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斌对于接受苏式这件事,并不那么甘心。
相比对方的不管不顾,他从来都不是冲动派,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太多,苏业,彼此的性格,过去发生的那么多事,当初不介意不等同于以后也放得开,何况,他至今也没有把握有一天他对苏式的感情真的可以完全替等他对苏业这么多年的执念。
感情这种事,沾一次已经太累,他真的不想再自找麻烦。
可是苏式也没说错,现在让他再以从前的心态面对苏式,他也做不到了。
或许是在孟加拉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巴勒斯坦的意外,只是让他看的更清楚了一些。那种因为害怕失去而歇斯底里的心情,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苏业自暴自弃的那段日子他曾经体验过。
简直太他妈的扯淡了!
——他竟然栽在这对兄弟身上两次……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盛斌几乎是压抑不住心口的那股火气,他极为难得的冷笑了一下:“你就不怕我以后依然拿你当苏业的替身?”
“不怕……”苏式潇洒的掏出一根烟点上,惬意的抽了一口:“把你做到这辈子一听到
苏业两个字就萎掉就行了。”
事实上,盛斌一旦开了口,想保留以前的优势就纯粹做梦了。
“咱俩之间的帐……慢慢算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日方长。
☆、第 43 章
盛斌和苏式摊牌后的第二天,苏式堂而皇之的搬进了盛斌的公寓。
一大早上被砸门声给吵起来的盛斌看着眼前拎着行李箱的苏大少爷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什么意思?”
“我要你搬到我那边去。”
苏式靠在墙边,笑的无比碍眼。
盛斌下意识的皱了下眉:“一大早你就吃错药了?”
“嗯,我就知道你不会去,所以我住过来也一样。”
他说完了拎着东西就要往屋里走,盛斌拦了一下但没什么效果,苏式几乎是用撞的直接驻扎进他跟盛斌的“爱巢”。眼睁睁看着自己房间里多了这么多不明物体的盛斌觉得自己的额头一抽一抽的疼:“我过两天还要回巴勒斯坦做工作交接,你就算要搬也等我回来吧?”
“没事儿,你走你的,我自便。”苏式一脸我很好伺候的表情。
盛斌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去吧台找烟,希望靠着尼古丁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
昨天晚上他为了帮刘希改的那份文件差不多快三点才睡,六点多被苏式疯疯癫癫的吵起来,盛斌现在整个人都笼着一层暴躁,而盛斌这种反应,却让饶人清梦的始作俑者心情大好。
盛斌的衬衫大敞,一看就是迷迷糊糊起来披上的,晾了这么久也没有扣上的意图,一脸不耐烦的抽着手上的烟,睡裤下面的躯体线条苏式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盛斌绝对是他见过抽烟抽的最有味道的男人……
苏式不自觉的眯起眼睛,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感。
不过对于盛斌来说,苏式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其实是再正常不过情况,没用多少时间就接受了即将要跟人分享自己独立空间的事实,盛斌抽完烟叹了口气:“……客房反正一直没收拾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很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住,盛斌这个公寓留一间客房原本是为了他妈,从他妈去世之后,也就偶尔苏业在这里留过宿,苏式应该算是踏进他家的第二个人,而且这架势看起来也不像暂时短住的。
苏式无所谓的耸耸肩,对于被安排在客房并没有表示任何抗议,盛斌家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自在的跟回家没什么分别。
事实上,从他第一次踏足到这里,就没打算放过盛斌。
把行李箱随手丢在客房,苏式现在没有收拾东西的欲望,他靠在走廊边上看盛斌刷牙洗脸:“出去吃早饭?”
“我一会儿部里有个会,不知道几点能散。”
“那我中午去接你?”
“嗯。”
简单的一个字算是回答,苏式看着盛斌没什么变化的侧脸,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你现在好说话到让我觉得不正常。”
面瘫不代表脾气好,换了是以前,大概眼前这个男人早就跟他急
了。
盛斌看了苏式一眼:“我反抗你会放弃么?”
“不会。”很干脆的摇头。
“那就没必要浪费精力了。”
盛斌擦干净脸上的水,头发因为被打湿了显得脸上五官的轮廓更立体了一点,透着戒备和妥协两种气场纠缠在一起的矛盾感。
要他忍受自己的生活就这么被人打乱,其实是件很难为他的事。
这世上一度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人是苏业,但是那种朋友之间的相处永远是保持着一个尊重的距离的,不过分干涉,也不会完全敞开,尤其是他还抱着那样的心情,下意识里,只会拉的更远。
而现在接受苏式的自作主张,盛斌心里很暴躁,但还可以忍受。
似乎他们两个人之间多数情况都是如此,经常擦着对方的底线,都以为越过了安全范围,偏偏又还可以忍的下去。
——不过也可能是这么多年,他的忍耐力不知不觉的被苏式磨出来了……
自心底涌现出一股自嘲的调侃,盛斌戴上眼镜:“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吃点东西。”
“我发觉你戴上眼镜……特别象狄瑞忠。”
盛斌平时是不怎么戴的,偶尔那么几次在苏式的印象里都是搭配着正装,现在这么一脸没睡醒的架着个黑框,隐隐有几分陌生感。
听到狄瑞忠这三个字盛斌皱了下眉:“他年龄比我小好几岁,就算是象也是他像我。”
“倒也是。”
苏式顺手把手表递给盛斌:“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没问,你之前既然怀疑江群有问题,为什么这次他还跟着过来了?”
外交部的做事原则他是不清楚,但是既然有怀疑,最基本的态度也应该是暂时调离一些重要项目吧。
跟他们苏氏的合作虽然江群并没有过多的发表意见,但也算负责人之一了。
“江群的事我也没有做主权,部里既然这么安排,就肯定有原因。”
“你这话里的意思挺耐人寻味啊,总不至于特地把他弄来监视你吧?”因为盛斌跟苏家关系比较近几乎谁都知道,这个项目的投入不是一个小数目,外交部安插个不管事也不出声的人,总觉得动机不良。
“你商场上那套阴谋论就别拿出来套了,不过外交就是这样,一件事很难下定论,福祸相依……看起来的对错,往往与事实或者结果是相悖的。”盛斌并没有明确的解释,苏式也就没有继续深究,毕竟他与江群的交情不浅,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听到一个他不太想听到的答案。
由于盛斌住的是单身公寓,房间的空间其实并不算大,主卧正对着客房,过来过去几乎是避无可避要打照面。
苏式是很满意这种近水楼台的地理优势,反而是屋主觉得这种干什么都有人盯着的感觉格外诡异。眼看着他要换衣服对面的男人
也完全没有避开的打算,盛斌皱了下眉:“你是要我关门么?”
在自己家还要关门的感觉实在太差了。
苏式一摊手:“都是男人,换个衣服你还需要更衣室啊?”
“我没有被视奸的嗜好。”
“哈!”苏式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合奸都不知道奸了多少回了,又不是没看过。”
说的理直气壮,苏房客稳如磐石的看着盛斌皱着眉不爽的把衣服换了,虽然速度快的惊人,依旧不妨碍他的视觉欣赏。
天气渐渐转凉了,盛斌套了件大衣,苏式因此摇了摇头,习惯性的挤兑他畏寒这个毛病跟他的脸完全不搭。
说起来,去年这个时节,他还在憋着不爽的心情苦逼兮兮的给盛斌送饭做快递。
虽然现在也没爽到哪儿去……
回忆当初略有些感慨,苏式跟盛斌并肩走着,转头看着盛斌依然不动声色的侧脸:“你知道么?之前巴勒斯坦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后来被打的几乎麻木了,我就靠喊你的名字来保持意识。”
盛斌没回头,带着嘲意扯了扯嘴角:“是在骂我吧。”
他几乎能想到苏式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语气和常用语。
旁边的男人忍不住大笑出声:“所以说,我们两个不凑一起实在可惜了这份知己知彼。”不过笑完了,他还是补了一句:“你当时回来找我,想没想过我可能死了?”
这次盛斌没接话,维持着他惯有的沉默。
苏式仰头哼了一声:“我要是死了,你就真得欠我一辈子了。”
有那么几十秒,他们之间谁都没说话。巴勒斯坦的事,至今盛斌偶尔都会梦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离死亡如此的近,那种恐惧,是抑制不住的情绪,在经历了那种非人折磨之后所产生的绝望就像诅咒一样,只要想起来,浑身就会有发冷的感觉。单纯用言语根本无法形容和描述。
很抗拒这种话题,盛斌皱起眉:“内疚这种东西,我有的不多,你也看不上眼。”
苏式这种人是不会想要一份基于同情或者是报恩这种因素上的感情的。之前他帮忙去查了下宋雷的事都搞的他挥拳相向,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苏式罪不肯受,面子是绝对要护到底的。
盛斌话里那抹讽刺毫不掩饰,苏式一侧身拦在盛斌前面,脸上难掩嚣张的笑意:“你以为那是亏欠感?”
苏式站在盛斌面前,光线刚好被他挡住,只留下不太刺眼的晨光很淡的擦过他的侧脸,双胞胎与生俱来的相似在苏式和苏业身上就像死绝了,哪怕线条重叠度再高,都似乎是截然无法相容的两个面貌。盛斌的视线游移过苏式的嘴角,看着那熟悉的弧度和透露出来的自信笃定。
“盛斌,那叫心疼。”
简单的六个字,说的不容任何人反驳
。
也就是在苏式说完这句话,盛斌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相关或者不相关的画面,很凌乱,没有任何逻辑。
然而,这句话盛斌却没有反驳,明知道苏式接下来一定钳着默认这种态度而嚣张的一塌糊涂,他还是没能开口,甚至接下来这一路,他都没怎么说话。
只是怀揣着心疼两个字,盛斌略有些无奈的敛了下视线。
不甘心,但是微妙的竟然松了一口气。
☆、第 44 章
苏氏集团的事,后续部分够苏式折腾一段时间的,基本上也是早出晚归,盛斌那边的事情也不少,两个人虽说是住在一起,但实际上真正碰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用苏式的话来说,同居只是避免了一个月见不着可能,但实际上,每天的交流也无非就是早,晚安,间或加一句今天怎么样。
盛斌不太习惯跟人太频繁的联系,毕竟从小到大他几乎都是在一个人的环境长大的,就算是跟苏业这样的关系,两个星期打一次电话差不多也是他的极限。
而且多数还是对方打过来。
苏式认识他这么多年,很了解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也几乎很少会主动联系,两个人同居了一个月,除了做过一次,交流的时间少的可怜。
特别是唯一的一次,还搞的差点不欢而终。
“谁上谁下这个问题……很严重啊……”
“啊?你说什么?”天蓝开会开到一半突然听到对面冒出来这么一句,差点以为刚才切错频道了。
苏式皱着眉:“我不想开会了。”
“……你最近是不是又忘了吃药了。”时不时就要犯一次病,以前是因为盛斌,现在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他大少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天蓝会知道盛斌和苏式的事,实际上是意外。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种关系的开始只是两个人各退一步的暂时妥协,会持续多久,其实谁心里都没底,所以无论是苏式还是盛斌,都没打算要让其他人知道。至于苏业那边,更是干脆想都没想。
但是苏式毕竟是挪了个地方住,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多的天蓝每天都持续在一个暴躁的模式下,如果再让他找不到苏式,恐怕蓝公子也要掀桌了。
为了避免这种阋墙的惨剧,苏式把家里的电话转到了的自己的手机上,然后那天他洗澡的时候,他手机锲而不舍的震了快十五分钟,盛斌看见是天蓝的电话,怕是急事就帮忙递到了浴室,苏式死性不改的非要说两句话刺激盛斌,搞的天蓝就说了一句打错了就直接给挂了。
之后,就算他不解释,智商不低的人想都能想到了。
于是这位工作的拍档以及多年好友就成为了地球上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虽然,这并没有让天蓝觉得开心。
苏式歪了下头:“你说我直接给他下药会不会快点?”
“我说你先把会开完再去琢磨你那点私房事行么?”项目报告会就在下礼拜了,苏式的杀手锏就是打个内线电话把负责人叫道办公室逼着立下军令状,然后甩甩手当这件事跟
自己再无关联。
之前对付董事会那帮老狐狸的气势就跟透支完了他的所有血值一样。
以前那个工作狂是死了么!
越想越搓火,天蓝恨恨的瞪着对面这位苏家掌门人:“人家暖饱思才□,你这生存问题还没解决,能不能先考虑这边儿的事。”
“搞定了盛斌我立刻解决这边。”苏式咧出一嘴白牙:“兄弟一场,你也不想看着我欲求不满吧?”
天蓝不堪其扰的摆了下手:“直接绑起来做不就行了!”
反正这种野兽的风格也符合苏少爷的审美。
苏大少嫌弃的皱了下眉:“这种事还是别搞得血淋淋的。”
“我操,我是让你绑他又不是让你拿刀捅他,至于搞得血淋淋的么。”
“我们俩动起手还能不见血?”苏式冷笑了一下:“你也太低估盛斌的战斗值了。”
就算没有实打实的较量过,苏式也知道那一身的肌肉不是靠几个仰卧起坐就能练出来的。
“真搞不懂你们这种禽兽组合在一起有什么意义……”在天蓝看来盛斌和苏式这两个人的杀伤力足以酿造任何惨案,而且是那种不需要外力介入自己内讧就可以尸横遍野那种,得知他俩在一起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内部解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