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箭步迎上去,正欲迎战,突然一个石子飞快来正中马腿,顿时那战马一声嘶鸣,直直摔倒在地。齐元明滚着就从马上摔下来,大约是马腿折了。
齐曦鹏一步抢上,抓起他的脖领子向后一扔,立时有人上来把他五花大绑上。这位小爷有勇无谋,抓住他正好留着要挟西鲁王。
石子射出的方位他看得很清楚,那里李浅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手中扯着一条金色丝线,在阳光下熠熠放光。
金线极有弹性,用来弹射石子果然事半功倍。他对她点了点头算是致谢,李浅回以一笑。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眉目传情,自有人看不惯。
齐曦炎走过来一拽她,“走吧,东鲁王会处理好这里。”
李浅本想瞧瞧天下闻名的铁甲军是如何杀敌的,不过这会儿逃命要紧更何况还有个醋男在旁边守着,又怎么可能会让她留下看别的男人的风姿?
“那么······多谢皇兄了。”齐曦炎对着齐曦鹏微一颔首,
齐曦鹏拱手示意,随后眼看着他拽着李浅走下去。
齐曦澜立刻在后面跟上,他也没那份自信,能经得起那么多人看他的屁股,所以还是先逃跑要紧。
见他们撤离齐曦鹏双手交握,手指发出咔吧轻响,他的铁甲军好久没打仗了,倒有点手痒痒了。
陈庆本来见齐元明被抓就有些发虚,这会儿见东鲁王来真的,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忙指挥骑兵顶在前面,他则带着几个亲信沿小路爬上
李浅他们刚才逃跑的那个滑坡再滑一遍又如何?不过这样一来,山上又多了几个光屁股裸男。
齐曦炎带着人走下山,到了半山腰清点人数武士们死伤并不算太严重。
下山的路恐怕早就被封死了,西鲁王绝对不会允许他们活着下山,这会儿往山下走,无异于自寻死路。他们只能等,等救援,等他安排的暗棋到来。可这会儿······要在哪儿等更合适呢?
李浅忽然想起齐元明说过在路上找了几个洞,既然找过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他们不如再回那个大溶洞里,若能弄几只小船进到内洞里面去就更好了。
他们沿途找了找船是没有,破损的软轿板,和山上野生的树倒找到几棵。捡了几株小的砍下来,做成了筏子也没问题。
这一路齐元明一直跟着他们,他嘴被堵上,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拿眼睛拼命瞪他们。
齐曦澜看得很不顺眼,抬手给了他个耳光,骂道:“小王八崽子,再瞪你爷爷,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李浅笑,“王爷,你排错辈儿了,这是你堂弟。”
齐曦澜哼一声,“排错辈儿又怎样,现在本王就是爷爷,等等什么被他们抓了,再变孙子也没什么。”
李浅:“那你还是永远当爷爷吧。”
他被抓,就代表她也被抓,两个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齐曦澜大笑,顺手脱了齐元明的裤子穿在身上,既然是孙子,裤子借他这爷爷穿穿也没什么吧。
齐元明只穿一条亵裤,羞得夹紧双腿,嘴里“呜呜“叫着,他本是养尊处优的人,哪受过这等侮辱,眼泪也不禁滑落下来。
齐曦炎瞧见,叱一声,“不要胡阄,赶紧进洞去。”
齐曦澜应声,有了裤子穿,遮住他的贵臀,被骂两句也值得了。
进了洞,泉水靠着洞口的右边往外流的是外洞。他们在外洞找泉的来路,原来是从靠左边的石壁下方的孔隙流出。
虽说是孔隙,这里也容得下一只小船进出。
怎样小的小船呢?
两个人并排仰卧,刚合适,再没法容第三个人,是这样小的小船。齐曦炎命人扎木筏,不用太大,十几棵小树的树干扎在一起正好合适。
他们扎好了两只小木筏,筏子两头都系着绳子,两个力气大的武士先进内洞,在里边拉绳子,木筏就进去,在洞外的人拉另一头的绳子,木筏就出来。
这是个有趣之极的设计,而这个想法正是李浅的主意。她一向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番设计倒也符合她的性子。
齐曦澜好奇心最盛,非要第一个坐上去试试。
齐曦炎准了,有人自告奋勇做实验,又有何不可?
启王独个儿仰在木筏里,他第一次做这种简陋的东西,很是小心,从后脑到肩背,到臀部,到脚跟,没有一处不贴着底了,才说一声“行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筏子就慢慢移动起来。眼前忽然一片昏暗,可是还能感觉左右和上方的山石似乎都在朝他挤压过来。他心惊奇不已,又感觉要是把头稍微抬起一点儿,准会撞破额角,擦伤鼻子。后来等真的额头触到一片冰凉,才发现这不是感觉,是真的会撞到。看来鼻梁不够高,也是有好处的。
大约行了二三丈的水程,就登陆了,这就到了内洞。内洞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一个武士打亮火折子,也只能照见小小的一块地方,余外全是昏暗,不知道有多么宽广。
外面传来李浅的声音,“王爷,里面怎么样?”
“甚好,好极。”齐曦澜高声答着,心里却想,“就是有点害怕,赶紧进来陪我吧。”
李浅兴奋起来,想要坐上筏子。或者这次出游,最让人高兴的就是这个了。溶洞探奇,这可从未有过的经历。
她正要上筏子,却被齐曦炎拦住,“朕先进去吧,你在外面照应指挥。”他总觉得齐曦澜不可信,他刚才的声音也不像是多兴奋的,还是他先行一步保险点。
李浅点头,她自当要护皇上周全。
送齐曦炎刚坐上筏子,眼见他刚进到洞里,就听到洞外一阵吵杂声,似有人呼道:“这里是个溶洞,能容纳许多人,小王爷要进去看看吗?”
李浅心中一惊,这一定是齐元月,他们来得好快啊。
等齐曦鹏的军队从山顶撤下了,还得一会儿,现在关键是如何才能不被齐元月这小子杀了。
她下命让一个武士赶紧坐下一个木筏把齐元明带进去,只要他在齐曦炎手里,齐元月就未必敢进去。
武士哪敢动,轻劝,“娘娘,您身份尊贵,还是您带人进去吧。”
李浅摇头,这个时候怎么能群龙无首?
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到,即便是躲到内洞里也有危险,让人瓮中捉了鳖就更麻烦了。而她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不让人知道齐曦炎在里面。
眼看着齐元明被武士强按着进了洞,她立刻吩咐人守住外洞洞口,给刚进来的人迎头一击,而其余的人则钻到各个小洞里埋伏。
他们刚藏好身,齐元月已经带人进来了,守洞的武士无法抵挡他们激烈的攻势,不少都被砍刀身亡,剩下几个眼疾手快的迅速钻进周围的洞穴。
齐元月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洞里光线极暗,大洞套小洞,洞穴无数,一时还真搞不清哪里有人。敌在暗,他们在明,要是贸然冲进洞里,实在不明智。
他微一思索,吩咐道:“放箭,对着洞口放箭。”
弓箭手领命,一阵乱箭射出去,撞的石壁溅起无数火星。有所藏洞口稍浅一些的,都被乱箭射伤,惨呼声一片。
李浅手巴着洞壁,贴在洞顶才没有受伤,见弓箭停了,她才吸了口气从上面跳下来。看一眼在她身下的两人,都被射成了刺猬,不禁暗自庆幸,这要躲得慢点,就和他们一样了。
清点了一下,她这个洞里还剩下七八个武士,其余的或死或伤,死的最惨的就是她下面这两位了。吩咐把尸体搬到里面。一武士问:“娘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等等再说吧。”这会儿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片刻之后,外面又有了动静。
齐元月道:“给本公子放火,只要大小能藏身的就点上火,熏也要把人给熏出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给本公子扒了
“诺。”一众士兵应声去准备火把,点燃的火把扔进洞里洞口处也被点了火堆。
雨水淋湿了的木头,被火一烧顿时浓烟滚滚。烟火被人用扇子扇入,聚集在洞穴里根本散不去。只片刻,藏在各个洞里的武士便剧烈咳嗽起来,有忍受不住的往外跑,立刻被埋伏在外的人斩杀。惨呼声不时传出,听得人心脏发紧。
李浅撕下一块衣襟,用壁顶滴落的水滴弄湿。她捂住鼻子,却依然觉得呼吸困难,这里的水有股奇怪的味道,闻着很刺鼻子眼。
另几个武士学着她的样子弄湿衣襟,也是一副气喘不匀的样子。心里直恨齐元月狡猾,若此事搁在齐元明身上,绝想不到这个阴损主意。
李浅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得被熏死,既然出去是死,不出去是死,便也只能拼这一回了。咳嗽了一声道:“跟本宫冲出去,你们可有信心吗?”
她很少自称本宫,就是在宫里也是“我”的自称。因为她从未从心底接受她的身份,一个后宫娘娘,还真不是她想要的。
可这会儿,最危险的时候,却不得不利用这个身份,她是贵妃,所以他们必然要听她的。
几位武士从未看到哪个女人有这样的豪气,都是打心眼里对她佩服,闻言重重点头,“属下愿听娘娘调遣。”
李浅颔首,这个时候是肯定不能再坐木筏进洞了,先不说从木筏进去的难度有多大,就算真进去了也只会为里面的人带来危险。所以她只能带着人冲出去,冲动洞穴外面,是死是活赌这一把了。
她高喊,“保护皇上,舍生取义。”
众人齐呼:“舍生取义。”
看到他们万分崇拜的眼神,李浅忽有些汗颜。
她其实没那么大义的,她一向惜命犯不着为国家捐躯。可谁叫里面是她的男人呢?谁叫她的男人是皇帝呢?但凡有丝毫办法,都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现在她只能祈求老天爷还不想让她死了。
吩咐武士们把地上的火把捡起来,有熄灭的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把衣襟再沾湿紧紧包住口鼻。
一切准备好,她呼一声,“走吧。”率先冲了进去。
到了外面,发现外洞也是浓烟滚滚,虽然能听到人声,却看不见人影。
她暗叫一声侥幸,这里四处不通风烟根本散不出去,熏到后来外洞便成了这样。不过这对他们突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么大的烟,火把是不需要了,有了火光反倒目标更大。让人把火把朝有人的地方扔过去,借着他们躲避之势开始狂奔。亮光所在的地方肯定是洞门,有浓烟掩护,倒没受到什么强烈进攻,他们顺利的冲出洞穴。
到了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顿时便有了一种再活过来之感,真难为那些还在外洞死守的兵丁,究竟是如何待下去的。
一武士惊喜道:“娘娘咱们得救了。”
得救了吗?李浅苦笑,那也得看看外面是不是站着人啊?外面这一排排,一列列,如果是木头,那还好些。
齐元月不堪忍受浓烟,早早就从洞里出来,在外面不下天罗地网,专等那些不长眼的麻雀投进来。而李浅很不巧就是这群麻雀的带头人,看看先他们出来的一些傻麻雀被捆在地上,就知道他们的下场会是如何了。
齐元月问:“你就是方贵妃?”
李浅拢了拢头发一咧嘴,“你看我像吗?”
“确实不像,”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嘴角噙出一抹诡异的笑,“听闻方贵妃美艳不可方物,看你这样子倒像个乡下土丫头。”
美艳不可方物吗?李浅下意识的摸摸脸想必被烟一熏,这张脸的颜色定是非常精彩的。美艳是没有,可能很像某个“方物”倒是真的。她很想说自己不是什么方贵妃,奈何这里认识她的不知凡几,实在厚不下脸皮,便只能闭口不说了。
齐元月又盯着她瞧了许久,“你看着有点眼熟,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自然不是第一次。李浅根本不敢回想第一次见他是什么场景,只是其中的一个片段,都会让她手脚发颤。
她恨,恨不能立刻杀了他。想必眼前这位也对她有一样的心思吧。
齐元月也恨不能杀了她,杀了这个害自己断根的人。不管她是方贵妃,还是曾遇到的某个女子。
父亲那一日派人给他们行宫刑时,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恨吧,要恨就恨那个姓方的女人,是她害你至此的。断头还是断根,自己选一个吧。”他是宁死不屈的,可父亲替他选择了,只有留得性命才能有仇之日。不过在把这丫头碎尸万段之前,他还要先找到她的男人。
“说吧,皇上在哪儿?”
李浅笑了笑,“皇上在哪儿我怎么知道?你难道不知我最近得宠了吗?皇上扔下我自己离开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吧?”
这样的话说出去本就有三分可信,京都谁不知道贵妃娘娘失宠,被皇上抛弃也有可能。可齐元月就是觉得不对劲,他的人亲眼看到他们一起来到这洞穴,却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见了。
他思索片刻,对兵丁下令,“再去搜,不管是死人活人,全都给本公子搜出来。”他就不信,里面真的没有。
兵丁们把湿柴都扔出来,渐渐地洞穴里的烟气也散了,进去的人搜了许久,才有人禀报:“小王爷,搜到一个内洞,里面有个木筏,他们应该是坐木筏进去的。”
李浅心中一紧,终于还是叫们给找到了。
齐元月吩咐人坐木筏进去,一时间气氛分外凝重。
她忧心忡忡地等着,过了一会儿,兵丁回来禀报,“小王爷,里面根本没有人。”
“怎么可能?”齐元月跳起来,“你们确实好好搜过了?”
“洞很长,很黑,每一处角落都查过,真的没人。”
李浅又惊又喜,明明是她把人送进去的,怎么可能突然不见?
说起来这个事还真是凑巧,齐曦澜看洞里太黑觉得害怕,本来还想李浅能进来陪他会儿,可谁想进来的却是齐曦炎。心里也不知哪儿来的火气,对他吼了起来。
齐曦炎进到洞里,看见缩成一团的齐曦澜,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没见过怕黑的人?”启王说话时嘴唇都有些哆嗦。
齐曦炎忽然想起他幼时曾被大皇子欺负,把他关到小黑屋里三天三夜。从那会儿起他就落下一个毛病,就是一走到黑暗的地方,便会害怕。这个毛病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好久不再犯了,可谁想竟然在这个时候会发作起来。
皇上安慰了两句,见他依然哆嗦,也没过多理会,总不能叫他个男人抱着他安慰吧。吩咐武士举着火折子到前面找找,看有没有出路可寻。若能找到什么亮光的地方,也能好点。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喧闹,似乎是有人冲了进来,感觉应该是西鲁王的人。
齐曦炎大惊,李浅还在外面呢。
齐曦澜原本还缩着,一听见声响,倏地跳起来,叫嚷着要出去救人,却被齐曦炎一把揪住。
这个时候出去无异于自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