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南宫律的眼瞳猛然一怔，随即看了一眼窗外，现在不过是傍晚，天还没有黑呢！
“你……”他不禁唤了一声，还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可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了？”她问道。
南宫律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心湖已经在掀起波澜了。
“没、没什么！”他回道，心里却在想，难道她的眼睛又看不见了吗？
轻羽坐起来以后就揉揉发昏的脑袋，又说了一声，“你去把灯点上吧，太暗了，我看不见。”
南宫律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应答的同时也站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去点灯。
轻羽微微拧着眉心，后脑被撞的地方比昨天更疼了。
南宫律问她，“轻羽，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轻羽摇了摇头，双手还揉着发酸的太阳穴。
南宫律犹豫了一下，重新在她的身边坐下，温热的大掌握着她的一只柔荑。
轻羽问道，“怎么还不点灯啊？”
南宫律不想骗她，目光幽幽的看着她说，“现在……天还没有黑。”
轻羽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似乎是不敢相信一样。
南宫律紧了紧掌心，随即又安慰起来，“你别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轻羽问他，“我瞎了？”
南宫律的心里难受的要命，当年她的眼睛也瞎过，那个时候，不但她的心里没有他，就连眼里也看不见他，即使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却可以将他无视的彻底。
南宫律不想再尝试那种滋味了。
“轻羽，你放心，不管需要什么药材，我都会为你找来的。”南宫律说道，就连声线都变的暗哑了，听得出他比她更紧张。
轻羽在心里叹息一声，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反而显得很坦然，好像在短时间里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说，“我想我的眼睛和我昨天被撞伤了头有关，等到脑后的肿块消失了，应该就会好了。”
南宫律紧张道，“你头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轻羽拍了拍他的手背回道，“你不用紧张，只是被撞了一下，没有伤口的。”
南宫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以前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经常受伤，那个时候是他给她制造的伤痛，而现在，他想用尽办法对她好了，但她还是受伤了！
“轻羽，对不起！”南宫律内疚的说，心里真的就像在翻江倒海了。
轻羽抿了一下唇，心里也闷闷的，但是，她并没有觉得太伤心，反而还安慰起他来了，浅声说道，“又不是你的错，都是我太不小心了。”
南宫律摇头，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都受了伤。
轻羽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她看不见了，自己会成为他的累赘。
她还说，“本来我还想着以后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是现在，我又变成了你的负担。”
南宫律不准她说这样见外的话，他是心甘情愿的想要照顾她，根本就不存在负担的说法。
“就算你真的看不见，还有我，以后我就当你的眼睛。”南宫律这么说道，还怕她不同意，就问了，“轻羽，你能给我这次机会吗？”
在经历了昨天的那件事以后，轻羽就已经接受他了，一个连命都可以为她不要的男人，她还如何能去怀疑他呢？何况，人心都是肉长的，自从她受伤醒来，他就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再加上，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这份血亲是无法被阻隔的！
轻羽笑了，脸上的神情好不温柔。她很高兴自己遇上了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愿意和她甘苦与共！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轻羽又启声问他，现在她看不见了，自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南宫律回道，“未时了。”
轻羽还说，“那我今天岂不是睡了一整天？”
南宫律轻应一声，第一次来房里看她的时候，他以为她太累了，所以就没有打扰她，没想到她是因为受伤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会一抽一抽的疼，暗暗自责自己太大意了。
南宫律就是来叫她起来吃晚饭的，眼眸幽沉，将心里的苦涩全都掩藏起来，说道道，“我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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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是不幸？②
轻羽回道，“不用了，我们还是在外面吃吧。”
她不想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有些事，她觉得自己依旧可以处理好的。
南宫律也没有勉强她，扶着她起来以后就给她来了外衫穿上，并想给她扭好盘扣。
轻羽说道，“我自己来。”说着，她就抬手摸盘扣的位置，柔荑还触碰上了他的手。
南宫律并没有松开，只是回道，“让我照顾你，好吗？”
他只想为她做一些事，不管大小，他都想出一份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慰他心里的愧疚。
轻羽也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垂下了手以后就面对他说，“你喜欢我什么呢？”
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这样一个优雅的男人如此痴心绝对？
轻羽也曾想过他们之间的过去，所有的 画面都是唯美感人的，她觉得，他如此疼惜自己，一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而南宫律听她突然这么问自己，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要不是现在轻羽看不见了，她一定会怀疑他是怎么了。
南宫律反问起她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轻羽认真想了想，然后点了点螓首。
南宫律继续道，“我总觉得我们前世就认识了，所以今生又相遇！”
轻羽笑了，还说，“就因为这个理由吗？”
南宫律抿着双唇，其实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他不能说。
“嗯，如果还有可能，我想下辈子再遇上你。”他这么说道，都不敢贪心的说想和她在一起，因为他很清楚，其实在她的心里最爱的人是南宫澈，倘若真的有来生，她一定会选择那个男人。
轻羽笑而不语，心里是很满意他的回答的。在每个女子的心里，都存在着一个美梦，希望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不管经历多少次轮回，都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走吧！”南宫律帮她上最后一颗盘扣以后说道，大掌牵起了她的手。
突然间，他的脑海里想起了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有没有一种可能，最后他们真的可以携手走过漫漫人生路了？可以让他的这个谎言永远都不要被拆穿？
轻羽点了点螓首，嘴角轻轻扬起，即使看不见了，可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未来是一片黑暗的，她想，只要身边有他在，不管走到哪里她都不用害怕。
……
南宫律将饭菜摆放在桌上，还将碗碟排成一排。
“左边开始，第一个菜是茄子，第二个是桂花鱼，第三个是木耳蛋汤……”南宫律一一给她介绍着。
轻羽一一记住了，还想起了什么，随之提醒道，“我看不见的事暂且不要告诉麟儿，我不想他担心。”
南宫律应了一声，虽然他嘴上是答应她了，可是这件事他还是会和南宫麟说的，一来是让他派人去找最好的药材来给她医治眼睛，二来也是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轻羽听他同意了，也稍稍宽心了一些。
南宫律今天没有什么胃口，看她的眼睛出问题了，他就觉得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说不定这次看不见也是因为旧病复发的关系。
而轻羽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觉得只要后脑的肿块消失了，眼睛应该就会跟着恢复视力了。
轻羽吃饱以后，南宫律就扶着她回了房间，还说，“你先坐一会，我去烧洗澡水。”
轻羽轻轻点了点螓首，听到房门关上以后，她又扶着床沿边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往前面的方桌走去。
虽然她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这种黑暗好像却并不陌生。轻羽都觉得，也许自己上辈子就是瞎子，所以这次她失明了，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她摸了摸上面的针线蓝子，里面就放着她还没有绣好的香包。现在她看不见了，也就不能继续绣了。
轻羽的神情渐渐显得有些失望了，她想着，这件东西不知道何时才能送到他的手里。
她摸了摸香包上的龙语草，心里还有些懊悔，要是那天她继续绣下去，那么最后一片叶子就绣完了。
“轻羽！”南宫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现在他每次进门的时候都会先敲一敲房门，再也不会直径走入她的房里。
其实现在的他真的改变了很多，不管是眼神还是说话的语气，他宁愿让自己显得卑微，也不会再大声的呵斥她了。
轻羽听到他的声音以后就将针线篮子放好，等回到榻边以后才启声回道，“进来吧！”
南宫律推开了房门，提着两桶温水进来，等帮她放好水以后就说，“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轻羽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就站在浴桶边。
南宫律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是想留下来帮她的，不过他不能提出来，深怕她误会了自己。
房门发出吱呀的关合声，轻羽知道他出去了，而且就站在房门口，随时随地都等着她开口喊他。
轻羽笑了笑，神情很柔和，她觉得自己嫁了一个好男人，他不但温柔，而且还是一个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
她开始宽衣解带，然后摸着浴桶边缘慢慢跨入桶内。
房里发出了浅浅的水声，很清晰的传出房外。
南宫律知道她已经在洗澡了，想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他的神色却显得有些沉凝，他在想这次轻羽失明，会不会让她想起当年的事呢？毕竟她可是在黑暗中生活了七年。
想到这里，南宫律的眉心就隆起了小山丘，还侧首看了一眼房门，仿佛他可以透过门扇看见里面一样。
有时候，南宫律觉得上天还是偏袒他这一边的，就说以前吧，他和南宫澈相争相斗的时候，他赢了，后来，他们两兄弟同样被葬入皇陵，可他却在危在旦夕的时候又从鬼门关闯了回来，还又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有时候，南宫律觉得自己的幸运确实最大的悲哀和不幸，他虽然赢了南宫澈和天下，当他输了心中最爱，虽然活了下来，但又总是在忐忑不安，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的心就会颤抖的厉害……
【继续ing】
飞蛾扑火③
南宫律也知道，这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若是自己真的内心坦荡荡，这些不安就不会存在。
其实他还是羡慕南宫澈的，虽然他已经长眠皇陵中，但他却得到了一切，而且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死，这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
他就站在房门口，眼前浮现了当日南宫澈和轻羽遇到伏击的画面，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是轻羽当年在西城河许下的愿望，而她想要携手一生的良人就是南宫澈，如今他死了，那么她还会和别人漫步人生路吗？
南宫律知道，她不会的，在南宫澈死的那天，她的心也跟着去了，若不是自己耍了一点手段，相信现在房里的女子一定不想多看他一眼。
南宫律越想心里越难受，马上都近乎在钻牛角尖了。
而房里，轻羽已经沐浴更衣，知道他还站在房门口，于是穿好衣裳就打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突然从身后响起，也顿时拉回了南宫律的思绪。
他神情一怔，转过身体的时候轻羽已经站在门口了。
“你还在吗？”轻羽开口道，还伸手摸了摸。
南宫律随即回道，“我在。”与此同时还抬起了手，还让她能抓到自己。
轻羽握住了他的大掌，嘴角微微扬起，说道，“你今天累了一天，也早点睡吧！”
南宫律看着她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心里挣扎了一翻才说，“轻羽，我想留下来。”
闻言，轻羽愣了一下。
南宫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留下来陪你……”还幽幽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人在房里。”
轻羽抿着唇线，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她答应道，“好啊。”
南宫律以为自己听错了，睁了睁眼瞳又问了一声，“真的吗？”
轻羽应了一声，其实昨天她就有这个打算了，想着既然自己已经选择接受他了，而他们又是夫妻，就不应该再继续分房睡的，若是长此下去，对他来说很不公平！
南宫律听她同意了，也弯起了嘴角来，心里的郁闷总算稍稍减轻了一些。
两人一同进入房里以后，南宫律先扶着她上床休息。
轻羽坐在帐帘中问道，“你累了一天，也早点睡吧。”
南宫律应道，“好，我洗完澡就睡了。”
轻羽点了点螓首，然后就躺下了。
她还以他要重新烧水，再换水沐浴，哪知她听到房里响起了水声。
轻羽面色一怔，很是吃惊他居然洗她洗过的洗澡水！
“你不介意吗？”她问道，因为看不见，所以她目视前方的眼神也没有闪躲和避忌。
要知道，他们这个年代，女人的洗澡水是被看成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只有女人洗男人洗过的洗澡水，没有哪个男人会洗女人洗过的洗澡水。
南宫律回道，“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既然是夫妻，那就不应该分彼此，况且，他从未嫌弃过她。即使当年他在绿林说的那句话，也是言不由衷的，要知道，那是他此生说过的最后悔的一句，也正因为那一次，他才尝到何为覆水难收。
而轻羽的心弦在微微颤动，她再次被他所打动。
……
南宫律洗好以后并没有上榻来，而是在地上打了地铺，就像轻羽刚刚醒来的第一晚一样，他留在房里真的纯粹只是为了照顾她，并没有想过更进一步的事。
足足八年了，他的身边明明不缺女人，可是他却再也没有碰过其他人，当初的后宫除了雪玲一人以外，也根本就没有其他女子，所谓的后宫三千佳丽根本就是不复存在的。在他的心里，不是幕轻羽就不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他都已经认准了她！
南宫律把房里的灯熄灭了，眼下，两人都身处在黑暗中，而且都没有睡意。
“你的头还疼吗？”他关心问道，想知道她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不疼了。”轻羽回道，虽然事实是有些疼的，可她也是报喜不报忧，不想他担心。
南宫律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后脑被撞成失明，就算不学医，也知道伤势是严重的，何况他还是久病能医的人！
“有什么药草可以消除肿胀呢？”南宫律问道，只要她说得出来，他就会想办法为她找来。
轻羽想了想，回道，“不需要特别医治的，只要休息几天，自然就会消除掉的，你不用担心。”
南宫律应答一声，心里自然是担心的，她撞到头部，此事可大可小，况且世上没有绝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