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纯白的墙却更像临摹着那个人的神态。
他的眼神变得明亮,似回到以往在公司叱吒风云的时光,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努力找出最贴合的形容词形容那人
「跟其他人很不同,他整个人很……有狠劲、很上进,眼神坦率得像个孩子。我问他为什么惹上公司的老臣子,他竟
然反问我,请他回来是为公司做事还是服侍那群老臣子的,他发觉公司很多旧账目交代得不清晰……你知道,我没预
料他那样回答,所以一刹那说不出话来……我对他的印像很深刻,永远是很鲜明的存在。其实我恨透了一成不变的管
理,但我却开始期待跟他相处的时间……他没有静下来的一刻,总是那么吸引我发挖更加多……」
「我本来以为自己想跟他当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但原来我想要更加多。」他对阿煦的感情慢慢从上司下
属、朋友间变质,变得极为快速、他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事件失控,暗地里却期待着更失控、更疯狂的感情将
他灭顶、毁灭,他只是受够了进退两难。
「我爱他,老天爷,我从未试过如此爱一个人、想得到一个人……我没日没夜的想得快发疯了!!我怕自己变成
了同性恋,但我只对他一人有反应……我知道自己爱他到不能自拔的地步,一直都知道,呵,却想不到会发展到这个
地步……」
五、欺诈 下
可可可以看见陆皑转了几个表情,眼睛从怀缅到蓄满痛苦的转变,他泛白的长指紧紧抓着被单……
表情的转换很精采,故事却不怎么新鲜。
「我知道他要告我一定是有些人唆摆他、想我退下公司的火线,想索取精神上的巨额赔偿……那是笔难以估计而
且庞大的数字,而且豪门丑闻连报纸杂志都加印到笑不拢嘴,但那又如何呢?我的确是伤害了他、那是种对我们友情
的背叛……其实鸡奸是非常难以起诉的控罪,律师们说只要别认下来,他们绝对告不入……可是我想,那又怎样?如
果阿煦想我坐牢、想我以此来抵偿他的痛苦……只要是他想,只要这样做可以让他稍微好过一点点,那我就这样吧。
我不敢奢求他的原谅,只要令他好过一丁点我什么都愿意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有痛苦让我好过点
、让我可以暂时忘记一切……」
鸡奸罪的判刑不可能如此短,是陆家的人从中做了手脚,让他的刑期减短了而且不用独囚。怪不得上头如此宝贝
这大少爷了,可可想。但这大少爷明显不是省油的灯,面对狱警都没有尿裤子。
「我对这里完全没有概念……顶多就是看过有关监狱的连续剧、写实片,呵,去他的写实片。这里只有不停的暴
力、殴打跟鸡奸。」
光听陆皑的独白,就知道他第一晚夜里啜泣并不是害怕牢狱生活,而是被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口中所说的“
暴力、殴打跟鸡奸”正正是他需要的,像打吗啡般让他暂时忘却一切,原来这少爷正在享受自虐,唷唷,懂了、懂了
。可可突然就有点被欺诈的不爽。
「这样说来是我多管了闲事,真是抱歉,打扰了你高贵的自虐。」
陆皑因为这句而转过头来看他,靠!!他差点剪掉自己的手指头!!
剪刀呈不规则地掉落床上,可可把破了口子的指尖含住,然后与男人的视线撞上……
血的铁味在舌间扩散,他把指头抽出,拉出了银丝。他敢打睹这男人在诉苦一轮之后,现在要求他履行拥抱的义
务,以证明他有在听而且应该安慰这可怜人,很可惜,他不想跟男人在医疗室搞什么恶心叽拉的友谊把戏。
「这里没有同性恋。」呐呐,别这样瞧着他,除了做爱外他不想抱男人。
依可可听过他的故事后分析,他不是天生同性恋,只是不小心爱上了同性别的人。
结果陆皑只以那双坦率的眸子,瞧着他道「政府是最大的欺诈犯,监狱里只有他妈的鸡奸犯,对吧?辛可。」
舔着指头的破口,可可笑了。
「说得他妈的对极了,陆皑。」
呵,竟然用如此正气凛然的表情说脏话,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
陆皑被困进监狱半个月后,情况似乎慢慢地好转起来了。
因为狱长一句“妥善的照顾”,狱警们意外地没有排挤牛奶,排队在三、四还没有上过陆皑的狱警们把牛奶的突
发之举看成是救命恩人,当然在这样的事情上拯救他人说出来没什么光荣。
然后,谁都看得出来孖叶不太喜欢牛奶(先不论牛奶的英勇拔枪没有改变他干过陆皑的事实),猜想是因为牛奶
当面叫他“强奸犯”,被下属如此称呼令他非常地不高兴。
总之,狱警们现在还不太敢动陆皑,只要这身娇肉贵的贵宾有那条毛少了0。1mm,狱长都会像踩到尾巴的猫般高高
弹起,之前医疗室事件挨的一顿刮已经够他们受了。
陆皑转了新发型,而且性情不再如此孤癖。
辛可带猜想这是牛奶的功劳,因为那正义感多到满溢的直线笨蛋,跟跳海寻死没分别的拔枪举动大大震撼了他的
心,于是将陆皑冰封三千尺的心山敲出了条裂痕。
挑战同流合污的上级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行为,的确能振奋不少人。
尤其是眼前这个思考同样直线的陆少爷。
比平常人多出两倍感性的陆皑被大大鼓舞到,发现穷途末必是绝路。
他当下领悟到连一瓶牛奶都奋不顾身地以玻璃击石,他是一个人,他不可以继续自暴自弃下去!!即使这儿没有
阿煦、没有家人没朋友什么都没有,甚至代表身份的只有一件他妈的缝上号码愚蠢到极的囚衣,但他至少可以撑着出
去求阿煦的原谅、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甚至不止得到原谅还抱得美人归,上床大战三百个回合生一队白白胖胖的足球
小队……更正、是大战三百会合而过程中不必担心怀孕的问题,多么美妙啊,这简直是世界上男人的共同幻想!!这
是他不敢奢望却是目前最想要的东西,但显然地,兄弟,要得到这东西只有靠自己,所以首先他要走出阴霾,让狱长
看见他是有心改过的大好青年,与陆太太的财力一起合力把他的刑期缩短,争取假释……
以上,是辛可的猜想,但他想八九不离十。
那位哼着歌在拖那脏到吓死人的地板的人,真的是半个月前的陆皑吗?可可不敢答是。
搞不好夜晚偷偷有外星人绑架走原先的陆皑了,又或是他被监狱中的冤死鬼附身,脾性大变。
当陆皑告诉他那天的情况,他疑惑过「为什么你懂操控那玩意儿?」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有拿过枪……别这样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好吧,我的确是有想过当员警。」
那段对话足以让他改观,知道这陆家的二少绝不是省油的灯。
搞不好一对一没猪猡狱警是他的敌手。
*「……So then I took my turn,Oh what a thing to have done,And it was all “Yellow”……」
这会儿,曾经梦想过当员警的男人,正用醇厚柔和的声线唱着老旧情歌,可可觉得赚到,继小型手电筒之后,有
了个免钱唱碟机,虽然有不停“忘词”与自动“跳针”的瑕疵……好吧,严格来说他算不上是部唱碟机,应该是部收
信不良的收音机。
……这旋律很耳熟。
放低令他头昏眼花的会计公式,可可向下看去。
他得承认,那道高瘦的身影的确为这牢房增添不少“Yellow”
在打扫监房,男人竟然心情好到哼起歌来了,半个月前,可可独个儿拖洗满是血脚印像发生谋杀案的凶案现场,
只有满脑子的脏话。
可可想,这个男人一定出生于很正派的家庭,才能造就他这样的个性。
陆皑刚拖完一次地板(事实上活动的范围也就那么大小),把拖把插回水桶中,他唱着老旧的情歌,这会儿因为
忘词而停下来了,如果他够坦白,得承认重复同一段歌词很多次了。
弯腰,拧出污水的时候,看着黑水滴落将原本清澈的水感染、扩开……
他忽然想起一个应该要问,却一直忘了要问的问题「对了,辛可,我还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事被判进来的?」
「商业诈骗。」
辛可微微侧头,看见男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没跟你说过吗?」
「我是个会计师。」
男人哑口无语,也许之后还呆了良久,他不知道。
然后他立起了书本,晃着腿,慢慢哼出生疏的音,接续那首断了一半的情歌。尝试唱出来才知道,唷,原来他还
未忘记全部歌词……
「Your skin,Oh yeah,your skin and bones,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You know,you know I love
you so,You know I love you so……」
*英国乐团COLDPLAY的名曲“YELLOW”
六、阿心 上
陆皑想起一句英文谚语:No news is good news。
的确没错,这世界上罪案没一天停止,全年无休,监狱不愁做不住。
「哼,如果监狱也上市卖股票的话,我一定买。」稳赚的。辛可在他旁边如此说,看来他的室友也有同感。
是放风的时间,囚犯们或坐在水泥地上,偶尔几个足球蓝球的飞过来弹过去。
陆皑觉得辛可的运动神经应该不错,但他懒得去动。肛门撕裂伤的他连走也有困难,即使想活动一下筋骨也没办
法。今天天气不算好,天阴阴的看起来快下雨。
就在放风时间进行到一半,可可像猫般要死不活埋怨没有太阳时,铁栏外开始起了骚动,而骚动持续地延伸到蓝
球场这边来……
可可一手勾住铁栏将自己拉起来,他知道是什么事。
又有新犯进来了,这个月的“来货”可真频繁啊,自从来了个冒牌的新犯陆皑大少爷,能看不能搞后,大家都很
期待新货上架。陆皑问「我以为罪犯进牢有一定的时间?」
「本来是的。但哈雷那家伙把闲着去惹他的男人搞到进院了,有人顶了那个空位……」
这世上就是有闲着没事干去惹祸的笨蛋,即使哈雷看起来很善良,但那混黑的男人多的是方法把人搞到入院躺一
年半年。多得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监狱又有点新鲜货了。
那边的男人在叫嚣,大力摇晃着铁栏……
陆皑看不见那新犯的样貌,他有点好奇。他只看见两个狱警,一人一边把那男人架着……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戴上手铐,甚至只有牛奶押送。这新犯是有那么大“排场”竟然扣上手铐,比起押送,他更像
被两个狱警架着拖来的……
狱警恶声粗气地大叫着安静!!静点你们这群狗!!
然后抄起警棍敲走铁栏上的手指,天知道铁栏被他们摇得像快倒下来了。
快要经过这边了,那新犯由远至近迎到面前,陆皑首先看见那颗头颅,他一开始以为是黑发,可是行近点才发现
,那是黑中带棕红的……
他看见有水从那发滑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两秒后,细雨落下来了,是阴天中的过云雨。
他那讨厌雨的室友立即说了句脏话。
男人们的热情没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所浇熄,他们更兴奋了,大吼大叫地。
新犯经过陆皑的面前,他知道他们为什么吼叫了——
男人大概带南美的血统,皮肤是漂亮的小麦色,而且他一点也不矮。
雨水把他全身上下淋湿了,囚衣紧贴在肌肤上,笔直的长腿、紧翘的屁股,无懈可击的强悍感。
即使他低垂着头(基本上因为被架着,没办法顺利地抬高头),陆皑注意到他的脸几乎没一处完好,满是擦伤跟
瘀伤、唇角还带着未干的血……
被狱警狠狠修理过了吧……正当陆皑如此想的时候,那男人突然抬眼,他们的目光撞上了。
他被吓到了。
陆皑发誓,从没看过如此带有强烈厌恶、敌意的眼神,这样的眼睛长在这男人身上,简直是携带攻击性武器。
那双漆如寒夜的黑眸,让陆皑想起小时候不小心打碎的玻璃瓶子,玻璃碎般耀眼的锐利感,如果敢靠近绝对会被
刺到坑坑洞洞。被瞪视的一刻叫人窒息……
在他发呆的刹那,男人已经被押走了。
「长得满不错的呢——」
他听见旁边吹来一声很响的口哨,辛可也凑了一凑身后的热闹,这样说着。
即使新犯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男人们却像发春期的野兽,嬉闹玩着不舍得静下来,在雨中跳着溅起水花,从发
滑下的水珠就像跳跃的闪亮弹珠子……
辛可将湿发耗后,离开了铁栏「看不见了,走吧。」
他看见站比较远的哈雷似乎对新犯也很有兴趣,于雨中遥望,这会儿一定在盘算着要怎样搞上手。
「他瞪我。」
「什么?」辛可转头问他的室友。
「刚刚那个男人,他瞪我。」
六、阿心 中(强暴H·慎入)
光看那新犯进来的排场,肯定不是轻罪,搞不好还有暴力倾向什么的。
通常这样的犯一定被判进单人囚房。
因此,陆皑完全没预想到之后的交集。
男人进来已有一段时间了,陆皑没有放在心上。
那天他如常地极快洗完澡(他非常不习惯放在身上的众多有色视线),穿完囚衣打算出去时……
他不经意地瞄到那道背,那道背充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有刀伤的、感觉也有苔鞭的。
他被那道背伤痕叠叠吸引了视线,但显然男人的背腹线条也性感到教人窒息,水滑过腰线、深入脊椎的直沟,水
珠映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像滴落的蜜糖般诱人……
陆皑脸上一阵热辣,惊觉自己在想些什么鬼东西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