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心长长的出一口气,差点瘫软在地,“没事……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再也不敢想偷东西之事了,又虚套了两句,急急的告辞而去。
潘云祺见她没有得手,自是生气的,只是事已至此,也没有旁的好法子。只得转头去与小谢夫人商议。
小谢夫人闻听之后,倒品出其中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据此看来,那个碧落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兰心?”
潘云祺也琢磨起来,“那么您的意思是,那个碧落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小谢夫人点了点头,却问,“云祺,你到底要你二哥的印信干什么?既是做生意,用你自己的不行么?你要是用起来有什么不妥之处,拿娘的去啊!”
私开矿藏此事可干系重大,潘云祺对亲娘也没说实话,只假托其他生意,要弄个虚名儿去担而已。
小谢夫人听了儿子的解释,却也知道其中定有埋伏,不觉有些不悦,“云祺你怎么连娘也瞒着?莫不是连娘也不信了么?”
“不是这话。”潘云祺找了个借口,“您也知道,上回我做那些生意,给爹知道了,可是一顿好训,要是让他知道我还在外头做事情,怕是又要闹个不休。索性不如借二哥的名头,将来咱们来个一推三不知,爹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话听着倒也有三分道理,小谢夫人勉强通过,给他出了个主意,“你不如去找碧落那丫头试探试探,果然要是有些心思,倒是好办事了。”
潘云祺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却不想自己出面,却求小谢夫人出手,“娘您也知道,我这刚弄了一个兰心进来,若是再跟二嫂的丫头走得太近,难保不招人闲话。不如请娘去帮着问问,儿子若得了好处,又岂会少了您的?”
“油嘴滑舌!”小谢夫人嗔了他一眼,却还是把事情应承了下来。想了一想,让人准备了一下,打发个丫头去叫碧落过来了,潘云祺自然回避。
碧落见人来传话,心中更加笃定,这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找她帮忙了。她心中拿定了主意,整整衣衫,应命而去。
小谢夫人见她来了,如常的道,“叫你来,不过是问一声。过两日就是夏至了,你们房里可有准备过节之物么?那日朝中也放假,二少奶奶要不要回娘家去看看的?”
“回夫人,回不回娘家,二少奶奶倒还没说准,不过我们房里,过节的东西都已经有在准备了。”
“没忘了就好。虽说是个小节气,却也是个正经节日。再有,虽说你们二少奶奶人年轻,但应着节气保养保养也总是好的,到时你们做丫头的多提点着些,她要是愿意,也找大夫去贴几剂膏药。”
“谢夫人关心。”
“嗯。”小谢夫人应了一声,斜睨着碧落,把话转到正题上来,“你这丫头生得倒好,只是可惜了,配了那样一个小子,心中可冤也不冤?”
来了!碧落不慌不忙的答道,“我们做奴婢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什么冤不冤的?”
小谢夫人掩嘴轻笑,“难为你这番忠心了,只是做女人的,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我瞧你们少奶奶挺能干的,当年在家里,怎么就回护不了你呢?”
碧落硬生生把眼圈逼红,脸现戚容,却不言语了。
小谢夫人见此,便有了三分把握,“瞧这生得俊俏模样,放在哪里也不比人家的小姐奶奶差,只是可惜了。”
碧落愈发沉默,等着她开出条件。
见她如此沉得住气,小谢夫人倒有几分诧异,看来这个丫头不是个好打发的,那么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对了,你们家现在跟着二少奶奶做事,收入还可以吧?”
终于说到碧落想听的东西了,她低声回了一句,“家中是公婆管事,可不可以的,我也不大清楚。”
小谢夫人故作讶异,“就你这么一个媳妇,他们还不把事情交待给你?那你每月自己的月钱有多少,够用么?”
“谢夫人关心。”碧落抬眼扫了小谢夫人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勉强。”
小谢夫人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爱财的。
她想了一想,并没有再说什么,却让自己的心腹婆子把碧落送出去,悄悄塞了十两银子给她,扯了个谎话,“我乡下的儿子要买几亩好田地,想借二少爷的印信用一下,毕竟是官宦子弟,谈价过户都方便些。姑娘要是能行个方便的话,自然不会亏待你。”
碧落却是转手就把银子塞回到那婆子怀里,“嬷嬷快别如此,咱们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里呢,哪里敢为了几两银子就做这样事情?”
这意思,很显然是根本不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了。
那婆子倒也乖觉,“那姑娘不妨说个数,若是能置办得齐,就劳烦姑娘了。”
碧落轻轻一笑,“嬷嬷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这种事情我可是不敢干的。您若是实在要问,我少不得只好胡乱说个三五百两,您定然是不肯的。那就这样吧!”
她转身径自去了,把那婆子着实吓了一跳,居然开这么大的海口,小谢夫人能同意么?
碧落却知道这个忙定值这个价,若不是实在为难的事情,潘云祺不会这么着急的打那印信的主意。她可不稀罕跟兰心似的,去做那有名无实,备受欺凌的小姨娘,她只想要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于自己才更加有利。
等及潘云祺听说,也觉这丫头实在太狠了些。她敢开这个口,必然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拿不来钱,定不能推着她办事。可若是放弃这个机会,他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潘云祺狠了狠心,为了长远的利益,这些小钱舍了也就舍了吧!
晚上张蜻蜓回来之后,一进门,就直奔潘云豹的书房,把桌上那枚田黄石的印信收了起来。瞧过没事,搁一个小锦盒里,交周奶娘收好锁起,没她的命令,谁也不许动用,然后这才洗手准备去陪卢月荷吃晚饭。
碧落笑着问起,“姑娘怎么突然想起收拾这个?”
张蜻蜓顺口就道,“听说这种东西可得看好,否则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这倒也是,小心些总是好的。”碧落应了一声,却又絮絮说起早上兰心来走了一圈,小谢夫人又叫她去问话一事。
她知道,这些事情就算自己不说,总也有人会传到张蜻蜓的耳朵里,不如自己先说了,起码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张蜻蜓听着也觉得有些古怪,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兰心和小谢夫人前仆后继的过来,到底是何用意?不过碧落隐去最关键的地方,她也就无从知晓了。
去卢月荷那儿吃了饭,大嫂把配好的诈死丸药拿了出来,“你拿去给小馒头,让他给那小丫头送去,把后头的事情也安排得仔细些,可别出了岔子。”
张蜻蜓接过,“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只是这药吃了真的会让人假死么?”
见她大有跃跃欲试的架式,卢月荷颇有些好笑,“人家装死是没法子,你可别哪天装神弄鬼的来吓唬人!”
张蜻蜓嘿嘿一笑,把药收了。卢月荷瞥过去一眼,忽地瞧见她袖口上沾着些红印,不觉嗔道,“你这怎么跟小孩儿似的,把嘴上搽的胭脂都弄衣裳上了?”
张蜻蜓低头一看,果然有个小红点,倒是卢月荷眼尖发现了。不以为然的拍了拍,“不是胭脂,是印泥。我方才收了相公的印信,那个弄的。”
卢月荷顺嘴就问,“你没事用他的印信做什么?用时怎么不小心些?”
张蜻蜓忽地心头一跳,猛然察觉出不对劲来。
小豹子都这么些天不在家了,他的印信应该是干的,怎么她刚才拿过的时候,印信的字缝里的红泥还会印在她的衣裳上?
“大嫂,我得回去一趟,回头再跟你说!”
张蜻蜓匆匆忙忙回了屋子,让周奶娘重新取出那枚印信,放在灯下细瞧,却见在刻字的凹槽里,果然还残存着未干的印泥,而四周却擦得很是干净。拿绣花针将湿印泥轻轻挑开,却见下面仍有干涸的印记。
张蜻蜓当即意识到,这印章被人盗用了!再一联想兰心和小谢夫人的诡异,张蜻蜓只觉后脊梁骨都有些发凉,他们究竟,又做了些什么事情?
“你说什么?他们偷了小叔的印信?”卢月荷听了顿时也紧张起来。
张蜻蜓一脸严肃,“这是真的,应该就是今日。闹不好,我身边的丫头也有跟他们串通的,只是我怕打草惊蛇,先没有声张。嫂子,我要是现在把这印章毁了,去找人作个证,他们再要干些什么,就跟相公没关系了吧?”
“现在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去找人作证?你先别急,让我想想,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卢月荷让她坐下,低头开始盘算这里头的利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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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出卖
等到张蜻蜓再回到自己院里的时候,神色已经不象离去时那么难看了。今晚正好轮到碧落当班,瞧着她这脸色变化,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她心里很是笃定,再怎么也应该查不到她的头上才是。
正在这儿瞎琢磨着,张蜻蜓就把她叫进房来,“碧落,你说今天兰心去了少爷的书房,她干了些什么,你都看清了么?”
碧落心中一动,面色如常,“说来也有些奇怪,她好好的突然跑来说要借几本书显浅些的书看,奴婢本来是不想带她进来找的,可是再一想,她毕竟也是三爷的姨娘了,还笑模笑样的提着糕点来,为了这种小事得罪她,也有些犯不着。于是便把她领进书房,接着奴婢就开始找书了,她也没干什么。哦,对了,她动了一下少爷的印信,差点摔了,不过幸好没摔着,后来奴婢就把她送出去了。”
她关面的上前问,“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蜻蜓睨了她一眼,“事倒是没事,只是今儿大嫂忽然有些不舒服,折腾了半天才好一些。我想着兰心毕竟是三爷房里的人,又有了身孕,若是让她在我这儿闹出什么事来,倒是不好。往后她要来,若是我不在家,你们只别接待。知道么?”
知道。碧落应下,稍稍松了口气。张蜻蜓却是说起闲话,“等过几天新来的小丫头学会规矩了,以后晚上就不必你在这儿伺候了。毕竟也是有家有口的人,老把你留在这儿,总是不好。”
碧落脸色微变,“姑娘何出此言?奴婢愿意过来服侍,新来的丫头年纪太小,说不好就睡死了过去,还是等她们大一点再说吧。”
“那样也好。”张蜻蜓呵呵一笑,也不言语了,“你先去洗漱吧,换彩霞过来服侍。再去跟榴喜说一声,让她和青嫂把夏至的面条用心做些好的,我要送人的。”
碧落趁便提出一事,“姑娘既要送礼,不如备几个帖子,写些吉祥话,到时给人一并送去,还讨个好彩头。”
“行啊,那这事就交给你办吧。”张蜻蜓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
碧落应了出去,却仍有些猜疑,到底张蜻蜓发现没有?不过就算她发现了,也察觉不出自己做的手脚吧?当晚一切如常,到了翌日,张蜻蜓还是照常的去了铺子。
因着她昨晚的吩咐,榴喜和青嫂商量着想做一种夹心面条,最好再拿细纱布挤些青菜汁出来,做成五颜六色的,显得更加喜庆。
青嫂提及,“厨房里的王师傅做的拉面最是劲道,要不咱们去请他来帮帮忙?不过可能要使些小钱,这样使得么?”
彩霞和碧落都同意了,张蜻蜓既要送礼,花些小钱是没有关系的。这边正忙活着,那边大少奶奶使人来叫彩霞,带几个人过去也是帮忙准备夏至之物。
等她走了,没一会儿又有小丫头来叫碧落了。正忙乱着,谁也没有留意到,碧落随那丫头七弯八绕的,就去到潘府后花园的一处水榭,关了门悄悄躲在那里头。
又过了一时,却见潘云祺遮遮掩掩的也到了此处,小丫头躲在假山后头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人已经到了,他这才眼见不错,闪身进来。
掩了门,碧落肚内暗自讥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还跟他见了个礼。
潘云祺跟她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东西呢?”
碧落佯装不知,“三爷问的是什么?”
潘云祺一声冷哼,把袖内暗藏的一包银子拿了出来,“三百两,你自己瞧吧。”
他本来就是手中撒漫之人,为了兰心进门,已被张蜻蜓讹了五百两去,再凑这三百两,可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碧落可不客气,当真走上前把包袱打开,点清纹银,照旧包好,却淡淡的道,“还差二百两。”
潘云祺脸色一变,“你可莫要得寸进尺!说好的不过是三五百两,有这些,你该知足了!”
碧落神色不变,“三爷可知,昨晚二少奶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收了二爷的印信?”
潘云祺心中一紧,难道张蜻蜓听到了什么风声?
碧落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二少奶奶为何这么做,但她确实就是这么做了。现在二爷的印信不知给她藏在什么地方,谁也拿不到。”
潘云祺有些恼了,“那你这是来消遣我的么?”
“奴婢不敢。”碧落冷冷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平放在桌上。
这是一纸白笺,不过在下方却端端正正盖着一方红色印信,上面正是潘云豹的名字。这样的白笺,随便他填上什么内容,也是能做数的。
昨日碧落在回屋之后,因为想起一事,所以盖了这几张白笺收起,没想到张蜻蜓突然留意到了印信,到是给她捡了个便宜。
“象这样的白笺,奴婢一共准备了五张。一张只卖一百两,三爷,您不觉得很便宜么?”
潘云祺再瞧了她一眼,不由得刮目相看了,“你这丫头,倒有些心计。”
他知道,碧落既然是有备而来,就绝不会跟他讨价还价。想想矿藏将要得到的巨大利益,还是忍痛从另一边袖子里取出几件金首饰,“这些东西,你不论拿到哪一家当铺里去,也值二百两银子了。”
碧落仔细瞧过,确认是纯金无误,这才和银子包在一起,笑吟吟对潘云祺拜了一拜,“多谢三爷厚赠,余下四张白笺明早一定奉送到您手中。”
潘云祺勃然色变,“你这是何意?”
碧落一笑,“三爷,这个您可别怪奴婢不爽快,您是府上的少爷,奴婢不过是个小小的蝼蚁,若是奴婢这么快就把东西给您,恐怕这钱拿着还没迈出这个门槛,就得散个干净。所以起码得容奴婢缓一日,把钱财放妥了,才敢放心把其余四张白笺交出。三爷您放心,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在这事情上赖您的,否则您若是追究起来,奴婢纵有九条命恐怕都不够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