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那麽,会剩下许廷章一个人的吧。”那个傲慢到极点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介意。
沈思良久,陆建辉还是没得出结论,他直愣愣地盯著房顶,忍住了溢到嘴边的叹息,最後还是放弃了,这些烦恼都暂且揭过一边。他撑著身体床上坐了起来,眼神还透著些疲惫,被单就盖在他腹部的位置,突然他醒起了奇怪的一点,那就是他一直没有出房门,竟然没有人来叫醒他。可能也有,他睡得太沈了,没有听见。他思索著,环顾著他的房间,正担心他们以为自己出了意外,不经意发现门缝下有张纸条。
他缓慢地穿上了拖鞋,过去把纸条捡起来,读取著上面略嫌稚嫩的笔迹,许竞的关心跃然纸上:“舅舅,对不起,我都没有想过,照顾我们会让你这麽辛苦。你好好休息。以後我们还是请保姆吧。”陆建辉轻声而笑,他垂下眼睫,一丝感动淌过他的心田,许竟的喜欢或许是他人生以来得到的最美好的东西了。
这间房子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好。这一点,陆建辉在打开房门时,甚为赞同。他刚刚在房里,耳边聆听到的世界安静祥和,但现在出到了客厅,他才发现现实是截然相反。客厅的沙发上,围坐这四个年轻人,他们的坐相都很随意,每人手边都放著几叠钞票,茶几上摊著散乱的扑克,他们手上还都抓著牌,一边拿纸牌往桌上甩,一边抽著烟。许廷章就是其中之一,他斜躺在靠著电话的双人沙发,脚上穿著白袜子,正笑得颇为得意,年轻的脸庞上神采飞扬,带著春日般的骄傲灿烂,显然这把牌他是胜券在握了。
陆建辉有几分不知所措,他没见过这几个人,正犹豫著要退回房里,许廷章的眼角就先一步扫到了他,他立即就把手上的牌放下,又在沙发上坐好,挺热情地看著陆建辉,问道:“大哥,你醒了?”他的这一句话,其余三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转向了陆建辉,陆建辉心生些不自然,他礼貌地对几人轻轻颔首,低下脸就进了洗手间,等他梳洗好了出来,本想悄悄进许竟的房里的,不想许廷章却大声制止了他,说:“哎,许竟没在家,他出去了,跟我妈去买东西。”陆建辉有点儿愕住了,他低声应了道:“嗯,我知道了。”他受不了他们几个的注意,默默进了自己房间。
他还没走开,对於这个出现在许家的陌生男人,有三个人的兴趣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打牌,在许廷章右手边的人比较直接,他毫不掩饰好奇地打量著陆建辉,问道:“廷章,他住在你家啊?这是哪位?”他没有得到回答,许廷章已经穿上拖鞋,跟在陆建辉後面去了,在他进房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你过来见见我的朋友。”陆建辉的眉头紧皱了,不想失礼於人前,他压低了语调,问道:“我为什麽要见你的朋友?我又不认识他们。”
许廷章以不赞许的眼光瞪他,道:“屁话,我们一起生活,你能不见见我周围的人吗?”陆建辉觉著莫名其妙了,他揉揉额角,轻声细气地建议道:“许先生,你跟他们这样说,你就说我是你家的保姆就好了。”他认为这介绍无何不可,许廷章却相当的不满意,甚至是隐有薄怒,他的脸色顷刻冷淡了,在他耳边说:“你最好别跟我腻歪,不然我就和他们说你是我的新娘子,是我刚要进门的老婆,反正这也是事实!”语意之下藏著威胁的成份,陆建辉被他的话砸得有少许头晕,待他回过神,他已经和许廷章并肩坐在了一起,在原先的双人沙发。
两个主人才一落座,来客就明目张胆地盯著他们瞧,混杂著探究和趣味。许廷章他们早就看厌恶了,他们的焦点全在另一个人身上。陆建辉不知道他的转变,他和刚来时不同了,过去那种土气在几个月的城市生活中淡化,只留著他独有的那种朴实温和的气息。他後来的衣服都是许廷章准备的,特莱斯有个系列很适合他,他现在就是城市休闲风格的卡其色长裤和黑恤衫,腰间系著皮带,很简单,可是那种精练的裁剪突显了他的体格优势,腰窄腿长,他的肤色自然且健康,不像他们几个苍白,色相放在了这几个人当中也著实不俗。
他们将陆建辉的衣著量度得这般仔细,许廷章萌生了纠结的烦躁,後悔自己不该把陆建辉打扮起来,还是他原来土里土气的样子多好,他忍了忍不悦,忍不住了,就说:“你们看什麽看,一点礼貌都不懂!”陆建辉坐在那儿,他不安地环顾著四周,那睡前没吹干的头发都在乱翘,五官因此全都显露了出来,有人就锁定了他的相貌细赏,只见他的眉目之间透著几分英气,一双明亮黑瞳泛著微光,仿佛在眼眸最深邃的地方埋有一把光源,那麽温暖而柔和,还有著纯朴善良的神色。
在许廷章的不满之下,他们三人互相交递了意味深长的眼色,由一个相貌可爱的人开口了,他娇俏地托著下巴,说:“许廷章,你是主人家,可得给我们介绍介绍了,这难不成是你旗下的模特?还是艺人?我今天没备纸笔,可要不了签名哦。”其他两人更细致地研究著陆建辉,隐约有点赞成的意思,那位心思笔直的人,面上随即现出了点嫌弃。他们也不是没撞见过,有过不少人物挖空心思往许廷章床上爬,也有过男的,就是没成功,这个男人估计有比较大的本领了。
作家的话:
三月一日的最後一更。
深深鞠躬,谢谢阅读。
造孽39【妹婿x大舅子 美强 双性生子】
39
他们几个的心思,许廷章压根儿猜都不用猜,他用身体把陆建辉略微挡住了,愤愤地道:“有你们他妈这麽放肆的吗?收干净你们的猥琐,下流种子!他是陆青妍的哥哥,我大舅子!”他的语音刚落,三个人的脸上出现了一样的诧异,陆建辉浮现了热辣辣的耻辱感,许廷章是在给他难堪,妹妹抛夫弃子,他可以立刻想象出他们眼中的鄙视,然而,并没有,那位可爱的大男孩在惊讶过後,他眨巴著浓密的睫毛,真诚地说:“你有一个好妹子,真的。青妍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人了。”书卷气颇浓的人,也附和著:“是啊是啊,多麽勇敢啊,每次想到她兜头兜脸的给了许廷章一巴掌,我好几个晚上都笑醒了。”
大男孩侧过脸,责怪地看著他,说:“你怎麽这麽恶劣?我们应该为我们的朋友愤怒!我们几个是发小!永远的好朋友!”接著话锋一转,他义正言辞的状态就消失了,对著同伴咯咯发笑,“不过青妍是好样的,他可是一辈子还没丢过脸的人呢,真好玩儿。”有人又说:“她也挺白痴的啊,扔掉了手里三千克拉的钻石,她去要了一根稻草。”他没说完就被反驳回去了,说:“你懂什麽,她喜欢那个画家,爱情是无价的。”
现在说得都轻巧,当初陆青妍的出走,他们几个都想过动用一切力量把她刮出来,是许廷章阻止了他们,後来就都作罢了。现在大夥的一言一语取笑中,许廷章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提醒似地轻哼了两声,“是啊,我真是好荣幸,能让你们这麽高兴,还感悟到了爱情的真谛。”他说道,声音底下犹如结著冰渣子,几个人顿时改变的风向,满面堆砌著讨好的笑,说:“开玩笑嘛,别太认真,别太认真。”陆建辉在旁直犯糊涂,他们这夥人的思维不是他能懂的,不过他仅仅是瞅了一眼,就明白许廷章生气了,也不知基於什麽心理,可能是怕他们几个起冲突,他握住了许廷章的手,低下了头,愧疚道:“对不起啊,青妍做得不对,她就是还年轻,你就原谅她吧。”
像是不喜欢他的道歉,许廷章敛著眉头,定定地注视著他,过了一会儿,妥协地叹了口气,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带著无意间的温柔:“傻了,又不关你的事,你道什麽歉?你比你妹笨多了,她当初也是算准了才干的,她是许竟的妈妈,我能把她怎样?而且事情过去那麽久了,现在也没人记得了。”他们之间的交流,让其余三人都吃惊不小,许廷章还能有这样一面,真是通情达理。
过了一会儿,有人先做了自我介绍,是在许廷章正对面的大男孩,他朝陆建辉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叫唐小棠,海棠的棠。”陆建辉只好握住了他的手,轻轻颔首致意,说:“你好,我是陆建辉。”许廷章有少许报复心理,他嘲讽地给唐小棠的名字加了附注:“这人是上中学才改的名字,以前叫唐糖糖,叠字,两个糖果的糖。”唐小棠的白面脸皮烧得火红,像是就要喷出火了,道:“不许你用我爸爸给我的名字取笑我!”他的语调可有趣了,跟小孩子一样,爸爸是读成了“把拔”。
陆建辉看著他是没长大的奶娃娃,怕闹僵了,连忙打著圆场,说:“很可爱的名字,也很特别,你爸爸真疼你。”许廷章老神在在地哼了一声,在他左手边的青年也跟陆建辉握了手,他戴著一个金丝边眼镜,气质温文尔雅的,形容略带著病态,仿佛旧式社会中的富家子弟,周身萦绕著若有似无的书香,却又不至於给人娇弱之感,“你好,我是周成鸣,是波塞冬海运公司的副总经理,我和廷章两家是世交。”
波塞冬是本市最大的一间海上运输公司,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前三甲。陆建辉生活再是封闭,也对他略有所闻,他同样回了招呼,现在已经没那麽拘谨了,剩下那位年轻人在抽烟,他的手臂上纹著条龙,短得竖立在脑袋上的头发染成了橘黄色,这令他的头如同一只刺蝟,样貌比许廷章还要狂妄张扬,他没来握手的一套,直接就拿起桌上的烟盒,打开抖出了一根,甩手扔给了陆建辉,说:“我叫任子耀,许廷章的同班同学,我是无业游民,我老子是开赌场和钱庄的,在日x那个岛国上还砍死过人,後面不知道怎麽搞的逃回来了,他是个老流氓,而我老大爷就是个死流氓……他去卖咸鸭蛋很多年了。”他一边介绍著自己,一边顺著围坐的顺序给人丢香烟。陆建辉捡起香烟,他是个良民,面对著这样的社会人,少不免会紧张,於是他颇尴尬地把烟放在了桌子上,婉拒道说:“谢谢你,我不抽烟。”
他们四个人又重新洗了牌,陆建辉静坐了片刻,他正选著脱身的借口,许廷章突然拍了拍他的膝盖,问道:“你肚子饿了吧?”他其实就是被饿醒的,不过也不好意思说白,只是回答:“嗯,我下去买点东西上来煮。”唐小棠在洗牌,他闻言就停住了动作,惊奇地说:“好厉害哦,你会做饭啊?我爸爸也会做饭哦,我爸爸做饭好好吃的,你多做一点,我也要,刚好饿了。”许廷章横了他两眼,冷冷说:“滚回你自己家吃去。”他说完就转过脸,表情又舒缓了下来,低声对陆建辉说:“厨房的保温壶里有海鲜粥,我妈带过来的,你去盛一碗过来吃。”
唐小棠把纸牌握在手里抽洗著,双眼在数著自己的钞票,嘴里还抗议著:“许廷章,你变态啊,我们坐这麽久,你连杯水都没给我们倒过!”任子耀的烟抽得很凶,他黄橙橙的脑瓜上飘的全是烟,嘴上就咬著烟屁股,说话就有点含混:“你话真多啊,糖糖。”唐小棠犹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就炸了,他把纸牌哗啦啦地从左手弹到右手,喊道:“不许叫我糖糖,只有我爸爸可以叫我糖糖!”许廷章用手扇了扇涌过来的烟雾,怕它呛到了陆建辉,不耐烦地喝道:“妈逼的,有你们这样的吗?任子耀你是在抽烟还是放火?你看我这满屋子的烟……我舅子他不抽烟的好不好!唐小棠你收起的你恋父情节,腻歪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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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孽40【妹婿x大舅子 美强 双性生子】
40
“抱歉哈,舅子。”任子耀悻悻地把烟屁股压烂在烟灰缸里,唐小棠还不甘心地仰著鼻子向他喷气,如同头怒冲冲的蛮牛,言行举止都极为幼稚。周成鸣有少许发困了,他靠著沙发背,脸侧向了露台,看不清是不是在瞌睡,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两块白光。在这一片乌烟瘴气里,陆建辉益发显得格外干净了,他微觉不好意思,小声对许廷章说:“我还是去房里吃吧。”当著他们几个的面,他吃龙肉都怕是没味道。
许廷章在沙发上盘起双腿,笑眯眯地对他说:“大哥,我想让你坐在我这儿。”短短一句,还有点暧昧撒娇的意味。陆建辉眼中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他在他们几人身上来望了望,暗地将利弊衡量一遍,最终还是不敢在人前触怒许廷章,怕这人说些不得了的话来,他有点沮丧地垮下肩膀,说:“我知道了。”便起身进了厨房。在厨台上,有一个红色的保温壶,旁边还放著一副碗筷。这样贴心的小细节,除了许竟也没别人了。
这粥是许廷章的妈妈带来了,那麽在他睡觉的时候,她应该是有上来过的。他们虽然曾经是亲家,但两家的身份地位太悬殊,一直以来就没有见过彼此。他知道青妍结婚,却不曾见过对方的家庭,青妍也不愿意让自己平凡的背景暴露人前,尤其是他这样的一个哥哥。
陆建辉的心情绕著难开的郁结,把盖子转起,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他只把味道闻了闻,就晓得这锅粥用的材料都很昂贵,米粥中夹杂著鲍鱼片,还搭配著细碎的香菜末。他盛了一小碗,拿了把汤勺,在粥里搅拌几下散热,随著米粥的滚动香气更浓郁了,原本饿得没知觉的肚皮就咕咕叫了,他忙不迭地吃了一口,慢步朝客厅走回去。
当把碗底最後一粒米饭吞入腹,陆建辉刚然抬起脸,就发觉对面亮著两盏灯,原来也不是灯,是两簇跳跃在大眼睛里的怨火。“呃……我去给你盛一碗吧?”他试探著问道,唐小棠别开了目光,他擦擦嘴角,给他们几个发牌,纸牌射得飞快,冷哼道:“嗟来之食,君子不食!”陆建辉无措地抓了抓头发,许廷章不以为然地说:“别管他,你要把粥吃完。”他只好端著碗就进厨房,吃第二碗的时候,客厅里的人就有些许吵架的架势了,唐小棠放错了牌,作为同夥的许廷章咬牙切齿的声调说:“唐小棠……”陆建辉没管,他默默吃完了粥,把碗筷都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