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儿待王夫人穿好了衣裳,只要梳头的时候,方自匆匆走了进去,给王夫人请了安后,方假意吃惊的道:“太太,今儿个怎么这般早便起了,也不叫奴婢一声儿。”言罢,便自拿起一旁的梳子,为王夫人梳起发髻来。
王夫人自然不会将自己与周瑞苟合的事情说出来,只道:“今儿个身体恍惚儿有些懒散,想多走动走动,故而才起了一个大早,怕你还没起呢,所以便没叫你。”
玉钏儿闻言,心中鄙夷,只面上却笑道:“到底是太太慈和,体恤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其实今儿个天刚亮,奴婢便起了床,只为着二奶奶那里叫奴婢去呢。”
玉钏儿听说,因忙问道:“二奶奶叫你去,可是有什么事情的?”
玉钏儿听了,因笑道:“也没什么大事的,只说麝姨娘去回,说是宝二爷服了诸葛大人开的药后,脸色竟是好了些许,另外就是说那什么银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只为着身子有些重,太医要她静养,轻易走动不得,只为着太医说,兴许怀的是双胞胎呢,故而没法子给太太送过来,如太太得空,还请太太去她那里走动一回。”
王夫人听了玉钏儿的话,只高兴得念“阿弥陀佛”,因忙道:“快快服侍我梳好了头,我要看宝玉和二奶奶去!”
玉钏儿听了,因忙应了一声,不多时,便自为王夫人梳好了发髻,王夫人连早膳都不及用,便自扶了玉钏儿的手,往宝玉住的院子去了。
刚进了宝玉的屋子,王夫人也不待麝月请安,便自开口问道:“听说宝玉可是好些儿了?”
麝月听了,因忙答道:“才王太医给二奶奶诊平安脉的时候过来给二爷瞧了,说是好了些许,只到底身子之前亏损得不成样子,故而若是没有诸葛大人说的那几味药引,怕也是不成的。”
王夫人听麝月这般说,亦是不由得皱了眉头,叹息了一声,道:“只那几味药引子到底是极难求的,哪里便能轻易得了来呢。”
“关于这个,奴婢却是有些想法的。”麝月忖度一会儿,方自开口道。
王夫人知道麝月是袭人带出来,论见识,麝月不会比袭人差到哪里去,故而忙问道:“好孩子,你且说说看。”
麝月听了,便道:“奴婢这几日一直在想着,既然这诸葛大人对那几味药引子那般熟识的,想来诸葛大人也是见得多了,方能知晓。不然以英亲王爷那般高明的医术,怎么就不知道这几味药能救二爷呢?”
王夫人闻言,因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说诸葛大人那里会有那几味药引子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肯拿出来救宝玉呢?”
麝月道:“太太知道奴婢见识浅薄,也不懂得太多,不过奴婢也听说过那诸葛大人素来是个高傲的,想来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咱们府上,即使不是有什么要求咱们府上,也必会有些什么缘故,只是又不肯直接说明,因而才用这般法子来交易也未可知的。”
王夫人听了麝月这般话,因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甚为有理,便道:“你说的确实不错,既如此,我便趁着这几日允许椒房探亲,只进宫去一趟,让娘娘再请诸葛大人来府一趟罢,好歹治好了宝玉再说。”
言毕,又道:“好了,我还要去看看二奶奶去,你只好好照顾好宝玉,若有什么缺的,只管打发人到我那里去取,便是我不在,只跟玉钏儿或是彩霞说一声,也是可以的。”
麝月忙答应了一声,便自送了王夫人并玉钏儿出去,之后便自回去服侍宝玉去了。
因着晴雯要养胎,再加上宝玉院子又乱着,怕扰了晴雯的清净,贾母便自命人将晴雯安顿在了宝玉对面的一个大院里,一应丫鬟仆妇倒也俱全。因而王夫人离了宝玉的院子,往晴雯住的院子去,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贴身侍候晴雯的丫鬟碧儿见了王夫人,忙迎上去,笑道:“二奶奶正说要去给太太请安呢,可巧太太便来了。”
王夫人闻言,因问道:“二奶奶的身子怎么样了?”
碧儿听了,因忙笑道:“二奶奶身子自是极的了,每日只吃了睡,睡了吃,偏也不见胖,只肚子大得怕人,今儿王太医来诊平安脉,说是一对哥儿呢。”言罢,便即挑了帘子,领着王夫人进了屋子。
王夫人因心中担忧着宝玉,倒也没怎么来过晴雯住的地方,只今儿进来后,方才发现,晴雯住的地方竟是极为素净的,比之当初宝钗的蘅芜院来,更是少了许多东西,竟果然像个雪洞似的。
王夫人见了,因不觉皱眉道:“这屋子也素净得很了,她担着身子,越发该布置得热闹些才是,怎么竟似个雪洞似的,这也太忌讳了些。”
碧儿听了,因忙笑道:“二奶奶说她担着身子,也愈发笨重了许多,只走路怕磕碰着,因此只让我们将许多东西都挪了出去,只留下了那些必要的便可以了。”
王夫人听了,心中虽然满意,但到底怕那秦嬷嬷一封书信传到吴府,说她苛待晴雯,若是这般的话,她却是吃罪不起的,因此只道:“虽如此,只她是新媳妇,又担着身子,便是你大奶奶房间也比这热闹许多呢。”
因而便吩咐玉钏儿道:“回头你只让人拿了钥匙,去库里只多拿些不易被磕碰到的大件儿的摆设过来,将这屋子好好的布置一番,也免得回头有客人来瞧了,也忌讳。”
玉钏儿闻言,忙答应了一声。王夫人因便自进了内室,却是晴雯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儿,一旁却是有一个小丫头子在为她捶着腿。
不知道为何,王夫人只觉得恍惚中,竟似是看到了当日金钏儿为自己捶腿的一幕,不觉脸色微变。
玉钏儿见到王夫人脸色倏忽间变了,又思及眼前之景,便自明了一切,心中只暗自冷笑。只碧儿却是不解,因问道:“太太,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言罢,又走过去,在晴雯耳边道:“二奶奶,太太来了。”
晴雯其实早知道王夫人过来了,只故意闭着眼,却是只为刺那王夫人的心罢了。因听了碧儿的话,方才睁开眼,便自挣扎着要起来给王夫人请安,口中又道:“媳妇不知道太太来了,竟是失礼了,还请太太不要怪罪。”
只王夫人听了晴雯这话,方自反应过来,又见晴雯要挣扎着起来给自己请安的,心中一来怕自己要晴雯担着身子立规矩,吴家会使人来怪罪;二来又担心晴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若是有个万一,这便是宝玉留下的惟一的“根”了。
故而王夫人见晴雯如此,忙自一把按住晴雯,口中笑着道:“你身子重,便不需要立这些个规矩了。”言罢,又问道:“王太医来看过后,可说了些什么?”
晴雯听了,因笑道:“王太医说一切都好,只不过是嗜睡些。”
王夫人闻言,便笑道:“你怀的是哥儿,又是两个,自然会多睡些。只我怀宝玉那会儿,一天十二个时辰却是有八个时辰是躺在床上的,偏又不得安静,睡不得多少时候便自吐个昏天黑地的。只你没吐,可见你怀的定是个知道心疼娘亲的哥儿。”
晴雯虽然心中不待见王夫人,只王夫人说的这话,倒是说到她心坎中去了,因笑着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口中道:“太太说的是。”
两人又自闲话了一会儿,晴雯便自打发了碧儿和一干小丫头出去。王夫人见了,知道晴雯定是要将那些个银两亲手交给自己的,便自也打发了玉钏儿出去。
果然,待玉钏儿等人出去之后,晴雯便自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来递给王夫人,而后便笑道:“媳妇想尽办法筹措了几日,到底筹齐了银子,这里面一共是七张五十万两的票子,都是大同银号的银票,不论在那个银号都是可以兑的,还请太太拿好了,只若丢了,媳妇可是再没有法子了。”
王夫人因点了点,果然是七张五十万两的大同银号的银票,不禁喜笑颜开,暗想着自己果然是为宝玉选对了媳妇,只这么几日的功夫便筹到了三百五十万两银子,比起宝钗来,竟是强了百倍都不止,若是以后再缺银子,只跟自己这个儿媳妇开口,怕是再不愁的,心中不觉更加欢喜起来。
故而这次王夫人竟是意外的没有想着要贪下这其中的一些银子,当然,这也是晴雯早算计好了的缘故。
晴雯知道,只要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银子筹齐交给王夫人,王夫人便会在心中愈发倚重自己,不单如此,王夫人还会因着没有后顾之忧,愈发放心的将银钱之事交与自己,故而怎么也不会打这笔银子的主意。
反之,若是自己没能筹齐这笔银子给王夫人,王夫人对自己便不会太过放心,而且还会愈发想着怎么从自己筹的银子扣些下来,这样到时候,王夫人便会发现甄家的东西变少了的秘密,便是她不敢怀疑自己,想来也是不会对自己百般信任的。
摸透了这一点的晴雯,便用了这么一招计策,开始慢慢掏尽贾家的内囊,而等到贾母和王夫人她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了。
王夫人拿了银子后,便自将它拿去交给了贾母,贾母见了,虽然讶异晴雯怎么会在那么短时间内弄到这般多的银两,但也没有多问,只问道:“只林家的那些其它的物件儿,你可都找出来了。”
王夫人听了,因低眉顺眼的道:“那些东西媳妇只前几天便自找了出来,又列了清单,除了有些被我当了死契的,没法子赎回来以外,只有几件东西,我因想着娘娘喜欢,便自送进了宫中去了。”
顿了顿,又道:“其中有一件东西,便是那诸葛瑾瑜要的太古遗音琴。”
贾母闻言,眼内精光微微闪烁,而后便问道:“你是说那太古遗音琴是林家的东西?”
王夫人听了,忙道:“正是,因着娘娘素喜抚琴,可一直抱怨着没什么好琴,而林丫头自己本身就有一张琴的,我想着这多出来的一张,林丫头也不会多加在意的,因此我才将那琴给娘娘送了去。只如今想来,这琴怕是已经在那诸葛瑾瑜的手中了。”
贾母听了,因想了想,道:“罢了,既然这琴已经落到了诸葛瑾瑜的手中,而诸葛瑾瑜与林丫头又是师兄妹,想来也是没什么关系的,只到时候在清单上注明了便可以了。”
王夫人闻言,因答应了,想了想,又道:“老太太,只媳妇有件事情想跟老太太说的。”
贾母闻言,因问道:“又有什么事情的,你只说了来,我听听看。”
王夫人闻言,因忙将麝月适才所言一一告诉了贾母,而后又道:“媳妇想着,麝月这丫头虽然没多少见识,只心思却是极细的,比袭人也不差什么,所以这话媳妇听着也觉得挺有些道理的。故而来问问老太太的意思。”
贾母听了王夫人这话,却是吃了一惊,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麝月的话却是极有道理的。于是便道:“既然如此,你只趁着这几日允许椒房探亲,明儿个只进宫去一趟,让娘娘再请一次诸葛瑾瑜,想来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王夫人听了,因答应了一声,便自要退出去时,忽然听到贾母对王夫人道:“若是赶明儿个诸葛瑾瑜来了,你可万不能再无礼了,须记着,虽说他一没功名,二没官职的,却是皇上亲自请出山,封了作‘山中宰相’的,定是有诸多特权,他在皇上跟前的一句话是无人能及的,若是我们能将他拉拢过来,不管对贾家还是对宝玉,都是极有好处的。”
王夫人听了,因细细思量了一番,便问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联姻?只虽说他尚未有妻室,但咱们府中只一个四丫头,还是东府里的,便是联了姻,好处也只有让东府里占了去,哪里便能轮得上宝玉的?”
贾母闻言,只冷笑一声,道:“说你愚,你还真是愚的,虽然咱们府中正经的姑娘是已经没有了的,但并不代表是没姑娘的,只喜鸾她们姐妹几个,出落得也不比三丫头她们差,只你认了来做女儿,像对待正经姑娘一般对待,还有什么话是不听你的?”
王夫人闻言,因想了想,贾母这话竟果然是有几分道理在的,心中便也就有了主意。
闲言少叙,只说王夫人第二日一大早,竟果然是进了宫去的。元妃因听说王夫人来了,心中有些惊讶,只因为她知道依着王夫人疼爱宝玉的性子,只这时候该在家中看顾宝玉才是,怎么反倒是进了宫里来了,于是忙命抱琴请了进来,
“淑人怎么进宫来了,也不着人先传个话?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了,怕是会落个私相授受的罪名。”元妃见了王夫人后,只这般问道。
王夫人听了元妃这话,心中却是有些生气的,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又是娘娘,便埋怨自己两句想来也是没什么错的,故而也就忍了下来。
待坐定后,王夫人方自开口道:“想来娘娘也听说了,宝玉自得那诸葛大人一番诊治之后,倒也果真略略好些,只差了几味药引子,是极为难得的。我和老太太也都想了一下,只那诸葛大人既然对那几味药引子这般熟识,想来定是有的,只不过是轻易不肯拿出来,因此还是得请娘娘出面,好歹想个法子的。”
元妃听了王夫的话,心中不觉一动。原来正如那易山所说的,只元妃见了诸葛瑾瑜之后,便深深的被诸葛瑾瑜给吸引住了,再加上玉晚楼又从不宠幸于她,使得她青春芳华白白消耗,因此一腔情思便也就移到了诸葛瑾瑜的身上。
只诸葛瑾瑜身为臣子,又是外男,自然不能时常进入宫廷内苑,所以元妃也只能托人暗中打听诸葛瑾瑜的消息,以解相思之苦。如今恰逢机会,她又怎么能白白错过了呢?于是因思量了一番,便自答应了下来。
王夫人自然不知道元妃心中存着的心思,若是知道了,怕是立时会跳起来反对的,毕竟私通外臣,淫乱后宫的罪名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因此王夫人见元妃答应了下来,便自舒了一口气,便又自跟元妃说些其他的事情来。
待说得要还黛玉银子的事情的时候,元妃的眉头不得越发得皱紧了起来,因问王夫人道:“淑人,你怎么能做这种糊涂事?虽说当初林妹妹只不过是一介孤女,但姑父身为一方大员,除了这些财帛,岂会没有留下其他势力保护林妹妹的?若是当初淑人依了老太太的话,让黛玉嫁了宝玉,说不得本宫现在已经是当朝皇后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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