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宛诧异的看着聂清然,直到一曲完毕,潮水般的掌声响起,她才回过神,也才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了聂清然。
开始说她文武俱佳不过是客套之词,因为整个江湖都少有人知道她会弹琴,待到后来自己的一曲得到众人赞美之时更想挤兑一下聂清然,因为哥哥把她说的太好,而凌灏又倾心于她。
不想聂清然果然是文武双全,这一曲《广陵散》是自己练了多时却仍旧弹不好的曲子,所以此次前来拜访那古琴大师就是要请求指点一二。
谁知聂清然居然轻轻松松就弹了出来,并且还与凌灏的笛声配合得如此之好,一曲琴笛合奏真真美如天籁。
“星月宫主,定北侯,果然厉害。”林霁轩摇头晃脑,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乐曲之中,“弹奏间击毙五人,这份手段,啧啧!”
徐亦游白他一眼:“来者不善,杀气凌厉,自找死路。”
“是是是,徐姑娘所言极是。”林霁轩忙赔笑道。
徐亦游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原来两人合奏之时有贼人窥伺在周围,凌灏早已察觉,聂清然亦已察觉,正考虑如何退敌时凌灏提议合奏。两人所奏之曲看似普通,实则内含巨大内力,本来聂清然只想击退便罢,凌灏却调息内力,击毙五人,余人全部撤退才罢休。大厅中除了几个内力深厚的人以外,无人察觉两人乐曲中的异常,只知是一首绝妙的曲子。
“凌灏果然够狠。”万俟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低声道。
“刚刚那路人马也是不怀好意。”拓跋豪沉声道,“应该是暗影楼吧!”
万俟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有说话。
“献丑了。”聂清然向周围福了一福,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
“怎样,本侯的笛艺还不太丢聂宫主的脸吧!”凌灏轻笑,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聂清然莞尔一笑,端起一杯酒,仰头饮尽。
“侯爷笛艺可算是天下无双,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马上有人出来拍马屁,随之附和的人越来越多,什么溢美之词都蹦出来了。一时间厅中热闹非凡。
“聂姐姐琴艺超群,宛儿心服口服,还望姐姐以后多多指教。”慕容宛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自己确是技不如人。这也是这位世家小姐长这么大第一次产生挫败感,败得彻底。嫉妒之心油然而生,但大庭广众下却不能发泄出来,只有笑着祝贺聂清然。
“慕容小姐过谦了。”聂清然知道自己再若谦虚就显得虚伪了,只得如是说。
慕容宛看凌灏一眼,后者似乎在对她笑,她不由得欣喜异常,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心还在怦怦直跳。只是这沉浸于爱慕的世家小姐又如何分辨出凌灏那笑是冷笑而并非爱慕之笑呢?
“聂宫主好琴艺,佩服佩服,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位与歌舒狂歌同座的漂亮女子举杯贺道,一双大眼里满是真诚,不似慕容宛那般有深意。
“姑娘谬赞,在下可不敢当。”聂清然亦举起酒杯,笑道,“未知姑娘是——”
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75章 夜宴(4)
我叫歌舒笙歌,聂宫主可以叫我笙歌,旁边这老是装得很深沉的男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歌舒笙歌笑着挽住歌舒狂歌的手臂向聂清然自我介绍。
聂清然恍然大悟,难怪这女子与歌舒狂歌举止亲密,原来是亲兄妹,细细看去,两人的眉眼果真是有几分相似:“原来是歌舒小姐,失敬失敬。”
“什么失敬不失敬,你们中原人就是礼节多。”歌舒笙歌道,“今日见到聂宫主心下甚是爽快,这一杯我先干为敬。”她一仰头,杯中之酒尽数入口。
“请,”聂清然对这姑娘心生好感,便也一饮而尽。
待这段小插曲过后,宴会又开始热闹。美丽的舞姬继续翩翩起舞,各色人物又在各自交谈,如此大的宴会,各种人物都有,正是扩张自己交际网的大好时机。
仍然不断有人向凌灏敬酒,徐亦游对林霁轩还是爱答不理,歌舒家两兄妹正在小声交谈,拓跋豪和万俟琮仍是只顾喝酒,偶有人来敬酒几乎全是拓跋豪招呼,万俟琮却似事不关己。慕容宛那边有很多世家公子搭讪,但全被丫环打发,她自己却时不时偷瞟凌灏。
“其实刚刚没必要痛下杀手,让他们行动后再动手不好么?”聂清然尽量压低嗓门对好不容易闲下来的凌灏说。
“你刚要弹《广陵散》不就是要试试我的能力么?”凌灏轻笑,“那些人敢来行刺,那么给点教训也不错。即使动手,你的剑下也不会留活口吧?”
“虽是如此,但至少会有一点线索,如此一来,什么线索都没了。”聂清然道。
“暗影楼办事一向干净,留下他们也会自杀,无用。”凌灏道,“而且能被你我二人内力合力震死,也就是些酒囊饭袋,很可能只是先遣之人。就当我们做个顺水人情帮暗影楼去芜存精了。”
“也罢,左右明早袖舞的信息就会来,有无活口一个样。”聂清然轻声叹道,“只是我想不通他们为何行动如此迅速,本以为他们会收敛一段时间。不想如此沉不住气,端木渠究竟在想什么?”
“明早?星月宫办事效率真高。”凌灏笑道,“上次醉玲珑的资料也送来得迅速,原来她的背景这么复杂。”
“我也没想到呢,看上去不过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结果是暗影四骏之一的赤兔。”聂清然凉凉一笑,“如果你那日在醉月楼留宿,怕是就能领略一下这赤兔的风采了。”
“吃味儿了?”凌灏戏谑一笑,“看你也没什么兴致,要不我们走吧。”
“别,这是人家专程为你设的宴会,你若先行离开多不好。”
“那又如何,你看徐姑娘也已露倦像,这宴早该散了。”凌灏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聂清然抬眸一看,果然徐亦游在那边已呵欠连天,睡眼惺忪的单手撑住头,似要沉沉睡去。她不经意间看到慕容宛瞟来的眼神,心中一惊,那种羞涩却又热烈的目光绝对是女孩子看心上人的目光,难道慕容宛喜欢凌灏?
慕容宛也注意到聂清然投来的目光,难为情的低下头,不敢再往那边看。
怎么可能,慕容家与董炎勾结起来对付凌灏,身为大小姐的慕容宛怎么会一点也不知情?所以她怎么可能喜欢凌灏?聂清然淡然一笑,笑自己的多心。
殊不知这慕容宛被她哥哥保护得极好,家族的恩怨她一点都不知道,所以一见到温文尔雅,才艺超群的凌灏便芳心暗许,只怪她太不了解凌灏的为人。
至于敏锐细致如凌灏,又怎会感觉不到那时时投来的热烈目光以及背后的深意呢?但他却不动声色,一如往常。一方面是不想聂清然多心,另一方面是在考虑如何解决这事。对慕容家,因着董炎和慕容昊的关系,早已上了他心中除之而后快的名单,这女子自然也不例外。
“如此也好,我也有些犯困,早点回去休息。”
凌灏站起身,朝周围拱手道:“聂宫主困了,本侯先行送她回去休息,各位大人请自便吧。”声音不大,却在喧闹的大厅中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恭送侯爷。”一众官员立刻放下手中杯筷,起身行礼。
凌灏却也不理,携了聂清然便离去。众人见定北侯和星月宫主都已离开,就也各自散去。林霁轩正待起身,却发现徐亦游已趴在桌上睡着了,不由得心下大喜,阻止了要将她叫醒的陈玉灵,自己轻轻将她抱起,喜滋滋地向外走去,好不容易有与心仪女子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他怎会放过?
夜晚的风带来丝丝凉意,拂在身上大大缓解了喝酒带来的燥热,聂清然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她的酒量不小,但也抵不住众人轮番敬酒,心中有点闷。反观凌灏,喝的酒是她的好几倍,却跟没事人似的,脸色都没变,步履亦如往常般矫健。沿途的小摊大多数还在营业,街上的行人亦不在少数,蜀中远离中原,民风较为淳朴开放,不似中原的大街一到晚上便家家闭门闭户,别提一对对小情人,就连小摊贩都见不着。
“怎么,不喜欢刚刚那种场面么?”凌灏问道,温润的笑意挂在唇边。
“没有。可能是刚喝酒喝多了,有点胸闷。”
“不能喝就少喝点,弄得自己不舒服多不好。”
“我看你喝的也不少,没有不舒服么?”
“傻丫头你能和我比么,这种场面我都习惯了。”凌灏伸手在她额头一弹,“记住以后少喝点。”
“少喝?哈哈,你不知道我星月宫最出名的三样东西,其中之一便是美酒么?”聂清然大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觉得一阵心绞痛,不禁弯下身子捧住胸口。
“清然,怎么了?”凌灏大惊,按理说蛊毒已解,又未曾受伤,怎会突然如此?
“有、毒……”聂清然脸色惨白,紧紧揪住凌灏凌灏的衣角,手指关节都已泛白,艰难的挤出两个字。难怪酒力不错的她会觉得胸闷,只是为何自己中毒,凌灏却没事?亦游她们又是否中毒?
然而不及她多想,一个黑袍广袖的面具男子便已携着满身杀气来到两人眼前。周围百姓哪见过这仗势,都忙不迭地跑回家,闭窗掩门生怕惹祸上身,一时间熙熙攘攘的大街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一地破碎的小摊。
“侯爷,我们又见面了。”清冷的声音响起,上官鹤掸了掸衣袖,负手而立。
“楼主还真是阴魂不散。”凌灏冷哼一声,扶了聂清然在一边坐下。
“本座职责所在,不然也实在不愿招惹侯爷这样强硬的对手。”上官鹤淡淡道。
“这次楼主又是为何事所来?”凌灏缓缓站起身,直视着上官鹤的眼睛,“难道还是为了本侯的性命?”
“侯爷的性命那是必须要取的,不过今日本座志不在此,而是要取聂宫主的项上人头。”
“为何?端木渠不是在想杀了本侯致使天瞾大乱,然后趁虚而入么?又关聂宫主何事?”凌灏不解问道。
“国主想要的是侯爷的性命,聂宫主的性命么,是本座想要的。”上官鹤低低一笑,声音阴冷,“侯爷,动手吧!”
“楼主,你认为你独身一人能胜得过本侯?”凌灏嘴角噙笑,声音讽刺。
“侯爷不是中了毒么?本座自然是有把握的。”
“中毒?你也太小看本侯了吧,那点雕虫小技,能伤的了本侯?”凌灏扬眉道,“你见本侯可有中毒的迹象?”
“有或没有,动手便知。侯爷骗人的功夫本座可是早已领教。”上官鹤冷冷道。
“可惜呀,可惜楼主运气似乎不大好,我师傅来了。”凌灏低头轻笑。
“别想再骗本座,上次林中那个老头根本不是长白老人!”上官鹤闻言怒道,上次被骗之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上次不是,这次可真的是家师。”
“那本座只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上官鹤衣袖无风而鼓,正欲动手。
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76章 长白老人
“无知小儿,乃敢伤我徒弟!”浑厚的呵斥自身后传来,随声而至的是一股刚烈的掌风,上官鹤闪避不及,被扫到一边,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他扶着墙,艰难的抬起头,看见眼前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眉眼间全是苦寒之色的老人,老人身子单薄,但那双眼睛却锋利无比,似要剜破人的灵魂一般。
“长白老人?”上官鹤变了脸色,这次的掌力可比林中那老头强上太多,不管他是否是长白老人,他都断断不是他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先行离开,日后再作打算。他一掌拍在墙壁上,借力飞身而起,朝远方掠去。
老人见他离开,也不追击,跨步上前抬起凌灏的手腕,略一把脉,皱眉道:“臭小子怎得这般不小心,居然中了这种下三滥的计谋。”
“今日太过高兴,疏忽了。”凌灏的脸色在看到长白老人之后瞬间惨白,强援已到,他不必再强自支撑。
“你体内毒性不重,以前中过一次厉害的毒?去过苗疆了?那些毒化解了你体内的一些毒性。”
“师父明鉴,那次也算不得中毒,不过被几条虫子吸了些血而已。”凌灏无力的笑笑。
“以你的身手,放眼武林也没几个人是你对手,怎得被几条虫子占了便宜?有人对你用蛊?”
“不是,是我自愿的。”
“你自愿的?”长白老人还在思考自己这个冷性子徒弟何以会自愿做这伤己的事,不经意间瞟到了被他护在身后的昏迷女子,“她是谁?”
“星月宫主聂清然。”
“阿澜的徒弟?”长白老人浑身一颤,眼中闪过奇怪的光芒。
观察入微如凌灏自然看到了这一状况,那光芒里隐藏了什么,伤心、难忘、懊悔?为何师傅称呼叶澜为阿澜?可是师傅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长白老人为聂清然把脉后,缓缓道:“你底子好,又中和了一部分毒,她就没那么好运了,本就气虚体弱,这毒又霸道,必须马上为她逼毒。我先带你们回去!”他一手揽住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带着两人朝驿站走去。
回到驿站,长白老人喂凌灏服下解毒的丹药,助他控制体内毒性,又嘱咐小厮买了几种活血化瘀的药材慢慢熬水,他自己则亲自运功帮聂清然逼毒。
她是阿澜的徒弟,他怎能不管?如今他的徒弟没有丢下她不管,若当年的他能像徒弟这样,恐怕事情就不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了吧!
聂清然所中的毒在他看来不过尔尔,待逼毒完毕,他叫来丫环给她沐浴更衣,自己则去为凌灏调理内息。运功之后,凌灏沉沉睡去,看着徒儿年轻的面孔,长白老人的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初出茅庐的他因为天生黑白相间的发色,便给自己取了一个长白老人的名号。年轻时也有过兄弟义气、策马江湖的欢快日子,也有过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甚至那野心,也丝毫不输现在的凌灏,一统江湖、唯我独尊是少年时唯一的梦想。只是面对感情,却不如徒弟来得那么执着,甚至当时觉得爱情不过是可有可无,远比不上兄弟和霸业。也或许正是如此,才会失去这辈子最爱的人吧!
想着前尘往事,长白老人竟一夜呆立在凌灏床前不曾移动,直至太阳升起,一片光明。
一觉醒来,聂清然环视着这陌生的房子,心疑道:这是何处?昨夜我何时昏迷的?糟了,凌灏呢?
想到凌灏可能遭遇不测,她心急火燎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准备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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