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不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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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不能醒-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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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光亮被打开。他手里拿着她的照明手电,她一直带在身上,只是并不曾打开过。他却知道。

怔愣间,她也第一次看清眼前男子的模样。

说是模样,也许并不正确,他脸上仍覆着简陋的木面具。

他身材高大,身上衣裳破损厉害,灰蒙蒙一片,夹集着的还有暗红一片的血迹,斑斑驳驳,有的地方甚至已凝成黑色。

她怔怔看着他,再次忘记了害怕。

“不是想看么。”他重复着刚才的话,不同的是话里阴冷嘲弄之感厚重,在这个深夜的幽暗空间里教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她惊呼了一声,为他瞬间抹去面具,四目相对。

幽幽的微光中,他的脸沟沟道道如丘壑,血痕纵横交错,皮肉翻绽,有的地方结了深重的黑痂,除去一双眸子及眼廓四周,整个脸上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

这张脸丑陋得骇人。

她死死掩住自己的嘴。

他冷冷一笑。眼神了然也蔑然。

光亮骤熄,紧跟手电落地的沉闷回音。

当她再次把手电打开,教堂已没有了他的踪影,仿佛,从未曾出现过一般。

往后数天,月到中夜,星河寂静,她仍旧拎着食物,带着被子来到这个地方。

不同的是,空荡的教堂里,再没了幽深悲凉的琴声。

翌日过来,保温瓶子仍是满满的,被子也没有了那微弱的温度。

我站在黑暗中,站在虚空里,看她执拗地穿梭日月。

直至那个深夜,让一切改变。

正文 Chapter 129 凝尘成忆(2)

我站在黑暗中,站在虚空里,看她执拗地穿梭日月。

直至那个深夜,让一切改变。



那个漆黑的夜里,她发现了他。

他蜷着肢体,卧倒在钢琴榻下,身子热烫的吓人。

她大吃一惊,用尽所有力气,勉力撑起了他的身子,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只差数步。

却听得尖利一声断喊,“教堂里有东西。”

她一惊,搀着他,急急而行。

然而,不过片末,进来时留了一隙的大门,即啪的一声紧紧闭上。

隔绝了所有希望。

她轻轻放下他,跑到大门前,推门,呼唤,可是破了手指,哑了嗓子,也无济。

门在外面被锁上了。

她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手机没有带,无法呼救。

忧伤地看著地上的他,末了,吃力地把高大沉重的他搀扶到椅子上。

伸手试了试他的体温,心下一片惶然。不过才几天,他是怎么又惹上了这一身严重的创口?伤要立刻处理,体温要降,可怎么消得这漫漫长夜?

我站在教堂的角落里,亦忧伤的看着她。

四年后的苏晨,站在那个叫回忆的缝隙里看着四年前的苏晨在黑暗中哀哀流泪。

终于,她想了想,跑到了十字架前,那里有数个瓶子供养着一些鲜花。

“圣水一借,得罪了。”她仰望十字架上受难的基督,把鲜花统统摘掉,抱了一堆瓶子,踱回他身边。

他微咪了眼,不置一词地看着她。

她一咬牙,褪下了外衣,叠成一团,从瓶子里醮了些水,轻揾在他额上。

他怔然,目光深邃,看她黑暗中仅着内衣,肌肤裸露如雪。

她没顾得上他的打量,埋头,动作不停,擦拭着他的全身。

长发滑下耳悬,丝丝缕缕,轻打在他胸膛上。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愣,温声道:“不怕,没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等到天亮就好。你看,主在看着我们呢。他会庇佑你。”

他淡淡笑了,道:“你信这个么?”

她微微一笑,扭头看着空中,道:“原是不信,只是今晚,我信。不管祂是谁。”

他又是一怔,手绕上她垂下的发,低声道:“再低一点。”

她俯下身子,疑虑地看向他。

他笑,扯动了伤口,微皱了眉,把发丝轻轻别回她耳后。

她突然恍悟起什么,低头看看自己几近*****的身子,脸上一热,忙不迭站了起来,稍退了一步。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刚才如果你立刻放下我,你尚有机会出去,为什么?”

她抿唇道:“没想过。”

以为她会说不会抛下你之类的话语,她说‘没想过’。

她甚至不曾思量,这走出去的机会。

他唇边的笑一下凝固了。

不久,他的意识开始陷入模糊,她咬着唇,紧紧握着他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口中低喃着什么,侧了头,面具滑下,丑陋若鬼。

她心里一疼,如此美丽的琴声,如此丑陋的脸。

把脸贴近他的,她听清了他的呢喃。他冷。

不是没有犹豫的,最后她还是做了。

脱了身上仅余的衣服,展开薄被,把他抱进怀里,用那个最俗套的方法,给了他一夜温暖。

时空之外,和茵教堂里的他的琴声一换,变得急遽。

然后,镜头一幕幕快闪而过。

宁大礼拜堂里,天明后,他醒来,默默看了尚在熟睡中的她良久,目光慢慢变得深沉,坚定,把被子覆到她身上。

那以后的数个夜晚,他仍是消失了踪影。

当又一个晚上来临,她再见到他时,他脸上的面具仍在,不同的是,他换了一身衣衫,雪白无暇。

漆黑的夜里,礼拜堂的大门微微洞开,就着摘星湖上一池闪烁的星。他专注的弹奏着,为她。

她的手抚上琴键。

“你想学?”

“嗯。”

“为什么?”

“就想,你教不教。”

“教,以酬一季的相伴。”

少女的祈祷,月光曲,星空,帕格尼尼,一曲又一曲,琴声在在她手上生涩,他手上娴雅,在二人手上圆满。

他的事情,他绝口不提,她亦不问。可是,她知道,有什么在他身上改变。

我掩着嘴,看那段岁月神秘如诗绚丽如画。

樱花树那个男子,为他的爱人弹奏一曲爱上宁静海;摘星湖畔的这个男人,为她弹奏过一曲帕格尼尼,时光倒流七十年。

镜头,不断电闪而过。

三月后的那个晚上,当她满心喜悦的来赴这个夏末的约会,却惊呆了。

他一身鲜红倒在血泊中。俗套俗套,可是为何这么悲伤。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脑海里闪过那个听了无数遍的童话。

森林中,公主咽下毒苹果,她的七个朋友悲哀地说,这次,我们再也救不活她了。

这次,她还救得活他吗?

他几乎是撑着一口气等的她到来,蜿蜒的血迹,从教堂门口到钢琴。

他昏迷前只留下一句话。

“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含泪点头。这一刻,她无比清楚知道,有人要取他性命!

那一晚,她找了她最信任的朋友,方琪。

方琪与她帮会里的几名兄弟,把他秘密地送到了道上的一个医生手里。

她,独自一人,擦拭干净教堂里外的所有血迹。

医生告诉她,他的内腑伤势严重,其中肾脏已完全坏死。

在对他的来历与亲人无从蹊考的情况下,再没有任何犹豫,她做了测试,——然后是手术。

那场手术,至于他,出奇的成功。

至于她,却是出乎意料的引起了并发症。

而最奇怪的是,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却身在琼川的医院。她明明是在宁遥做的手术。

手术后,他,那个属于她的幽灵再次消失了踪影。

她问方琪,方琪却说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去。

只是在琼川的医院里,她却见到了一个男人。

英俊而冷漠。

方琪说,她手术后情况极为不妙,迫不得已只好找了她的家人,在她家却碰上了这个男人。而正是这个男人的插手,救了她一命!

这个男人!他是我伯父!

对了,说来,那时,我伯父曾延请最好的医生,救过我一命!

我一惊,回忆倏地而止,眼睛慢慢睁开。

烛光微妙,我的神识回到了和茵这个小教堂。

自牧师而下,众人围了一圈,席地而座,似还沉浸在琴声的余韵中。

凌未行,在彼端,已停止了弹奏,亦正深深地望着我。

这张脸,不再丑陋,温雅如玉,是他本来的面目,还是又是另外一张脸?

聚会,在掌声中散去。

我们借宿在一个村民的家中。

幽静的阳台中,凌未行与我并肩而站,看黑暗环绕,远山若黛。

“行,那年,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事隔四年,我终是把满腹的疑问吐了出来。

p。s。小告:行的秘密,苏的身世之谜,酝蓄的阴谋,梵行的决裂~谢谢你的阅读。抱歉,8/9,8/10回家,暂停更新。现恢复。3:49,泪奔,我倒鸟。

正文 chapter 130 苏晨之死

“行,那年,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事隔四年,我终是把满腹的疑问吐了出来。



凌未行凝目远眺,良久,才道:“我的母亲很早便不在人世,我父亲爱她极深,事后虽说续了弦,也再生了儿子,可是集团全部的继承权仍放在了我和思身上。我继母却并不在意,仍对我与思极好,自小看待我们的起居,甚至比亲生儿子与女儿还要妥善。我们几人的感情向来亲厚。只是,后来,我父亲的身体却越发的差了,继承的问题也提上了日程。”

“那是六年前,我与思那时尚在美国留学,父亲不得不在继母的陪同下,到了欧洲治疗。家族生意暂时全盘交由我弟弟打理。在这节骨眼上,作为长子的我便回来了。”他话锋一顿,冷冷地笑了。

“谁也不曾想到,在权力交接的前一个深夜里,我还在熟睡中,我的继母却突然回来了,她携我弟弟与妹妹同时发难,当然,他们早于日间便在我的饭食里下了药。”

我一颤,震惊地望向他,接下来的情景几乎已在脑海里映出。

他的眼神倏冷,与我目光相接,良久,长叹一声,长臂一伸,猛地把我搂进怀中。

“晨,还记得吗,那天,在时代广场前,我对你说,如果,那一秒,我不曾遇上你,我该怎么办?其实,那时,我要说的,远不止这些,四年前,如果我不曾遇到你,这世上便再没有了凌未行。父亲在欧洲被他们秘密幽禁,不知所藏,纪家与夏家彼时也发生了事情,思,年少气盛,心思尚浅,联络上他无异害死他。于是,我能做的便是等,等一个时机反扑。他们也正看中了这点,对外与思便称我与凌心怡秘密订婚,并携了她到欧洲旅游。”

“凌心怡?”我仰起头,问道。

他点点头,淡淡道:“我妹妹。我继母与前夫的女儿。那晚,属她最狠,我脸上那三十多刀,其中有二十刀便是来自她的手笔。”

我心里大疼,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他抚上我的背,轻轻拍着,却冷冽了声音,道:“那一夜,动手前,她说,只要我愿意与她结婚,并到欧洲定居,她便着我继母放了我。我对她说,这辈子,她休想。”

他淡漠了语气,道:“他们用了两年的时间来追踪猎杀我,直到我遇上你。”

“见到过我的脸的人无不落荒而逃,人们说我是摘星湖的幽灵。他们毁了我的脸,也藉此来消磨我的心。两年的黑暗生活,那时我确是已心如死灰。只有那个笨女孩才心甘情愿把她自己的器官也给了我。甚至由此之终不知我姓名。”

想起那年在礼拜堂里静静嘴嚼着残冷食物的行,脸紧贴在他的怀里,泪水已湿了眼眶。

“别哭。”他皱了眉额,把我自他怀中拉出,手轻轻搵着我的泪。

“晨,说来我倒要感激他们,没有他们,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遇上你。”他的吻,郑重地落在我的额上,“所以,即使后来我重掌凌氏,也没有对他们下死手。”

“可是,四年前,你却不告而别。”我笑得苦涩。

“行,如果那时,你没有离开——”我又道,却蓦然住了口。

是的。如果,四年前,眼前这男子没有离去,我与他今日又会走到哪一步。

也许,我便不会再遇见纪叙梵,或是,以别的身份与他重遇。

冥冥中,是谁主控着这人世的悲愉离合?

“大概是那年,我偷了基督的一捧圣水。”明明是微笑而道,却沁出泪滴。

凌未行的目光也变得深沉,微抬了首,望向浩瀚苍穹,道:“我不服!”

他捧起我的脸,道:“晨,你本该是我的!”

“被冠上我的姓氏,成为我的妻。”淡淡的声音,坚定之至。

我怔然,手慢慢滑下他的衣衫。

终究,失之交臂。泪水没入地面。

他却不允,手复又勾起我的下颔,自嘲一笑,道:“如果当年,我不是以为你已经死了。”

死在四年前的我?!这样说过,庄海冰亦然。

我讶然,定睛看他,话,也脱口而出。

他抚了抚我的发,道:“那是后来我告诉,告知她哥哥的。”

“四年前,宁遥的医院里,有人一手策划了你的死讯。”他拧了眉,一字一顿道。

我大震,喃喃道:“是谁?那人为何要这么做?不对!我醒来的时候,却是回到了琼川。”

然后,在琼川的医院里,醒来的第一眼,我看到了那个英俊而冷漠的男子。

难道是他?!

“我伯父?!”我失声道。

凌未行点了点头,神色越发的凝重,道:“当年,手术后醒来,我便被告知你的死讯,我不信,疯了一般四周去寻你。伤口崩裂,很快便又陷入昏迷。当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亦是到了琼川的医院。”

“甚至,那时,我与你实是毗邻而居。你以为我不辞而别,而我却以为你死了。”凌未行凝着我,道:“你的伯父在翌日领我去了一处地方。”

我的背脊突然窜过一丝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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