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被模特身上一套酒红色的正装所吸引,深沉的颜色带着些忧郁让人不禁联想到秋天,一道修挺的身影映在脑海里。
“这套送给我吧。”
设计师有些为难:“额,这件是为老板准备的。”
“他不适合。”一锤定音,“等会儿帮我把这件衣服送去给一个人,嗯,悄悄的至于巫马那边,你知道该怎做?”
淡淡的语气饱含威胁,设计师无奈的耸耸肩,人人都知道W·Y的总裁是巫马·纪梵希,但甚少有人知道公司里最不能得罪的人却是眼前这位姑奶奶。
晚上八点,一天中最令人沉醉的时间,本市最著名的五星级酒店外,车水马龙,各界政商名流欢聚一堂。姚婧身着深红色镶钻礼服,长裙拖地,完美勾勒出傲人的曲线,背后的一抹风情引人驻足。此刻的她左臂挽着巫马,右臂挽着邵南延,无疑成为这场酒会上最绚烂的女人。
044 夜吻
044 夜吻
说到底酒会的本质无非是为一些政商名流提供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狼狈为奸的地方,也为一些沽名钓誉的男女提供一个公然猎艳的机会。
姚婧对这里的兴趣随着她对身上这件华服的腻味也逐渐消,恹恹的懒在沙发上,将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尽可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一面品着红酒一面饶有兴致的看着某些人如何衣冠楚楚的耍流氓,脑子里出现一只猴子穿上西装,带着礼帽的模样,这个成语叫什么来着?瞄一眼不远处谈笑风生的巫马,哦,衣冠禽兽。
百无聊赖之中,姚婧的职业病又犯了,视线逐渐从千奇百怪的样貌转移到衣服上,于是,那只猴子便又出现了。
人们常说人靠衣装,姚婧认为这句话是应该加一个前提,最起码要保证商品的质量,若是连地方级的生产认证都没有,就算给按上天使的翅膀顶多也只能是只乌鸦。就拿在场的人来说,进这道门之前无一不是经过精美包装,甚至不少都带着W·Y的标志,结果一套套或大气或精致的礼服愣是给穿出了个性。
再比如某些人,本身质量优越,就算随便套个塑料袋都能赏心悦目。视线在巫马、邵南延、和一些尚且入眼的男士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那个酒红色的身影上,啧了一声,这在古代应该被称为贡品。
此时此刻,贡品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当然,不会是一个人。
咽下一口红酒,染色的红唇添了几分邪恶,黑暗中,眼睛眯了眯。
璟雯轻轻倚在男人怀里,当被思念已久的气息再度包围的时候,她觉得刚刚厚着脸皮向他主动邀舞是值得的,只有这样,她才能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
“我打扰到你了吗?”她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无疑将两人推上风口浪尖,分手男女的互动,在别人眼里总有那么几分纠葛不清的意味,更何况在场还有这么多记者。
除开摆脱不掉的公众身份,尧轩的是极不喜欢引起关注的。
“没有。”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大着胆子将身上的大半重量转移到有力的臂膀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几乎紧紧相贴,贴在他肩膀上的唇心满意足的勾起。
严尧轩什么也没说,抚在纤腰上的手掌更用些力。黝黑的眸子越发深邃,里面闪过了太多太多的内容,终究垂下眼睑。
一曲终了,璟雯恋恋不舍的从怀抱里起身,笑容里多了几分落寞:“这件衣服的确更适合你。”
“你上次露出这个表情,是因为艾米丽抢了你钟爱的衣服,第二天她的**就刊登在各大期刊上。”一道冷淡的声音插进来。
晃了晃杯中的液体,轻抿一口,笑的牲畜无害:“人家哪有你说的这么坏?再说后来不是都澄清了吗?”
巫马跟着笑起来,没有接话。是澄清了,不过模特界自此再没有一个叫做艾米丽的人。女人间的事他一向不会过问,何况VENUS做事一向都有分寸。现在好像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值得计较。
“如果我没有记错,和你身上这件一同运来的还有一件正装,只不过在开场前突然不见了,刚巧也是酒红色。”轻捻慢挑的语气,却让前来收杯子的服务生浑身打了个寒颤。
“你记错了。”不紧不慢的语气。
凑过去就着姚婧的手将杯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巫马甚至怀疑她在里面下了毒药,要不然他怎么一下子头疼了起来。
“V,别告诉我,你对那个营养不良的东方男人有兴趣?”
醒酒茶刚滑到喉咙便被呛了出来,“咳……咳咳……”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某人的鼻子,你才营养不良,你quan家都营养不良……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冷眼旁观着,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帮她拍拍背。
大厅内一片歌舞升平,姚婧却总觉得乌烟瘴气,在走廊上左拐右拐最终寻到了一个小巧的花园,姚婧撩起裙摆坐在长椅上,随意扫了一眼,没想到座这极致奢华的宫殿里竟然还有如此恬静的地方。此时夜已经深了,花园里只有姚婧一个人,是谁说过,万籁俱静之时,最不适合清醒,因为它会放大你身体里所有的情绪,极致愉悦疑惑忧伤的难以言喻……
晚风拂面,脸上的燥热有些缓解,连仅有的一丝醉意也烟消云散,姚婧闭上眼,回味起一天下来值得记忆的瞬间:甜蜜的午睡;舞台上的默契配合;邵大哥送的花;巫马的灵感女神说;还有,舞池中两人远远对望了的那一眼,严尧轩闭上了眼……
她终究还是介意的。
肩膀一沉,上身被一件酒红色的西装覆盖,温暖袭便全身,望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姚婧眼睛出现瞬间的混沌,下一刻恢复清明。
不温不火的转过头,望着脚边的鲜花发呆。
绕到一边紧挨着坐下:“要是实在无聊,不如我们先逃。”
姚婧扭过头,恰好撞进一双略带笑意的黑眸中。轻叹一口气,倚上他肩膀的瞬间,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了句就是这么没出息。
轻轻摇头:“你以为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我能逃得掉?没关系,只是胸口有些闷,现在好多了。”
“那要我帮你揉揉吗?”
姚婧直起身,瞪大眼睛见鬼似的看着身边嘴角含笑的人,脸上微微纠结,她还是第一次从严尧轩口中听到如此不正经的话,难不成是,喝醉了?
“流氓。”
拽着领带将流氓拉到自己身边,面对着面,喷在脸上的呼吸渐渐变得炙热,双唇微微贴着,“不过我喜欢。”
姚婧的脖颈被扣住,呼吸尽数被吞没。
虽然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有精力想别的,但她确实想起了巫马那句“营养不良”。
逮住在衣服里乱摸的手,严尧轩喘着气,咬牙切齿:“别点火。”
接下来的吻一如既往的热烈,似乎不把彼此燃为灰烬誓不罢休。
花盆破碎的声响:
“你们……”
045 他结婚了
045 他结婚了
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醒,纠缠中的两人放开彼此。
回过头,正巧撞入一双被热泪侵袭的眸子,浓的化不开的痛苦在脸上蔓延。严尧轩下意识错开视线,对于刚刚的一幕不予解释,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们……”璟雯的全身包括声音都在打颤,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嵌在肉里,却麻痹似的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两人忘情深吻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她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姚婧半倚在长椅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伸出拇指擦掉唇上晕开的桃红,脸上找不到一丝尴尬,视线在默默无语的两人身上流转,眼中满满的尽是戏谑:
Wonderfultime!
“尧轩,你和她……巫马和邵南延,有这两个还不够吗?”后一句是对姚婧说的,哽咽的话语满含怨恨。
姚婧挑挑眉,对于对方突然将质问的对象转到她身上颇感无奈。
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女人会下意识的将错误统归于另一个女人,这几乎已经成为本能,不仅仅是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更有很大的成分属于自欺欺人:嗯,她的爱人是不会犯这样的错,都是受了那个狐狸精的迷惑,一切都会好的,他会回到自己身边。
而结局往往是被伤的体无完肤,惨淡收场。所以说,动了感情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动物,姚婧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同样也深埋进心里。
对于璟雯毫无底气的质问,姚婧并没有回答。点燃一根烟,夹在修长的两指间凑到嘴边浅前吸了一口,眯了眯眼,她已经许久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还真令人怀念。
薄薄的烟雾从口中吐出的一刻,心里的压抑一扫而空,莫名的空虚感取而代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璟小姐好像已经和我身边这位男士正式解除了情侣关系。”似乎隔了一个世纪之久,压抑沉寂的气氛伴着姚婧淡薄的语气被打破。
垂下夹着香烟的手,姚婧直起身,紧紧盯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直直看进眼里:“那么,璟小姐现在又是以何种身份站在这里?”
清清楚楚的吐字,淡漠寻常的语气,却像一把弯刀,直插心窝。
璟雯浑身一僵,脸色刷白。
“姚……VENUS,别说了。”始终不发一语的严尧轩终究开了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力感。
姚婧眉目一挑,嘴边的笑意越发艳丽,毫不避讳的凑到严尧轩耳边,手臂攀上他的脖子,整个身子几乎都贴了上去,吐出的气息尽数喷在冷峻的侧脸上:“心疼了。呵,你若是再为她说一句话,‘璟雯’这两个字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任何大众看得见的地方。”
这是姚婧给的最后通牒。这段时间,她在他面前虽称不上温婉贤淑,也算的上善解人意,但她本性并不纯良,用巫马的话来说,她身上拥有女人最恶劣的品质,自私、虚荣而且心狠手辣。只不过,因为喜欢所以包容,但这种包容并不是无限度的。
“你对他了解多少?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有老婆了。”被两人旁若无人的暧昧刺激,璟雯终究忍耐不住,语出惊人。
“璟雯。”严尧轩三两步走到她身边,眼神复杂。
看着那道挡住她视线的身影,姚婧眼睛眯了眯,这种母鸡护小鸡的姿势看起来真是,碍眼。
预料中的风雨并没有来到,带着所有期许投掷出的原子弹却像一片鸿毛拂过水面一般,只留下微乎其微的波痕。
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甩开压在肩膀上的手,璟雯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泰然坐在长椅上抽烟的女人。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刚歇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一边向后退一边喃喃:“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璟雯,这和她没关系。”
眼前的人再也听不进任何话语,提着裙摆转身跑走,直到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转角处,严尧轩紧握的双手松开,转身默默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心烦意乱的揉揉头发。
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姚婧不禁揉了揉涩涩的眼睛,看了这么久的苦情戏,虽然很不厚道但她确实犯困了。
手指一麻,指间的香烟已经被抽走。
严尧轩蹙着的眉头越来越深:“什么学会抽烟的?”
看了看快要烧到烟嘴处的光亮,姚婧眼角微不可查的一挑:“一直都会。”只不过是某人一直没有在意而已。
漫无目的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没力气迈出步伐,璟雯才停了下来,胸口剧烈的疼痛着,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嘴边溢出。
泪水早已被夜里的冷风吹干,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泪痕以及看不出原型的妆容。
严尧轩;VENUS,两个名字在脑海中不停转换,最终合为一体。这个世界真讽刺,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结为最亲密的关系,而原来的情投意合却形同陌路。
呵,她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个无比幸运的女人是谁,现在总算知道了。
那个女人是想让她知道的吧,她没有告诉严尧轩,在不小心踢碎花盆之前,她跟VENUS曾有过短短的对视,对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避,反而落落大方的任君观赏。
这一场偶遇,似乎并不是这么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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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姚婧度过新婚以来第一个无眠之夜,不过好在不止她一个。
早晨起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已经凉透,意料之中的事,姚婧并没有放在心上。如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桌子上摆着已经冷掉的早餐,在微波炉加热,姚婧坐下大口大口吃着。
手机铃声响起,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女儿。”
046 生日
046 生日
人生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不上班的日子睡到自然醒,在和煦的晨光下享受一个人的早餐。当然,如果对象时单身女性。
撕下一块面包,将透着淡黄的鸡蛋戳破,蛋黄的香醇伴随淡淡的奶香在口中融化,将自己想象成唯美广告片中的女主角,一通电话将姚婧拉回现实。
看了看显示的号码,脸上露出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口中。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女儿。”一如既往的温柔慈爱。
对哦,今天是她的生日,不是简历上应付大众的日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出生日期,这一点连共事多年的巫马都不晓得。
嘴里塞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但丝毫不影响心中的愉悦:“谢谢妈妈,同样恭喜你在二十五年的今天生下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
毫无意外惹来一阵宠溺的说教,电话两端的欢声笑语将无聊的晨起时间淹没。
“婧婧,尧轩呢,在不在旁边?”
“他去工作了。”
“他知道你今天生日吗?”
“……也许吧。”
听出女儿话中的落寞,王琴安慰道:“男人嘛,工作要紧,等他回来你们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你们年轻人过生日还是越简单越好。”
“嗯,妈妈,你们都好吗?”
“别担心,你婆婆身体很好,玩起来比我还疯。我们刚下火车,她累得睡着了,既然尧轩不在,就别叫醒她了。最近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才赶了一夜的火车身子骨就像散了架似的,也是,我女儿都已经成家立业了,我怎么能不服老。”这句看似抱怨的话听起来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姚婧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