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公则会常常独自静站在黄昏时分站在沿海阁楼的栏杆旁。。。
直到夕阳落山，星月当空才会离开。。。
就连那个暂留在庄内的倓姁姑娘，最近竟也是不见踪影。。。
赢政下达焚书令的消息很快传到桑海。
一时间，小圣贤庄的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庄内弟子惶惶不安。
焚书？
岂不是要让他们儒家把小圣贤庄藏书阁所有的书都交出去？
岂不是要让这些儒家典籍全都付诸一炬？
这怎么可以？
但凡身为儒家弟子，都会为这些指明要被焚毁的儒家经典感到惋惜，都会对这个焚书令大有怨言。
然而，在暴戾的统治与严苛而残酷的刑法面前也大多是敢怒而不敢言。。。
所有的弟子虽然有慌乱，但依能够保持整体的稳定。
因为，小圣贤庄之内还有两位师公。以及一位不问世事多年的荀夫子。
伏念，这个儒家的掌门。一直都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危难时刻他更是儒家的主心骨。
弟子们都在焦急等待着掌门的应对之策。。。
而此刻的伏念正和颜路在一起。。。
方才听到这个消息时伏念的声色倒未有多大的改变，似乎早已料想到今日的境况一般。
只是叫住了颜路，二人一起进来议事厅就。。。
伏念背对着颜路，叹息的语气∶“这一天终还是来了。。。”
颜路没有说话。
看着伏念的背影他突然觉得时间过的太快，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担子不觉已越垒越重。。。
他明白知伏念虽然在弟子面前表现的波澜不惊，但他的内心定然更是不好受的。
只是他是掌门，在弟子面前如果掌门都不能保持镇静，那么儒家岂不是要人心惶惶乱成一锅粥了。
掌门之位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师兄，关于始皇下达的焚书令，儒家该如何应对？”
伏念转身，看向颜路。眼神略显疲惫。。
“无繇。可还记得李斯多年前到访时带来的话？”
“师兄指的可是那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伏念只轻点头。
继而沉声道∶“既为民，就不得不听命于君王，不苟地执行焚书令，将庄中藏书尽数交出。然而作为儒家掌门，我伏念定然不能让所有儒家经典从此在世间灭迹。”
在自己的师弟面前，伏念终于没有隐忍自己的怒火。
说话的同时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向了身侧的桌案。
颜路很了解伏念的性子以及他的执念。
以往的伏念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一直恪尽职守地遵循着赢政发布的种种命令。
因为这些都没有损害到儒家。如今的焚书令很明显是有人冲着儒家而来，对儒家是百害而无一利，自己这位师兄自然不会再同往日那般。。。
“师兄想怎么做。。。？”
“既然他已经下令，书是必须要上交的。但是。。。”
“师兄莫非是想。。。”
颜路会意了伏念的意思。而且他们俩似乎还想到一起去了。
书要上交这是逃不过的，然而儒家的藏书外人自然是不甚了解，或许可以趁机保留下一部分珍贵的典籍。。。
只是此法风险极大，一旦被告发，后果。。。
颜路看着神色略带疲倦的伏念。暗自坚定了一个念头。
“无繇明白师兄的意思。只是师兄是儒家掌门，不宜亲力亲为冒此风险，此事就交由无繇去办吧。再过几日，赢政指派的两位监督执行焚书令的要员就要特地来这小圣贤庄走一遭，时间紧迫此事必须尽快，无繇管理藏书阁多年，难道庄还有人能比无繇更了解儒家藏书？此事就交给无繇去办。师兄请放心。。。”
颜路说完推门而出。
他不想听到伏念阻拦自己的话。
这么多年，儒家大事小事多都由伏念在打理。
自己的性子颜路自己最清楚。
此刻，他觉得自己该为儒家做什么。也该为伏念分担一下了。
况且，他没有信口胡说，自己管理藏书阁已多年，庄中不可能有人比他更清楚情况。。。
师兄。放心交给无繇吧。无繇，定当尽力而为之。。。
身后的伏念看着颜路离开的影儿低声说∶“放心？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你。。。”
颜路离开议事厅径直就来到了藏书阁。
推开门，眼前的陈设一如往日。
然而几日之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离赢政的人专程到访小圣贤庄的日子就剩这么几天了。
颜路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整理出一些珍贵的典籍并且将其藏到安全的地方。
正当颜路在翻看平时整理的藏书资料时。
有人先是轻扣门扉而后推门而入。
这个人正是不见踪影好些天的倓姁。
“姑娘到此可有什么要事？”
颜路放下了手中的书简。
“自然是有要事，倓姁是来助颜先生一臂之力的。”
“哦？无繇有什么需要姑娘帮助的？”
颜路表面平静心中却是略微一惊。莫不是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颜先生难道不需要一个隐蔽的地方嚒？”
果然。是知道了。。。
“不知姑娘是否有合适的地方。”
既然知道，颜路也不必隐瞒什么了。眼下情况危急，也许这个人可以有所帮助。
“自然是有。颜先生只管找出按这卷竹简上注明的书交给在下便可。”
倓姁把一卷竹简放在了颜路身前的桌子上。
转身准备离开。临出门前扔下了一句话∶“待颜先生整理好了随时来找在下。”
倓妁走后颜路拿起了那卷竹简。
看了一眼之后没有立刻开始按照上面所指的找书，而是推开门，沿着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伏念的书房。。。
若是平时颜路定不会来禀告伏念，因为他是信得过倓姁的。
只是，现在不一样，涉及儒家的事儿颜路也不愿擅自作主，他认为还是先找伏念商议之后再做决定为妙。。。
伏念给出的答案是暂且同意她的协助，不得不说。这是一招险棋。
“是，师兄，无繇这就去准备。”
就这颜路踏出书房时，身后的伏念说了这么一句∶“万事小心”
站在门外的颜路也应声回身，行礼的同时他也给出了郑重的回答∶“是。请师兄放心。”
随后颜路又回到了书房整理书简，就在颜路抱着满满以小堆书简从藏书房的内间向外走时，他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伏念。。。
“师兄”
颜路将满怀书卷暂时散乱地放到了檀木桌上。
“无繇，把倓姁姑娘给出的清单给我”
“师兄，你。。。”
“既是关乎儒家安危的事，我这个儒家掌门难道要袖手旁观看着你一人忙碌？”
师兄果然是师兄。。。
颜路没有拒绝，把桌上散放的书简向里面推了推，又将清单摊开在檀木桌上。。。
于是，两个人就在藏书阁中忙碌着。。。
不知何时。倓姁从窗前经过，瞥见那两个正忙着整理书简的身影，低头淡淡地笑了。
几分苦涩，几分释然，倓姁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既是受人之托，必定尽力完成。
尽管她并不理解那个人的缘由。。。
两日过后。
经过伏念和颜路不分昼夜的忙碌，倓姁给出的清单上的书籍全部整理完毕。
伏念和颜路不敢怠慢，刚整理罢就找来了倓姁。
“两位办事的效率果然是高。”
倓姁看着堆放在自己面前一卷卷的书简。接着又说到∶
“剩下的事就交给在下。想必两位也应该再整理下书阁，万不能让他人看出些书简空缺的痕迹。”
“这是自然。不过无繇已经顺道整理过了。那么剩下的就劳烦倓姁姑娘了。”
“我倓姁是诚信之人，说到做到。这些书简就交由在下在他们到访之前秘密移出，放置在安全的地方。等风波平定在下再告知两位藏书地点。谨慎一些总没错。”
“多谢。”
伏念和颜路异口同声。
对于这个打着向伏念请教剑术的旗号入庄却整天进进出出无所事事对伏念爱搭不理的姑娘，他们确实是了解不多。但如今别却无他法。
伏念依稀记得她入庄之时只说小住一段，而如今这都几年过去了，她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且，伏念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年她似乎说过她是受人所托而来。。。
“可是，不知这些书姑娘如何送达？”
“这事儿颜先生不必担心。”
看倓姁的表情应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既然如此，无繇和师兄有要是要议。先行一步”
“两位慢走。在下恐怕也得行动起来了。后天，他们就要来了，不是吗？”
的确。赢政派的人后日将抵达桑海小圣贤庄。
这次到访的人可谓是一旧一新。
“旧”自然是指“故人”李斯。
“新”就是那位“未曾谋面”的国师。。。
说是议事，其实已无必要再议。
焚书，怎么都躲不过的。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倓姁，希望她能好好保护那批珍贵的典籍。。
他们只希望儒家在这场风波中可以尽可能减少些损失。。。
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捍卫儒家。。
第三章
更新时间20121116 17：43：55 字数：1763
后日清晨，如同多年前迎接李斯一般，伏念和颜路也是早早站立于小圣贤庄门口等候。
只是这次“齐鲁三杰”却只有两个人出来迎接。。。
只是这次的心情却不同往日。
张良隐居下邳为防连累小圣贤庄，并未与伏念和颜路有联系。如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伏念和颜路都庆辛这么些年没有听到有关张良的任何任何消息。因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证明他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不多时。一队人马驾马飞驰而来。
此番他们奉命监督小圣贤庄执行焚书令，所以并没有悠哉悠哉地乘马车前来，而是全部乘快马急速赶来。
李斯和国师的周围是一圈乘马的士兵，他们沿途保护两位大人的安全。
中间李斯一身蓝袍乘马在前，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绿袍，高束发冠的国师。
因为距离尚较远，伏念和颜路还看不太清。。。
可是等人马渐行渐近，伏念和颜路完完全全看清了眼前来人。。。
纵然平时遇事可以波澜不惊，此刻的伏念和颜路却皆是脸色一变。。
两人对望一眼。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
此次，小圣贤庄恐怕在劫难逃了。。。
一对人马在小圣贤庄门口停下，周围的士兵立刻下马，并牵着马匹整齐列队于两旁。随后李斯和国师也纷纷下马，并排而行走向伏念和李斯。。。
“两位。别来无恙啊”
这句话应该出自李斯之口最为合适，然而此时却是出自国师之口。
“国师大人。当真是别来无恙啊。自上次丞相大人到访后那一别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年了”
伏念稳了稳自己心，很快让自己从镇静中回过神来。
颜路看着眼前的国师没有说话。
他可未曾想到那个不知缘由就守在小圣贤庄侧门口十年，并且还进庄甚至进入藏书阁看书的女子竟然成为了嬴政的国师。。。。
伏念和颜路觉得小圣贤庄此次劫难恐怕是他人早已设好的局。
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年，他们是否就不该信她？
伏念和颜路原想着外人无从知晓藏书阁内的藏书量，可是，谁也没想到她会成为国师，成为赢政的左膀右臂。
当年放她入藏书阁，若她有意为之，恐怕藏书情况这位国师已经一清二楚了。
此番，赢政和李斯当真是有备而来。。。
小圣贤庄，也许真的在劫难逃。。。
“国师，先别忙着和儒家掌门叙旧。两位，想必此次本丞相和国师来访的目的你们也知晓。还望积极配合，让本丞相和国师大人也好早日交差啊”
李斯的语气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儿。
“既然是始皇陛下的命令。我等自然照办。请丞相大人和国师大人先行进庄歇息一会儿。”
“不必了。焚书令的执行已是刻不容缓，是吧？丞相大人。”
“国师大人所言不假。”
李斯和女子二人笑着在小圣贤庄前一唱一和，就像在演着一场无关痛痒的戏。
伏念握紧了拳头。
“那么，不知两位大人有何安排？”
“我李斯也算是小圣贤庄的‘故人’了，既然掌门一番盛情，本丞相怎么好推辞。我且随掌门进庄单独一叙。不知掌门意下如何？”
“请。”
虽然对李斯说话的态度很有意见。然而他是当朝丞相，伏念也奈何不了他。只有请他入庄。
李斯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又和国师说上了话。
“那么收书一事就先麻烦国师大人了。毕竟，关于那堆书，国师大人应该比我这个丞相更清楚。到时本丞相只需派人清点核对数量，也乐得清闲，这还多亏了国师大人成全。（大笑）。。。”
“客气了。丞相大人尽管去叙旧吧。别让掌门在那儿久等”
“多谢提醒。”
“请。”
伏念耐着性子再次请李斯。
“请”
这次李斯没有再故意耽误。
随伏念进庄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的国师。
实际上，在朝中李斯与她接触的并不多，此次出行一路上她没有多说一句话，然而从站到伏念和颜路面前开始，她的话出奇的多。
李斯虽不清楚情况。却也是很妙地配合着她。
是在故意演戏给他们看么。。。有意思。
李斯和伏念进入庄内，李斯撤走了护卫，让他们去协助国师。然后和伏念进入了议事厅。。。
庄外。
国师和颜路依然还在那儿。
不同于刚才的表现，此刻的国师什么话也没有说。。。
反倒是颜路率先打破相顾无言的情况。
“国师大人。您是否该执行您的任务了。如果要收书的话，请带领士兵随在下到藏书阁”
女子笑了笑。一挥手示意士兵跟随。
“请吧。颜先生。。。”
颜先生。即使已是国师，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这样称呼他。
只是一切似乎都变味儿了。
于是，一队士兵跟随着国师和颜路进入了小圣贤庄。。。
这里已不再是风雨欲来，而是风雨已来。。。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21116 17：48：35 字数：4185
议事厅。
两人也沉默了好一会儿。
“丞相大人。刚刚似乎说过您是小圣贤庄的‘故人’”
“难道不是？”
“既是故人。不知丞相大人此次是否可以手下留情。”
李斯依旧笑容狡黠。
“不知这‘手下留情’从何说起。况且，这个‘故人’恐怕也只是我李斯的一厢情愿吧。”
伏念没有再说什么，从李斯的态度来看他觉得自己不用再做无用功。
“其实即使你和荀卿并不想承认我李斯是‘故人’，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当年我李斯没有和韩非一样成为荀卿的学生。”
李斯提起“韩非”，完完全全触怒了伏念。。。
伏念没有忘记当韩非服毒自尽的消息传至桑海时师叔和自己的反应。。。
服毒自尽？当年的伏念不相信，如今的伏念更加不相信。
若是没有李斯从中作梗，韩非怎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伏念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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