,总部一级惯例要员苏菲女士。有请各位长官入座!」
就在诺曼走进会议室时,陈仅已经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直到派里奥真的报出那个人名,还是该死的把自己震慑住了!
这年头,可以让陈仅脸上乍红乍白的状况实属罕见,脑子里嗡嗡地炸毛。连隔壁威哥也啊地张大嘴巴,一脸惊恐地颤抖着抬起食指,准备指向那个神秘的X男,陈仅已经提前两秒,一脚在桌子底下踹了过去,就在威哥龇牙咧嘴地抱腿含泪忍痛时,陈仅也成功拦截了威哥冒犯长官的可耻手势。
江威扭过头瞪住陈仅,然后用口型无声地抗议:「他……怎么是他!」
陈仅用手掌捂了下眼睛,呼出一口气,才不至于从座位下滑坐到地上,这种surprise也太他妈刺激了吧。
虽然费因斯没有公布自己就是「豪门焰」,但是这个中东组指挥官的身份,已经足够压倒在座的人,架上军衔,他显赫的背景和豪门话语权也就不言而喻。
也猜到他总有一日会自幕后来到墓前,但是没想到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是想看自己现在的反应吗?整蛊很成功啊,费老大!
想到这里,陈仅突然笑了,然后大胆看向费因斯方向。后者已经在左上位入席,目光扫视全场,视线正好与陈仅有了那么一秒钟的交集,但很快,他自然而端稳的神情却更像是不认识他的。
好吧,现在要玩叙旧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陈仅开始抖腿,稍一抬头,看见托尼刘正有些担心的盯着自己,他只好佯装平定地冲他抬了下眉毛。不过身旁那个低头托腮一脸凝重,怎么看都似大难临头的江威,此刻粉饰太平的功力是差了那么一点,陈仅翻了下白眼。
就在这时费因斯起身,居高临下地发表领袖宣言。他的声线醇厚而沉静,一身合体的西服令他看起来有股不凡的优雅和俊逸,他的褐色眼眸仍是那么专注和有力度,能够迅速掌控全场的注意力。
安德烈·费因斯,就那么站在那里,君临天下不可一世。
「这次在南美的行动,青部、褐部走里约外线勘察,露、火两分堂走内线突入,中东组会调派翔龙组过去协助分堂。赤部在外围接应,各部即刻前往里约西区待命,具体的行动指示,会后各自按接收的密令行事。这次行动涉及军方机密,请大家务必谨慎行事。只要你们都是豪门精英,时间只有一个月,希望各位竭尽全力,办妥自己这一环节。」
看费因斯在桌子前方气定神闲地指挥一帮危险分子出笼,那架势还真是驾轻就熟,完全就是做官领导的样子啊,可能是在自己面前比较好说话,就以为他是温顺的大猫,其实却是一只会随时要断人脖子还舔血的狮子。
今时今日才意识到费因斯是谁,又怎样的影响力。他几乎掌握着这里大多数人的生杀大权,自己却一直固执的认定,他就是那个在香港头一次见面是温和有礼不拘小节又颇有意思的男人,有些神秘的吸引力,你永远猜不透他。
陈仅承认,他从一开始就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没办法忽视。
在人前的会见,令陈仅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完全赤裸透明,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令他呼吸一——那个人就是焰,不是别人。
虽然之后再没什么眼神和言语的交流,但是,有东西充斥在两人之间,浓烈而炽热的,易燃易爆,威胁着周遭所承载的一切。
也不知道这个会议持续了多久,只记得可以提异议的时间自己居然难得地弃权,因为一时觉得沉默才能让自己显得正常,连弗萨都向他的方位扫了好几眼,可见是发现今天莱斯利陈意外乖顺,颇有些意外。
几位「特别来宾」在五点半时就提前离场了,费因斯在临走前,往陈仅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很有些深意。
等分部散场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多。陈仅直接起身往外走,等江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影。
「到底去哪里了!」江威满场找人。
陈仅穿过附楼的走廊到达天台,抽出一根烟想抽,却有双手臂从他背后包围住他,手臂撑在护栏上,将他圈住,这姿势亲昵而暧昧:「我以为你不上来了。」
陈仅微敛双目,将烟头在手背上敲了敲,最终没有点上:「就算想见我,也不用那么幼稚吧?传纸条,手段够纯情的呀。」
诺曼在费因斯离席后,突然作势跟他握手言别,手心因此多了一张纸条,当时的他未动声色,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中东组一直企图说服我,让我亲自出来主持大局,但苦于没有契机,说得我也烦了。上面各种传言,有人这个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能总是在幕后,以前还行,现在,时局不同了。」
陈仅感觉有点复杂,但是除了选择释然,他又能怎样:「我还不至于会自以为是到认为你出来亮相只是想吓一吓我。」
「没有提前告诉你,是不想你有负担。」
「你体贴得让我腿软哪。」
「你放心。点你去外围,不是我的决定。」
「我跟着调令走,没有二话,你真以为我喜欢跟你对着干?」陈仅转过身将他推离身体半臂的距离,「更冷僻的线我都走过,至少这次还是让我去里约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虽然有时候是衰一点,但总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你不用怕我出纰漏。」
「我会陪你去。」
「什么?」陈仅当自己幻听,然后观察费因斯的表情,但见他目光炯炯一脸童叟无欺,也不禁有些结巴起来,「你说……说的什么意思?」
「我会陪你去里约。」费因斯郑重地复述一遍,然后浅浅一笑,很有点神秘莫测,「外围也是有很多事做的。」
在确定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之后,陈仅笑叹:「靠,你跟我一起行动,别人会怎么想?」
费因斯看他这个反应,觉得有些有趣,于是调侃道:「我们一起参加斯考奇的时候,你可没那么多避讳。」
那还不是被你蒙了!「你现在最好不要亲自冒险,能毫发无损就是帮我了。好歹看我被弗萨他们盯得胃穿孔的份上,我不想你在为我做多余的事。」
费因斯的语气透着几分纵容:「有的事的确不适合我出面,但有些,我非搭手不可。」
「真的是为了我?哗,还真是承受不起,」陈仅还挺怕这种压力的,虽然现在他也无法解释那种既期待兴奋又觉得惶恐无奈的纠结是怎么回事,还真是见鬼的别扭。
「你以为外围很安全吗?错了。」费因斯凝视他,带着几分认真,「我叫了助手,周五会过来跟你汇合,然后我们启程去里约。」
「你这算是——在命令我?」
「对,你必须接受,具体细节我确认过计划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费因斯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相信我,有些事,需要我们一起才办得到。」
「你还是乱有自信的。」
「陈仅,你是我看中的人,是我可以将性命交出去的人,我想同你合作,因为没有人能比你更了解我。」费因斯一摊手,「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想念同你在香港的日子了。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次。」
陈仅跟他对视了片刻,看到他深邃眼光中有自己的倒影,突然胸口沸腾,猛地侧转身:「知道你看得起我,既然你这么期待跟我合作,我也就勉为其难考虑下,不过——」他又重新看住对方,眼底闪过几分戏谑,但在前者看来倒更像是在勾引,「我警告你,到时候别对我动手动脚,我公干的时候,可是很正经的。」
费因斯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低头看水泥地,那个微笑于是就这么停留在唇边。
就在陈仅准备离开的时候,费因斯猛地伸出右手臂,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把他勾回自己怀里,然后贴着他耳畔吻了上去。
不过没一秒就被陈仅下死力推开了:「啊——我刚警告过你的,你当没听见啊……真是够了!」一边用手背擦了下被吻湿的皮肤面红耳热,作势耍狠地指了指他,然后扭头帅气地走掉,他可不想在军机处顶楼闹出桃色绯闻来。
晚上九点,陈仅来到事先跟江威约好的酒吧。
陈仅一拍江威肩膀,就被后者用力拽住后衣领往舞台方向托,五个风姿绰约的脱衣舞娘在跳钢管舞。
酒保送上一杯烈酒,江威抱怨道:「还以为你爽约了。」
「哪能啊,堵车。来,陪我喝酒。」
江威知道现在在陈仅面前提「那个人」绝对是个紧急,但今天他是耐不住了,下午的震惊到现在都还没办法平复。
「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那位……长官,还在那什么吗?」
陈仅也料到今天要给江威一个交代,否则凭他的火爆脾气,想不通事情是要撞墙的。
陈仅有些置身事外地说:「我跟他,还行,就那样吧,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那样是哪样?你跟他有跟我关系好吗?还行!你诓我啊,还行!都好到滚床单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江威似乎想到什么,痛心疾首道,「是不是他利用职务之便胁迫你啊?那些有钱有权的大佬最喜欢玩那种折辱猛男的SM游戏了。阿仅,你不要误入歧途啊!」
陈仅受不了了,拍了下台子大笑起来,笑得江威毛骨悚然:「威哥,你真是好变态啊。亏你想得出来。」
江威吹胡子瞪眼,梗着脖子道:「那要我怎么想?你跟我也关系好啊,你让我占便宜了没?」
「你他妈这么想跟我上床啊?」陈仅满不在乎地坏笑道,「看你的表情,是想立即给我注射一针狂犬疫苗以绝后患哪。」
「是啊,你真够疯的。」江威看他这么不当回事,也不禁颓然,「跟那种人你玩不起的。趁早脱身,中东组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不到你还真关心我啊。」
「是啊,知道你是双的,老子两天两夜没睡着!现在知道原来那个帅哥是头号种子成员,惊得毛都掉了。」
陈仅搭他肩膀跟他碰杯:「我跟他,出不了事的,我有分寸。」其实他是想说,有些事是扯不清楚的。
「你真有能耐啊。当初是谁跟我说那小子跟我们平级的,哪里平级?!他是总部要员,中东组长官,看弗萨都要让他几分,谁知道他什么来头。」江威一想起跟那人初次见面时的冲突就觉得不妙,「妈的,毕竟被我撞见过你们……你那天是不知道,他扣着我脖子是那眼神跟头狼似的,要是你闷崩了,到时候他看我不爽起来,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陈仅乐呵呵地嘲弄:「有可能。」
「你!」江威叹口气,「唉……死就死吧。我是怕你吃亏。」
「谢了威哥,知道你讲情义。」陈仅扬手叫了一瓶红酒自己倒,「来,废话少说,喝酒。」
就在这时,性感舞娘已经清凉上阵,面前那位只剩下吊带丝袜,像妩媚的猫儿似的朝他们爬过来,陈仅将几张纸币放到她的袜子了,随手轻拍了她大腿一下。
江威一直觉得陈仅跟男人鬼混只是一时兴起,过了这个新鲜劲就会回过神来,可现在看来,这个在他眼中最男人最义气的兄弟,已经一脚踏进了一个未知的陷阱。
不过江威确实有些佩服那个费因斯,毕竟能拐陈仅上床的男人,全世界恐怕也挑不出第二个来,既然能挑战全人类的极限,一定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啊。
现在当做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点……
第十章
之后的两天,费因斯一直没有联络陈仅,陈仅有些焦躁,申请进入靶场训练实弹射击,他挨个点射、卧射、半自动,最后不过瘾,干脆来了几轮移动靶,有阵子没有实训,有点损元气,但陈仅不在乎,他只是想借着发泄体力,好压抑住接下来要跟费因斯一起作战的亢奋感。
他怕自己兴奋过度,而让费因斯看出来,那可就丢人了。
周五中午,诺曼将口讯带到,并附上登机卡。这一回,居然坐的是民航头等舱,看来费因斯是又想玩一场富贾微服出访的游戏了。
诺曼送完票,心就突突起来,接下来的形势还真是完全不能预知啊。。。。。。
陈仅一登机就在费因斯旁边的位置躺下来,然后直接说:「我睡一觉,到了叫我。」
费因斯淡淡一笑,也没作声,五分钟后,他抬手向空姐要了一张毛毯,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男人。
晚上八点到圣保罗,陈仅跟着费因斯坐进来接机的房车,终于开始发问。
「为什么不直接去里约?」
「明天有比赛。」
陈仅立即会意对方说的是什么「比赛」。陈仅是标准的F1赛车迷,费因斯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的这个喜好,但如果说正事不做,却专程飞过来陪他看赛车,那就有点扯了。
费因斯在车内启动隔音板,在封闭式的车厢内对他和盘托出。
「一种叫‘迷藏’的生化武器在美国被盗,FBI在全力追查,买家分别在俄罗斯、阿拉伯、墨西哥和巴西出现,而研制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实验的五位专家,有三名失踪一名遇难,有证据表明里约的黑帮大佬多尼,联合神秘绑架人,为买家洗黑钱。现在多尼已被警方秘密羁押,但买家尚不知道多尼被逮,在消息没有走漏之前,我们要找到突破口。」
「这个篓子捅的可真够大的。」陈仅唏嘘一声,问及重点,「那我们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