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翩然- 第41部分

“当日家中有事，在下急急赶回，未曾等到宫主平安回来，甚是不安，今次一见，宫主神采更甚往昔，这才大安。”慕容昊面带真诚，他是真的希望她好，虽然已经无可避免的对立，但是他还是忘不了当年那个会对他清雅一笑的女子。

曾经他叫她清然，她叫他昊。如今，聂宫主和慕容公子二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两人已经疏远了。

当初两人的感情发乎情，止乎礼，淡然却又舒适，有时只是相对饮茶都能坐上一天的时间。可惜再也回不去了，他已有如花美眷，而她也不再是形单影只，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堂，关于她和凌灏的消息总会有意无意的传到他耳中。

她与凌灏的亲密举动都是以前和他不曾有过的，她的眼中也看不到丝毫怀念往日的影子。凌灏果然已经把他从她的生活中全部抹去了么？

“慕容公子言重了，区区在下，实在不敢劳烦公子为之担心。”聂清然淡淡说着，她不是个放不下的人，当初是他先离开，她又何必再留念什么。更何况，如今两人已然对立，何必再想着以前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呢？

“哥。”一个清丽的女声从旁响起，慕容宛款款走来，一身淡绿装束更显得她明艳照人，美丽不可方物，她走到慕容昊身边，乖巧的站立，笑着看向聂清然。

“小宛，这便是我与你提过的星月宫主聂清然。”慕容昊看向慕容宛，一脸宠溺，“聂宫主，这是舍妹慕容宛。”

“哥，我与聂宫主早已见过面，聂宫主和定北侯爷的一曲琴笛合奏可让宛儿仰慕的紧呢。”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慕容小姐折煞在下了。”聂清然虽是自谦，但仍旧不卑不亢，这个慕容宛，她并不喜欢。

是么？慕容昊苦涩一笑，她的琴艺他自然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当初也曾与她琴笛合奏，只可惜，如今她身边的吹笛人已不是他。那个男人，比他优秀的多：“聂宫主来京城所为何事，已过午时，不如一起用餐如何？”

“多谢慕容公子好意，今次进京只为受人之邀游历一下这天子脚下。”聂清然面无异色道，她没有隐瞒什么，左右她来见凌灏的消息迟早会传到慕容啸耳中。

那人是凌灏吧。慕容昊心中酸涩无比。

“既然如此，在下不便挽留，就此别过。”虽然心中痛苦，但他表面仍旧风轻云淡，公子如玉，呵呵。

聂清然朝他拱拱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慕容昊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那个背影很久，直至她完全被人海淹没，才回过神，叫上慕容宛向街别的酒楼走去，不论如何，饭总是得吃不是么？

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哥哥如此失落，慕容宛不禁在心中怨恨聂清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哥哥打抱不平，还是因为她与凌灏关系亲密。

一入江湖岁月催　第93章　浅薄的女人

不知为何，见过慕容昊后，聂清然觉得心中空旷的厉害，只想早点看到凌灏，于是饭也懒得吃，直奔定北侯府而去。

凌灏的府邸在一个僻静的胡同里，虽然偏僻但并不破落，四周的宅子尽是高墙大院，无一不彰显着宅子主人高贵的身份，什么御史府、尚书府、大将军府都在一块。而定北侯府更是庄严富贵，雄赳赳的石狮，明亮的琉璃瓦片，朱红的大门，乃至门楹上那四个鎏金大字定北侯府，都透露出这所宅子主人非比寻常的尊贵地位。据说那四个字是先皇御笔亲书，字体霸气外露，张扬无比。

顾云昭，聂清然在心中默念一遍这个名字。

她走上前，轻敲三下门，朱红的大门徐徐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拱手问道：“姑娘可是姓聂？”

聂清然点点头。

“聂姑娘请随我来，小的们已恭候多时。”管家低眉顺眼道，他看见聂清然惊讶的表情又马上补充，“侯爷早已吩咐下来，近日里会有一位姓聂的姑娘到来，要小的们好生伺候着。”他恭恭敬敬的接过她的包袱。

“那凌灏，我是说侯爷现下在府中么？”聂清然随手把马缰交给另外一个小厮。

“回姑娘的话，侯爷一早出门去城西的京畿营巡视操练情况，一般都会在晚膳时间回来，小的马上着人去通知侯爷姑娘来了。”

“府中厨房在何处，可否劳烦管家带我去下？”聂清然听他这么说，便想着去弄点东西吃，民以食为天，午饭时间已过，再麻烦别人终究不好，而且这已经是他的府邸，一进来她似乎也心安不少。

管家虽是惊讶这个姑娘的话语，哪有一来府上就找厨房的，但侯爷已吩咐下来要好生伺候，他一个下人就不能多问，只好带着她朝厨房走去。

一路上聂清然都在细细打量这定北侯府，上次来并没有进府，只在门口等候，不想府内是这般富丽堂皇，恢宏雄伟不下皇宫，但一石一木之间又处处透露着精致，九曲回廊弯弯曲曲的把府中各地联系在一起，处处可见小桥流水，布局似极了江南园林。

这凌灏真会享受。

就在聂清然暗暗称道这府邸时，一个身着桃红绸裙，外罩淡烟轻纱的女子出现在她眼前。这女子生的是柳眉凤眼，丹蔻红唇，艳丽的长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妖娆美丽到极致，是个绝色尤物。

聂清然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平板身材，不得不承认这名女子比她漂亮许多。

“她是谁？”女子樱唇微张，声音娇媚入骨，勾魂摄魄的眼眸不屑地看着聂清然。

“回紫鸢姑娘，这位是侯爷的贵客，聂姑娘。”管家颔首答道，语气不卑不亢。

聂清然出于礼貌，笑着向她点点头，但没有说话。她第一眼就能猜出这女人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可怜的等着男人宠幸的姬妾，没必要多费心思。对于这种女人，她实在不知有何可说。

“聂姑娘？”紫鸢轻笑，讽刺的意味表露无遗，“眼睛还不错，皮肤也还过得去，不过作为姑娘家，好歹也要打扮打扮吧！”她上下打量了聂清然一会，嘴角嘲讽的弧度扩大。

“是么？我没觉得这身打扮有何不妥。”聂清然淡淡而笑。

她今日穿了很普通的一件米白色长裙，只在裙脚处以暗压针法绣着一几朵兰花，腰间缀着一圈细细的银质腰链，走起路来腰链上的小铃铛就会发出微小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腰链是上次在苗疆买的，凌灏笑言日后只要她带着这条腰链，就算在人海中他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她。

“女子容貌乃第一大事，姑娘这般不在乎自己容貌，怎会得到侯爷欢心？”紫鸢嗤笑道。

“紫鸢姑娘？我见你长得也不错，可我怎么从未听过凌灏提起你。”聂清然嘴角绽开一丝微笑，故意直呼凌灏的姓名，左右也是无聊，不如拿这女人玩玩。这女人的美，太流于表面了。

“大胆，你居然敢直呼侯爷名讳，还对我家夫人不敬？”紫鸢身旁的侍女怒道，“还不快跪下请罪？”

“你家夫人？谁的夫人呢，据我说知凌灏未曾娶妻，若是别家的夫人又怎可呆在这定北侯府？”聂清然最近心情不错，就多与她们耍下嘴皮子。

啪的一声，那侍女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刚刚她扬手想去打聂清然，却被后者抓住手腕，自己反挨了聂清然一巴掌。聂清然是何等手力，即使只用了两成力度，也足够她受的，那丫环白嫩的脸庞顿时肿的老高。

“你——”紫鸢横行霸道惯了，见这女子如此嚣张，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随便招惹，刚那一巴掌实在太灵活太震撼了。

“你什么你？对了，我似乎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聂清然。”她看见紫鸢听到这名字后流露的一丝疑惑，又冷笑着补充道，“不用怀疑，就是那个星月宫主聂清然。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对我指手画脚，包括你的侯爷。”

紫鸢一听这话立马吓得瘫在侍女身上，星月宫主聂清然这七个字在她脑海中久久盘旋，星月宫有多厉害她不是不知道，星月宫的行事作风她也有耳闻，所有被星月宫讨伐的门派帮会绝对是不留一人，她怎么这么不长眼惹上了星月宫主？更何况现在风传的侯爷与星月宫主关系亲密，她得罪了星月宫主不就是得罪了侯爷？得罪侯爷的下场她不是不知道，几年前一个极为受宠的舞姬曾因为不合时宜的笑出声，就被侯爷割了舌头，送去军妓营。

她可不想步那个舞姬的后尘。

“如何？紫鸢姑娘，可还要提点本宫主的地方？若没有，本宫主可走了，不要再拦哦，本宫主有个缺点，耐心不好，烦了会做出什么事，可预料不到的。”聂清然重重咬着宫主二字，既然她惧怕她的身份，那就好好利用身份。

紫鸢面色惨白，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聂清然看也不看她，叫上管家长扬而去，她可没多余的时间跟这种女人耗着。

一入江湖岁月催　第94章　初见凌母

管家仍是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眼前这个屏退所有厨娘，亲自动手做吃食做得不亦乐乎的聂清然让他心生好奇。刚刚教训紫鸢时的那种凌厉与如今的笑容满面简直判若两人。难怪侯爷会对她另眼相看，他们俩都是同一类人。

定北侯府的厨房食材很多，聂清然随便弄几下就做出四道菜四道点心。她把菜和点心拿到院中的石桌上，招呼过往的丫环小厮一起吃。初始大家都不敢吃，府中规矩森严，不许下人聚集在一起，但禁不住聂清然的软磨硬泡，又见菜色和点心都很诱人，便坐的坐，站的站，十多号人围在一起吃东西，管家也不便阻止。

众人吃得津津有味，夸赞之声不绝于耳。聂清然倒不是为了听人夸奖，只是觉得人多一起吃东西才好玩。

“清然。”久违的声音在聂清然的背后响起。

“凌灏。”她欣喜地回过头，四周的丫环小厮一见主子的到来，吓得脸色煞白，齐刷刷的跪下噤声。凌灏不喜欢聚众喧哗是下人都知道的事，“哎，你看你，又把别人吓到了，就你规矩多。”聂清然见这一地的人，不由得叹气。

“都起来吧，聂姑娘叫你们吃东西你们就吃，别浪费了聂姑娘一番好心。”凌灏的话让一众仆人面面相觑，随即陆陆续续的站起来，但没有人敢再去吃东西。

凌灏也不去理他们，对聂清然说：“清然，来见见我娘。”他的右手边扶着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虽已上了年岁，但眉梢眼角依稀还有年轻时美貌的影子。

“伯母？”聂清然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也太突兀了吧。而且现在的她一身油烟味儿，与下人打成一团，似乎有点不庄重，凌老夫人好像是官宦出身，这第一印象可就不好了。不过似乎，她是师傅的结拜姐妹来着？

“清然？好名字，果然是个可人儿。”赵素娴笑着拉住聂清然的手，也不顾她手上的糕点沫子，用慈爱的目光打量着她，如看着自己的女儿，“灏儿都跟我说了，你是澜姐姐的徒弟，那就如我的亲侄女一般，不用拘礼。灏儿好不容易带女孩儿给我看，让伯母好好瞧瞧。”

“呃，伯母——”聂清然看着她慈祥的表情，暗暗想真该好好感谢师傅，因为她，秦放、易忘言两位大宗师对她抬爱有加，现在来见凌灏的母亲都沾上她的光，使得这个贵妇人对她甚为亲近。

“哎，灏儿跟我说了，大哥和二哥也冰释前嫌了，只是可惜大哥和澜姐姐……”赵素娴眉心蹙起，语气中满是伤感，年少时的事又一起涌上心头，她是最小的，这群兄弟姐妹只有叶澜、谢盈盈和她是女子，自然更亲密些，只是那两个姐姐都已先她而去，所有的事只能在梦中重温。

“伯母无须介怀，师傅走得很安详。”聂清然沉声道。

“是是，澜姐姐放下了，我也替她高兴。”赵素娴眼含泪花的点点头，嘴角露出笑容，“听闻清然厨艺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很是厉害。”她看着桌上那些已经七零八落的食物赞道，虽然已残落，但还是能够想象最开始诱人的样子。

“这些都、都——伯母若是想吃什么，清然另做吧。”聂清然颇为尴尬，这个初见实在是不好。

“娘，清然长途跋涉地来京城，应该已经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待她休息好了，再让她给你做吃的吧。”凌灏似是看出聂清然的尴尬，开口替她解围，不然等等这丫头又要脸红了。

“怎么，嫌娘不让你与清然单独相处了？”赵素娴善意的笑笑，“也好，我老人家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相处。恰好有点困，我去休息下。清然安心在这里住下，缺什么跟管家说，他会帮你置办。如果灏儿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周围有仆人在窃窃发笑，凌灏大为尴尬，却又不敢当众去反驳母亲。

赵素娴满意的点点头，由一个小丫环扶着离开院子。

“老夫人，侯爷这次是真的动心了么？”活泼的小丫环一离开定北侯的气场所在马上问道，“我看聂姑娘并不如府中那几位姑娘漂亮啊！”

“你个小丫头，谁说喜欢就一定得看样貌来了？依我看哪，清然这丫头稍加打扮也不会比府里头那些女人差，更何况清然是个聪慧孩子，看她把星月宫打理得如此风生水起就能知道，星月宫不容易管呐。想必也只有这般伶俐的女子才入得灏儿那挑剔的眼。”

“老夫人，你怎么知道星月宫不好管？”小丫头又找到新的好奇点了。

“这个嘛，我像你这么大时可就知道了，星月宫上任宫主可是我七姐！”赵素娴面带得意的向丫环解释，“我也算是行走过江湖的人。”

“哇，那是不是很刺激，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小丫环一脸憧憬的问道。

“那是自然。”赵素娴洋洋得意，年轻时那段美好又疯狂的日子这辈子都忘不了，更何况也只有回忆里才能再次看到那个顽皮狡猾，总是捉弄她却又无数次好言好语的哄着她的小子。

“老夫人你好厉害哦！”小丫环满是崇拜地看着赵素娴，小丫头正是年少多梦的时光，又是跟着一向慈爱有加的老夫人，自然活泼多话，还常常梦想着有个少年侠客骑着高头大马来带她去闯荡江湖。

“小丫头，看你那眼馋的样儿！”赵素娴笑骂一句，走进房门。

丫环为她整理好被角后又点了一个安眠的香炉，做完一切后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房中渐渐静下来，往事却如潮水般涌上赵素娴的心头。

以往的日子再也回不去，那群朋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