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紧。”秦渭阳的安慰，永远温和如水，让人听得十分熨贴。
“最近灵感枯竭，特意在大英博物馆里转了两天，还是找不到丝毫的线索，让人泄气。”白未曦叹气，“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主题，要不先试着设计看看？”
“服装系列设计必须要有主题，否则就不会有清晰的目标，系列服装也就不会有鲜明的个性和特色。因此，选择并找出设计主题，是非常重要的。”
白未曦沮丧地说：“我也知道设计流程，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主题。”
“你不是在研究面料吗？也许可以用面料的质地，作一个系列设计。其实，你的主题已经有了，不是盛夏流光吗？再加上面料特色，不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主题？”
“我开始也这么想，甚至想用二次艺术加工的方式做为我的特色。但是，同一种面料的运用还是有些单调，恐怕一个系列，只有寥寥的几件。”
“你不必全部作品都用同一种二次艺术的加工手法，镂空或者拼贴难度都比较大，但更容易创新。设计出前人没有的作品。”
白未曦高兴地问：“老师是鼓励我用二次加工吗？”
“当然，这是一个还比较新的领域。”秦渭阳点头，“容易出彩，相应的也容易遭到惨败。但是从时间上看。我们还是够的。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回过头来走另一条路，也还来得及。”
“这就是时间充裕的好处了……哎。也不是好处，弄得自己钻进牛角尖里，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白未曦自嘲。
“挑战自我，才能获得成功。”秦渭阳淡淡地说。
白未曦低叫：“老师，你上次还叫我不要太费心费力，要注意劳逸结合呢！怎么这次换了一个态度，要让我迎难而上了呢？”
“确实需要劳逸结合。所以我打算在伦敦住一晚，明天上午把正经事办完，下午我们就去意大利。”
“好啊，我想去看老师的工厂。”白未曦喜不自胜，“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头了。”
“你的功课能开排得开吗？”秦渭阳关切地问。
“老师也过糊涂了吧？明天是周五，下午本来就没课的。而且，我从下周起，已经没有约教授的课了，打算找一些灵感，买点小礼物，准备回国事宜。”白未曦笑着提醒。
“哦，真的把日子过糊涂了。”秦渭阳失笑。
“工厂在南部吧？那我们……”
“知道你又想去看博物馆吧？罗马的博尔盖塞博物馆，不可不看。那里展示了众多的文艺复兴大师的杰作，也许能给你灵感。”
“罗马当然要去，这个历史名城，从历史书上知道它的历史，我就向往呢！而且，条条大路通罗马。可见当时的罗马，繁荣得可以称得上是世界的中心。古罗马的斗兽场，也是吸引我的名胜之一。当然，还有着名的庞贝古城，我也想去看看。”
“着名的水上城市威尼斯，不想去吗？”
“想！”
“意大利的文化古都佛罗伦萨，不想去吗？”
“想！”
“世界天主教的中心圣彼得大教堂，不想去吗？”
“想啊……”白未曦苦着脸应和。
“意大利的时尚之都米兰，你不想去？”
“想，都想！”白未曦愁眉苦脸，“可是我们有这么多的时间吗？重要的是老师，有这么多的时间陪我在意大利闲逛吗？老师不是存心让我为难吗？我想去的地方太多了，觉得没有十天半月的时间，不可能玩到啊！”
“意大利是一个旅游资源十分丰富的国家，如果你有两三天的时间，只能游一下罗马，甚至只能说，你到过了罗马。”
白未曦惊讶：“老师的意思是说，罗马和巴黎一样，是需要静下心来细细品味的城市？”
秦渭阳摇头：“不，罗马比巴黎更需要品味。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你都会觉得不够。在罗马，随便走到街上，就会看到雕像、石柱、喷泉广场……”
“听起来不错。”白未曦喃喃自语。
“罗马有悠久的历史和古老的文明，古迹随处可见，教堂多、博物馆多、广场多、喷泉多、雕塑多……总之，罗马是一个富有特色的城市。”
白未曦一神的向往：“听老师这么一介绍，我就更心动了。老师的正事什么事能办完？我们买几个汉堡和三明治在路上吃吧？乘座火车还是飞机前往？”
“不用这么急。”秦渭阳哭笑不得，“明天吃完饭再走。”
“还要花时间吃饭，那多不值得？”白未曦摇头，“在路上吃，可以节省一点时间。”
“明天上午十一点钟，应该可以出发了，如果不吃饭的话。”秦渭阳只能给了一个比较精确的时间。
“行，我今天就收拾行李，夏天真好，走到哪里都不用带太多的衣服。”白未曦喜孜孜地说，“虽然气温热了点，不过地中海式的气温，不会高到哪里。”
“陪我吃过晚餐就回去吧，我晚上要整理一些资料。”秦渭阳温和地下逐客令。
“如果老师时间紧的话，我可以回学校用餐的。”白未曦急忙表示。
“那倒不至于紧迫成这样。”秦渭阳失笑，“这么久没有见你，似乎在着装上比以前讲究多了。我想，小女孩开始成长了。”
白未曦的额上，顿时出现黑线连连看。
她认为他的时候，也已经成年了好不好？如果算上两世的年龄，最多也就比秦渭阳小几个月而已！
不过，听到他对自己着装的夸奖，她还是小小地窃喜了一把。看来，努力拉近两人距离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件连衣裙很适合你。”秦渭阳含笑称赞，“同时降低双方的明度，搭配出来的色彩处于缓和对比的状态，绿底红点，本来是对比最强烈的对比色之一，但是纱本身的透明性，便绿底和红点，都降低了纯度，下面的橙色绉纱，又蒙上了暖色。所以，再强烈对比的颜色，也能十分柔和地协调在一起。”
“当初设计这两种颜色的时候，费了不少苦心呢！效果图画出来，没有实际的效果好，所以当时一直有点惴惴。给老师看的时候，还怕老师批评我异想天开呢！唔，我是被茱丽教授带坏了，总想着创新和想像。”
“不怕创新和想像，再荒涎不经，也胜不过几个火柴棒搭起来的皇帝新装。”秦渭阳开了句玩笑，“裙长也很合适，露出一小段足踝，用细高跟系带的凉鞋，很有美感。”
“谢谢。”白未曦喜孜孜地道谢。不管秦渭阳是称赞人美还是衣美，对于她来说，都觉得很高兴。
“你就应该这样穿，显得飘然欲仙。”秦渭阳首肯了她的穿衣方式，“是温布迪夫人纠正了你对时尚的观点吧？”
白未曦但笑不语，当然不好意思说，她愿意为细高跟牺牲的原因，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只是为了离他更近，甚至并肩，她愿意作出某种改变。而当真正改变以后，才发现远不如她原先想像中的那么为难。
形成习惯，就不显得麻烦，而是顺理成章了。
“还没有给蓝天服饰吗？适合夏天的纱裙，一定会卖得很火。”秦渭阳赞赏地打量着她的裙子，“只是领口开得稍稍嫌高，可以再挖低一点。”
“我已经把设计图传给美丽了。”白未曦笑着说，“这是我亲手缝制的第一件试验品，给她的设计图上，领子开低了两公分。”
“嗯，这个度把握得不错。”显然，秦渭阳对白未曦的表现很满意。
“老师最近对我鼓励多过批评，我都快被捧得找不着北了。”白未曦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因为老师又在纽约时装节把金奖捧走了，所以心情愉快？”
“又不是第一次拿金奖。”秦渭阳淡淡地说，“是因为你确实值得表扬，与我的成绩无关。”
“水波不兴啊！也唯有老师，能够保持这样的淡定吧？”白未曦叹息。
“等到日后，你也会有这样的功夫。”秦渭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还是不喜欢吃法餐吗？”
白未曦看着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的盘子，吐了吐舌头：“不是，只是被老师夸得飘飘然，所以就不觉得饿了。”
“贫嘴。”秦渭阳摇头失笑，“看来，在圣马丁，你不但学到了设计，还学到了口才。”
白未曦不好意思地笑了。
开玩笑，作为引领小型讨论会的元祖，口才再差也有限嘛！
白未曦心情愉悦：“个人发布会以后，请老师吃法餐。”
她早就看出来了，秦渭阳对法餐比较青睐，也许是因为当初在法国住过不少时间的原因。
但是自己也在英国住了不少时间，怎么就没法对英国餐情有独钟呢？
第三百三十八章 令人留恋的旅程
白未曦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网上订好了机票。欧洲境内的交通非常便利，十二点就有一班飞机，从伦敦直飞意大利的罗马。
她难得的没有摸铅笔，而是打开笔记本，把秦渭阳的意见，写在了自己的备忘录上。也许意大利之行，会给她带来灵感。
“也许我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白未曦想，“秦渭阳，只是我的良师，甚至益友，无法再进一步了。知己难得，人生能得一个，就已经很幸运了，我不应该奢求得更多。”
尽管心里有着千丝万缕的不舍，但她还是决定这样定位。女人并不仅仅为男人而活，既然两人之间并不可能，她应该开放自己的心灵，去享受与秦渭阳的这段师生情，朋友谊。
心头忽然一松，又觉得空落落的难受。白未曦胡思乱想了半夜，很晚才终于迷迷糊糊地入睡。
梦里，是罗马的圆形竞技场上，与秦渭阳玩着你追我逐的游戏。很幼稚，却让中断梦境的白未曦感觉遗憾。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白未曦握着拳击向空中，顺带安慰了自己一把。
因为晚上已经收拾了行李，上半天的时间就显得无所事事了起来。白未曦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虽然还是以前的那一个，但是她知道是不同的。原来的箱子，永远都只装了一半，可是现在，几件各种场合穿的衣服，已经把皮箱塞得很满。
想要时尚？没有什么不可以，但要付出某些代价。好吧。习惯就能成为自然，至少秦渭阳做起来的时候，从来就不觉得勉强。
秦渭阳从切尔西真正赶往机场，这时候白未曦已经在餐厅点了两份套餐。
“时间掐得正好。”白未曦看到秦渭阳。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看，套餐刚刚上桌。一点都不浪费时间。”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秦渭阳头一句想到的就是这句话，但觉得说出来不免孟浪，又咽了下去，只是含笑点头：“是啊！”
有人相伴，旅途就不会寂寞。秦渭阳不是话痨，白未曦也不擅长言辞，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永远都会有说不完的话。
“意大利是个迷人的国度，着名的英国诗人雪莱，就十分分情于这个国度。天空蔚蓝，阳光明媚，对于长期生活在雾都的英国人来说。感触尤其的深。”秦渭阳对意大利的介绍，是从浪漫主义诗人雪莱开始的。
“地图上的意大利，像是伸入地中海的一只靴子，虽然陆地面积并不是很大，但其海岸线相当的长。”白未曦笑着说，“而且有着名的阿尔卑斯山，欧洲的最高峰，还有着名的西西里岛，让这个国家的地形和地貌。相当的丰富。”
“是啊，尤其是罗马以及仿佛插在意大利心脏的梵蒂冈，这些古代文明和宗教的遗迹，是最值得一看的部分。”
“可不是吗？我们中国还有一条俗语，叫做条条大路通罗马呢！但是，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中国的俗语，竟然会用罗马来作中心词呢？”
“由此可见，当年的罗马帝国，在世界上的地位。从古罗马建成，到西罗马帝国灭亡，历时一千多年，罗马城始终立于不败这地，被罗马人称为永恒之城。当时古罗马的势力范围相当大，疆域横跨欧、亚、非三大洲，是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和宗教的中心。另一方面，罗马的交通非常便利，各条大道，都以罗马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各个方向辐射。比如像今天还存在的萨拉里亚大道、阿比亚大道等等，所以人们就称为条条大道通罗马了。”
“盛极一时……”白未曦喃喃自语，“也终究归于尘土，芨芨营生，又有什么意思？”
“至少，给我们留下了辉煌的遗迹。”秦渭阳不赞同她的消极，“只要是经过了曾经的辉煌，就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最后的湮没，也能让人时刻铭记。”
“好吧，壁如夏花，凄艳的结局。”白未曦笑着说，“下次时装周的时候，我们再去米兰吧！”
“以后你会有机会去的。”秦渭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所以，我们这次，可以直接放弃这个城市。”
“行，我听老师的。”白未曦对秦渭阳提出的行程没有异议，“相比较而言，古老的罗马和浪漫的威尼斯确实有吸引得多了。还有庞贝古城，我看过《行者无疆》以后，就对这个城市充满了幻想。”
“也许，真到了庞贝，你会大失所望的。”秦渭阳失笑，“不过，想必不去看一看，更会让你充满了遗憾。”
“嗯。”白未曦点头，“不管怎么说，到此一游。哪怕只剩下残垣断壁。”
秦渭阳的博闻强记，让白未曦大为倾倒。整个古罗马的历史，让他信手撷来，竟然让白未曦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不是对历史书的照搬照抄，一些小故事都讲得妙趣横生。
飞机在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降落的时候，白未曦还觉得意犹未尽，很想让这段航程继续下去。事实上，由于秦渭阳的存在，白未曦甚至从来不觉得从北京到伦敦或巴黎的航程是一种折磨。
至少，自己的白天，不再会是秦渭阳的黑夜。
“我还没有听完呢！”白未曦遗憾地说。
“到了罗马，还怕听不到罗马的信息吗？”秦渭阳失笑，“亲眼看一看罗马，比你只听故事要过瘾得多了吧？”
“也对。”白未曦点头，“罗马啊……”
秦渭阳笑了：“不会让你魂牵梦绕吧？”
白未曦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天真的做梦，做到了罗马的圆形剧场。没办法，太有名了，想到罗马，就能想到这个剧场，我们的第一站，能不能就去那里？”
她含着期待的模样，像一个急着想要糖的小女孩，让秦渭阳怔忡了片刻，才哑然失笑：“好啊，依你。”
白未曦也愣了，他的语气，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应对一个素来疼爱，但又调皮的晚辈。虽然这种感觉很好，但白未曦却高兴不起来。她和他的差距有那么大吗？如果以实际的年龄来算，他算哥哥都很勉强，哪里算得上大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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