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任凭他多有耐心的哄劝,许廷章依然纹 丝不动地坐著,愈是供奉似地哄著他,他形色间的阴霾就愈发 浓重,过了好些时候,方才冷冷地开口了,问道:“陆建辉,你是不是想要有自己的事业?你其实是不想在家照顾 我们的 生活的,是不是?”
从来没有试过连名带姓地叫过他,许廷章是第一次用全无感情的态度对待他,陆建辉深觉惊愕,他心慌地抓紧 了许廷章的手臂,像是害怕被剥夺极为重要的事情,他的眼中盈满哀求地望著许廷章,非常困难地挤出了微弱的话 语,“这个真的没有,我是愿意留在家里的,也愿意照顾你们的生活,我一点都不厌烦,我习惯了,也很喜欢。” 他解释著,真情都融入到了字里行间,脸上流露的神色亦格外的焦急。
陆建辉低声下气地求了好久,许廷章的态度才见放软,他高傲地抬起了下巴,侧目斜睨著他,故作平淡地说: “我可没有逼过你,这都是你自己说的。”为了他们的家庭和感情放弃所有,这必须是陆建辉自愿的选择,许廷章 的自尊不允许他逼一个男人为他牺牲,他为此冥想了一晚上。
“嗯,我都是自愿的,你真的没有逼过我,我什麽都是自愿的。”陆建辉连忙顺住他的话说下去,他在微光中 看清了许廷章不太好看的面色,那估计是精神不济造成的,显然他整夜都没合过眼,眼下浮现了浅浅的倦意。见许 廷章如此的累,陆建辉顷刻是再顾不上别的了,甚至忘记了疲惫也要压垮他自己,他伸出双臂将许廷章抱进了怀里 ,拥紧他一起睡了下来,“睡吧,嗯?别想了,以後都听你的。”他心海被不知怎 好的疼惜搅乱了,只有紧紧抱住了许廷章的身体,亲吻著他的头发,亲吻著他的额头,语调中满含著对他的怜爱。
许廷章舒舒服服地趴在陆建辉的胸膛上,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毫不客气地枕在了他的肩膀,慢慢就合眼睡下了 。陆建辉是没有看明白,他就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早时先在浴室里下死手折腾他,折腾完了就玩不睡觉的自虐手 段把他吓个半死,都是为了以後他会更听话的。许廷章自私得不得了,目的达到了就 甜滋滋的做梦去了。
陆建辉的半边身体都给压麻了,但依然拥著怀里赤裸的人,他垂下了视线,瞥见了许廷章平静的睡脸,这才悄 悄放宽心了。自从欢爱过他就滴水未进,他太口渴了,忍不住就不停舔嘴唇,越舔口越干,却无法放下许廷 章,而且他试著挪动一下双腿,大腿根连著私处都酸痛不已,恐怕是没法下床,就是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些。许廷 章把他操的太狠了,弄到最後时他的性器都萎了,雌穴也肿的不成样,许廷章却 还想要搞他的後庭,他被逼得缩在墙角又哭又叫的,才躲过了这一遭。他拉起被子盖到了两人的肩膀,想起了之前 的狼狈,低低地苦笑了两声,眼皮子悬不住地往下掉,意识却异常的清醒,渐渐的,一丝冰冷的恐慌浮上了他的心 头。
(79)
天亮之後,应该怎麽去面对许竟?许竟会有什麽反应?大抵会好伤心。陆建辉躺睡在床上,神智一点点 迷糊, 他的手脚开始有些发寒。他闭上了双目,世界里没有一线光亮,而许竟伤心失望的样子出现在黑暗里,那张小脸蛋 上满是叫他揪心的表情,他在哭泣,像抗拒过去勾引他父亲的女人那样抗拒著他的舅舅。陆建辉只是瞅了一眼,就 连呼吸都很艰难,身底下的床铺幻化成了黑色深渊,他抓紧却还是无能为力的往下掉,整个人都失重般跌落了下去 ,他从自己辛苦建立和寻找到的生活中被驱逐了。类似於被人狠狠甩了下来的感觉,他 猛然惊醒了,吓得满身大汗,仓皇之中在四周寻找张望著,这才察觉到天色大亮了。
房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时针指向了十点锺位置,窗帘掩住了玻璃窗,窗户半开,微风吹动帘布的时候,地上会 有斑驳的阳光。陆建辉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搂住了怀中的被子,眼底还有著未褪去的迷茫。他 不清楚许廷章是没有叫他,还是叫不醒他 ,他没有一点印象。他足足做了整晚的噩梦,梦里全是混乱的片段,有父亲的灵堂,有青妍离开的背影,有躲在角 落里看著妹妹上婚车的自己,还有小外甥的微 笑和憎恨,以及浑身散发著光芒的许廷章。他茫然地呆坐著,半晌,他用手掩住脸,发出了细碎的哀鸣。没办法了 ,开始都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许廷章当著许竟的面发作了,他还去哪里找合理的解释。
陆建辉痛苦地告诉自己,只要许竟对他表露出一丁点反感,他就离开这里,绝不会让孩子难受。本来决定了心 绪就平静许多了,没想到许廷章在中午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感 到更惶恐。早上,许竟是由许廷章带去学校的,陆建辉一直留在家中,他起来後就机械式地收拾著家务,午饭胡乱 吃了点米粥,末了便窝在沙发边发呆,直到许廷章来电话告诉他许竟在上学途中问过一些事。他吃惊地微张著唇, 手紧紧握住了 话筒,颤声问:“小竟问你?小竟说什麽了吗?”
许廷章在那边思索了一会儿,说:“他也没说很多,就问你为什麽会睡在我房间里,还告诉我,他知道那个字 是什麽意思。”陆建辉有种不祥的预感,喉头变得干涩涩的,问:“……哪个字?”许廷章笑了,笑得轻挑又满不 在乎的,说:“操,这个字呗。”
耳边突然有种东西炸裂的巨响,陆建辉的头被炸得一阵晕眩,他低下了脑袋,握紧扶手稳住了摇摇晃晃的自己 ,最後浑身无力地瘫在沙发里边。昨天在车里,许廷章当许竟的面前说的话里,其中就有这个字。他的心口乱糟糟 的,脑子里都空白了,半天没能说上一句话。许廷章好似不知道严重性的,笑眯 眯地又说:“下午司机会接小鬼回家,我会晚点回家,你要好好和他解释,做好思想工作。”陆建辉强忍著要朝他 大吼大叫的冲动,把牙一咬,说:“许廷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怎麽和他说?”他自己都没弄懂他们的关系 ,解释都没处下手。
许廷章也不知是否真的那麽放心,他语调轻快地说:“没关系,你照实和他说就好了,唔,你可以从咱们的开 始说起的,他会理解的。”陆建辉略微感到窒息,他静默了下来,右手宣泄似地揪住了头发,满 面难以纾解的压抑。开始要怎麽去说,难道告诉小竟他被他爸爸强奸了吗?他们又上了那麽多次床。许廷章自顾自 地说,甚至有少许意味深长:“他是我的儿子,你的外甥,咱们两个的事瞒不了太久的,他迟早要知道的。索性趁 现在告诉他更好,免得长大了他怪我们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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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许竟的事,陆建辉早就考虑过了,他拖著没说,是因为他想许廷章会有厌倦的一天,假如两个人的关系最 後终止了,那麽就绝不能被许竟知道。他不愿意让许竟觉得他们对待感情不负责,觉得他们大人很随便。陆建辉的 这番苦心, 许廷章丝毫没有维护,话筒里传来他弹指的声响,他说:“我早上已经跟他坦白了,你每晚都睡在我房里的这件事 ,他是知道了的,也和他讲了一些别的。他看起来 不太接受,这你得去想办法了,这种细活儿我没耐心去做。”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工作去了。陆建辉默默把电 话放回原位,用手抹了一把脸,沈沈地叹息了好久。他有个问题没有问出口,他和许竟一样想知道,他们两个的真 正的关系,上过再多次的床,两人间从未有人说过爱。
陆建辉一个下午都在失神中度过,他不小心打碎了三个碗,煮糊了一锅粥,还端错锅将熬好的汤倒进了洗碗槽 。好不容易等到了日斜西山,刚刚响起开锁的哢哒声,他就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开门。许竟小小的身子背著书包,手 里拿著钥匙,站在门外仰起了小脸来看了看他,又低下了眼睛,不说话。陆建辉咬了咬下唇,佯作轻松地微笑著, “小竟,回来了。”他说,牵住许竟的手,将他 拉进屋来,关上了门,“舅舅煮了绿豆汤,你把书包放下,舅舅去给你盛。”许竟没有抬头,陆建辉见不到他的神 情,他在门口换了拖鞋,刚把书包放下来,陆建辉就帮他拎了过去,快步走进了他的房间里。
“来,你坐下来,绿豆是刚刚才煮的,摊凉了,正合吃的。”陆建辉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绿豆汤,放在了客厅的 原木茶几上,同时还给他拉来了一张小凳子,满带期望地对他说道。许竟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麽,可他望著陆 建辉掩不住紧张的样子,还是没能开口,他仅是静静地坐到了凳子上,拿起汤勺舀了一口,送进了嘴里。绿豆汤入 口的一瞬间,许竟的眉毛微微一皱,眼角瞥向了陆建辉,含住几秒锺,结果还是咽下去了。陆建辉看到他肯吃自己 煮的东西,眼底露出了欣喜,他蹲在许竟的身边,双臂抱住了膝盖,侧 著身体往他的肩膀上蹭了过去,说:“小竟……你在生气吗?”许竟捏著汤勺根,静了几秒,稚嫩的脸蛋上出现极 严肃的样子,问:“舅舅,是爸爸逼你的吗?”
(80)
陆建辉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摇头否认,说:“不是,真的不是,你怎麽会这样想的?”许竟搅拌著碗里的 绿豆 汤,陆建辉给他盛的满满的,他又吃了一口,咽了下去,挤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因为他就是那种好色的人啊, 现在弄的男女不拘了麽?他真的好新潮啊。”以前那麽多的人,进了这个家就上了他的床,现在连舅舅也一样。舅 舅不会是故意的,他想了一整天,连课都没办法听,最终他只相信舅舅没有错,有错的只是 那个人。
许竟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多令人心疼,陆建辉则看的分明,他的心口阵阵抽痛,却拼死压制住了,“小竟,你 相信舅舅,舅舅来这里以後,爸爸真的没有再和别人好了,他是这麽和我说的,我相信他。舅舅和爸爸在一起,是 因为……彼 此喜欢。”他用很轻的口吻说,即便那麽渴望抱紧许竟,都不去触碰许竟,想让他有空间说出自己的所有想法,“ 如果你不喜欢舅舅和爸爸有那些事,舅舅可以断掉的,可以和他只是过去的亲戚。”
如果那是许竟的希望,陆建辉觉得自己再难都会去做,他确定自己可以为了许竟承受剥皮削骨一样的疼痛,再 疼痛也没关系,只要他会开心。然而,许竟并没为这个建议 表态,他只安静地吃著绿豆汤,含含糊糊的话语:“他早上,和我说……你们在一起後,我们才更像一个家,他想 跟我们好好生活。”陆建辉的心脏紧了一紧,他没有打断许竟,许竟的双眼直视著前方,一边吃著甜汤,一边 轻轻地说:“可是你们这样太危险了,在一起了,真的是因为喜欢吗?喜欢会结束的吧?那也许有天你们就会分开 ,那麽到时候,我怎麽办?为什麽要冒险在一起?”假如为了一时的快乐,他们在一起了。将来不快乐了,他们就 要分开,那麽这个家就又要分裂了。他们决定了他们自己,却没有为他想过吧,就像当年一样。
许竟这样的原因和伤心,陆建辉是绝没有预想到的,他心慌得自己都乱了,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掌心随即泛起 了奇异的抽痛,“不会的,小竟,不管发生什麽事,舅舅绝不会伤害到你的,你别难过,好吗?”他用力地做著保 证,拼命想令话听起来坚定不移,许竟摇了摇头,他的小肩膀稍稍地垮著,埋头又吃了几口,把绿豆汤吃完了,他 低微 的声音传了出来:“妈妈说没有爱的话,就不行,她和爸爸没有爱,所以我们不能住在一起。可是我一直不明白, 他们没有爱,怎麽会有我的呢?”他稍作停顿,眨了眨星子一样明亮的眼眸,放下了汤勺,笑了笑,又说:“我後 来就想明白了,我并不是因为他们相爱才存在的,他们之间,有些事,没爱也是可以的。嗯,爸爸就是这样,大人 就是这样。因为我不重要,所以没人想一想我。”
“小竟啊……”陆建辉近乎哽咽地轻唤道,语带了几分痛楚,他作为一个大人,却比许竟还先红了眼眶,许竟 听出了他的难过,便转过脸安慰地对他笑,他终於忍不住把许竟从凳子上揽了过来,坐在了地板上,将他狠狠抱在 怀里,急切地说: “小竟是因为爱才存在的,爸爸很爱你的,舅舅也那麽爱你,你会感觉不到吗?舅舅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再失 去什麽的,就算有天舅舅和爸爸结束了,也不会让你中间为难,我们三个人还是会在一起的,小竟想要的家绝不会 变。”许竟待在他的臂弯里,脸埋进了他 的肩窝,慢慢就湿润了他的脖子,“舅舅,对不起,害的你伤心,我只是好害怕……我不想和你们分开……我要爸 爸,也要你……”他说未完就哭了,抓紧了陆建辉的衬衫,手指拼命的抓紧了。陆建辉和过去那些与他父亲有关系 的人不同,这是他至亲至爱的人,结果这点反令他更害怕。 他害怕有一天会和过去一样,必须在至亲的两个人中间做选择。
从离开村子的一刻起,陆建辉就决定了要保护许竟,这点从未动摇过。让许竟开心快乐,是他从踏上异乡时就 许下的誓言。他充满慈爱地轻抚著许竟的後背,忍著眼泪,用贫瘠的言语让许竟相信,他不必承受他们的任何决定 造成的任何後果。许竟必须开心快乐。假如有天许廷章变了,想要离开他们构成的这个 家庭,那麽为了许竟,他毫不介意弄断许廷章的腿,用链子把他锁在屋子里。陆
建辉略作少许试想,真的发生时,他也真的不介意这麽做。他并不矛盾,若是许廷章对他腻味了,他会失控, 可能会伤害这个占据了他一切的男人。而许廷章没有对他腻味,许竟又希望他离开的话,那麽他会离开。同样的, 许竟想要他们在一起,那麽就谁也不许退出。他对自己清晰认知 的这三点很满意。
许廷章之所以推晚回家,并不是为了坐享陆建辉的成果,他是为了新的广告召集了相关人员开会,并且强硬地 命令他们撤换。高霖是负责人,他的胆子上估计是长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