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救救我,救救我。”落水的女子凄厉地喊道。
第八十九章 花钱买人
萧河拱手还礼,道:“那里,君子当以行
许俏君撇嘴,明明是她出银子买人,怎么变成他高义了?
卖身契刚写好,女主人就把甲长找来了,路上她把事情讲给了甲长听。甲长进门就冲着萧河拱手道:“公子高义。”
许俏君帮着磨墨,萧河提笔写卖身契。萧河的字迹,许俏君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曾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好,有劳大婶。”许俏君笑道。
女主人回屋找来笔墨纸砚,又热心地道:“我去帮你们找甲长来作证啊。”
妇人听到这个称呼,缩了下脖子,果然是贵公子扮寒酸。
“萧公子会写。”许俏君不知道卖身契怎么写,主动让贤。
“有到是有,可是你会写字吗?”女主人问道。
“大婶,请问你家有笔墨砚吗?”许俏君问道。
“哎,是个仁义的丫头,可惜命不好。”女主人叹道。
刘秀云看着那妇人,“她养我四年,一年一两银子,请姑娘准我以四两银子自卖自身。”
许俏君没理她,看着刘秀云,问道:“刘秀云,你想几两银子自卖自身?”
妇人目光凶狠地瞪着许佳儿,她算看出来了,这一群人就没一个是良善的,闹下去捞不到好处,又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许俏君道:“把我四两银,就把她卖给你了。”
“那你赶紧去死啊,大河里没盖盖子,你跳去,一定淹死你。”许佳儿不等她骂完,就接话道。
“啊!”妇人一声尖叫,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我还不如死嘎算了……”
在场的人大多没读几天书,除了许俏君不太相信户籍法上,会准女子自卖自身的规定,其他人对萧河这说法,都深信无疑。
“依法行事,见官也有理。”萧河淡然道。
“怎么可以这样?”妇人不敢相信地道。
“我愿意自卖自身给许姑娘做婢女。”刘秀云大声道。
“许姑娘。”萧河提示道,
刘秀云眼中一亮,道:“我愿意自卖自身给……”
“依大祁户籍法,十六成人,可另册入籍。你身为女子,虽不能自立门户,但是可以自卖自身,旁人不得有异议。”萧河道。
刘秀云愣了一下,道:“十六了。”
萧河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突然开口问道:“刘秀云,你今年多大了?”
“心肠这么坏,会遭报应的。”女主人骂道。
“她若还有心,就不会忘记当年我娘是怎么救她的,为了救她,我娘还不幸小产了。她若还有心,也不会想着把我卖去做妾了。”刘秀云恨声地道。
许俏君被她给气笑,道:“大婶,请你搞清楚,要逼死她的人是你。在怪别人之前,麻烦你扪心自问一下。”
众人瞠目,哪有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
“你不买她,你看着她去死?你的心肠太狠了。”妇人倒打一耙地责问许俏君。
“讲不拢,那就罢了,我也不一定要买她的。”许俏君无所谓地道。
“你这丫头是想空手套白狼是吧?四两银子就想买这么大个丫头,门都没有。至少八十两,要不然,你就看着她去死好了。”妇人蛮横地道。
“行了,你别在这里吵闹,你想清楚,是四两银子把她卖给我,还是看她去死,落个人财两空?”许俏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道。
妇人一蹦三尺高,尖叫道:“我就知道你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那些田地是你种的吗?还不是你叔叔累死累活地从早忙到晚,要没我和你叔叔,你爹娘留下来的田土早就……”
“你没有养过我,我爹娘死后,留下了三亩良田和一亩地,我还每天做针线活赚钱,我是自己养活我自己的。”刘秀云愤怒地吼道。
“四两银子不行,我养了这死丫头四五年,花费的银子都不止这个数。”妇人嚷道。
许俏君见她露怯,眸光一转,道:“我记得城里的奴市,买个婢女是四两银子。”
妇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她不怕刘秀云的爹娘半夜找她,她是担心刘秀云死了,她家男人不放过她。毕竟把侄女卖去当妾,人没死,她能狡辩,人死了,她就是再能说,那也不成。
“你就别想着讹人了,这丫头是个烈性子,这大冷的天,她就敢往河里跳,你要是强行把她带回去,她一准寻死。你逼死侄女了,就不怕她爹娘后半夜来寻你?把你拖下去。”女主子半是劝解半是吓唬。
“她现在不就是在抢。”许佳儿冷笑道。
“一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啊?”娟秀鄙夷地道。
刘秀云大笑道:“我从来不知道,我原来这么值钱。”
妇人从地上爬起来,道:“你们给我一百两银子,这死丫头就卖给你们。”
妇人拍着大腿还要继续开骂,李平皱眉喝道:“行了,你别在这里哭天抢地的,有事说事。”
这家的女主人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嘲讽地道:“就你这泼妇样,谁还能欺负得了你。”
“不得好死的人是你。”娟秀骂道。
妇人见狗子不顶用,她又不敢亲自动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叫骂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没天理啊,你们这些人不得好死。”
第九十章 入住许家
“哎呀,爹爹。”许俏君抬手用力地擦鼻梁,一脸嫌弃,“你手上有羊血,又膻又
“俏儿越大越懂事了,办事也很周全,是爹爹误会俏儿了。”许顺成伸手去刮她的鼻梁。
“是啊,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何况我要不把她买下来,我又怎么能名正言顺的从她婶娘手里,把人带走?现在她是贱籍,不等于她永远都是贱籍,我会让她攒月钱,自赎自身的。”许俏君道。
许顺成一噎,失笑,“当然是活着好。”
“爹爹,是当活着的奴仆好,还是当死去的良民好?”许俏君问道。
许顺成措词道:“俏儿啊,心善救人是好事,但是你不该花钱买她,她签了卖身契,就成了奴仆,入了贱籍,贱籍是会让人瞧不起的。”
鲁春娇被许宝儿绊住了脚,没有出来做贤妻伺候许顺成。许俏君趁机把刘秀云的事,告诉了许顺成,不过隐瞒了萧河说谎的事。
“我什么时候哭鼻子了?爹爹又瞎说。”许俏君埋怨着跟着许顺成进了灶房。
“不用你拿,满是血水,要是弄脏你的衣裳,又得哭鼻子了。”许顺成笑着打趣她。
“爹爹。”许俏君迎了上去,伸手要帮他拿野山羊。
两人说完话,萧河回房里去了。许俏君正要去南屋,看她的宝贝花,许顺成提着半扇剥了皮的野山羊,推门进来了。
“知道了。”许俏君笑着点头。
“做得好,要加钱,做得不好,要罚钱,恩威并施方能成事。”萧河教她如何御下。
许俏君想起许伊儿做对盘扣,也就值几文钱,一月给刘秀云五十文不算少了,“先给她五十文的月钱,她做得好,再给她加点。”
萧河道:“五十文足矣。”
“好法子。”许俏君笑,“那给她多少月钱合适?”
萧河道:“她是你买来的奴婢,让她在家里干活,你每月给她的月钱让她攒着,攒够了,让她自赎自身。”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法子了吧?”许俏君娇怯怯地问道。
“谢谢。”萧河微微一笑。
许俏君与他对视片刻,抿了下唇,道:“那些兰花随你挑。”
“我的记忆虽然没有恢复,但是我脑子里不时会闪过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告诉我,我会种花。”萧河低头看她的眼睛,认真地道。
“你要兰花做什么?”许俏君蹙眉,“你不会以为看几本种花的书,你就会种花了吧?”
“不要银子,送我两盆兰花。”萧河道。
这话是许俏君说的,她不能打反口,只得问道:“那你想要多少银子?”
“我记得有人说过,想法最值钱。”萧河一本正经地道。
“好处?”许俏君讶然瞪大了双眼。
萧河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她居然这样的耍赖,摸着下巴道:“我告诉你法子,有什么好处?”
许俏君眨巴眨巴眼睛,想都没想,就直接道:“想不出来,你告诉我法子吧。”
萧河看她嘟嘴的可爱小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道:“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想。”
“可她没银子还给我啊。”许俏君嘟嘴道。
“卖身契不去官衙备案,她婶娘就可以随时反悔,来把人带走。再说钱多也不能这样随意的挥霍,四两银子你打算就这样白送人了?”萧河语带责问地道。
“我明白,那这张卖身契还要拿去官衙备案吗?”许俏君问道。
“不这么说,吓不走那妇人。”萧河道。
许俏君斜睨他一眼,这人谎话说得和真的似的,害她差点就相信了,以后可得留心点,不能再让这人给骗住。
“没有。”萧河看着她,眸中带笑,“你一路都在想这事?”
许佳儿去安顿刘秀云,鲁春娇把许宝儿带回堂屋烤火,许俏君趁机扯了扯萧河,示意他到一旁去,“户籍法里真有女子十六可自卖自身的条款?”
许光远见刘秀云顺利住了进来,也没多说什么,和鲁春娇打了声招呼,就上山回家。
萧河勾了勾唇角,果然不麻烦,有钱就能解决。
鲁春娇接过那一两碎银子,道:“佳儿,让她住你旁边那间房。”
“她叫刘秀云。”许俏君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子,“这是她这几天的伙食费。”
“你爹出去还没回来。”鲁春娇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刘秀云,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是谁?为什么要住到我们家里来?”
“宝儿好。”刘秀云看着这个和她堂弟年龄相仿,却比她那个蛮不讲理的堂弟,懂道理多的小男孩,愈发觉得她自卖自身卖到好人家了。虽然这家亦是农家,但是院落干净整洁,地面上不见鸡屎鸭粪,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秀云姐姐好,我是宝儿。”许宝儿有礼地笑道。
“宝儿,这是秀云姐姐,以后她住在我们家。”许佳儿道。
许宝儿听到声音从堂屋里跑了出来,“萧大哥、三哥、二姐、三姐,你们回来了。咦,这个姐姐是谁?怎么到我们家来了?”
许俏儿推开虚掩的大门,冲里面喊道:“爹爹,我们回来了。”
“秀云姐,我们走。”许佳儿牵着刘秀云的手道。
李平把船停稳,招呼大家下了船。
半个时辰后,船靠岸了。
第九十一章 小猫炸毛
两人出了门,去村边的竹林。在路上遇到了赵小江,“俏儿妹妹,萧大哥。”
萧河勾唇一笑,抬脚跟上。
许俏君恨恨地磨牙,她做什么要来问这一句?纯粹自己找噎,她不要和这人说话了,转身,大步朝大门口走去。
“俏儿姑娘客气地问了,我又怎么能不客气地拒绝?”萧河眯眯笑道。
许俏君强忍着没有翻白眼,“我就客气地问一句,不是盛情相邀,你可以不去的。”
“俏儿姑娘盛情相邀,自当同行。”萧河放下杯子,起身道。
做完事后,许俏君连眼角余光都不扫向萧河,收拾东西,进了南屋,拿着小铲子和小篮子,又走了出来,朝大门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转回后院,“萧公子,我要去竹林挖小竹子,你要去吗?”
爱炸毛的小姑娘,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萧河笑话她不对,她是女孩,她就矫情,气呼呼地绑着手上的小松树,那恨得磨牙的样子,分明是把小松树当萧河在绑。
萧河看着她耳朵下方小小的银蝴蝶耳坠,随她的动作轻轻地摇晃,闪着点点银光,眼眸清亮,扬唇浅笑。她爱花,又会种花,耳坠和发饰常用蝴蝶式样的,只是她不像花中翩翩飞舞的蝴蝶,像极了爱炸毛的小猫。
许俏君翻白眼,把头扭开,她不要和他说话了,虽然他说她是慈善仙子,可是透着那么一股子戏谑的味道。也是,她手里做着残忍的事,嘴里却说那样的话,是有点矫情。但是矫情又怎么了?生活所迫,她才残忍的好不好?
“原来俏儿姑娘不是人类,是慈善仙子。”萧河故作恍然状。
许俏君瞪他,“我说的是人类。”
萧河咽下嘴里的茶水,忍笑问道:“你说自己残忍,是不是不太好?”
许俏君做完这些后,叹了口气道:“人类是最残忍的,为了显示树木盆景的古老奇特,就要硬生生的割去树皮,剜掉树干。”
“那两盆都卖出去,不做没得卖了。”许俏君用小刀将一根树干的中下部分去掉一块树皮,又剜去木质部分的三分之一左右。
萧河笑,在铺着棉垫的竹椅上稳稳地坐下,端起桌上许佳儿为他煮的橘子茶,打开杯盖,抿了一口,惬意地长吁了口气,抬眸看到许俏君从小木箱里拿出小刀来,问道:“又要做盆景?”
“嗯,顺其自然吧。”许俏君现在也不是很在意萧河是否能想起过去了。
萧河见她赞同了他的话,勾了勾唇角,道:“去不去鹰嘴角并不重要,该想起的时候,自然就会想起来的。”
许俏君垂睑,沉吟片刻,抬眸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萧河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许俏君,“我觉得相差无几,那些记忆都在脑海里,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说不想记起来就想不起来。”
许俏君听这话,觉得耳熟,略想了一下,记起这是昨天她劝解刘秀云的话,“忘记过去和不记得过去是不同的。”
萧河目光向上,望着远处的天空,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已没有夏日那种灼人的热度,柔柔的,暖暖地照在人身上,很舒服。他喜欢这样平静又舒服的生活,微微眯起眼,笑道:“不去了,人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过去了,忘记了才能重新开始,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许俏君泄气地翻了个白眼,失去记忆,这是多么好的借口,继续问下去也不会有好的答案,揉了揉额头,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去鹰嘴角?”
“我既然识字,想来以前是读过。”萧河轻描淡写地道。
“那你怎么会背书上的内容?你以前读过这本书?”许俏君相信萧河绝对不会偷溜进她卧房看书。
“《顾氏兰谱》?”萧河眯眼回想了一下,“你给我的书里没有这本书。”
许俏君听得眉尖微蹙,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看过《顾氏兰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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