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即使在未退出江湖以前,因为我身份的原因,无论有什么事情,从来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如今居然象个小贼一样,在一间寺院里翻墙而过,真是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第二个院子看起来与第一个院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两边也仍然是排列整齐的僧房。我仍然直奔第二道门而去,但到了门前,却忽然发现,门变得比第一个院子里高出了许多。
这里的墙几乎离地十来米高,就算是轻功绝佳的人,也绝难一跃而入的。而墙的附近也没有一处可以垫脚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门上的锁,这锁比第一个院子里的还复杂,如果我想通过开锁进去的话,一定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打得开。
我略一沉思,从怀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这是一种很小的刀具,可以随身携带,十分锋利。
我在墙上与我头差不多高的地方把刀插入墙壁,虽然刀把露在墙壁外面的部分很小,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后退一步,先往上一跃,然后在刀把上一垫力,立刻又升起了一段距离,这就够我攀上墙壁的了。
翻过这道墙壁就到了最里面的院子。
这时雪下得更大了,我落在院子里,前面不远处便是全寺最高的建筑。
这个院子也象前两个院子一样地安静,但两边却并没有僧房,想必平时只有地位很高的僧人才会到这里来。
我向前踏出一步,一脚落在地上,便马上觉得不妥。
因为我明显地感觉到地面向下沉了沉,这地砖居然是活动的。与此同时,一排弩箭也呼啸着向我射来。
我立刻向前扑倒,闪过弩箭,但我这样一倒下来,显然也触动了其它的机关,我决不停留,一掠而起,这一掠而起,几乎已经用了我全身最大的潜能,其速度之快只能用疾如闪电来形容,果然我刚刚跃起,刚才我倒下的地方,地面便裂开了,伸出许多钢刀来。
我的额上不由地出了一层冷汗,如果刚才我的速度稍微慢一点,现在恐怕已经被钉在地上了。
我停在原地不动,一个寺院里居然有这样阴毒的机关,而平时,许多提贝人还在这样的地上做五体投地之礼,真是不能想象。
我从地上抓了一团雪,揉成团,用力向前面扔去,我这样用力扔去,雪团落在地上,所形成的力量,就和一个人的体重差不了多少。
果然雪团落地的方位,居然打开了一个大洞,不知道这洞通向何处。
我皱皱眉,这地方真可以用机关重重来形容。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以前侠义小说中的那些藏污纳垢的寺院,在平时,寺里的和尚都是十分清净高尚的,而事实上却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构当,到了无人可以看见的地方,就象换了个人一样。
如果有人不巧撞破了他们的机关,那是断无活命的道理的。
我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用雪团来试险,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总算让我找到了一条没有机关的路。
我小心地沿着雪团探测过的地方前行,虽然从院门到楼前,只有几十步的距离,我却走得比平时任何时候都缓慢而谨慎。
等走到楼门,我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这可能是我平生最凶险的几十步了。想到刚才的情景,仍然觉得心惊胆战。
因为有了刚才的经验,我现在对这个楼也开始心存顾忌。在推门的时候,我并没有用手去接触楼门,却是用掌风把门扫开的。
而在踏入楼内时,我也是十分小心,但出乎我的意料,这楼内居然是没有机关的。
想必是设计的人决想不到有人能通过那个院子,因此在楼内就不再加设机关。
我顺着楼里的走廊向前走,在提贝的楼房建筑中,楼梯的设计都很与众不同,一般的楼梯并非是象汉地建筑的楼梯一样,平缓地向上,而是陡上陡下,非常地陡峭,且楼梯的每一级也十分地高。
而且提贝楼房的楼梯也并非象汉地建筑的楼梯是集中在一个地方,如果是在楼的左面,从一楼到顶楼,所有的楼梯便都在这里。而提贝的楼梯却是四处分散,时而在楼的两边,时而在楼的中间,又设计的十分隐蔽,有些楼梯只是上一层楼的地板上开了一个洞,然后伸出一个木梯子下来。到了晚上没有人走动的时候,上层地板的那个洞会用一块木板覆上。
我进入这楼的第一层,借着窗外的雪光,将里面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
这楼的第一层是一个极广大的大殿,门楣上挂满了装饰用的丝带,殿的正中供着弥勒佛的立像。
在大殿的中央布满了一条条的僧塌,想必是平日僧侣们聚集诵经的地方。
我绕过殿的侧面,从右手侧找到了一个小楼梯,顺着楼梯爬上去,便是这楼的第二层。
这一层的中央也是一个佛殿,殿中供奉的则是提贝兰生大师的塑像和一些其他提贝佛教的前辈高僧。
这殿并不似第一层的那么大,在殿的周围是一些小的耳房。
我从每一个耳房边走过,刻意地向里张望,这些屋子里并没有人居住,有些是放一些杂物的所处,有些则放满了经书。
在第二层绕了很久,我才看见一个木头楼梯通向三楼,沿着楼梯爬上去,上面的出口果然已经被木板盖住。我当时很担心这木板是被锁住的,如果是这样,我便不得不设法弄开这个锁了。
但当我推那个木板的时候,那块木板居然应手打开了,显然并没有上锁。
我记得刚才我在楼外的时候曾经看见这楼的第三层有一盏小灯光,那么也就是说,三楼是有人在的。
我一掠上了三楼,尽量使我的行动不发出一点声息。
三楼上已经没有佛殿,全部都是一间一间的僧房,如今也并没有人住在这里。
我一间一间地看过去,慢慢地走近那间亮着灯的房间。
这时我的行动就更加小心了,唯恐被人发现。
这一层的僧房都建筑在走廊的一边,走廊是临向外面的。而每一间僧房都有一个窗子对着走廊,这是十分典型的提贝建筑,许多提贝人的旅店都采取这种建筑方式。
因此我在走近那间点着灯的房间时,是侧着身子,后背贴着墙,向着灯光的窗口里望进去。
这一眼望进去,我立刻吃了一惊,几乎是马上就瞠目结舌,一动不能动。
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僧房,四壁都挂着佛像,然而这种佛像却与平时供奉的并不太相同,这是一种叫做欢喜佛的像。
如果有一些佛教知识的人就会知道,欢喜佛是性力派所尊崇的神,这个派系通过男女结合时的极大喜乐而达到对于真理的认知。当然这个过程是外人所不能了解的,据说其结合的整个过程都有十分严密的仪轨,而这种修行的方法多少取自道教的双修术。
这间房内点了三盏酥油灯,分别供在三个佛像的前面。
在房屋的中央,地上辅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绣着双头男女身子互相纠缠在一起的丝绣。
地毯上,央金全身一丝不挂,用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式半坐半卧着,而她的面前,一个僧侣盘膝而坐,也是一丝不挂。
我虽然知道央金是一位女修师,也隐隐知道她必须从事双修,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当你看见她全身一丝不挂的时候,自然难免会产生绮念,但如果她全身一丝不挂的原因是在进行一种很神圣的行为,那又难免觉得尴尬异常。
我一看到这种情况几乎立刻抽了一口凉气,马上想离开,但双腿却不受控制一般地无法移动。
这时,我听见一串诵经的声音,才发现,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僧侣盘膝而坐,不过,他是穿着衣服的。
他开始诵经后,央金便忽然起立,随着诵经的声音身体开始扭动,不知道是在跳舞还是在做什么。她身体扭动的姿式极为诱惑,腰肢象蛇一般的柔软。
而她面前的僧侣也慢慢地起身,也开始跳一些莫名其妙地舞蹈,嘴里同时低声念诵着什么。
两个人越动越近,终于慢慢地开始结合。
这时,他们的身体正朝向我,我能看得十分清楚。
便在这一刻,我心乱如麻,我不得不说当我第一眼看见央金的时候,我便被她的美丽吸引住了,她真是我生平仅见的美女,不仅美丽而且温婉,不仅温婉而且神秘。
后来我知道她是个女修师,便知道她会进行一些什么样的事情,但当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时候,我却觉得无法忍受。
两个人的身体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结合在一起,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低贱下流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讲甚至是极神圣的,然而,我却无法克服我一直接受的道德障碍,我立刻失声惊呼:“停止!”
这一声叫出来,房内的两人立刻分开,三个人一起向窗口看过来。
我虽然知道他们一定是看不清楚我的,但我也难免出了一身冷汗。我立刻用最快地速度向楼梯奔去,身后那房门也迅速地打开了,我知道他们穿衣服是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有一个僧侣,他穿着衣服,却可以马上出来。
我毫不犹豫地窜下了楼梯,用疾如奔马的速度奔过那个机关重重的院落。
这时雪仍然很大,雪光下我的身影一定清清楚楚地落在对方的眼中,但我已经来不及思考,到现在为止,我的脑子里还是一团糟,一想到刚才看到的情景,心里就没来由地不舒服。
翻过墙后,我毫不停留地向第二道墙奔去,如果他们大声叫起来,很可能会发现那个偷窥的人是我。
又翻过第二道墙,奇怪的是,身后并没有人追来,也没有人叫喊,我现在就站在我住的第一重院子里,由于我跑得极快,所以一停下来,立刻便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而风声就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四周的雪明晃晃地照着我的眼睛。没有一个人声,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
一切便仿佛是梦境,如果不是我能确定刚才确实叫了这样一声,那么我一定怀疑那只是一场梦。
我叹了口气,忽然就没精打采起来,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我并不能说她的形象就在我的心底被毁坏了,但我忽然明白了她的身份她的地位,这种认知真是使人沮丧到了极点。
我知道今天晚上是没有再进入那座楼的可能性,而且由于我不能控制自己,对于以后的行动也必将有极大的影响。
想到这一点,我就更加沮丧了。
走回我的房间,我握住门把,刚刚推开门,一种奇异地感觉立刻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前面说过,由于长期的训练和处于危险的环境,我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经常能救我的命,那便是危机到来的时候一种预感。
我推开门,立刻便觉得黑暗中有人在。
这并不是因为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或是什么别的,也不是因为我看见了他,这个人他必然是一个高手,在黑暗之中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声息。但我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我知道他在这里,而且他来意不善。
我在门口僵立了一会儿,我该不该走进去呢?
我迅速地转念,如果走进去,很可能走入一个陷井,他既然在我离开的时候进入我的房间,可想而知,必然没有存着什么好的心思。
但我却也万万不能不走进去,我多少有点倔强的性格,越是知道有危险,却偏偏越想看一看,你到底能奈我何。
想到这里,我便跨入门内,慢慢地把房门带上。
房门一关上,立刻便将门外的雪光关在外面,房里就变得一片黑暗。我站在原地不动,等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慢慢地向前走。我走到桌边,想要点亮一盏酥油灯,如果我点燃了这盏灯,形式会对我有利一些。
但我也知道房里的人是决不会让我点亮这盏灯的。
果然当我去点灯的时候,黑暗中传来极细微的破空的声音,我连忙一闪身,听见“笃笃笃”的三声轻响。
不及细看,兵刃破空的声音也从我的左后方响起,显然是有一把极锋利的刀正向着我的腰部刺来。
我并不闪身,却听风辨位,一把擒住了来者的手腕,那人绝想不到我在黑暗中还能如此准确地知道他的方位。
他吃了一惊,另一只手立刻一拳向我面门打来,我身子向后一仰,抓住他的手不放,用力一扭,只听“咯”的一声,那人手腕已经被我扭脱了臼。受了这样一扭,来人定是十分疼痛,那把刀也失手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但来人却并没有惊呼,显然在黑暗中的这个人用极强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
我立刻沉声问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刚来得及问出这句话,来人已经一脚向我跨间踢去,我皱了皱眉,闪身避过,这时,我忽然觉得手腕一麻,本来我是打算紧紧地抓住他不放,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现在却不得不放手了。
那人立刻窜到门前,一把推开门,落荒而逃。与此同时,我看见窗口有人影一闪,本来这样冷的天气,窗户决不会打开的,但这时我却觉得窗缝里有一丝冷风吹了进来。
我来不及细看,连忙追出门去,门前有一排脚印向着寺门奔去,四下却已经沓无一人。
我追到寺门,用手推了一下,门仍然上着门栓,并没有打开。
这时,东方已经开始泛起曙光,我听见有几个房间里传出了僧侣起床行动的声音,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被人撞见,难免会有些尴尬,便决定不再追寻,立刻回到房子里。
到了房间里,冷风仍然从窗口吹进来,我走到窗口,发现窗子已经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点亮了灯,我看了一下我的手腕,手腕上刺着一支牛毛一样细的银针,针是雪亮的,并没有淬毒。
我又看了一下桌子,桌子上整齐地钉着三枚针,针上泛着蓝光,显然淬了剧毒。我用纸垫着手,把这三枚针从木头里拔出来,与手腕上拔出来的银针比较,桌上的三枚针比手腕上的那一枚要粗大许多,显然不是同一个人的暗器。
也就是说,在我抓住那个想杀我的人的时候,窗外站着另一个人,他可能是这个人的同伙,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了他。
但窗外的这个人显然并不想要我的性命,因为他的针上并没有淬毒。
地上来人遗落的提贝刀还在,我捡起那把刀,这把提贝刀我并不陌生,几天前,达真就是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