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把尸体说得跟买白菜一样,却让人听得胃里一阵翻涌,钟未昔小脸刷就白了,何尤笛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时候就听一道低低的笑声,“陈家乐,你又拿尸体吓人,好玩吗?”
男生看向她们身后的身影,嘿嘿笑着,“陆老师,我讲的是事实嘛,哪知道她们胆子这么小,那要是让她们去上我们的解剖课岂不是更要吓死她们。”
陆老师?钟未昔与何尤笛互看一眼,齐齐向后转身。
何尤笛无法忘记初见陆老师的震撼,薄薄的嘴唇边勾着揶揄的笑,高挺的鼻梁,额前的头发微凌乱地挡住了眉毛,削减掉眼睛里的气魄,揉和了一分说不出的俊秀,实在是一个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的男人。
“陆老师,我来还你这个。”钟未昔不懂何尤笛的心思,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谢谢你!”
陆老师漆黑的眼中闪过笑意,接过去,“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你后头的伤怎么样了?”
想不到对方还记得,钟未昔不习惯和异性长时间对视,低头看向脚尖,“好多了。”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我能知道你们的名字吗?”陆老师眸子笑得灿烂,柔和明朗的阳光里她清秀的小脸显得白皙无暇,那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只纯真的大眼睛,如一汪小泉水灵灵般清澈见底。难怪黑司曜对她那般特别,果然有本钱。
不知道为什么,钟未昔感觉陆老师的眼睛里好象有十万伏的电压,让人不敢抬头,还没回答呢,何尤笛红着脸,抢先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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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师温和的声音含着笑意,仿佛在念两个世上最好听的名字,“钟未昔、何尤笛……嗯,都是很好听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姓陆,名尧,你们叫我陆尧好了。握个手,很高兴认识你们。”
陆尧伸出来的手是健康的浅小麦色,手指修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温暖干净。何尤笛说话直结巴,“不,不,您是老师,我们、我们还、还是叫您老、老师吧。”
“我和我的学生都是以朋友相称,来,交个朋友。”陆尧见何尤笛扭捏,干脆主动和何尤笛握了握手。
这下可好了,何尤笛脸更红了,被握的手先是僵在那里,然后不知所措地背过去,拉着钟未昔后退,不想后面是电线杆,两个人差点同时撞上,陆尧和那个叫陈家乐的男生笑出声来。
何尤笛不知如何是好,干脆拉起钟未昔慌不择路向前狂奔,两个人跑出老远,蹲下直喘气,互看一眼,不由也都笑了。
这场尴尬的糗事从此印在记忆里,之后几天钟未昔经常拿这事跟何尤笛打趣,“手洗了没?没舍得洗吧?要不要找个手套戴着保护起来?”
何尤笛娇嗔地作势要打钟未昔,“去你的,你才舍不得洗,你才买手套戴呢!握手是社交礼节,是基本礼貌,你懂不懂?”
哥哥不知道气消了没有,钟未昔忐忑不安地在一个月后给钟涵炎打电话,仍是很久没人接。又过了几天她再打,幸运地接通了。
“哥,我是昔昔。”
“嗯。”钟涵炎仍绷着声音。
“哥。”她吸了口气,好久没见到哥哥的声音了,心里一阵感慨和想念,“国庆节你放假回家吗?如果你回家我也回去。”
“随便你,要不要回去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
哥哥还在生气,钟未昔心里堵得慌,努力笑着挤出平常撒娇的声音,“那我回去喽,今年国庆节我回家,刚好中秋也是那几天,我想吃哥哥公司里发的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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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写的中秋和国庆在一起并不是写今年啦,故事里的时间还没到今年呢,大约在现实生活中的五年前吧。
正文 第127章 行尸走肉
钟涵炎没有直接回应,就那样突然挂了。
钟未昔真的没有想过哥哥会生这么久的气,她宁愿哥哥朝她发一通火,也不要哥哥如此冷淡,仿佛他们比陌生人还不如。
转眼,学校放假,这是大学开学来第一个假期,寝室里的同学几天前就开始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好多同学火车票订在放假前晚或是凌晨,为的是早日回家,第二天醒来人全走光了。累
就连下铺的何尤笛也一早人去铺空,钟未昔白着脸起床叠好被子,她的火车票没买,倒不是买晚了,一周前学校就开始组织团体订票,主要是身上钱不够。
那天应聘的兼职由于她两天的失踪和电话不通,名额已经被别人占了,失去了赚生活费的机会。
国庆不能回家,她想可能要食言了,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打爸爸的手机,她说不能回去,爸爸也仅仅说了句“知道了”。
搁下电话,她爬回床铺,心情无比怅惘,伤还在,怎么能说好就好,在人前也不过是装的若无其事,逞强而已。一个人的时候悲伤化成潮水涌上来,没来得及挣扎便被淹没。
整整夜睡不着,日子过得极慢,慢到用秒来计算,做笔记的时候不由自主写他的名字,满满一页纸,字字带泪。
真的好疼,无时无刻不在疼,上课听讲的时候疼,下课在校园里走动的时候疼,在自习室看书的时候疼,睡觉的时候也疼,脑海里那张脸模糊的时候疼,清晰的时候也疼,她没力气再疼下去,真的没了力气。闷
“情/欲还真是上瘾的东西,连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迷上了么?钟未昔,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不要哪样?嗯?你眼巴巴地跟着我,不就要的是这个吗?给你,你要的全部给你!”
“……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可没这么好的耐性,见你一次羞辱你一次。如果你真那么贱,想玩的话,我下面有的是兄弟,玩到你死为止!”
他那么绝情,说出来的话字字伤人,她情不自禁想着,痛着,心底静静流淌着哀伤的河,像流血不止的血洞。
就让她再任性这一次吧,悼念这胎死腹中的可怜初恋,以后她要做回钟未昔,做回自己。
可是,真的回得去吗?能回到那个纯洁的钟未昔吗?
她走不了,能跑到哪里去,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再是过去纯洁无暇的钟未昔了,她脏了。
他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是她太奢望了,以为他们从小认识,以为这样就是熟悉,却不知道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做的那些事她从来不知道,也从来不了解,他做的事她不懂,也不明白。
不会有人明白她心里有多疼,疼到麻木了还是疼,人疲惫下去,心千疮百孔,摔成支离碎片。
那缠绵的一晚,那大雨磅礴的夜晚,她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梦境,是不是错觉,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还能活下去吗?
会不会以后就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
什么也不想,其实那样也好,那样就不会有屈辱,不知道痛是怎么样的。
等到她哪天死了,变成一具尸体,落到医学的解剖课堂上,众目睽睽下被尖刀一点点剖开时,那胸膛里的心还会流血吗?
会不会枯萎到只剩下灰烬,风轻轻一吹,什么也不剩……
哀哀怨怨地生活在悲凉、心灰意冷的世界里,趴着不知道流了多久的泪,风从开着寝室门灌进来,有人趴在耳边,“未昔,未昔……”
钟未昔转过脸,何尤笛正趴在枕边,往她手里塞东西,“没吃早饭吧,给。”
手里热乎乎的食物香气,是她最爱吃的煎饼果子,还有豆浆。
钟未昔低头慌忙把泪擦干,哽咽着说,“笛子,你没走?”
何尤笛装作没看见钟未昔脸上的泪,白了一眼,“谁说我走啦,我早上起来看你没起床,出去买早饭了。快起来吧,一会学校有人来查房,寝室里不能待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钟未昔泪光中露出笑,嗅嗅鼻子,捏着这轻轻的早饭一路暖到心底。
何尤笛一脚踮在下铺的木板上,迅速跳下去,“昨晚我不说了嘛,下午三点,看你的记性,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跑下床,钟未昔哭到头有点缺氧,坐下半天才缓过来,低头小口吃早饭,不曾想煎饼果子刚吃完,何尤笛指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说,“还有呢,都吃了吧,午饭再吃新鲜的。”
“你捡到钱了吗?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么多早饭?”钟未昔吃惊了,这么多,五花八门,足足有十几种,什么油条、豆浆、大饼、粢饭、粢饭糕、豆腐脑、生煎、锅贴、小笼包、葱油饼、蛋饼、糖糕,甚至还有浇头面。
最为奇怪的是这些早饭的外包装都是质量极好的饭盒,外面的塑料袋上写着某某大酒店等字样,与她们平常在外面早点铺子买早点用的那种薄薄的白色塑料袋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我哪有钱呀,是我哥。”何尤笛摆摆手,埋头很认真地吃东西。
是那个人吗?钟未昔心脏突跳,瞬间又心酸地低下头,她在希望什么,或是联想什么,难不成是那个人买好了通过肖鹰,再通过何尤笛送过来的吗?凭什么?他根本就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的纠缠和出现,人家凭什么要这么做。钟未昔,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这样的入了不人家的眼。
吸着鼻子,压下眼睛里快要冲出来的水汽,她低头吸着吸管里的豆浆,艰难地喃喃,“你哥对你真好。”
“唉,他也就是心血来潮想起我这个妹妹。当初他一声不吭跟我大伯跑到美国的时候可是把我妈气坏了,虽然后来他每个月都从美国给我妈寄钱,可我妈气的一分没花,原封不动地放着呢,就等哪天他出现,全部还回去。我哥呀就是因为这个不敢在我妈面前出现,一有空就来哄我,要我给我妈做思想工作,你说我能说什么嘛,我妈的脾气倔着呢,跟头牛一样……我哥这早饭我看是白费了……”
正文 第128章 石沉大海
仅仅是听到了肖鹰的名字为什么又会想起那个人?
钟未昔胸口绷到喘不上气,低头抱着豆浆杯,豆浆很好喝,又浓又香,不似外面买的那种兑了水的味道。
何尤笛在说什么她听的不是太清楚,耳朵里嗡嗡的乱成一片。累
一大堆早饭别说两个小女孩,就是一个寝室的同学都在也解决不了,最后只好同行李一起带出去,留着当午饭。
“对了,给你一样礼物。”两个人拎着行李准备出寝室,何尤笛往钟未昔口袋里神秘兮兮地塞了什么。
钟未昔当时手是提着行李,没腾得出手来,等到出了校门,在对面的广场上坐着休息,不由掏出来,一愣,是回家的火车票。
“不,我不能要。”钟未昔烫手似的把火车票塞给何尤笛。
“我都买了,你不要可就浪费了。”
“可以退的,我把差价补给你。”
“傻丫头,买都买了,你先回家再说。”
钟未昔摇摇头,不肯要,何尤笛家也不富裕,她怎么能要人家帮着自己买火车票呢。
何尤笛推了半天才说,“你先用,等你下次回来再把钱还给我不就行了?好了,就这样吧,你再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想了想,这张火车票对于她实在是诱惑,这样就可以不在哥哥面前食言,她就可以回家了。闷
下午,两个人分别登上了回家的火车,坐了十几个小时,钟未昔回到了小城。
*
窗外是璀璨的夜空,午夜的霓虹照得整个上空如一片波诡难测的银河,窗内气温森冷。
“大哥。”肖鹰推开门进办公室。
一室的幽光,高大的身躯背光而立,如炬的目光望着夜空,似深思,又似走神。
肖鹰暗暗叹了口气,自那天老四走后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唯有大哥一言不发,照常指挥兄弟们做事。他知道伤的最重的是大哥,大哥足足几天几夜没合眼,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喝酒就是站在窗外往远处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哥的性格就是这样,重情重义,却又不善言辞。有时候为对方设想周全,一片苦心,反而引起误会,偏偏还不爱解释,好在这么久的兄弟,他懂大哥,知道大哥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
比如大嫂,明明大哥放不开,却要做出一副恩断义绝的样子,苦了自己,也折磨了大嫂。
“大哥。”肖鹰收起情绪,把手里的帐本放到办公室桌上,“这是这个月的帐目,盈利为百分之四十,比预期想象的要多了一半,兄弟们大受鼓舞,直说大哥的方法管用,帐收的既快又容易,没费多少功夫。”
这几阵子可把手下的兄弟忙坏了,先是报仇,再来忙这地下钱庄的生意。
老四的死激起了大家复仇的火焰,纷纷嚷着要报仇。在大哥的精心策划和指挥下,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端掉白京的两个,万允的三个堂口,虽说其中难免有个把漏网之鱼,但也算替老四和下落不明的老三报了仇。
黑司曜没动,清冷的声音从身影里传来,“放着,我会看。”
“大哥,出去喝一杯吧,兄弟们正在外面喝得正高兴呢,就等您了。”肖鹰鼓动着,希望大哥能出去散散心。
黑司曜不讲话,沉默中。
肖鹰壮着胆子说,“大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那趟火车傍晚六点四十分应该到了小城。”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何况大哥让他买火车票的时候他特意打听过,要坐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其实完全可以买飞机票的,既快又省事。后来他一想,可能大哥早考虑到了,飞机票价格高,不更容易让那小丫头怀疑吗?
“你倒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