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姑娘,你别急,我这就去找找。”秦婶娘安慰着文茜,转身却狠狠的拍了自家儿一巴掌:“还吃,快跟我去找小文佑。”
看着秦婶娘急冲冲的背影,文茜的心却定不下来,不行,她也去找找看。
于是撑着双拐,靠着墙,文茜就在各条胡同里找了起来,京城的胡同本来就纵横交错,如同迷宫,文茜又很少出门,最多也就是到过自家胡同的胡同口,这回儿一阵乱转,却也分不清东西了。
越急就容易出乱,文茜靠着一个胡同的转弯处,定了定神,这样乱找也不是个事,还是回去,先想办法通知文礼,而且说不定这时候,秦婶娘已经找到小文佑了。
抱着一丝期盼,文茜重新撑起双拐,两边腋下已经被拐杖磨得生疼。
刚好是一条偏僻的小弄,只是弄的一边停着一输马车,赶车的人正在套着马,文茜却看到小文佑正呆呆的坐在马车边上,一个妇人正使劲的把他往车里拉。
“文佑。。。”文茜不由的惊叫起来,女孩的嗓门本为就尖,再加上文茜又是那么急切,倒是把那妇人给吓了一跳,抬起头来。
是那日在布店里讹人的妇人,可文茜管不了这些,撑着双拐就朝马车扑去,拐杖同地面的敲击引起了一片回声,竟有一种敲在人心上的感觉。
“花姑,怎么回事?”套马的人现意外出现的文茜,很不悦的怒叫。
原来那讹人的妇女叫花姑。
花姑也有些慌了,使劲的把文佑往车里推,可这时文茜已经扑到,紧紧的抱住了文佑吧在车外的双腿,也许是因为文茜的尖叫,此时文佑也清醒过来,大哭着叫姐姐。
“没用的婆娘,大的一起拖进来,快点,有人来了。。。”那套马赶车汉的低骂。
花姑连忙抓着文茜后背的衣服,另一只手用手帕捂住文茜的口鼻,便劲的将人扯了进车,赶车的汉一挥鞭,车便转出胡同朝城门外奔去。
等文茜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睁开眼睛,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她看清这是在一座破庙里面,身边,文佑抱着她一条胳膊睡熟了,脸上有着泪痕,嘴也是扁着,一付委屈的模样。
周围还有几个五到十岁不等的男女孩童,而让文茜心惊的是,这些孩童不但穿着破烂,而且有的面目可怖如鬼,有的少胳膊少腿,都是残疾孩童,有的在拉泣,有的在低低的号叫,情形凄惨至极。
那个赶车的汉和花姑正靠在门边休息,花姑时而机警向四周望望。
看到那些残疾的孩童,文茜想到了花帮,在明末起,这种花帮便一起不曾少过,他们将孩童拐骗来,然后敲断手脚,让他们乞讨以供养老上层会众的挥霍,可是说是恶之极。不由的担心起文佑来,反正她已是残了的,而文佑这么可爱乖巧,不行,决不有让他们得逞,只是她一个十岁残疾的小姑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使劲的想,却是没个两全之策。
“姐姐。。。”文佑醒了,怯怯的抓着文茜的衣服。
“嘘。。。”文茜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将文佑紧紧抱住。
得得。。得得得。。。一阵马蹄声伟来,一个身材瘦小,背有点驼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下了马。
“你们俩带着孩们赶快离开,往南走,这回我们花帮在京里的几票弄大了,八卦教现在开始清洗衣花帮众,京城四郊不能久留了,快走。”
“是,驼老。。。”
花姑和那汉应了声,就进了庙里,拿着根竹片就往孩们身上抽:“起来了,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里还有个好手好脚的。”那驼老走到文茜身边,看到文佑,便皱着眉头道,花帮的规矩,抓到人立马就打残,这是绝了人的念头。
“驼老,这是今天刚抓来的,我现在就动手。”那汉抓着一根前臂粗的木棍,就来拉文佑。
文茜即愤怒又焦急又害怕,她坐在地上死死的抱着文佑,却被那汉一脚踢到一边。
不行,决不能让他们这样,便咬了咬牙,仍不顾到切的扑过去,抱着文佑,那汉一棍正好砸在她的腿,一阵钻心的痛,额上豆大的汗珠便滴了下来。
“这位大叔,大爷,你们就放过我弟弟吧,他这么可爱乖巧,不必非要用来讨饭的,卖了他,你们也能得个大钱不是,有我在你们手上,你们放心,不会出事的,再说了,这马上就要赶路了,我弟弟太小,这样的伤他承受不了的,这路上要是有个好呆,你们不也是人财两失吗?”文茜不顾一切地道。
那汉看了看驼老,驼老琢磨着,这小丫头的话倒是有些理,前些日,就有个富商联系他们,想弄个儿,这小小倒是合适。
驼老点点头:“行,就暂时放过你弟弟,不过,你可给我仔细着,别有歪心思,不然,我们可不在乎几条小命。”
第四章脱险
菊娘回来见不到文茜和文佑,听秦婶娘说了事情始末,那魂都惊散了,央着求着邻里帮她一起找,最后只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找到文茜的拐杖。
没办法,只能心急着又去找文礼,文礼听说文茜和文佑,一狠,直接从官学里跑了回来,招集了京里的兄弟,满城里的找,却是没个下落。
然而,文礼的逃学举动却激怒了官学里的先生,正好此时宁夏前线告急,要增兵送粮,便把他连同一批不服管教的八旗弟派往宁夏前线。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奔驰,赶车的汉一个劲的抽着鞭,扬起道上的灰尘直迷人眼。
花帮这回是撞了邪神了,前阵花姑做局,毒死那陌生男人讹布店的钱财,本以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却是八卦教藏在八旗里的暗桩,这下惹毛了八卦教,封了往南路,只有转道山西。
马车十分的颠簸,十几天的行程下来,文茜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尤其是左腿,被那汉敲了一棍,那苦痛一直折磨着文茜,而这还不是文茜最担心的,让她最担心的是文佑,六岁的孩,如何承受得了这一切,就算是自己,若不是有一份成人的坚持,也不一定挺得过来。
从进了山西地界,文佑就开始烧了,还常常说着胡话,同行的孩已经死了两人,而花姑和那汉却不管这些,只是一个劲的赶路,因为一路来,他们的身后总有人追着,那驼老已经在上一次打斗中死了。
“花帮的兄弟,你们也别走了,到地方了,阎王可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从一边的小路上,十几骑飞奔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八卦教的兄弟,都是江湖混饭,给咱们留条路吧,所谓江湖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那汉下了车驾,拱手向面前的人马道。
“花帮地兄弟。没办法。上面有令。咱们可不能违啊。爽快点。让你们其他地兄弟、在下面等太久了不好。”当头地着巽卦服地男道。
“看来。你们是要赶尽杀绝。”
“没办法。杀。。。”
没有人愿意等着让人宰。赶车地汉和花姑背靠背。同时花姑手里地匕狠狠地扎进了马地肚里。
马带着马车便朝那十骑冲去。花姑和汉借机想跑。不过。他们显然高估地自己地能力。最后全被斩杀在巽服男地剑下。
“头。马车失控了。”
“不管它,前面是南河,生死看天命吧,走。。。”
这十几骑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慢慢的盖上尘土。
马车失控狂奔的时候,车内的孩惊恐了,文茜只得紧紧的抱住文佑,马车颠得她五腹六脏都快出来了般,免强的掀起车帘,前面就是滚滚河水,这要是下去,这一车的人都是残疾的,没一个能活。
“快,大家快跳车。”这或许还有活路,文茜大叫,可孩们都吓傻了,紧紧的抱成一团,却是没一个人理会她。
来不及了,顾不得别人了,文茜紧紧的抱住文佑,从车里跳出来,正好是另一边的斜坡,护着文佑,在惯性下,沿着斜坡一直滚了下去。
一阵天眩地转,好一会儿,文茜才回过神来,原来坡下面是一片竹林,那竹正好挡住了她的身体,没死,定了神,文茜急忙查看一下怀里的文佑,还好,除了一些划伤外,并没有受伤,只是那身体的高温让她感觉就象抱了一个火炉,再这样烧下去,就算不死,也要烧成傻瓜了。
咬着牙,拖着沉重无比的身体,文茜一步一步的爬着,爬到她都快绝望的时候,终于在她的面前出现的一座寺庙,一个小沙弥正扫着院,文茜张着嘴,只是声音虚弱的连她自己的听不清,只得用手拍着地上的竹叶。
那小沙弥听到竹叶的声音,以为是哪个小贼来偷竹林里的笋了,不由的举起扫帚,却正好看到一身是血的文茜趴在地上。
不由的惊叫:“大师。。。大师。。。”
当一个白胡的和尚走到文茜面前,文茜紧绷的心一下就放松了一下来,然后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醒来已是两日后了。
鼻尖闻得是淡淡的檀香,还有药味,终于清醒了。
“弟弟。。。”文茜惊叫着坐了起来,她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文佑全身是血,跟她一样腿残了。
“小施主,你弟弟没事,倒是你,可是在鬼门间转了一圈。”老和尚微微笑道。
“大师,是你救了我。”文茜看了看老和尚,又看了看四周围,是一间小禅房,茶几上有个香炉,茶几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字。
上书:草没河堤雨暗村,
寺藏修竹不知门。
拾薪煮药怜憎病,
扫地焚香净客魂。
。。。
而最后的落款是白大先生。整个禅房透着一股宁静和雅致。
“只能说小施主于贫僧有缘。”老和尚说着,接过一边小沙弥手里的一碗药:“来,把药喝了。”
“真苦啊。。。”文茜几乎是憋着气喝完,然后用手擦着嘴边的药汁。
“食药苦口,小施主好好休息吧,过几日就能好了”老和尚接过碗,拍了拍她的头,有些可惜,多乖巧秀丽的女孩,更难得的是那份坚韧,只可惜了,这辈注定要拖着残腿。本来小女孩的腿还有救,可有一条腿明显是后来又受重伤,就算以他的医术,想要完全冶好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想看看我弟弟。”老和尚正要离开,却被文茜扯住了衣袖。
“好,那你先靠着休息一下,我去把你弟弟领来。”老和尚倒是从善如流,留小沙弥照顾着文茜,就拿着碗出去了,不一会儿,文茜就看到他牵着小文佑进来。
小文佑看着瘦多了,这文茜不由的一阵心疼,这个小弟她可是喜爱得紧。
“小文佑。。。”文茜高兴的叫着,历经劫难而得平安,这是一种自内心的喜悦。
可是文佑对她的叫声毫无反应,眼睛总是盯在空中,却没有焦点,以往活泼可爱的文佑此刻看上去竟有些傻傻的。
“大师傅,我弟弟怎么了?”文茜心急了,用手在小文佑面前晃,文佑看了看她,然后又转向了空中。还好,不是眼睛有问题。
“小施主不必担心,许是受惊失了魂,过段时间会好的。”老和尚安慰道。
文茜拉过文佑的手,感觉到文佑的手抖了一下,受惊失了魂,这在现代来说,就是受惊后产生的自闭。
“小施主你刚喝了药,还是先休息会儿,贫僧先带施主的弟弟到外面晒晒太阳,聊聊天,这对他的病有好处。”
这老和尚医道不错,后世对于自闭症有这种疗法,看着老和尚牵着小文佑离开,文茜便躺下,她先要养好自己的病才能照顾好文佑。
许是看她脸上的担心,小沙弥离开前特意走到她身边,低声的道:“施主放心,大师的医术很好,这里的人都称他赛华佗,没有冶不好的病。”
医术很好,文茜有些心动了,她的腿好今伤上加伤,今后能不能好是个未知数,如今弟弟又是这样,看着老和尚挺好说话的,不知他肯不肯教自己。。。
第五章寺院养病
老和尚法号了凡,而这寺庙名为南山寺,原来这里是五台山地界,五台山中寺庙林立,南山寺仅仅是一个小寺,寺里除了老和尚,小沙弥外,就只有一个烧火僧,这些都是小沙弥送药来的时候文茜打听到的。
小沙弥叫净尘,性应该也是个活泼的,相处久了,倒是感觉着越来越孩心性,毕竟他并非什么看破红尘,只是因为自小被老和尚养大,对于他来说,这寺庙于其说是修行处倒不如说就是一个家。
床上躺了十几天,文茜和身体除了腿伤外,其它的基本上已经痊愈了,接下来,老和尚说他要专门冶疗她的腿伤,不过,老和尚也很坦诚的说过,他尽力,腿能好到什么程度看天意。
为了她行动方便点,老和尚用十几天的工夫给她造了一匹木牛,文茜这回算是开眼界了,传说中的木牛流马,之前她为自己剽窃的轮椅设计沾沾自喜,虽说咱腿残了,但咱还是有优势的,但那轮椅还得她自个儿用手推不是,而这头配合她身形造的木牛,她坐上去,只要一按机关,便会自己走动,手边还带方向控制,使用起来十分方便
当然木牛不是真的牛,它无法爬山道,文茜的活动范围也仅在寺庙及周边的院里。
不过,文茜还是现了一个好去处,那便是寺后院的书房,不是藏经楼,而是名副其实的书房,经史集,闲散野传无所不包,当然,其中最多的就是医书,《黄帝内经》,《八十一难》,《伤寒杂病论》,《神龙本草经》,《针灸甲乙经》等等,甚至还有几卷竹简医论《十问》,《杂禁方》,《天下至道谈》。
前世因为自己奶奶的病,今世因为这残疾的身体,使得她现在对医道有一种旺盛的求知欲。
于是每日安顿好弟弟,没事的时候她就往这书房里钻,老和尚倒是不在意,还把整理书房的任务交给了她。
整理书房的时候,文茜现这里大多数的书都留有白大先生的印鉴,不由得就有些好奇,这个白大先生是谁?尤其她还在一本书里现一方小小锦帕,上面绣了几朵雪中的寒梅,很有些风骨,低下的落款是苏玛。
当文茜把锦帕交给予老和尚的时候,老和尚的神色很有些古怪,不过,最后却把这锦帕送给了她,说:“这锦帕遗失已久,如今即是你找到,那便是你的。”
谁找到就是谁的,这是什么论调,不过对于这方锦帕,文茜倒是很喜欢,于是便带在身上。
四月中。春暖花开。南山寺对面地青峰山开满了红杜鹃。
坐在院里。周围高大地树木将阳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