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兰泽一扬手,马儿便向前奔去。
一插持续了三天的风雪,侵袭了长安城。
兰泽里着被子,坐起了身,拿起她跟丫鬟特别吩咐的黑色药汁,当着男人的面、喝了下去。
男人从棉被里伸出了手,钻人里着她身躯的棉被缝隙,来到她韵腰伺,爬上她的胸前。
“你很美。”男人的手缓缓揉捏,道:“但是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在一起三天了。”
兰泽不理会他,迳自吹凉着药汁,一口一口,咽下去。
“碧儿,备水。”这也是她的特别要求,她要洁净污秽的身躯。
“我跟你一块洗……”男人捧起她的乳房,在她耳边吹气。
“不可能。”兰泽冷冷地道。
“这么寡情……嗯……你不是这儿的姑娘,那你是谁?”男人取下她的药碗,用力将她扯进怀里。
“放手。”兰泽努力想挣开,道:“我是谁对你一点意义也没有:你要的是我的身体,我要的是钱,交易完了,我们各不相欠。”
兰泽说完这些话,一时间竟回忆不起,从前自己用尽手段讨好勾引男人的模样。
“你像个谜,让我很有兴趣知道。”
“设什么好知道的。”兰泽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她觉得自己好下贱,潘磊清澄的眸光仿佛在潜竟识中鞭答着她……天啊……
“你有别的男人吗?”
“不关你的事。”
男人听闻,狠狠地,在她雪白的颈项上留下鲜红的吻痕。
“这是我的印记,给你的男人看到。”他大笑,兰择掴了他一巴掌。
此时碧儿在门外道:“小姐,水备好了。”
兰泽挣开他,穿起外衣,将钱袋揣在怀中,道:‘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说得极讽刺而轻蔑,银、贷两讫。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不能。”说完,她飘然离去。
“留在姐妹那儿了,嗯?聊得还开心吗?”潘磊温柔地抱她下马,见她一脸倦容,便不放她下地,直到将她放在床上休息,他才坐下同她说话。
“情情很喜欢那些图样,就全买下了,多给我很多,真过意不去。”兰泽笑道。
“累了吧,我替你倒杯水。”
“好,谢谢。”一样的温柔体贴,兰泽却好想掉泪,可她硬是忍住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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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再出远门了,我好想你。”潘磊将水递给她。
“谁知风雪一来便不止了呢……”兰泽低低地说。
“要不要歇一会儿?”
兰泽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子,想完全掩盖清晰的吻痕。
“好啊!”她笑了笑。
“奇怪……你这回回来,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喔,那是情情的香粉味儿,她让我试着搽。”兰泽赶忙辩解。
“嗯,你歇会儿吧,我去照料马儿。”潘磊起身。
他一离开她的视线,她的眼泪便扑簌簌地滑落。
夜深人静,只有炭火兀自跳跃。
兰泽侧身而卧,背后是潘磊温暖的胸膛。
她被罪恶感啃噬得睡不着,颈间的吻痕十分清晰,她不知道潘磊有没有看到,或许他看到了,但他没有问,兰泽羞于面对他全然的信任。
“采采……你是不是有心事?”潘磊低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原本以为他已然沈睡。
“啊……你还醒着。”
“我觉得你回来之后,好像有什么事烦心。”潘磊拨着她细密的长发,道。
“可能……可能是跟情情见了面……想起很多往事……”兰泽支吾地,继续虚构着故事。
“往事……嗯…我昨天夜里……梦见霏姐……爬上树梢看初生小鸟的景象……很孩子气的姐姐……不知道她现在如何?唉……”
“你有一个姐姐?”兰泽问。
“是啊……我没说过吗?我离家的那一年,爹为姐姐办了场比武招亲……”潘磊道,诉说着姐姐的一切。
“你们都很爱她吧……”兰泽想像,被众人呵护长大的播沂靠,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吧……多么不一样的人生……
“嗯。”潘磊抱紧兰泽,道:“但是采采,你的笑好甜、好美……我希望你能总是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事情烦心……”
“我……我没事的,别多心。”兰泽害怕他无尽的温柔,这将让她永远不能忘怀自己再一次出卖身体的低贱……
“夜深了,睡吧!”潘磊修长的手指与她的交缠,兰泽顿时感到一股暖意,在她心爱的男人的怀里,她只希冀,这场好梦,不会有破碎的一天……
第七章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日子在平凡幸福间流逝,兰泽颈间属于别的男人的印记渐渐褪去,她强迫自己把记忆上锁,再也不去回想那件事,而冬天剐过,春雪韧融之际,潘磊到城里去时听闻了魏熙光的讣闻,街坊间相传他是死在妓院里的,但事实如何也没有人知道,兰泽听闻,淡淡地一挑眉,没有太多情绪,因为魏熙光和她,从前也只是各取所需,谁也没有付出真情意过。
初夏的时候,小苹的娘扬言要开始替她物色婆家了,小苹满心不愿意,当晚红着眼投奔潘磊和兰泽,哭了一夜,而小苹的爹娘发现她的失踪,急了一夜,最后是潘磊把她送回家的,兰泽也知道小苹对潘磊,除了兄妹之情外,更多了一份少女的恋幕情怀,兰泽电不说破,只含笑看着潘磊哄着拗脾气的小苹,最后找婆家这事电不了了之。
立秋,天清气爽,潘磊题诗的扇子意外获得城里喜爱,于是他们夫妻俩以此为业,渐不愁衣食了。
“好。快!又一年了。”兰泽挽着潘磊的手臂,漫步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中。
“嗯……是啊……”潘磊笑道,看见不远处有名贵货即卖着胭脂水粉、铁饰玉管,他拍拍她的手,问:“要不要添些东西?这批扇子卖了不少钱。”
“不用了……省起来吧……反正,没什么机会打扮啊!”
“那……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看!”走着走着,兰泽倏然惊呼,潘磊顺着她葱葱玉指所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是一片黄菊、白菊、紫菊花海,原来是花商在卖花。
“我有设有告诉过你,自你走后,我在盼玉楼养了一株白菊?”兰泽笑得灿烂。
“是吗?为什么?”
“见花如见人,思君泪双垂!”兰泽随口吟道,拉着他走近那片花海。
“那株白菊后来呢?”他问。
“从窗台上掉了下来,花茎断了……”兰泽还觉得有些难过。
“可是我好好的呀!嗯,娘子,选花还是选人?”他朗朗一笑。
“都不要。”兰泽故意轻哼了一声。
“这样啊……”潘磊拖长了尾音。
“怎么样?”
“秘密。”潘磊微笑,道:“我们到别处去看看吧!”
“不让我看花了?”
“花人俱不要,何必久伫足?”潘磊牵起她的手,道。
“花比人高洁,自是喜流连。”兰泽继续吟。
“白菊植园圃,可欲速还家?”潘磊问。
“若是相公意,贱妾当言谢。”她娇媚地欠身回礼。
“以花来谢罪,不计当年错?”
“行行尔去迟,白菊应凋零!”兰泽道。
“我这就去。”潘磊大笑,向花商订下十几株白菊。
兰泽望着他和花商交谈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心中。满了无限柔情。
一千多个苦读的日子过去,终是到了潘磊再次赶京赶考的时候。
灯下,兰泽帮潘磊缝补着衣裳,潘磊沉默地收拾着包袱,从前离别的情景一浮现,泪眼纵横的姐姐,殷殷期许的爹……在盼玉楼提笔写信的那个夜晚………写写停停……想着兰泽是否又醉倒在男人怀里……而今,又是一次别离梗在他俩之间。
“不管如何……你会回来的,喔?”兰泽轻轻地问,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
“一定,采采。”潘磊慎重地许诺道。
“嗯,我在家等你喔!”兰泽努力地笑了笑,她相信他会回来,但是梅璨的故事,却又隐约在她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采采,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回扬州去,好吗?”
兰泽听闻,却显得迟疑,他的家人……
“采采?”
“嗯,好……”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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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地拥着她,深深的爱,不用言传。
月色分外淡漫,兰泽深深吸气,她要永远记得这一晚的他,不论未来如何。
茶烟励富的小茶棚。
潘磊连赶了一下午的路,见到岔路口的茶棚,便决定稍作休息,他搁下包袱,叫了壶茶,便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敢问您是否也是要往长安城去?”潘磊抬眼,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向他打揖道,身后跟了名仆人。
“确是。”潘磊回道。
“那巧……在下今早与朋友到城郊散心,不意竞走散了,现下想回城里,却不知怎么走。遇上公子,真是幸运……”男子在他对面坐下,笑道。
“那若公子不嫌弃,或可结伴而行。”潘磊为他斟了杯茶。
“瞧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先介绍自己,我姓方,名立轩,徐州人氏,多月前来到长安候考。”男子潇洒地自介,言语中流露出一股风流个税的感觉。
“在下潘磊,也是要到长安赴考。”潘磊道。
“更巧了,原本只是见到公子衣着气息像名土人,没想到竟和立轩同样是为了春闹而来。”他一收把扇,细长的桃花眼里笑意更浓。
“叫我潘磊即可。”潘磊道。
“潘兄是哪里人?”
“家乡扬州,暂居长安城郊。”潘磊的衣着虽很朴素,却掩盖不了他尔雅舒缓的气息。
“是吗?城郊风光明媚,立轩这几个月,都为了美景荒废了读书呢!”立轩啜了口茶,又道:“那活兄又打算在哪儿落脚?”
“潘磊还没想过。”
“不如这样吧……立轩与你很是投缘,潘兄可愿与立轩同住,以利切磋学业?”
“这……”潘磊有些犹豫。
“潘兄可是嫌弃立轩?”他道。
“不是的……”潘磊忙道。
“那么……”
“那么,请恕潘磊打扰了。”
“哪里的话!立轩求之不得呢!”他笑,那笑容之间总有几分级挎子弟的轻佻气息。
接下来他们又闲聊了几句,直到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他们才又结伴上路,往长安城走去。
一路上,潘磊禁不住想起兰泽倚门送别的模样,思念如海,那画面烙印在他心版,他暗暗立誓,不要再让兰泽尝遍等待的煎熬,一待春闱揭榜,他便要如箭一般,飞奔回他们的小天地里……
烛影摇曳,兰泽在灯下缝补衣裳。
咬断线头,兰泽将衣裳搁在一边,想了一想从衣篮的底层取出了一双小虎头靴,鲜红的料子是她这些日子抽空缝的。
潘磊走后,她发现自己怀了孩儿。
晨吐让她晕眩不已,每每要坐在地上许久才能站起,但她的心中充满喜悦和平和,是他的孩子,她和他的孩子啊!
她常傻气地问孩子说,等爹回来,她们母女要怎么欢迎他呢?但她在几秒后又会轻笑叱责自己的幻想,是男孩还是女娃儿都还不知道呢!她想得未免也太早,况且,如果没意外的话,潘磊回来时孩子应该还未出世呢!
她用手心捧着小小的虎头靴,想像着未来美好的一切,她甚至觉得,有没有功名富贵也不重要了,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好。
她不自禁地哼起歌来。
“宝宝,娘好希望你爹爹快些回来喔……”兰泽自言自语道,等不及要将孩儿的存在告诉潘磊。
她再看了小虎头靴一眼,便将它再妥善地收好,她得再为宝宝缝些小衣裳呢……
兰泽吹熄腊烛,任月色漫进屋内。
“采采,你……是不是有了呀?”大娘担忧地望着不停干呕的兰泽,拍抚着她的背,问道。
兰泽笑了笑,点点头,一阵恶心的感觉又袭来,她忙转头呕吐。
“吐得这么厉害……这可不成……我去替你熬些药汤,很有效的……”大娘热心地说。
“大娘,你从前怀小苹时也这样吗?”兰泽稍觉好些了,大娘扶她坐在床边,倒了杯水给她漱口。
“我?也是啊……身子不好,所以才生了小苹一个……”大娘笑道:“那时小苹的爹可急死了,见我每日一直吐,反道以后不忍让我受罪呢……可是呀……男人哪懂得咱们的心情呢?采采,那种当了娘的感觉,是只有自己体会才体会得出的……”
“是呵……”兰泽微笑,凝眸道:“他不在身旁……不然这种喜悦……就能一起分享了……”
“快了……春闱算算日子,也该结束了,就等放榜……再耐心地等等,他一定快回来了,喔?”大娘安慰她道。
“就快回来了……”兰泽喃喃重复道。
“所以啊……你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把身于给养好,让孩子好好在你腹里长大是不?等他回来,你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啦!”灭娘又道:“这样吧……以后粗重的活儿都交给我,你别太操劳,添购食粮用品这点杂事,我叫小苹去做,嗯?”
“这怎么好意思……”
“哎,还把我当外人吗?”
“嗯……多谢大娘了。”兰泽感激地说。
“这样吧……我先去给你抓帖药,你好好休息哪!”
“谢谢……”
“别一直谢,你们夫妻俩怎都有同样毛病……真是的。”大娘打趣地说,摆摆手,便出了门云。
兰泽抚了抚腹间,说:“宝宝……娘和爹真是幸运……碰上了这样好的一群人……”
兰泽觉得一股暖意蔓延全身,更觉得自己再怎么做,都无法回报这样的关怀与照顾。
“潘兄,从认识你到现在,不曾听你提过家人或妻儿呢……”立轩手注清茗,道。
客栈的午后十分清静,潘磊与方立轩共品清茗,享受春闱的忙乱后难得的宁静。
潘磊只是笑,没有回答。
“除了读书外,也不曾见你有什么特别偏好的事物。像我…对书本学问倒是没那么在意,平生只爱流连歌楼舞馆,看尽花丛,成全雅兴……”方立轩一开摺扇,风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