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害死你的?”即使答案很明显,段容枫还是要问下口供。
男鬼犹豫地看看他,又和女鬼交换个眼色,这才颤抖着举起手指向瘦猴鬼,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他,是他!”
“很好,”段容枫坏坏地挑起嘴角,口哨吹得格外响亮,“等收拾了那家伙,送你们入轮回。”
段容枫拿出张驱鬼的符纸,赶在瘦猴鬼被阿丢逼得背对自己的时候突然出手,符纸贴在瘦猴鬼后心,爆发出明亮的蓝色火焰。瘦猴鬼惨嚎连连,枯瘦的双手用力往后抓,指尖碰到火焰,也烧了起来。
瘦猴鬼不甘地尖叫一声,被强行送进地府。阿丢鄙视地瞪了段容枫一眼:段家子孙居然搞偷袭,你丢不丢人!
段容枫无所谓地耸肩,正想超度被瘦猴鬼害死的两人,客厅大门处突然传来“咯噔”一声,段容枫和阿丢被吓出一身冷汗——难道这鬼屋还有人住,而他们不幸被主人逮了个正着?
☆、第010章
蹑手蹑脚摸进门,姜文曜蹲在地上缩小自己的目标,怕家里有人,他不敢叫,也不敢开灯,只能手脚并用到处爬,寻找刚才硬闯进来那一人一狗。
一道光打在他脸上,姜文曜举手遮脸,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被主人家发现了!
视觉适应光线的工夫,姜文曜脑子里闪过许多借口,可想来想去也没办法合理解释他为什么三更半夜跑进别人家,想想隔壁那些彻夜不眠忙碌的警察,姜文曜真心实意地不想给人家增加工作负担了。
“姜兄弟,你这干嘛呢?”用手机照着地上的姜文曜,段容枫满脑袋问号。阿丢甩着小尾巴凑过来,在姜文曜腿上蹭了蹭,低低地哼唧着。
“嘘!”姜文曜把食指竖在唇上,眼睛左看右看,见没人发现他们才长出口气,没好气地站起来,压低声音吼:“这可是别人家,你不能小点声啊!”
“怕什么。”被姜文曜逗笑,段容枫忍不住伸手揉乱对方半长不短的头发,刚揉了两下,手就被姜文曜拍开了——
怕什么?我又不像你似的坏事做尽,溜门撬锁被抓,少说也得进去蹲个十天半个月,以后还要不要正常上班了!你以为找份工资待遇这么好的工作那么容易呢!
“放心吧,家里没人。”揉着自己被拍红的爪子,段容枫不死心地改拍姜文曜肩膀,眼神不经意地往旁边瞟,那一男一女两只鬼正缩在卧室门口,战战兢兢往这边偷瞄。段容枫发现男鬼看到姜文曜的时候,两眼一闪一闪的,好像有许多话要说。
没听姜文曜说他认识死者啊!
“那是你运气好!”姜文曜持续炸毛,抱起阿丢往外走,男鬼见状急忙跟上去,走了几步,感受到段容枫警告的眼神,男鬼抖了抖,又退回门口,乖乖和女鬼排排站。
离开房间,姜文曜抬头看了看上面,钻进楼梯间往楼下跑。段容枫把房门复原,领着两只没来得及超度的鬼紧随其后,一群人人鬼鬼狼狈逃出四单元。
在段容枫的暗示下,两只鬼哆里哆嗦靠近姜文曜,在他前后左右转来转去,可姜文曜根本看不到他们,除了感觉今晚的夜风比较阴冷外,完全没发觉异常。
看看欲言又止的男鬼,又看看人群基本散去的三单元,段容枫紧走两步搭上姜文曜的肩膀。姜文曜怀里搂着阿丢,没法大力甩脱,只能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懒得理他。
“姜兄弟,你跟我说实话,”跟到姜文曜家里,段容枫大刺刺坐到沙发上,两眼紧盯着姜文曜,“你去四单元干嘛?是不是发现那里有鬼?”
姜文曜有一下没一下给阿丢顺毛,抽空甩给对方两枚白眼:“三单元四单元挨着,从四单元楼顶绕过去,省得和其他看热闹的人挤,不行吗!”
段容枫:“……那上楼的时候你问我认不认识大师干嘛?”
姜文曜连白眼都懒得施舍他了,“不是你说小区里有鬼么,这一天死了俩,不得请大师来超度超度啊!”
段容枫:“……”我又无言以对了。
阿丢撩起眼皮看了段容枫一眼,眼里满是嗤笑。
“咳咳,”狠狠剜了阿丢一眼,段容枫尴尬地假咳两声,把话题转移到他最感兴趣的问题上,“那个,你是怎么开门进去的?”
姜文曜慌乱地四下张望,段容枫发现他脸红了。
“我,我睡衣上别了个别针……”姜文曜低着头,扯着阿丢的耳朵和尾巴。阿丢哼哼两声,肚皮一翻四脚朝天,让姜文曜给他揉肚子。姜文曜偷看段容枫一眼,心虚地乱瞟,最后目光落在了阿丢的蛋蛋上。
他又想起睡醒时床边浓郁的尿味,明天周日,要不直接带它去兽医院吧。
阿丢后腿颤了颤,默默翻过身,死死夹着自己的宝贝。
段容枫没心思嘲笑雄性尊严不保的阿丢,此时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姜文曜睡衣领子上的别针。那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别针,掰直了像根针,姜文曜就是用这个撬开防盗门的?
现在的门锁可不是二十年前的老式锁头能比的,连他这个溜门撬锁专业户也只能用段家特制的万能、钥匙开门,姜文曜居然能只用一根别针撬开三重门锁??
段容枫看向姜文曜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其实你才是撬门界的熟练工吧!!这技术,匪夷所思啊!
被段容枫看的浑身不自在,姜文曜强行把人推出家门,“砰”地一声把讨厌的家伙关在门外。段容枫要超度两只鬼,也没太多时间拜师学艺,索性带着两只鬼上楼。
把阿丢放进窝里,姜文曜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想起段容枫揶揄的表情,脸越来越热。翻身起来喝了一大杯水,姜文曜又倒回床上,这次很快就睡过去了。
天一点点亮了,迎着初升的太阳,姜文曜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那个在他脑海里痛苦哀嚎的男人满面笑容冲他鞠躬,明明没说话,姜文曜却听懂他是来告别的。
昨晚蹲在那人陨落的位置,姜文曜听到头顶传来求救的叫喊,跟随声音的牵引,他进入四单元,上楼时他突然想到那人已经死了,就算灵魂在受苦,也不是他能解救的,所以他问段容枫是不是和上次处理火葬场无头尸的那位大师认识。后来段容枫和阿丢乱闯乱撞,打乱了他的计划,等他慌乱地逃下楼才想起忘了寻找那人在哪,可惨叫的声音已经不见了,他只好先回家,打算等那人下次叫喊时再去寻找。
没想到,那人居然摆脱了束缚,能去轮回了,真好。
周日阳光正好,一宿没睡的姜文曜睡到下午,直到楼上那个不要脸的来蹭饭才不得不起床开门,把段容枫让进来。
阿丢一直缩在狗窝里,见姜文曜今天没时间打它命根的主意,才壮着胆子跳出来伸懒腰。以后它还是寸步不离保护姜文曜好了,再乱撒尿,它就彻底没好日子过了。
……
“姜兄弟啊,”把大包小包的食材堆在茶几上,段容枫拿出盒草莓塞到姜文曜手里,“这个草莓可甜了,你尝尝,嘿嘿嘿。”
姜文曜被他笑得起皮疙瘩掉一地,总觉得自己捧得不是草莓,是炸弹。
“天气暖了,咱下周去踏青呀?”段容枫又拿出盒草莓,洗都不洗就往嘴里塞,吃得满嘴通红。
“下周末工厂有活动,”姜文曜把自己那份草莓洗干净,尝了一个,确实很甜,“听刘主任说要去郊区踏青烧烤,可能还要在郊外过一夜。”这是他进零件厂后第一次集体活动,他不能缺席。
再说,他和同事怎么算都比和段容枫熟悉,二选一,姜文曜也会选参加工厂聚会。
“野营好啊!”段容枫激动地一拍大腿,姜文曜手一哆嗦,草莓掉到灰色睡裤上,赶紧捡起来,还是留下个浅粉色的痕迹。
“踏青烧烤什么的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段容枫摩拳擦掌,掏出小本本奋笔疾书,“你们工厂几百人不可能都去吧?嗯,就算去一百人好了,帐篷,睡袋,烧烤架,食材都要多准备点,有备无患嘛……”
姜文曜:“……”请问我们工厂去野营,和你有关系么?
段容枫的笔一停,猛地抬头直视姜文曜:“你们可以带家属吧?”
姜文曜:“……”嗯,他确实可以把儿砸带过去,不然把阿丢放在家里两三天,真有点不放心。
“姜兄弟,”嬉皮笑脸坐到姜文曜沙发扶手上,段容枫用诱惑力十足的声音讨好地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家属了,你不管参加什么活动可都得带上我!”边说边变换一副委屈的模样:“你不会嫌弃我是个累赘,不要我吧?”
阿丢打了个冷颤,真不习惯二货少爷卖萌,简直是……毛骨悚然!!
姜文曜也被雷的不轻,僵硬地点点头,忙不迭把人推开,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被这么个撕不掉扯不开的狗皮膏药黏上了?听说狗皮膏药搬到他楼上,俩人成邻居了?日子还有法过没法过啊!!
桃花眼眯成狐狸状,段容枫重新拿起小本本逐一记录注意事项,连俩人要带多少卫生纸多少狗粮都写进去了。姜文曜捂脸,提着食材进厨房。
……
☆、第011章
“小姜,今晚回家早点休息,咱明早五点半就集合了,千万别迟到啊!”下班前,刘主任亲切地嘱咐姜文曜,姜文曜点头,拿起钱包直奔超市。明后天野营,今晚随便买些熟食对付一顿算了。
小区没再死人,沸沸扬扬的闹鬼传闻也没人再提起,无头鬼要的衣服也挑了件地摊货烧给他,姜文曜心情大好,买了只百叶烧鸡,自己吃一半,儿砸吃一半。
心里打着算盘的姜文曜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儿砸正在楼上狗皮膏药家蹭吃蹭喝。
“听那男人说,那只厉鬼对盗墓小说里的一夜暴富向往已久,可惜没等他自己去挖坟,就出了车祸。死后心有不甘,连杀了三四个人,想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奴隶,他过一把土皇帝的瘾。”段容枫边说边摇头,这人简直比古墓里的僵尸还蠢。开始时经验不足,怨气也不够深,没能镇住那两个受害者,让他们逃了,没办法,他只好继续杀人,最终被段容枫目击了他作案的现场。
“小区前后死了快二十人,除了意外死亡的,肯定还有其他厉鬼在作怪害人。”把段容枫中午剩下的熟食吃光,阿丢满足地打个饱嗝,姜文曜平时不给它吃太咸的食物,可它又不是真狗,嘴里快淡出鸟了。抬头看挂在墙上的挂钟,姜文曜快回来了,阿丢晃着尾巴一溜烟跑回九楼,把自己反锁在主卧里。
废话!段容枫翻了个白眼,摸摸早瘪了的肚子,把阿丢扔的到处都是的塑料袋捡进垃圾桶,然后屁颠屁颠下楼,去姜文曜家蹭饭。
姜文曜回到家就看到段容枫像条被抛弃的大狗般蹲在他家门口,两手抱着肚子,眼神委屈的哟,这是要哭的节奏么!
姜文曜:“……”反正这栋楼也没几户人,要不他以后把儿砸拴门口,一大一小的正好做伴……
闻到百叶烧鸡的香味,段容枫立马伸着舌头扑过去,抢过一条大鸡腿就往自己嘴里塞,跟几百年没吃饭似的。
姜文曜看看急速减少的烧鸡,再看看吃性正浓的某人,思考着要不要再去买点吃的。这只鸡够不够饭桶吃还是两说,他和儿砸可咋办!
阿丢吃饱喝足猫在窝里打盹,姜文曜回到家先看儿子没什么事,这才打开冰箱,找点吃的对付一顿。
“明天在哪集合,什么时候出发啊?”啃得满嘴是油,段容枫举着半截鸡脖子口齿不清地问。野营的食材他都准备好了,还给大伙打包了好几箱啤酒饮料,所以他这家属可不完全是去白吃白喝占便宜的。
姜文曜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真想不回答他的问题,可对上对方那双干净透亮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姜文曜的心又软了,“明早五点半在工厂门口集合,厂长订好车了。”
“五点半?好早啊!”段容枫把鸡骨头嚼碎,直到没了味道才恋恋不舍吐进垃圾桶,姜文曜满脸黑线看看他,再看看垃圾桶里碎成渣渣的骨头,心想幸好他儿砸伙食好,平时不啃骨头,不然看到这些骨头的尸体,阿丢非咬死这个不要脸的不可。
“太早我怕起不来,要不这样吧,我今晚就在你家过夜了!”段容枫仿佛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兴高采烈扯下另一条鸡腿放在姜文曜刚拿出来的碗里,捧起剩下的烧鸡大口啃着。
姜文曜:“……”一只三斤二两的烧鸡你就给我留个鸡腿??感觉饭桶这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某人的胃口,以后直接叫垃圾桶算了。
“你还是回去睡吧,明早我就叫你。”看段容枫大刺刺往次卧走,姜文曜来不及心疼烧鸡,快一步拦在门前,“家里没有多余的被褥,这俩房间连张床都没有。”
“哦,”段容枫脚步顿住,转身直奔那张从没人坐过的长条沙发,“我睡这里也可以,回家拿条被子就成了。”
“我都说了,这张沙发坏了!”姜文曜抓狂,家里是没有铁锹,不然他非一铁锹把人拍出去。
“这么冷的天你总不能叫我睡地板吧?”捧着只剩骨架的烧鸡,段容枫泪眼巴巴望着姜文曜,趁姜文曜揉额角的时候快速钻进主卧,往大床上一躺,举着鸡骨架颇有技巧地滚了两圈,“要不我委屈点,今晚和你睡一张床好了!”
姜文曜:“……”到底是谁委屈点啊!!
姜文曜不胜其烦,看对方打定主意今晚不走了,只好回厨房鼓捣晚饭。他是个代谢旺盛的成年男人,又上了一天班,一条鸡腿可不够他填饱肚子的。
“蛋炒饭吗?哇,我最爱吃蛋炒饭了!”段容枫跟过来,顺手把骨架投进垃圾桶。姜文曜把刚放进柜子的米袋又拿出来,默默加了两碗米。
晚九点,姜文曜洗完澡,早早钻进被窝准备睡觉。段容枫以“懒得回家”为由,霸占了姜文曜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还抢走他一件半新不旧的深蓝色浴袍。姜文曜都懒得吐槽了,就一层楼,还可以坐电梯,这人到底懒成啥样才会找这种借口!
把自己洗干净,段容枫吹着口哨蹦蹦跳跳进了卧室,阿丢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往窝里缩缩继续睡。
“你有没有新内裤啊?”坐在床的另一侧,段容枫直勾勾看着姜文曜,他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