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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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经理-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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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汉通家中布置十分简朴,书房里弥漫着几许墨香。
“你们对股权分置改革怎么看呢?”戴着老花镜的吴汉通眯着眼睛,像是在考两位学生,也仿佛是在聆听两位学生的观点。
“我觉得支付对价的理论基础不存在,”雷胜平虽然成绩一般,但在实践领域却颇为在行,“特别是股票投资已经有三年的历史,虽然熊市中难有上佳表现,但交了学费自然换来了经验,支付对价是对流通股东的一种补偿,但证券市场是一个具有高度流动性的市场,这么多年过去了,春去秋来、物是人非,你补偿的是现在的投资者。可股票从两千多点跌到现在的一千点,真正因为制度性缺陷而遭受损失的投资者可能早已沉寂于这个市场之中了,你怎么去补偿?所以股权分置改革只能让新进入的投资者获得一次短期牟取暴利的机会。”言语之中一种年轻人的锐气散发出来。
“嗯,你这是对价补偿论,”吴汉通总结得简练而又精辟,对于这两个学生,吴汉通还是更欣赏雷胜平的那股闯劲儿,“小于,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能把股权分置改革当作是对流通股东的补偿。非流通股东在股权分置背景之下的增发、配股都是在制度、规则下的理性的行为选择,换了谁都会这样做,并没有违法、违规,因此它们不该是补偿的主体,不能把制度缺陷完全归结于非流通股东。”
“可是……”雷胜平见于淑云滔滔不绝,准备插话。
“等会儿,我还没说完呢!”于淑云冲雷胜平优雅一笑,雷胜平马上闭嘴,“另一方面,正像雷胜平刚才说的,市场上的投资者换了几茬,现在得到对价的流通股东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流通股东了,如果用补偿解释对价,被补偿的主体也不成立。从这两方面来讲,补偿论都是站不住脚的。”
“对价不是补偿,那是什么?”雷胜平有些不服气。
“是非流通股东换取流通权的代价。”
“流通权有什么价值?”
“当然了!正因为非流通股份没有流通权,流通股才在二级市场上高溢价。这种同股不同权是不能维持的,因为非流通股东可以侵害流通股东的权益。解决股权分置需要非流通股东和流通股东双方进行谈判确定对价。”
“小于的观点基本上代表了政府对股权分置改革的一个态度,看来你看了不少新闻报道和分析评论啊。”吴汉通开始总结,“应当说管理层提出这样的一套理论和解决思路,道理上是站得住脚的,而这个对价比例要由市场决定,有些非流通股东持股比例较低的企业可能会出现一些困难,要有一些新的思路。不过,这倒不是我最担心的。你们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两个学生同时摇了摇头,他们知道老师要发表高论了,最好不要胡乱插嘴。
“你们想想看,这样的改革方案等于大幅降低了流通股东的成本,为什么市场不涨反跌呢?我最担心的是信息不对称啊。对于上市公司的价值判断,大股东和中小流通股股东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信息不对称,大股东更加了解上市公司的真实状况。如果上市公司质量较低,大股东的最优选择是尽量获得流通权,也就愿意做出较大的送股等形式的让步。而如果上市公司质量较高,大股东的最优选择是长期持有上市公司股份。尽管大股东也希望拥有这部分股份的流通权,但却不愿意为此支付过高的代价。这样形成的结果便是质量越低的公司越希望尽快实现全流通。而当投资者对优质公司的方案同样怀有较高预期后,优质公司却不愿推出相同的方案,从而形成了逆向选择。”
“对啊,这是有点麻烦,”雷胜平脑子很快,“道德风险同样存在。大股东获得流通权,同时对上市公司的权益比例会有所下降。由于利益的诱惑,大股东可能铤而走险,一方面通过关联交易等手段掏空上市公司,另一方面可能会在二级市场上引发操纵股价和内幕交易行为。而在大股东成功套现并不再控股上市公司后,上市公司的未来当然也就不会引起昔日大股东的关心。”
“嗯,这是我最担心的,现在的机构投资者,这些基金经理们,说他们不成熟,那对他们不公平,毕竟从国外学了那么多的东西,但说他们真的成熟,我看也未必。很多基金经理拜访我的时候,都喜欢用估值说事儿。这样一来,一旦市场的估值体系紊乱,可能还要下跌。”
“吴老师,您觉得基金在投票的时候能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维护流通股东的权益呢?”于淑云把话题引到基金上面。
“怎么可能?”雷胜平似乎对基金没什么好感,“Naive!”
于淑云瞪了雷胜平一眼,她不知道,像雷胜平这样的男生多少是有些傲气的,越是在他喜欢的女生面前,越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我也有些担心,”吴汉通不愧是基金专家,对此早有思考,“由于存在搭便车的可能,基金依靠投票约束大股东的动力不足,甚至可能形成与大股东之间的利益联盟,损害其他个人投资者的利益。一股独大就会变成一基独大。他们要是这么搞,政府的苦心可就付之东流了。”吴汉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学者的良知让他忧心忡忡。
(四)
教授楼就在学校里面,虽然与教学区分割开来,但从吴老师家到两人各自的宿舍步行也不过几分钟。南方九月的白天虽然还是那么炎热,但习习的晚风已经带来几分秋意。九点多钟的校园依旧热闹,广场前八九个学生在滑着滚轴,不时做出几个高难度的动作赢得旁观者的阵阵喝彩;林荫小道间则是情侣们的世界,有的牵手、有的拥抱、也有的在僻静处热吻。男生们管牵手、拥抱、亲吻分别叫做“一垒”、“二垒”和“三垒”;互相之间无聊时也曾炫耀自己攻占了哪个女生的几垒。当然,如果能够在此基础上深入一步则叫做“本垒打”,虽然也有个别学生做过出格之举,但珠江财大的多数女生仍然坚守着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雷胜平连于淑云的“一垒”也没有攻占,两个人此前说话的机会也不多,如今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我们走走吧。”雷胜平看着于淑云,鼓起勇气发出了一个邀约。
“好啊。”于淑云依旧是微微一笑,标志性的大眼睛眨了眨,虽然并不是有意放电,却让雷胜平陶醉不已。
“现在硕士真短,明年就要毕业了,工作方面有什么打算吗?”雷胜平问道。
“我也没想好呢,我想去上海那边。唉,现在找工作挺不容易的,本科生那么多,拼了命似的,我们的硕士又只有两年,优势也不大。你呢?”
“我想去基金公司。毕竟吴老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也对股票这东西挺感兴趣的。你想,管理着十几个亿的资金,多爽啊!”
“对啊,基金好啊,现在基金挺热的,到时候你也混个基金经理当当。”
“那是迟早的事儿。”雷胜平的傲气又上来了,“我看现在的这些基金经理也就那么回事儿。大盘跌到这份上了,他们早不减仓,到了一千点了,闹着要减仓,还有什么用?”
“夸你两句你还来劲儿了。对了,你看好市场的走势吗?有人说要跌到七百点呢。”
“如果考虑到股权分置改革中送股的效应,现在的市场实际已经是七百点了。考虑到送股效应和人民币持续升值的预期,现在的市场不是底部是什么?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很多基金经理就会把抛出去的股票重新捡回来的,明年市场看到两千五。”
“两千五?我摸摸,你没发烧吧?”于淑云伸出手来碰了下雷胜平的额头,雷胜平顿时有一丝清凉的惬意。
“怎么?不相信,我们可以打个赌。”雷胜平略带一点挑衅的语气。
“好啊,毕业之前,你说上证指数能到多少?”
“六七月份是吧,我想至少可以一举突破一千六百点。” 
“哈哈,那我现在炒股票岂不是可以发财了?”
“当然,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
“好,我和你打这个赌!如果你输了,请我吃必胜客!”于淑云毕竟还是学生,对平时的玩笑没什么太高的奢望。
“没问题!如果我赢了,认我做师傅。”
“OK,一言为定,到时候你就等着请我吃饭吧!”于淑云说完拍了拍雷胜平的肩膀,雷胜平顺势也拍了拍于淑云的肩膀,“小于同学,历史将证明我是胜利者。”
“讨厌。”于淑云灵巧地躲开了雷胜平。
夜深了,当两个人漫步在校园中一段林荫小道的时候,突然一只大狗从路边窜了过来,冲于淑云凶狠地吠叫。
“啊!”于淑云吓得要哭。
天赐良机,雷胜平展现英雄本色,赶走了大狗,乘势扶了扶于淑云,递上一张纸巾。
于淑云好生郁闷,单纯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雷胜平暗藏的笑意。两个人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
“好了,我回宿舍了,你也回去吧。”
雷胜平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女研究生们的宿舍楼下,今天能够有这样的进展已经算是不错了,于是道别之后掉头准备往回走。
“对了,胜平,明天下午我们一起自习吧?我要准备些论文资料,你给我提些意见吧。你的歪理邪说比较多。”临别时于淑云回敬了雷胜平一个邀约。
“好吧,两点钟,图书馆门口。”雷胜平乐得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但还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其实雷胜平这个人是既潇洒又传统,骨子里还充斥着一些“顽固不化”的传统观念。当晚,雷胜平写了一首貌似七绝的小诗,斗胆通过短信发给于淑云,现代的年轻人爱好古诗词的实在是少而又少,雷胜平算是另类。诗云:
漫步校园送君归
今宵幸有佳人随
依依作别终不舍
但留倩影入心扉
于淑云读了淡淡一笑,聪明的她当然懂得雷胜平的心思。不过,虽然于淑云功课无敌,但以她的想象力怎么也不可能预见在接下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A股市场将上涨百分之百以上。的确,在市场一片悲观之时,基金经理大都在收缩战线,以求活命,一些研究报告把上证指数看到了七八百点。对于2006年的行情,最乐观的策略报告看到了一千四,却已经被其他的机构嗤之以鼻了。然而,还是学生的雷胜平已经表现出敏锐的眼光,他认为股权分置改革以及人民币持续升值的预期能给A股市场带来一轮波澜壮阔的牛市,这轮行情的涨幅将十分巨大,而此后一年市场的走势惊人地应验了雷胜平的预言。
(五)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让雷胜平的思绪从浪漫的大学校园回归到现实。从前的日子已经远去,曾经拥有的激情岁月早已不再,雷胜平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雷胜平。”
“胜平啊,我陈智辉啊。”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哦,陈总,你好!”雷胜平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共事过的这位基金经理的形象。
“胜平,0048好像不大妙啊,这么大的抛压。”陈智辉的声音颇有些关切的味道。
“是啊,陈总,我也觉得很奇怪,从近一段时期的成交量来看,这只股票的持股集中度并不算高,应该没有大的机构在里面啊。会是基金干的吗?我看不大像吧?”
“应该不是,据我的了解,没有基金重仓这只股票,个别基金介入也是少量参与,而且这手法和基金完全两样儿。”陈智辉也觉得十分蹊跷。
“唉,我正为这个事情发愁,这回踩在地雷上了。”
“你先别着急,我再问问交易所的朋友,看看能不能发现是哪个机构,你也要做点准备,如果需要支持的话尽管讲。”
“好的,陈总,我也不和你客气,搞不好明天真需要你出手相助了。”
“义不容辞!”
雷胜平微微喘了口气,又点上了一支烟,心中暗想这陈智辉总算是够朋友。
陈智辉是元丰基金管理公司的投资总监。起初,雷胜平并没有加盟宏达基金管理公司,而是在经过校园面试后被元丰基金管理公司招至麾下,成为一名研究员。当时,元丰基金的规模、实力和员工待遇都在宏达基金之上。对于一个应届硕士生来说,进入元丰基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元丰基金担任研究员期间,雷胜平因为与公司的研究总监黄毅发生冲突,被调到投资部作了一名普通的交易员。调到投资部后,他和时任公司股票型基金的基金经理陈智辉的联系多了起来。和黄毅不同,陈智辉很欣赏雷胜平的才华,而雷胜平也感谢陈智辉对他的指点,尽管他们曾发生过激烈的冲突。放下电话,雷胜平回想起两个人的关系,从上下级到朋友、竞争对手再到朋友,这段风雨历程的确令人难忘……
第二回
战群儒 雷胜平慧眼识明主
困浅滩 黄总监怒目斥轻狂
(六)
研究生生涯短暂而又忙碌,2005年11月之后,陆续有公司到学校里面开招聘会。财经专业的学生盯着的都是外企,清华、北大的高材生普遍盯着摩根、高盛、麦肯锡;稍逊一些的高校毕业生则削尖脑袋瞄准了普华永道、毕马威等所谓的国际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这些外企在无情地消磨着他们的青春,也消耗着他们的才华。有识之士不禁担心,苦苦培养的人才纷纷流失,中国企业难道只能将一流人才拱手相让吗?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却也不尽准确,人才始终是相对的、动态的,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是仅凭外企的一些面试所能决定的。外企选拔人才的最大弊端就是程序的套路化,翻来覆去就是这点儿招数,结果搞得大量的“面经”横空出世,擅长考试的中国学生通过阅读“面经”有针对性的准备已经完全适应了外企的面试流程,搞得这些“一根筋”的老外莫名其妙却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雷胜平倒不是不屑于这些外企,只不过QFII刚刚放开,尚没有开始大面积的网罗人才,而摩根、高盛之类的公司固执而又短浅的把招聘范围局限于清华、北大等个别高校,仿佛偌大的中国只有这两个高校一般。因此,想涉足资产管理业务的他不得不将目光转向本土机构。而2005年又是券商最困难的时候,先后有几十家券商被托管、关闭、清算,有幸存活着的券商忙着降薪、裁员,偶有一些招聘信息也是着眼于那些能够带来客户的在职人员,很少有招聘应届生的。相对而言,基金虽然也是靠天吃饭,但日子相对好过一些,尽管股票型基金首发规模只能达到十几个亿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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