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面色发苦,伸手将今朝的身体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好言哄劝道:“今朝,你别气,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就是这个混蛋,总是惹你们伤心,我……”说到这里,他的情绪也不禁有些控制不住,连忙顿住,继而道,“既然你想我去,我去便是,只要你别在生气了。”
“什么叫做我想你去?!”今朝红着眼眶瞪着他,“我可没有那么大方,我其实是一点也不想让他回来的——我只是担心你今后会后悔……”
“今朝……”千陌将他抱得更紧了,心中涌起一阵阵感动。他跟何夕一样,一心想着让他快乐,哪怕那会伤到自身,他们都不希望他留下遗憾。只是今生,他注定会亏欠他们。
今朝,对不起。
“怎么?”
“今朝……”
“你总叫我做什么?”
谢谢你。
“今朝……”
“喂,我说你今天找死是不是?!”
我爱你。
陆如风回到夜弦的城主府后,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
就好像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面上不动声色,皓白的手腕似乎不经意地一转,一只巴掌大小浑身碧绿的毒蝎悄然爬上了他的手背,卷着尾,似乎随时都可以蓄势待发。
陆如风尽量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推开了自己的卧房。明亮的天光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泄了进去,陆如风依稀可见有一挺拔的身影正坐在屋子里,仔细看时,只见那人长着一双分外妩媚的桃花眼,面上满是倨傲骄矜,陆如风看到他的脸,心中一松,手背上的碧蝎退回了袖口,他走了进去,随意拉了一张椅子坐到他对面,挑眉问道:“小郡王,你百忙里抽闲到我府上来,不知有何贵干?”
那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公子无心。他听到陆如风口中称他为“小郡王”,只觉得分外刺耳,皱了皱眉,道:“本座早已经不是小郡王了,当不起你这一声称呼。”
陆如风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他对公子无心的来意,也能够猜得到七八分,只是那并不是一件好事,他自然不会主动说出来,心里却把那个罪魁祸首里里外外骂了个通透——明明是他惹的事,为何要他来善后?
公子无心看他那样子,知道若他不提出来,陆如风是怎么也不会说的,心下微恼,却也只得咬牙切齿地问道:“前些天本座身体有些不适,找了一位名医来替本座看病,可是他说,本座并没有得病,而是被人下了蛊毒。”他说着,一双桃花眼阴测测地望着陆如风,“本座问你,那蛊毒是不是你下的?”原来,那位神医袁轩一直不肯帮他败坏千陌的名声,公子无心拿他无法,倒是生了一肚子闷气,觉得自己被千陌摆了一道很不应该,但他又不敢去找千陌算账,只好“放低身段”来夜弦找陆如风,正巧陆如风去了魅船,于是他便呆在陆如风的卧室里等着——还好他只是等着,没有想偷袭陆如风,否则,他或许连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陆如风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过,我是按照上面的指示做的,你要怪,也不该怪到我的头上。”
公子无心闻言,怒了,一拍桌板,大声道:“本座就是要怪你,你管得着吗?!”
陆如风嘴角抽了抽,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是的,他要怪他,他管不了,可是他想说的是,这是他所说的重点吗?
公子无心也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该纠结于这个问题,面色稍缓,斜瞥着陆如风道:“本座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必须将我身上的蛊毒给解了,不然……”不然什么,其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如风很无辜地看着他,摊了摊手,道:“抱歉,这件事我无能为力。除非有主上的命令,否则我绝不能解你身上的蛊毒。”
“你!”公子无心霍然站起身,狠狠地瞪着陆如风,“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话虽这么说着,公子无心却忌惮着陆如风身上的蛊虫,不敢真对他做出什么来。
“那蛊毒对你又没有什么伤害,”陆如风不为所动,依旧是无辜地望着他,“只要你不想着做‘奇怪’的事,对你的生活是没有影响的——说起来,我倒奇怪你为何会突然请‘名医’来替你看病,难道你打算背叛主上?”
公子无心被那个“背叛”一噎,未免有些心虚,可又不想让陆如风小瞧了去,只得色厉内荏地说了句:“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男人,也是有需要的!”说完才惊觉自己失言,这一句话,很明显是在嘲讽陆如风残缺不全。
果然,陆如风听他这么说,面色霎时不好了起来。但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平常,只是神色较之刚才更加冷淡了:“若是小郡王真的那么想的话,可以直接去找主上,相信主上会很乐意你去的。”
“他又不会让我压……”公子无心小声嘟囔道,艳丽的脸上满是懊丧,倒忘了自己不让陆如风叫他“小郡王”这件事了。
陆如风斜了他一眼,凉凉地说道:“小郡王该不是怕主上厌倦了你,所以不敢出现在主上面前吧?”
公子无心生性单纯,被他这么一激,霎时跳了脚,一双柳眉倒竖:“谁说的?本座怎么会不敢找他?你等着,我定会让他答应你为我解蛊!”话说着,人已经如风一般从陆如风身边刮过,转瞬间便消失的踪影,徒留陆如风一人在原地直翻白眼——他主上身边竟还会有这般无聊之人!
不过,有这样的人在也好。千陌最近心情不好,有这样的人给他泄泄火也好——而至于是哪方面的火,可不是他管得着的了。这也不能怪他啊,谁叫他看不惯这个眼高于顶嘴不饶人的小郡王……不对,现在应该叫叫邪教教主,公子无心呢?
离开夜弦城主府后,公子无心果然按照千陌以前教他的方法,上了魅船。饶是他再如何愚钝,他也感觉到魅船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可是他与今朝何夕交恶,又拉下面子去问郗月合,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魅船上横冲直撞,也亏得他运气好,竟真让他撞上了千陌,他立马拉住了他的手,大喇喇地嚷道:“你,快命令那个小太监给我解蛊!”
千陌正为顾清汐的事情烦着,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早被他抛到脑后的小白痴竟也跑来给他添乱,心下烦闷,便拂下了他的手,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公子无心见自己竟被这个人华丽丽地忽视了,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委屈,这便导致了他的口无遮拦,他上前扒住了千陌的腰,大声道:“你不给我解蛊也可以,那你就让我压一次!”
千陌闻言,脸霎时就黑了,冷哼了一声,睥睨着公子无心,寒声道:“你背着本尊跑到青楼去乱搞的事情本尊都没准备和你计较了,你居然还敢提?你当真觉得本尊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公子无心见那件事千陌居然已经知道了,原本嚣张的气焰霎时耷拉了下去,却仍不死心地抓着千陌的衣角耍赖道:“这……我也没做错什么啊!我又不是女人,只能让你压……”他越说,心里越是发虚,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却还是不死心地望着千陌,那样子看起来分外可怜。
千陌只觉得自己额上青筋直跳,他嘴角抽了抽,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本尊之外,你还想被其他人压?”
正文 无心惹爱意绵绵
公子无心见千陌故意曲解他的话意,心中又羞又恼,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甜蜜,他跺了跺脚,紧紧地抱住千陌的腰,将头埋在千陌的怀里,也不说话,鼓着腮帮直生闷气。
千陌见状,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推了推公子无心的身子,低声道:“你先放开本尊。”
“就不放!”公子无心赌气道,手臂将千陌缠得越发紧了。
“无心……”千陌轻轻念叨着他的名字,只感到有一股无名火自公子无心紧贴着他的地方一路燃烧着,直达心底,下腹某个地方竟也不合时宜地挺了起来,直直地抵在公子无心的腹部上。
千陌不由得大窘,一张俊脸也难得染上了霞色,还好他面上罩着假面,公子无心看不见。
公子无心早已不是当初第一次上魅船时人事不知的小郡王,那个硬硬的抵在自己腹部上的东西,他只消一想,便立刻明白了过来,一张艳丽的脸蛋上满是得意洋洋:“看来几个月不见,你对本座还是想念得紧嘛,怎么,要不要本座来满足你?”话说着,他还故意用自己的膝盖顶了顶某个不听话的东西。
千陌的眸色转深,呼吸也变得浓重起来,声音被情欲熏得喑哑低沉,他一手勾住公子无心的下巴,红唇微动:“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惹火?”
公子无心闻言,回以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忘了他今天来找千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千陌的呼吸被公子无心的眼神勾得又重了几分,理智在这一刻溃不成军,这些天累积起来的欲望倾泻而出,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吻住了公子无心的唇,耳鬓厮磨,肆意爱抚,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不安与悲伤都融化在绵绵的情意里,暂且偷得浮生半日闲,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也确实需要有什么东西排解一番。
一吻完毕,他将公子无心打横抱起,快步迈进了离他们最近的船厢。
公子无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千陌放到床上的,两人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剥落下去,肌肤紧密相接,那种彼此拥有的奇异快感让公子无心兴奋得想要尖叫,却紧紧地咬着牙,让那欢愉消弭在喉咙里。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他在别人身上找不到这种蚀骨的战悚感——或许这是因为那个蛊毒的原因,可此刻公子无心宁愿相信,这些都是因为,那个抱着他的人,是他。
可是,这样还不够!
公子无心悲哀地发现,他竟如此渴望着被身上之人贯穿——这个人,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过往,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他何其不幸,会遇到这样一个人,撕毁了他所有的自尊,打破了他所有的凭仗,让他知道那个表面受宠异常的季国小郡王,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棋子而已。但他又何其有幸,会遇到这样一个人,若不是他,他不知道当他面临最敬最爱之人的背叛时,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活得如此恣意盎然?
情欲逐渐攀升,在最紧要的关头,千陌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过须臾的功夫,他眼中的灼热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沉的漠然,他对上公子无心颇有些不解的眼神,他从公子无心身上下来,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公子无心浑身一颤,脸色霎时惨白了下来,他直直地瞪着千陌,妩媚的桃花眼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尖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陌微微一叹,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沉声说道:“你心中也应该是没有本尊的,你这次回来,就没有发觉,本尊的衣着,跟以往不一样么?”
公子无心闻言,这才细细地打量着他身上的衣物,这一看未免就有些气短——他记忆中的千陌总是偏爱玄色,很少看到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就算有,那也是深色的。可如今的他,却着了一身刺眼的缟素,看起来确实古怪,但他一心想找千陌解蛊,后来又自己惹祸上身,意乱情迷之下,旁的自然被他忽视了个干净,思量这般,公子无心面上不由得有些讪讪,小声嘀咕道:“我那不是没注意到么……”
千陌只觉得公子无心当真是个妙人,虽说有时候手段未免毒辣了一点,脾气也不好,但贵在没有心计,跟他在一起,总会让人从心底放松下来。他强压下心中的笑意,低声说道:“本尊的发妻……前些日子去了,本尊和他缘浅情淡,但最后终究是本尊负了他,逝者已矣,本尊无法为他做别的事情,惟愿为他守孝三年,以寄哀思。”
公子无心从未想过千陌居然已经成了家,听千陌这么说,他这才想起面前这人也应该有二十好几了,娶过亲也是十分正常之事,心里霎时有些怅然所失,恶毒地认为千陌虚伪,人活着的时候他放浪形骸,人死了才假惺惺地追忆,有心想讽刺他几句,可触到千陌哀伤的眼神,到口的话不知道为何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好咬着唇,拿被子裹了身子,盯着千陌不发一言。
“其实,他或许还活着的。”千陌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是本尊很害怕,怕这一切只是幻想,宁愿他永远就这样躺在床上,也不敢去奢望——本尊曾尝受过得到后再失去的感觉,那种感觉……”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本尊实在不愿再体验一番。为此,本尊竟想要放弃争取的希望,你说,本尊是不是很自私?”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将这些讲给公子无心听,或许是因为他需要倾吐,而公子无心,恰巧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而已。
大概是被他语气中的悲怆所感染,公子无心心中的最后一丝怨怼也散了去,想到自己在得知原本最疼爱他表哥所有的宠爱只是机关算尽的利用后,那种无措与痛苦的窒息感差点让他走上不归路,即使到现在,想到以往种种,他也依旧会难过,依旧无法释怀。虽然那件事和千陌所遇到的并无相似之处,可这也不妨害公子无心徒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他想了想,斟酌着说道:“既然她有可能活着,你作为她的丈夫,是应该为她争取的。别的我说不上来,但有的东西如果不争取的话,等到将来想透了,是一定会后悔的!”
“你也觉得本尊会后悔。”千陌喃喃道,“可是,且不说本尊能否下定决心,本尊现在还不知道应该如何救他。”
公子无心皱了皱眉,蓦地想起一个人来,眼眸一亮,道:“你知道江湖上有个神医名叫袁轩么?他现在就在本座教中,如果你同意让本座压一次,本座就大发慈悲地把他借给你——怎么样,这个买卖划算吧?”公子无心一副“你占了天大的便宜”的表情。
千陌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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