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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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惊鹊-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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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道:“那好吧。”
还是和那天一样,一过亥时,眼见得梅秀等人都睡得熟了,梅枝无声地从床上坐起,轻手轻脚地换上了夜行衣。依然还是番强与清风相见。清风也仍旧黑衣,却带了他的青钢剑。两人才要从小道上绕至别庄前门,清风忽然住了脚,梅枝便差点撞上去,地上雪也被冻得梆硬,梅枝脚下一滑,忙一把抓住清风的胳膊。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清风忽然停脚,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梅子,你半夜三更的想去哪里?”
梅枝听到这声音,更是差点打跌,又重重地扯了清风的胳膊一下。抬眼望去,那小道上一青衣人在月光下倚树而立,月光雪光映得他周身都有淡淡的光晕,俊美的容颜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不是明月又是谁?
她吃惊之下,手一下子便从清风身上缩了回来。这情景,就恰似正宗丈夫逮住了私奔的奸夫淫妇。清风见她这模样,低声道:“梅枝,原来还真有降你的人。这雌雄大盗是落网了。”
明月轻哼了一声,道:“你们还雌雄大盗,早就被那捕快盯上了。梅子,你是想去通义街么?”
梅枝听出了一丝不高兴,但不是吃醋,只是不高兴。
明月又叹了口气道:“我跟你说的话你还真没听进去。现在李玉田自己都还没说什么的,你自己就往前奔了?梅枝啊,你就不能思虑周全些?”
梅枝一琢磨他的话,敢情上回去通义街就被振远发现,她感觉到有人跟着,那是振远呐。
明月从来没有这么正色地责备她,梅枝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回道:“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罢了。”
她的口气算不上很好,明月便不再说话,却也没有让开。
梅枝望向他:“你还是不想让我去?振远都没有拦我。”
这话一出口,梅枝就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又追了一句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建平巷的人是怎么病的?”
明月依旧沉默,却往边上退了几步。梅枝心想,他真的生气了?但此时她心里有事,略犹疑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了。清风看了明月一眼,跟了上去。
两人一声不响地走路,梅枝只觉得脚步不爽利起来。清风赶了几步道:“其实他护你挺紧的,不想你卷入是非。”
梅枝道:“我说了,我知道。但我也有脑子,也有想法的。再说,我真是那么弱吗?”
清风想了想道:“如果是去年这个时候,我可能不会带你做这样的事。”在梅枝起脚踢他前,适时的逃了开去。
两人走到元宝巷与通义街的交叉口时,有些发愣。这回,倒是一览无余,通义街明明白白地就在眼前,哪来什么结界呢?清风不相信地喃喃道:“前两日来,还是从房顶上走的。”说罢,也有些不死心,拉梅枝道:“还是,上房?”
上房也没什么区别,街心干干净净的。前两日大约行过刑,那台子上还有血迹。但是,没有怨灵。它们全都消失了。
两人有些发呆地站在房顶。
良久,梅枝往东南方向瞧了瞧,道:“那是什么地方?好象有些不一样。”
清风望了一眼:“那是马市街。怎么了?”
梅枝道:“好象有些影子,是不是结界没控住,怨灵跑了?”
清风回看了梅枝一眼:“你眼睛倒尖。咦,梅枝,你眼睛又绿了。”
梅枝道:“那我们下去吧,上那边看看。眼睛绿,那是因为,我是妖哇。”
清风不屑地“切”了一下,道:“你还记恨我师傅哪!”便拉着她的手跳了下去。
马市街上还真有鬼影,居然也还不止一只。此时正十分欢快地在各高墙低檐间游荡,似乎刚放了风出来。见到突如其来的清风和梅枝,胆大的立在墙边静观其变,胆小的便缩入人家。梅枝见状,忙抛出符咒,将那些要隐入的鬼影驱了出来。
清风做了个式子,喃喃念咒,说道:“此生已了,何苦眷恋。不如入了轮回,也好早些重生。”
一些法力弱的,渐渐地便被吸到他身前一丈见方处,也有一两只执念深的,又略有些法力,便直扑梅枝而来。梅枝有些懊恼,难不成我果然好欺侮一点么?她懒得做什么式子,念什么咒,只略往清风面前一靠,反正那些鬼魂近了不她身,再略近些便进了清风设定的咒圈了。那一两只倒也是见机的,一看奈何不了梅枝,便尖叫几声,分头窜去。梅枝纵身去追,但也只能追一只而已。
梅枝发现自己的纵跃术果然好用,现在,不用一会儿功夫,她便追上那只逃遁的怨灵。她咬破指尖,喷了血了符纸上,将那符拍到它的背上,眼看着它委地,渐渐便成了烟。微叹了口气,心道,究竟还是要逃掉一只的。如果是振远,以他的速度,一个也逃不掉吧。
怅然回头,惊讶地发现,小巷的另一头,适才逃走的怨灵,一步一步倒退着回来,转头看到梅枝,又是一脸惊慌。梅枝抬头再看,小巷的那头,立着一个修长的青衣人影。是明月!
梅枝起手要甩符,明月出声道:“先别忙着灭,捉了问清楚。”
梅枝换成了捆妖符,将那只怨灵捆了个结实。
明月慢慢走来。梅枝迎了两步道:“你怎么也来了?”
明月嘴角一抽:“振远不在。我来,想说,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梅枝低了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心的。”
三人当街问了口讯,果然是有人施咒,招来了通义街几十年来被处决的不肯往生的怨灵。已有好几个月了,先是拘着,后来怨灵越来越多,便设了结界。但是七日前,那人将一个大结界分成若干个小结界,且一个一个小结界的挪往他处。只是分结界时难免有疏漏,便有不少怨灵逃了出来,但那人灵力强大,最算没有结界,它们也逃不了很远。再加上,有些怨灵也不愿远离,故此这周围还有是一些的。昨天开始,它们觉得拘着他们的那股力量渐渐消散,因此打算逃离通义街,只怕又被逮回去。
清风道:“你们被拘在结界中只是被拘着吗?”
那怨灵答:“当然不是。那人法力超强,他念咒,让我们臣服,似乎是要练幽兵。”
幽兵?难道他要做阎王吗?
清风忽道:“幽兵?幽冥阵?他要练幽冥阵?那你知道那人将那些小结界都移到哪里去了吗?”
怨灵摇头。
将街上清干净了,明月送梅枝回别庄时已近破晓。看着梅枝上床安置好了,明月道:“我估计振远走开也是为了这事。剩下的事,你可以去和李玉田说,但你若想做什么,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我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独善其身。”
看他的神色似乎有几分愠怒,梅枝拉着他的袖子道:“明月,我知道你不是自私,你只是不想我冒险。可是李玉田,他到底也算是朋友,我不能看着他入险而旁观。再退一步说,我总要还他的情。”
明月叹息了一声:“难怪你爷爷说,要你不生事,也很难。好吧,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也罢。”
长久不去诚王府的梅枝上门拜访,李玉田自是高兴,迎了梅枝进厅堂后,笑道:“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呢。”
梅枝道:“难不成我们已经反目成仇了么?还是我的性子确实别扭?”
李玉田笑着摇了摇头。
叙旧这事也不是梅枝擅长的,她略一带过,便说了正事。“我也听了些传言,不知是真是假。别的事情我也不管,但那国师练了‘幽冥阵’不知是不是用来对付你的。这阵法我是不知道的,清风知道却也不知如何破阵,无忧子老道先前还在元朴观呆着,真有事了倒不知云游到哪里去了。也不知他那幽冥阵练没练成。”
李玉田神色有些凝重,思索片刻道:“他那幽冥阵倒不见得是用来对付我的,但只怕也是大患。我朝既重巫也防巫,凡事过头了,总是害处。自你上回说他可能是魔后,我已悄悄地招集了些法师,包括名刹高僧、道士及天师。原本只是静待其变,既然有了这一变化,我自会安排他们早日进京。”
李玉田留饭,诚王府的菜色原本也合梅枝的胃口,便也不客气地受领了。不过酒却是不喝了。席间,李玉田道:“枝儿预备在京城留多久呢?”
梅枝道:“国师这事了结了,我想四处去走走。”
李玉田道:“我已定了婚期,二月十六成亲,枝儿会来吧?”
梅枝道:“哇,嫂子是哪位呢?你邀我,我就算在外面也会回来的吧,只是礼物便不知如何选了。”
李玉田淡笑道:“是父皇指婚的,护国大将军童飚的长女。你只要来,我便很高兴了,还要什么礼物。你与明月公子呢?何时成亲,我能参加婚礼吗?”
梅枝微微一怔,道:“婚期未定呢,总要在爷爷周年后吧,或许,后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再晚些。
60
60、第六十章 。。。
从诚王府出来,时间还早,梅枝没让诚王府的马车送,而是先去了无枝馆。可是,明月出诊去了,并不在。梅枝游游荡荡地回了别院,忽然觉得十分的无所事事,无聊到了极点,不免哀叹,还真不是个小姐命啊。别的小姐无事绣个花打个络子啥的也能度日,她却只会打个妖,可这妖又不是日日能遇到了,真遇到聚云这样的妖魔,也不是梅枝想打就打的。
疲疲踏踏地走到自己的院中,院里悄无声息,梅秀等二三个丫头也不知哪里去了。正低了头打算进小楼,忽感觉有人在看她,她一转脸,便看到高大的梧桐树下,立了一个魁梧的黑衣人,脸有风尘,正双目炯炯地看着她。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二三日的振远。
她抬脚便要奔过去,却又迟疑地立下了脚步。四目相对,她张嘴叫了声:“振远!”又低低道:“你,你回来啦?”
他几个大步便跨到了她跟前,仿佛很久没见到似的,上上下下狠狠地打量着她:“枝儿,这几日可好?没什么事吧?”
梅枝摇了摇头:“没事,我挺好的。也没惹事,只是通义街去了一趟,捉了几个鬼而已。”
振远灿然一笑:“一个人去的?”
梅枝看着他的笑容呆了一下,方答道:“不是,清风和明月和我一起。你呢,你上哪儿去了?”
振远牵了她的手:“去查一些事,有结果了再跟你说。”
他的手宽厚温暖,掌心尤其热。她这才感觉自己的手这一整天在外面的,已冰得不象话了。她有些试探地问:“振远,你施了什么法术才让自己这么暖的,你自己能感觉得到暖吗?”
明月竟是没有跟她说真相。振远低头道:“嗯,以前师傅留下来的,我也说不上名称,只是试一试,效果还可以。我,当然也是能感觉到温度的。”
梅枝一笑,道:“这回轮到我冰你了。你看上去走了很远的路,很辛苦吧?”
此时两人已进了房,振远抬手抚上她的发道:“还好,没什么。只是,有些想你了。”
梅枝有些石化了。振远会说情话?这简直比梅枝会吐三味真火还不可置信。她呆呆地望着他,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只是他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却教她血往上涌,心如鼓擂。再看他的双眼,原来,身体有温度了,眼睛也会有热度。岂止是热度,梅枝觉得自己若是再看下去,只怕要在他眼中化为灰烬。
梅枝将眼神移开去,道:“那个,你不声不响地走掉,我,我们也很惦记你的。”
房门轻响,梅秀的进房及时地解救了梅枝。
梅秀欢快地叫道:“小姐,你回来了,今天我们在厨房试做明月公子教的腊梅菜呢,还挺不错的,晚上做了给你可好?”
梅枝忙应承:“好,好,当然好。晚上还有什么菜?”
她那急切样让梅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小姐,你在诚王府是不是没吃饱?嗯,我听说王府里的东西精致归精致,量是不多的。规矩又大,大约是吃不下饭的。”
梅枝笑了起来,梅秀跟了她,也是越来越活泼了。
梅秀这才注意到房里还有人,看见振远,忙打招呼:“支侍卫回来了?二三日不见了呢。小姐,支侍卫晚上陪你吃饭吗?我多做一些?明月公子来不来?”
梅枝道:“你问题真多。明月出诊去了,不知来不来,反正多做些来便是。”
明月傍晚时分来的,看见振远站在楼下,扬了扬眉:“你回来了?”
振远微一点头:“是。”
明月又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振远明白他的意思,回道:“还行。尚未练化完,但还能压制。你,没和她说?”
明月“嗯”了一声,又道:“怕她又纠结。”
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回倒没那么不自在了,梅枝看着两人的脸,觉得有他们两个陪着,真好。可是……
晚饭后,她又对明月说:“明月,你不是说还要制药的么?你忙去吧。”
明月十分怀疑地看她:“你又要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拦着你了么?”
梅枝道:“我想自己想些事情。”看明月一付不信的样子,道:“真的,你上回跟我说的话,我还没仔细想过。今天,想静心想想。”
这样子,倒不象作假,明月于是点头道:“好吧,我信。”反正振远回来了,梅枝也整不出什么妖蛾子来。
梅枝果然便认真仔细地想了。
想明月那天问她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我,是因为我一路求来的,还是你真心地喜欢我了”。以前明月问她过,她说是因为他长得美,顺口一说而已;爷爷问过,却自己给出选择明月的理由,因为明月爱她,因她而善待家人;爹爹问过,她回答因为明月给她温暖,这份温暖让她安心。所以,振远才孜孜不倦地寻找那份温暖吧。可是,她现在想,不是的,不仅仅是温暖。温暖与其他的东西一样,只是一种感觉。她喜欢他的逗趣,喜欢他的眉眼,喜欢他的细心,喜欢他的怀抱,其实就是喜欢得毫无理由吧。
当李玉田接她进京她发现丢了狐狸以后;当他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自称明月以后;当诚王府中半醉半醒的捅破窗户纸后,当她开始为他拈酸呷醋以后,她能确定,是她自己,真正喜欢上了明月。
振远呢,振远为她做的事和明月并无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等她知道振远的心意时,心里已经住进了明月。回过头去想,她之前虽未真的将振远当行头看,但那份依赖完全是对待父兄般的。离开振远她会难过,再见振远,雀跃不已。只是她得知振远的心意,为她所做的一切,不是不感动的,振远情重,所以她乱了,但她是爱吗?如果不爱,便不能给他希望吧?可是,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不如渐渐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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