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却微一摇头,“以剑入气,初时进境极快,剑气乃天下至锐,用于通窍最为犀利。然老君道统,修得是太上忘情,剑过锐,则过执,你又未经红尘历练,如何勘破?故而成丹之前,你必遇屏障,能否成丹还在两可。”
鸿明一笑,“若遇屏障,破开便是。吾心不死,吾意不绝,必能找出登天之道。至于忘情……”他顿了一顿,垂目掩去一抹苦涩,“世间大憾我已尝过,情之一物,理当尽弃,我自晓得。”
老祖看了他半晌,终于莞尔,“尚未通情,却言忘情。也罢,你机缘还在他处,待你修为有成,我自有安排。”说罢他挥了挥袍袖,“你且去吧,此后百余年我将闭关静修,出关之日,便是你应缘之时。”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鸿明,径自入定。看了看老祖端坐身形,鸿明抛去心中杂念,转身而去。
==================================
作者有话要说:注:就是彭祖啦,这几章修仙方式基本是自创系统,这书不是主升级流滴,修仙内容也是为了下面剧情做铺垫,所以现在看个乐奏好啦~
☆、(12)历红尘(修文)
浩海无波,水天一色,在这无垠海面上,正静静站着一人,只见他身高七尺有余,一身玄色宽袍,发黑如鸦,面白如玉,唇如点绛,肤如凝脂,端是艳若桃李,偏偏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目冷若玄冰,英气如锋,杀机如刃,却也能看出是一位极其俊美的年轻郎君。
突然,面前瀚海骤起狂澜,从海中跃出一条巨鱼,身长三丈有余,牙似刀锋,面如猛虎,惊天一啸,四方皆震。
那郎君双眉倒竖,厉声喝道,“孽畜,你寿元已满八百,化形在即,却还敢伤人,便给我偿下命来!”
说罢他皓腕一挥,一到金光从背后剑鞘飞出,势若奔雷,直刺巨兽顶心,那巨兽也不示弱,一声狂吼,身侧百丈海水齐齐涌出,化作水盾挡在身前,长尾一拍,水箭万道齐发,遮天蔽日向那人袭来。
那郎君一声冷哼,剑诀一转,剑气绕身,水箭啪啪打在剑幕之上,碎做水雾一蓬,却连他衣襟也未触到,飞剑已到水盾之前,那人一声低喝,“破!”
金芒顿时大盛,带起风雷之势,一剑击碎万顷水盾,直插巨兽脑中。那妖兽尚未惨嚎出声,剑光猛然一涨,十丈之内锐气千条,轰的一声把那怪绞得粉碎,残骸沾满百尺海面,映出一片血红。
那郎君又一招手,金芒刷的一声,飞回背后剑鞘,他正欲前行,突然心间一动,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铃,确见铃铛无风自动,发出阵阵脆响,他眼中终于露出一抹笑意,足下一顿,向仙山飞去。
这位郎君,正是鸿明。山中无岁月,在苦修中,二百载转瞬即逝,如今鸿明已开通周身一百二十大穴,贯通奇经八脉和九道正经,却在五十年前再也无法突破半分。老祖尚在闭关,只能孤身飞到海上,用吃人孽兽祭剑,以求剑气锋锐,破穴成丹,可是五十载过去,各处关窍仅有松动之意,半分也无破开。如今铜铃无风自响,确是老祖出关了。
来到山顶翠亭,鸿明一见老祖,顿时面露喜色,“恭贺老祖成婴!”
二百年过去,那徐福老道却似年轻了三十余岁,发色渐渐转黑,面上更是光洁一片,看去只四旬有余。老祖哈哈一笑,“刚刚成婴,离玄雷破体还有无数岁月。大道艰辛,却非等闲。”说罢他看了看鸿明,微微一笑,“你卡在此处已有多久了?”
鸿明俯身一拜,“弟子无能,在百二穴上静滞五十余载。”
老祖一挥袖,“当有之意。你未历红尘,七情尚且不通,如何勘破锁关大穴。如今我已成婴,掐指一算,你的机缘正应在九州,只是这机缘玄妙,连我都未能勘破,却也不知是凶是吉。”
“是凶是吉,一探便知。”鸿明朗声应道,毫无退避之意。
老祖一笑,“善。不过虽你修仙有成,却须牢记,天下大势非修者可动,故而任凭你有惊天之力,也不能擅自妄为,切不可搅入凡间争斗。”
鸿明微一皱眉,“何为大势?我修行百余载,斩杀孽兽何止万千,为何到的人间,反而无法惩恶扬善?”
老祖言道,“若你在凡间,看到有一将军,屠城杀俘,伏尸百万,你是杀他不杀?”
鸿明利声道,“此大恶之人,自当诛之!”
老祖笑道,“若这人名唤白起呢?若无白起杀六国百万之众,又何来强秦踏破六国,一统天下,结束五百年乱世。”
鸿明顿时一僵,“可是若无白起,亦会有他人……”
“此等杀星,本就上天注定,又岂是旁人能替。世间大势,无不精妙绝伦,一环一扣,息息相关,若天下修士都凭一己之力,妄掀狂澜,世间永无安宁之日。”老祖深深看了鸿明一眼,“故而,汝绝不能入乱军,杀上将,妄用仙法逆天改命。仙凡本就殊途,救一人是机缘,救万人是劫难,你且牢记。”
鸿明沉吟片刻,终是叩首,“弟子谨记!”
老祖一抚掌,“善。这些年来,除剑之外,你可有习得法术,收得坐骑?”
鸿明轻一摇头,“法术略有习练,但灵兽尚未收取。我本以剑入道,自仗剑而行,又何须灵兽照拂。”
“你却想差了。”老祖微一皱眉,“灵兽名为坐骑,实乃护法之意。且不论灵兽护身于修家之宜,就是对灵兽本身也有天大好处。大道于人已是万般艰辛,勿论灵识开启缓慢的禽兽精怪。若收得灵兽,于你同享天道,神魂交融,自能助你精进,也能引灵兽一窥仙途。”
说罢,老祖看了看鸿明略有所悟的神色,微微一笑,“不过你也无须过虑,机缘二字,本就虚无缥缈,待你遇到之时,自见分晓。如此,你且重返中土,缓步而行,总有一日能碰上自家机缘。”
鸿明俯身一拜,“弟子遵命!待成丹之日,必将回返,助老祖登仙。”
“哈哈,登仙又岂是他人可助,我自有玄龟护法,用不得你这小辈操心。只是红尘多舛,你切记固守本心,莫要被乱世迷眼。待你成丹,自会懂我之意。”
鸿明轻一叩首,仗剑西去。
==================================
作者有话要说:穿越就在下章!窝今晚再努力试试》_《
☆、(13)九州鼎
离了蓬莱,只花三刻,一道漫长海岸便出现在眼前。鸿明站在剑上,遥望大陆,忽觉一阵思乡之情涌上心间。他幼时离乡,二百载未曾复还,如今故土只余依稀形貌,好似临水观月,一片朦胧,却已记不清真容。想了几刻,他终还是向家乡方向飞去,想要故地重游一番。然而一路景象触目惊心,饿殍遍地,万里赤土,所见最多只有逃荒贫苦和厮杀军汉,嚎哭之声如雷震野。这汉家天下,要亡了吗?
鸿明只觉自己越行越慢,数次看到溃兵被乱军所杀,伏尸盈野,也只得咬紧牙关按下怒意,他不知赢家究竟是能结束乱世的一代君主,还是祸乱一方的豪强败类,又如何下得手去,救这满地哀鸿。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老祖所言之意,学得惊天之技,却与黎庶无益,这修仙,到头来仍是只救得自己。
正当他双眉紧蹙之时,远方一道白线突然漫卷开来。他定睛一看,只见一道大河咆哮翻涌,向一城池奔去,无数兵卒百姓皆被浊浪没顶,惨呼直上九霄,鸿明顿时按耐不住,想要施法援手,但见旁边一座山岭上,几个将领打扮的人正对着怒涛欣然抚掌大笑,鸿明顿时醒悟,原来这滔天巨浪不是天灾,却是人祸!只为一方城池得失,不顾数万黎民性命,这是何等暴虐之人才能施得?一时间,鸿明只想飞剑取下那曹姓大旗下主将性命,再也不管什么规则法度,什么天道轮回。可是此时,背后太阿仙剑却突然开始自鸣低吟,鸿明一怔,眼神复杂的看向下方那员大将,以太阿之威,亦能被那人气机所引,这天下……这天下……
一阵倦意席上心头,鸿明只觉天下大势恕难预料,救得一城却救不得天下,又有何益?他一甩袍袖,就想远离此处,未曾想远方突然升起一阵冲天紫光,正是异宝现世之兆,鸿明大惊,仗剑向那处飞去。只见伏尸浊浪中,滔天紫芒冉冉升起,赤红河水中隐隐现出龙吟之声,河心猛然升起一个丈余高的巨鼎。鼎有三足,状似浑圆,上竖六耳,形如玉圭,鼎身铭九州山川,定三江五岳。鸿明顿时一阵心悸,三圆六方,九州绕身,如此形制,如此纹饰,只有九州鼎一物!
却说大禹定天下后,仙家赐神器九州鼎,镇九州山河。然宋社灭时,九州鼎沉入彭城泗水之中,再难寻见,未曾想如此乱世却突然现身,难不成自己的机缘应在此处?鸿明只觉一阵心神动荡,催剑飞将下去,施起法决想要把神器收入掌中,未曾想还未碰到鼎身,山崩地裂之声突在耳边炸响,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也踩不稳飞剑,失足从空中直坠而下,一道紫芒直入双目,他眼中一黑,失去了意识。
待鸿明坠入鼎中之后,鼎身闪了几闪,消失在虚空中。
第一部完
=====================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写的是曹操水淹下邳,道长想杀之人正是曹操。当年九鼎落在了彭城泗水中,如今被大量鲜血唤醒,才被道长看到。《三国志》是岁,太祖自宛征吕布,至下邳,布败退固守,攻之不拔,连战,士卒疲,太祖欲还。攸与郭嘉说曰:“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其锐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夫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乃引沂、泗灌城,城溃,生擒布。
☆、(1)任务
在标准的吟游诗人故事里,开端总会有间酒馆旅店,它可能位于安塞拉齐亚山脉最近的林道边,可能刚刚穿过荒芜寒冷的北方冰原,牛头人聚居的米瑞斯群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故事的开端,绝对不会出现在三江城里。
如果打开奥伦大陆的地图,你会发现三江城正位于大陆的中心,三条养育大陆的河流于它擦肩而过,一条是横贯安塞拉齐亚山脉的安卡西亚碧河,河水终年清澈见底,平静无波。一条是滋养冰原的黑水茹仑,常年怒涛翻滚,是野蛮人赖以生存的母河。还有一道赤水,相传几千年前养育了太阳神信徒的故土桑坦尼,但是灾变年代已经让那里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炼狱沙漠,连带赤水也断流改道,不复往昔盛况。在上古时代,三江城也曾有个优雅动听的名字,足有八个音节,但是对如今的人们来说,三江就是三江,也绝对谈不上什么优雅气质。
在三江城,最让吟游诗人厌弃的,就是它的冷酷和现实。这里是整个大陆最大的中立城市,你可以头天跟牛头人喝酒,隔日就和伊瑞斯圣殿骑士称兄道弟,这里没有规则,没有律法,没有光明神殿、法师公会等等让人绝望的教条模板。相反,大陆最大的盗贼公会和刺客公会都在此处安家,半兽人可以大模大样的走在街道上,叛逃法师把这里当成第二家乡,城东有最棒的矮人锻造铺,城西,只要你有足够的金币,美貌的阿卡瑞拉半精灵会为你献上初夜。
就像三江人热衷的谚语一般,“没有规则,就是我们最大的规则。”
每天,成车的尸体会从城西拖出,投入滚滚赤水之中,他们可能是得罪了某位权贵,可能是偷窃时踩空了一小块砖,甚至可能只是在酒馆里多喝了两杯又忘了带钱,但是赤水毫无拒绝之意,平等的把每具尸体吞没殆尽。每天都有阴谋和死亡发生,但是三江人热爱这样的生活,放纵和刺激就如同毫不掺水的高度劣酒,不喝让人牵肠挂肚,喝多则会送掉性命。
今天的三江城,依旧维持着让人绝望的欣欣向荣。
月亮高挂在天际,站在野牛巷的盗贼卡鲁斯正在焦灼的踱步。野牛巷是三江最偏僻荒芜的巷子之一,两个世纪前,牛头人承包了这里,把它搞得一团乌烟瘴气,最近的酒馆都离它足有一千米之遥。除了个别想不开来找死的旅者(他们多半也都死了),没人会到这里寻找刺激。于是这条巷子,就成了盗贼公会的固定交易场所之一,用来交接那些最秘密的任务。
卡鲁斯已经在这里等了大半个小时,今天的任务让他心烦意乱,倒不是任务太过危险,只是一想到前来交接的家伙,就让他觉得极度缺乏安全感。在前后左右踏够两千步后,他终于忍不住咒骂出声,“这天杀的……”
“您在等我吗?先生。”
一个声音突然如幽灵般从他斜后方冒了出来,卡鲁斯一个激灵,蹬蹬后退了几步。只见刚才还一片漆黑的巷子里,冒出了一团比暗夜还要黑上几分的阴影,然后那黑影慢慢散褪,变成了一个身着黑袍的剪影。没有脚步声,甚至听不到呼吸,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好像一个突然醒来的亡灵。卡鲁斯为这个念头打了个哆嗦,稳定心神,装作镇定的开口。
“你来晚了,卓尔*。”
“用半个小时来检查有无追踪,还算不上逾越。”那副优雅动听的嗓音如此回道,语气里带着一股让人烦躁的精灵腔调。
卡鲁斯马上决定速战速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满的钱袋,摇了摇让金币发出叮当的碰撞声,“有主顾需要三十根银星草,500金币,这里有150枚的定金。你要接下这个任务吗?”
那剪影没有马上作答,而是等了大约5分钟后才幽幽说道,“你知道银星草只产于月湖,那里是地表精灵的老巢。”
卡鲁斯不耐的答道,“是啊,我还知道只有两种天赋才能找到银星草呢,既然我们找不来一个拥有幽光视觉的真正精灵,那就只能找个你这样拥有夜谱视觉的家伙了。”
“风险太大。”
“你们是胆小的种族吗?这钱,”卡鲁斯又狠狠晃了晃钱袋,“要还是不要,给句话。”
又停了半晌,从黑袍中伸出了一只手臂,通体漆黑,纤细的几乎一折就断,只有指甲上泛着粉红的光泽。那只手向卡鲁斯摊开,卡鲁斯不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