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着急呢!看见阁主没回来,天天都在问。他本来想走,但是却让我给留下了,阁主没回来,我就没放人!”
秦蔻儿点点头,“做得对!蓝修远来了,并且看到我和蓝麟雪的关系了。如果我们就这样让胡非凡走了,那么他说的话在蓝修远那边将会起不到丝毫作用,蓝修远一定认为胡非凡是被我和蓝麟雪联手蒙骗了,这样以后的事我们就很不好做了!”
“阁主有什么想法吗?”秦蔻儿单手敲着旁边精致的小木桌,思考的说道:“蓝修远已经带着圣旨来要将我当成重要人证将我收押。蓝麟雪强制把我留在他的院子里,所以我不能公开出去露面。今晚我必须要见到蓝修远,有些事我们需要要当面谈谈。”
“阁主是想取得蓝修远的信任吗?”君言诺皱了皱眉头,“怕是很难!有了太子的这层关系,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你和太子并没有利益关系!”
秦蔻儿微微一笑,“我们做的哪件事不难!太容易的事也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其实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要想让蓝修远信任我,怕是我只能还得委屈委屈咱们的太子爷了!”
想到蓝麟雪以后知道自己算计他时的样子,秦蔻儿不由得暗暗叹息一声。
“那我们下面怎么做?”
秦蔻儿抿着嘴唇琢磨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赵灵儿在什么地方?”
“还是在兰亭苑里。”
秦蔻儿摸了摸下巴,想了想,“今晚你找人放消息给她,就说五皇子进城了,正在查史大人的事。如果我所料不错,她一定会去见蓝修远。”
“她乱说怎么办?”
“她有什么可乱说的?”秦蔻儿冷冷一笑,“风尘女子比咱们会做人!史梦坚死了,离开秦天阁,她根本就无处容身。更何况,她并没有看见知道什么。更关键的是,我就是要让蓝修远知道我在找史梦坚,找账册!”
君言诺听秦蔻儿这样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沉中有些焦虑:“这样做,岂不是让蓝修远对咱们心有猜忌?”
秦蔻儿笃定一笑,“咱们是扬州盐商,他史梦坚的账册上全是咱们的名字。他弄丢了账册,咱们去找,正是理所当然。同时,这样做也正可以告诉蓝修远,说到底,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送钱,他收礼,谁也跑不了!这样一来,他自然就会把我和蓝麟雪分开来想!”
君言诺想了想,不由得放心的笑着说道:“还是阁主思虑周全!这看起来是凶险万分,但是却是最直接表明立场的办法!利益关系不同,就算咱们和太子走的近,他也不会轻易将咱们当成敌人!”
秦蔻儿摇了摇头,“这只是第一步!要是这么简单就能骗过蓝修远,那他也不值得让咱们这么费心思!最重要的还是要从蓝麟雪身上下手!”
“要怎么办?”
君言诺知道秦蔻儿这样说一定是已经想到了办法,他去执行就够了。
“给我准备一套黑衣,送到我屋里,今晚我要从密道出去。让墨魂守在我门口,谁也不许进来!”
“是!我要干什么?”君言诺言简意赅的问道。
“今晚江南的官员一定会给蓝修远接风洗尘,你要代表秦天阁应衬着。记住,今晚出任何事,秦天阁所有人不准出手,只要看着就是了!”
“是!”
秦蔻儿吩咐完这一切,才暗暗叹口气,靠在车板上,微微闭起眼睛。
希望今晚她安排的一切,能顺利打消蓝修远的疑心,也能让事情按照她的计划往下走。只是,蓝麟雪怕是要勃然大怒了吧!可惜,世事难两全,她只能先选重要的来办了!
想到蓝麟雪,秦蔻儿忽然睁开眼睛,对门外的君言诺说道:“你马上派人去孙家镇周围打探一下,是不是有陌生人出现。如果有任何异动,马上回禀!”
“是!阁主,是出了什么事吗?”秦蔻儿微微眯起眼睛,满脸深沉的说道:“今天蓝麟雪说了很奇怪的话!却因为蓝修远打断了,我觉得可能是要出什么事。咱们必须要早有防备!”
“知道了!我马上派人去办!”
秦蔻儿在车厢里点点头。
想到蓝麟雪的诡谲难辨,蓝修远的深沉狡诈,秦蔻儿深深吸口气,扬州的风雨终于来了!而她真正出世的机会也即将开始。
想到这十年来的准备,秦蔻儿缓缓握紧了双手,嘴角挑起一抹充满斗志的笑容,欠债的该到了纳命的时候了!
垂柳迎晚笛,鸿鹄依夕阳。但闻炊烟晚,缥缈两岸香。
夜晚下的秦淮河流光溢彩,雅居庭内却红灯高挂,宫娥聘婷。
蓝麟雪一身淡黄色长袍束着金色腰带,神色冷漠的坐在首位。
旁边蓝修远却换上一身白衣,风采翩然的与江南的官员谈笑风生。
只是,宴是好宴,席无好席。
蓝麟雪冷眼邪魅,蓝修远宽和深远,似冰霜与火焰,眼神碰撞间全是刀锋利刃,心思翻转处尽是沟渠暗战。
“皇兄,都说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话果然说的不错,你看这秦淮河上的风光,纵然是京城繁华无限,但是和这里比起来,却总少了一些旖旎雅致!看来,你我们兄弟这次是真的不白来江南!”
蓝麟雪冷冷瞥了一眼远处的风景,没好态度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附庸风雅,无病强说三分愁。我提醒你,父皇让你这次来江南可不是让你游山玩水的!别说史梦坚的脑袋还挂在一边,就是老三也还是断臂的等着你救命呢!”
蓝麟雪的一句话让热络的气氛立时冷了下来。底下的官员悄悄的将酒杯放在桌上,一句话都不敢再说的看着蓝修远。
蓝修远微微一笑,将手里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着蓝麟雪说道:“父皇的圣名,臣弟当然不敢片刻有忘。可是这江南的风光却也不可辜负!”
说到这,蓝修远话锋一转,看着下面的官员,温和的问道:“史大人的尸身找到了没有?”
蒋铭赶紧站起来躬身回答道:“启禀钦差,迄今为止,还并未找到!”
蓝修远点了点头,竟然一点也没有动怒,依旧微笑俊朗的温和的看着蒋铭:“蒋大人处理下面庶务,确实事务繁忙。一时之间找不到也是常有的!只是,这找不到史大人的尸身,那事发地当然也就找不到了!”
蒋铭看蓝修远如此说,立时就想要借坡下驴,将这件事暂缓的拖过去,好歹等当面和蓝修远汇报完再说。只是,这世上只要有蓝麟雪的地方,就没有那么轻易过关的糊涂。
“尸身虽然没找到,不过蒋大人确实也做了不少事。”
蓝麟雪伸手从宫女手中接过扇子,慵懒的打开,缓缓摇着,“蒋铭,你前两天还和我回禀说是山贼做的案子吗?和你五爷也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铭一听这事,脑门上就开始冒冷汗。这实在是他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原本是想用这个借口将蓝麟雪搪塞过去,谁知道这个草包太子爷竟然会这么精明,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借口和机会,现在反而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这个,这个是卑职调查不清。当时,属下心烦意乱,在现场找到几把山贼常用的兵器,便以为是山贼所为。好在太子殿下明察秋毫,才不至于让属下酿成大错!为此,属下对太子实在是感激万分!写太子点拨之恩!”
说着,蒋铭深深鞠下一躬。
蓝麟雪却冷冷一笑,“蒋大人真是过谦了!不过,我听说的事情好像和蒋大人有些出入。你在那个院子里找到的好像不是山贼的兵器,而是几具尸体吧?那些尸体呢?”
蒋铭的冷汗瞬间就顺着后背流下来了。那几具尸体全是胡非凡的人,他本来是想死死瞒住的,怎么蓝麟雪就知道了呢?要是这个时候将尸体拿出来,那胡非凡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里有些慌乱,蒋铭抬头就去看蓝修远。
“钦差面前回话,蒋大人还要先看看别人的脸色吗?”蓝麟雪啪的一下将扇子合上,脸上流出肃杀的神情。
他可是没有忘当时秦蔻儿安排下的这个全套,既然她拼命的要栽赃胡非凡,那他不如帮她一把。
蓝修远其实从冯舟远的嘴里已经知道大概当天晚上的情况,和那些胡家人尸体的事。只是,这个时候蓝麟雪把这件事说出来,明摆着是要把胡家和史梦坚的被杀扯上关系,心思之毒显而易见。
只可惜,他蓝修远的心里也放着鹤顶红呢!
“蒋大人,既然太子说了,你也不妨说说当时的情况。不要紧张,事情总有个黑白分明,我知道蒋大人的心是忠的,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话中有深意。
官场老油条蒋铭飞速的看了一眼蓝修远。
蓝修远眼神温润,笑容切切。
蒋铭立时放心,一五一十的将当晚找到尸体的事情说了。只是,将其中尸体上的一些具体情况给掩藏了下来。
蓝麟雪听着蒋铭的话,嘴角冷笑。蓝修远如此笃定的当面给蒋铭吃定心丸,一定是将那些尸体处理好了。秦蔻儿的这步棋怕是要走空了。
“既然是这样,这几具尸体的身份查清楚了吗?”蓝修远依旧温和的看着蒋铭问道。
蒋铭赶紧回答:“赎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出来!”
看着蓝修远像模像样的演戏,蓝麟雪忽然哈哈哈笑道,用扇子指着蒋铭说道:“蒋大人怕是这辈子也查不出来了!还是让我来猜猜吧。”
说着,蓝麟雪悠闲的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蓝修远,“那尸体现在一定是已经残破不堪,身上所有能看出标记的地方都已经模糊不全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左臂上方一定都会丢失一块皮肉。五弟,你说皇兄我这个猜测是不是还挺准的?”
蓝修远赶紧站起身笑着说道:“皇兄一向睿智非凡,想来这次的情况也会八九不离十!不如,回头让蒋大人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和皇兄说的一样!”
蓝麟雪想将蓝修远一军,蓝修远却将这球直接给他踢了回来。
蓝麟雪有点恨恨的想,现在要是真的和他说的一样,蓝修远这个鬼东西一定会给他倒盆脏水,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难道是他动手杀的人吗?
蓝麟雪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蓝修远微微叹气的说道:“看不看的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五爷不是已经都知道蒋大人的心是忠的了吗?蒋大人,这投桃就要报李,你五爷已经解了你的后顾之忧了,你以后说话啊,还是多看着你五爷点好!五爷在,官运亨通啊,是不是啊,各位大人?”
蓝麟雪的话立时让下面的人尴尬无比,都低着脑袋汗流浃背。
蓝修远却和没听见一样,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姿态,笑着对蓝麟雪说道:“皇兄,臣弟初到杭州,还有很多事不明了。父皇的旨意又是严办,臣弟正当惶恐,多亏有皇兄坐镇,让臣弟安心了不少。”
蓝麟雪赶紧摇摇扇子,“你可别给我盖帽子。这刀上滚火上烧的活我可给你挡不住。五爷英明睿智,扬州这点事岂不是你手中玩物一样!”
“这次当然不一样!”蓝修远微微正了颜色,“无论如何,蓝伽缘谋逆行刺太子的事都是举国震惊的大案,如果真的一切属实,那可是要上动天听的谋逆大案。没有皇兄的支持,臣弟怎么能把握尺度,查个水落石出呢?!”
“好个把握尺度!”蓝麟雪对这句话来了兴致。
他微微坐起身,别有深意的看着蓝修远,“五弟果然是聪慧之人。蓝伽缘谋逆的事是有人证物证的。如果不真是他动了谋害之心,我又怎么忍心断他一臂呢?我们虽然都是兄弟,但更是君臣。我想五弟一定会明察秋毫的把这个尺度拿捏到位的。叛臣逆子,人人得而诛之。五弟,为兄这句话没说错吧?”
“当然没有!”蓝麟雪也目光幽深的看着蓝麟雪,笑得也别俱意味:“兄长句句金玉良言,臣弟颇为受教!对待逆臣贼子这件事上,臣弟永远都和兄长想的一样!”
蓝麟雪和蓝修远两个人对望着,目光都深沉诡谲。然后,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哈哈笑了起来。
风云谈笑之间,似乎蓝伽缘的命运就被定死在了墓碑上一样。
下面的官员当然更是察言观色的主,看两个人都笑了,便赶紧趁着机会再次将会场的气氛抄热,打死也不在提任何一句和案子有关的事。
蓝麟雪趁着蓝修远和人说话的机会,轻声对身后的霜花吩咐道:“看紧蓝伽缘!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加派人手,以防蓝修远出手暗杀!”
“是!”
霜花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蓝修远,却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又站直了身体。
觥筹交错中美艳娇娥翩翩起舞,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华丽盛大。
蓝修远虽然一直都在看着外面的舞蹈,但是他的眼角却时时都在紧盯这蓝麟雪。
今晚蓝麟雪和他两个人之间明枪暗箭,怕是谁也不会先退出一步。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亲信走过来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蓝修远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笑着对蓝麟雪说道:“皇兄,容臣弟出去方便一下!”
蓝麟雪懒懒的点点头,有些无聊的看着面前的歌舞,似乎根本也没有注意似的。
但是蓝修远带着人前脚走,霜花便后脚紧跟了上去。
而蓝麟雪却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一样,眼睛看着面前舞动的佳丽,深思却有些飘忽,一晚上没看见的秦蔻儿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这样的想着他呢?
秦蔻儿在绣花。
至少在蓝麟雪派来看着她的人眼中,这位秦天阁主正背对着烛火规规矩矩的在绣花。
秦蔻儿自己对这个障眼法很满意。
她知道蓝麟雪一定会派人看着她,所以就在洗澡换衣服的时候让自己的属下扮成自己的样子坐在屋子里绣花。而她本人却传了一身黑色的长袍通过浴室镜子后面的密道秘密的走出了兰亭苑。
出了密室,两名黑衣手下已经准备好了,看到秦蔻儿除了躬身行礼之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秦蔻儿更是动作利落,摆了摆手,立时施展轻功带着人朝着别院的方向隐身而去。
胡非凡今晚睡不着觉。
他不知道秦蔻儿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是蓝修远已经进城的消息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敢在明天天亮前去见蓝修远,否则有些事要耽误了。
正当他在床上辗转发侧的想着秦蔻儿和蓝麟雪的事的时候,忽然,房顶传来极轻的脚步身。
这是夜行人的动静。
胡非凡腾的一下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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