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喉咙却是哽的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泪眼模糊的一瞬不瞬的继续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盛凯文再次睁开眼睛,里面有着熟悉的温暖与深情,嘴角轻轻一扯,虽然看起来虚弱,可还是有些坏坏的。
“我脸上有花么?”声音轻轻的,像似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似曾耳熟的一句话此时听起来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想起第一次在公车上见到他的情景。心里一酸,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盛凯文……”又好气又好笑,握着他的手不无嗔怪的看向他,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竟然只剩下这三个字。
“在!”有些勉强的冲我笑着点点头,轻轻抽出手来替我抹去脸上的泪。微凉的手指拂过脸颊,那种久违的温暖与贴心,以及几乎失去他的恐惧在次抓住了我,脸上的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得更急了。
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眼泪越擦越多了呢?”嘴角一扯,“你这个系着柔术蓝带的小老鼠可真喜欢哭啊。”
脸上的泪还没干,就被他逗笑了。盯着我的脸,有些心疼地问道“在这里坐了一夜?”
看着他点点头。
“累不累?”眉头一皱,语气有些暗哑。
盯着他,吸吸鼻子,再次老实的点点头。盛凯文嘴巴一抿,像是被我的诚实逗笑了。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柔声说道“去休息吧。我没事了。”眼中流转的不忍看得我心头一热。
“你的肩膀还疼不疼了?”擦擦眼泪问道。
他微微一愣,暖暖的笑着安慰我“还好,麻药还在起作用……”
听他这样说, 放下他的手,默默脱了鞋子,一言不发的就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头枕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肩,胳膊环他的腰,幽幽的从心底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不会挤到你,就让我在这里睡吧。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这样守着你。”说完就轻轻闭起了眼睛。
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心底是一片平和与满足。
盛凯文身子明显的一僵,挣扎着想要立起身来。牵动了伤口,立刻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我吓得刚想要去扶他,见他直愣愣的盯着我,眼睛里满溢着惊喜与难以置信,汹涌翻滚着直直的撞上心口,让我又难过又感动。眼睛一红,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要是不想我在这里就算了。”说着就要转身下床。
下一秒肩膀上一紧,盛凯文已经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那么用力,骨头都疼了。急切混着心痛,胸口起伏的厉害,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要是再敢从我怀里逃开,拚着废了这条胳膊也要把你追回来!!” 说罢,重重的在我发间印下一吻。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带着拨动灵魂的心颤
“盼盼……你终于肯对我迈出这一步了。”听他这样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噼哩叭哒的掉下来。再次搂紧他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膀,鼻音重重的“凯文,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要打要罚随你……”
下巴在头顶轻轻的蹭着,低沉温暖的声音缓缓的传进心里“傻瓜……你觉得我会舍得么?……”
陌路
终究是血失得太多,盛凯文在与我短短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很快就昏昏沉沉再次睡了过去。我还是怕挤到他,轻轻的拿开搂在肩膀上的手,将他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悄悄下了床。天已经大亮了,见他睡的安稳,我的疲劳也似乎消失了大半。决定在他睡醒之前出去走走。
沿着医院的花园慢慢散着步,思绪却跳出了身体远远的飞了出去。短短的几个星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想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那晚凯文在我怀里晕过去的时候,我的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看着几乎抵到额头上的枪,我竟一丝一毫都不觉得害怕。只是不知道那人为什么在最后时刻没有扣动扳机,反倒是浑身一抖,像似有些恐惧的盯着我的脸,然后迅速转身逃开。难道是在最后一刻意识到我不是他们的目标?
韵珊说林迥之他们想杀人灭口。脚步一顿,心里一阵惊跳,耳边再次响起前阵子林尚那句杀气腾腾的话‘遇人杀人,遇神杀神!’指尖顿时变得冰凉,这次的事会与他有关么?
眼前一暗,有人挡住了去路,猛一抬头,‘啊’的一声已经叫了出来。害怕多过于吃惊。捂着嘴巴的手也有些微微发抖。
林尚一身黑衣,脸色阴郁难看,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安暴躁。眼睛在我的脸上转来扫去,突然瞪得大大的盯着我的脖子,声调一紧“他们伤了你了?”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步向我迈过来,伸手就要去碰我脖子上的伤口。
心里一惊,条件反射似往后跳了一大步,极力想掩饰心中的恐惧。很可惜,还是被他看出来了。慢慢的收回举在半空的手,握得紧紧的,指节发白,青筋暴跳。哑着声音
“你在怕我么?”林尚的眼睛带着血丝眼睛,眼神也是嗜血一样的阴冷。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摒着一口气盯着他,不确定的颤声问道“我应该怕你么?”
冬天的阳光有着懒散的暖意,只是林尚的一身清冷那么深重,阳光竟似无法将他照暖,照透。
终于,他微不可见的叹息悄悄的逸出嘴角,肩膀也随之垮了下来。不在有昔日的挺拔,千般错综的情绪在他眼中纠缠翻滚,足以令人窒息。
我没有错过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痛苦与内疚,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好像暗黑的房间里唯一的根蜡烛在残喘挣扎之后终于‘哧’的一声熄灭,漫漫的凉气从头盖到脚,
“真的……是你派人这么做的?” 喉咙哽的难受。
令人窒息的安静在我和林尚之间弥漫着,一步不到的距离却似有着一条天堑,让两个人生生止步。
失望,震惊,心痛交替拧转盘旋上升终于变成一股不可抑制的怒气,‘啪’想都没想的就甩了他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打得他一下子偏了头,而我的手掌也连着手臂阵阵发麻。
用尽力气地喊道“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真的准备做林迥之第二了么?!为了钱,为了利益,或者什么都不管,只为了护短,你就可以杀人么?”泪水奔流而出,死死的盯着他,“既然人命那么不值钱,那你那天为什么不干脆让那家伙一枪打死我!”我越说越激动,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强迫他看向我。
我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不愿意林尚竟然变得这样不堪。这是一条不归路啊。这两天的担惊受怕,已经让我疲惫不堪,现在见他一付默认等死的样子,更是让我失望伤心透顶。胸口闷得难受,不得不大口开始喘气,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双手杵在膝盖上,拼命得喘着气,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他。 见我喘得有些厉害,林尚赶紧扶着我想找个地方坐下。左右环顾了一下,急急得说道,“盼盼,别气,你先放松,有什么话慢慢说!”一边帮我顺着背,一边扶我走向他的车子。我却狠狠地用手格开了他的手,咬着牙看向他
“林尚,如果鱼死网破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我们奉陪!”
“我们?!” 林尚大大的向后退了一步,脸孔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逐渐的,慢慢的冷了下去,接着透出丝丝绝望,直直的向我看过来。
“我错过你了,是么?”幽幽的,像是从地底传来。
心里一痛,泪水扑簌簌的滑落。他的一句‘错过’揭开了我心里对他的那层似有似无的轻纱,而我曾经在‘纱’这边困惑过。
林尚,他在我心里也是真正存在过的,不是么?他有着与凯文相似的性格,冷酷的外表,柔软的心。他的捉弄带着宠溺,他的担心透着深情。只是,只是他终究是林迥之的儿子,那个可以为了利益践踏一切法律,为了一己之好可以无法无天的林迥之的儿子。他真的打算要杀韵珊的。想想那天晚上架在脖子上冰冷的刀,以及几乎送掉凯文性命的子弹。心里对他仅存的那些柔软终于灰飞烟灭。
如果说凯文为我挡了那一枪让我认识到他在我心中的分量。而今天的林尚也让我认识到了我和他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站直了身子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已经给了林尚答案。
盯着我,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气
“正如你说的,林迥之对我只有恩没有债,今后的事情谁也无法说得准……”顿了一顿,语气一缓“我只能尽量做到不伤你。其他的……”
这就算是把话挑明了。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在无半分不舍。
“林尚,不必为我坏了你们林家的规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是我要告诉你,黄韵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就替他告林迥之。你们要是连凯文也不放过……”顿了一顿,眼睛盯着地上一节干枯的树枝,被晨风吹着无根无倚的在地上晃动,毫无生气。淡淡地笑了笑“我也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说完就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一回头,盛凯文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定定的看着我,显然刚才的对话他全部听见了。怔怔的感动挂在脸上,眼睛里跳跃着火烧云一样的惊喜,捕捉到我的目光时,随即又是一暗,有着心疼的责备。
冲他微微一笑,跑了过去,轻轻拐着他的胳膊,故作轻松的笑道“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待会儿华姐看到你这样到处乱跑,又该唠叨了。”吸了吸鼻子,欣慰淡定的看着他的眼睛,冲他轻轻的摇摇头,他的表情我都看得懂。凯文,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了。
刻意忽略那还站在身后的人,心里没有留恋,只有失望,对他整个人的失望。没有伤心,只有惋惜,惋惜我和他是两条不可相交的平行线,这辈子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多日不见的阳光撕开厚重的铅云,带着不可阻挡的坚定为周遭的一切笼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云层间偶尔露出的一抹蓝色,蓝得没有杂质,蓝得一如我现在的心情。明亮,透彻,平静。
医生建议凯文在家里休养一个月再去上班,可这家伙只在家里呆了三天,就吊着绷带出现在公司。皱着眉头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家里,他眼睛亮亮的盯着我,七分真诚,三分狡黠“你不来看我,只好我跑来看你了。”
“伤口没完全愈合,动来动去裂开了怎么办?”忍着脸上的烧,嗔怪的看向他。
“裂开了就有理由再住医院,总比这样天天见不到你强上几百倍!” ,语气里孩子气十足,脸上也是一片的认真与固执。
虽然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可心却像是盛满了醇香美酒的杯子,微醺着,沉醉着。盛了太多的喜悦,仿佛一个不经意就可以从心口跳跃着荡漾出来,倏的被身体吸收,然后在大摇大摆的爬到脸上。
日子过的平静而充实,转眼竟要过新年了。随着施工进程加快,凯文也变得格外的忙碌。几乎天天呆在工地,只有偶尔才能回到公司,拿些资料,匆匆见上一面。一个星期下来几乎说不上十句话。我的闷闷不乐,他都看在眼里,趁着周围没人,他就会一把拉过我,狠狠地吻着,直到双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才放开我。额头抵着额头,吸着气压抑的说一句“恨不得把你装在口袋里!”
抓着他的胳膊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酸,我何尝不想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又怕被同事撞见,每次只能笑着推开他。敷衍他,更像是敷衍自己的来一句,‘呆会儿见!’
只是这‘呆会儿见’总是变成‘明天见’,‘后天见’。知道今天他可能又在工地那边住下了,一个人便沿着永南路百无聊赖的走着。看看手表,离商店下班的时间还早,决定进去随便逛逛打发时间。在女装部晃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心的衣服,其实不是没有,而是自己心不在焉。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胳膊上一紧,倒是有人突然拉住了我。
“顾小姐?”声音中有些试探的成分。像似有些不确定。一回头,一个女店员,不认识。
冲她点点头,“你认识我?”
女孩子礼貌的冲我笑了笑“你来拿衣服么?”
“衣服?什么衣服?”听她这么说,我一头雾水。
女店员轻轻一抿嘴。转身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盒子,笑盈盈地递给我“那天你说这件衣服有些大,当时没要。后来盛先生给我们经理打过招呼,一定要我们在进一款同样的,还给了我们你的尺寸。衣服前两天就到了,可是盛先生一直没有时间来拿。我以为你今天是来衣服的。”
我有些被她弄糊涂了,可是看她一脸真诚的笑容,不像是在蒙我的样子。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女装的风衣。盯着商标上的牌子,恍然大悟间一阵感动撞上胸口。
华姐过生日那天我和凯文来这里给她选礼物。他去柜台付钱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这件女装风衣。样式柔美飘逸,当时挺喜欢的。接过来往身上一试,有点大。女店员也有些可惜的告诉我她们家的衣服一款就一个号码。脱下来的时候瞟了一眼价码牌,吓得我立刻有些庆幸这衣服不合身。可是脸上也还是表现出很可惜的神情,恭恭敬敬地把衣服还给了女店员。当时也没见他往我这边看,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想想,事后他曾经盯着我的大衣看得很仔细,原来就是为了要替我订做这件风衣。
将腰间的带子稍稍拉紧,量身剪裁,线条流畅。盯着镜子中也算俏丽的身影,脸颊通红,眼睛闪亮。
“噢,对了,盛先生上次订货的时候走得匆忙,把他的记事本忘了。”女店员突然在身后出现,打断了我的自我陶醉。“谢谢。”转身接过本子,红着脸头也不敢抬的说了一句。
简单吃过些东西,就决定做公车回家。自从凯文上班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公车。不是不想做,而是不能做。他总认为女孩子一个人坐公车回家不安全。如果不能亲自送我,他就会安排慕唐。要是哪天两个人都忙,他就一定会要求我坐计程车回家,并且第二天要把收据放到他桌子上。以证明我没有‘阳奉阴违’。
公车走走停停,虽然颠簸简陋,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形形色色的乘客,各式各样的对话,勾勒出一幅最真实最平凡的生活插图。不无感慨地将头倚在车窗上,我倒希望现在凯文能坐在我身旁,跟我一起听这些故事,看这些人,相视而笑。
想起了这家伙,就从背包里拿出他的记事本,信手翻来。字如其人是我从小就听老爸常常念叨的一句话。印象中我只记得星源和老爸的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