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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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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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在外听着徐福的朗朗背书声,暗自叹了一声,徐先生何必故做掩藏呢?不是越描越黑么?

……

徐福并未能背诵上多久的易经,因为光是朗声背上一会儿,他便觉得口干舌燥得更厉害了,徐福只能憋屈地闭了嘴,转过头来对上嬴政的目光,淡淡道:“学过的东西要常回忆,方才突然忆起昔日所学,想着路途漫漫,便朗声背了一段。”

若是不解释一番,徐福觉得自己突然朗声背诵易经的行为,是挺神经病的。

嬴政笑看他,“那为何不继续背诵了?”

“口干了。”徐福正儿八经地答完,突然注意到嬴政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唇上,目光灼灼。徐福身上的鸡皮疙瘩几乎是瞬间就窜了起来。他脑中飞速地闪过那竹简上的桥段。

渴了,就用口水补嘛。

徐福连忙打住脑中的联想,看着嬴政的目光都带上了他自己浑然未觉的提防。

嬴政突然掀起车帘,道:“取水来。”

柏舟应声,叫桑中取了水来,嬴政将水递至徐福跟前来,徐福这回又有些尴尬了,原来是他多想了,秦始皇并无此意啊。

他接过来喝了几口,正要掀起车帘还给柏舟,却见嬴政突然劈手夺了过去,仰头接着他方才吻过的位置,亲吻上去,一饮而尽,动作好不潇洒。

徐福顿时觉得,自从那层窗户纸被隐隐捅破之后,秦始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骚气。

太有心机了……

徐福觉得他迟早得落入虎口。

嬴政将盛水的器皿递还给柏舟,又随手拿起一竹简来,问徐福:“可还要看?”

谁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内容?徐福兴趣缺缺地拒绝了。春宫戏看一出便够了。

马车内陡然陷入了沉寂之中,而徐福却是暗自深思起了,如何与秦始皇摊牌。若秦始皇真对他有意,那他也不能装上一辈子的傻啊……何况,徐福不得不承认,流传千古的秦始皇对自己有意思,那也是相当有面子的一桩事,哪怕秦始皇不过一时动心,那又如何?人生在世,当享受便应享受,若是合适,好像也并无不可!待到始皇不再心悦他时,他要么继续留在咸阳祸害满朝,要么便行走六国,祸害天下去……

而且,若得始皇青睐,那是多么宽一后门啊。

国师之位,不是近在咫尺!指日可待!触手可及吗!

马车摇摇晃晃,脑子里思绪万千,徐福却睡着了……

嬴政瞥了一眼他迅速沉静下来的面容,眼中飞速闪过无奈之色。他准备了满腹的话,最后却一句也未能说出来。他都想好如何应对徐福的疑问甚至是质问了。偏偏徐福如此沉得住气。

不过转念一想,在外条件简陋,哪怕是两心相悦了,也不能立即大干一场。

还不如等到回了咸阳城呢……

想到此处,嬴政便觉宽慰无比了,于是闭上眼,也同徐福一起小憩起来。

睡熟了的徐福,哪里知道嬴政此刻满脑子就剩下了,大干一场、大干两场、大干三场……

·

回咸阳的途中极为顺利,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咸阳城脚下。

徐福掀起车帘往外瞥了一眼,车水马龙,何等繁华,还是咸阳城更适合他,往外跑实在不适合一身细皮嫩肉的他,说不准哪一日便将自己折腾死了。

马车低调地穿过街道,行至了咸阳宫门口。

还未等嬴政从车上下来,那头便遥遥走来了昌平君,昌平君焦急地道:“王上,我儿……我儿如何了?”

徐福挑了挑眉,对啊,熊义呢?回程途中,并未见着他啊,自己都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了,秦始皇不会也是将熊义忘在了蜀地没带吧?

嬴政这才掀起车帘走下去,冷冷地瞥了一眼昌平君,“昌平君来得倒是快,竟是恰好将寡人堵在了宫门外。”

昌平君听闻此言,面上闪过慌乱之色,当时便跪俯下身,“不敢、不敢……”

嬴政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直接绕过了昌平君。

门口士兵见到了嬴政这张脸,立时也畏惧地跪了下来。

走在嬴政身后的徐福,平时也常见到这样的画面,原本是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今日,他竟然会觉得嬴政的模样看上去特别带劲,特别英俊霸气……

徐福觉得自己之前中的那点毒,可能又反复上心头了。

也可能是春天到了……

虽然他是人,但也得发个春什么的吧。

徐福瘫着脸走进宫门,也将那昌平君忽略了个彻底。

等昌平君小心翼翼抬起头来,哪里还有嬴政的人影?昌平君狠狠地咬了咬牙,吩咐身旁随从,“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寻熊义!”

随从吓得忙点头,屁滚尿流忙去询问自家主子的下落了。

嬴政离宫时,全然没记得自己还有儿子被他搁在宫里,如今踏入宫中,心中还稍有愧疚。

他对扶苏的确不够上心,这样岂不是要落入他父王秦异人的路上去?

徐福与嬴政走到寝宫外,两人拾阶而上,便见扶苏坐在门槛上,脚边还有个乱爬的胡亥。

那画面……有点儿凄凉。

嬴政大步走近,低下头问扶苏:“为何在此?”

扶苏抬手揉了揉困顿的双眼,温声道:“等父王归来。”

扶苏的模样刚刚好令嬴政的心情愉悦了些。

扶苏的目光越过嬴政的肩,瞧见了其后的徐福,忙叫了声,“徐先生……”叫完又改口喊了声“老师”。

徐福冲他淡淡颔首,也叫了声“扶苏公子”,随后他的目光便放在了胡亥身上。才过去多久的功夫,胡亥便已经能满地爬了,只是打扮瞧上去有些可笑,硬生生将那白嫩嫩的小模样,糟践成了个土包子。

此时小孩子已经能认人了,胡亥爬起来,歪着头瞧了瞧徐福,冲着徐福的方向呸了个泡泡出来。

这是小孩子表示喜爱的独特方式吗?

徐福嘴角抽了抽。

但胡亥已经朝他张开了双臂,“要……要……”

徐福:“……”

嬴政皱了皱眉,“将胡亥公子抱走。”

宫人不知嬴政为何不喜胡亥,只能小心地将胡亥抱起来,但胡亥却冲着徐福的方向噘嘴,眼看着便要哭起来,那宫人登时就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徐福心中也疑惑不已,这小东西竟然这样喜欢他?看上去,好像他才是胡亥的爹一样……

嬴政突地想到徐福待胡亥较为上心,顿时收起脸上的不耐,道:“将胡亥公子抱过来。”拿胡亥换一个徐福,很合算嘛。

那宫人松了口气,忙将胡亥抱上前来了。

胡亥被抱上来,立时便咯咯笑着要徐福抱他。

徐福倒也没拒绝。

这一路上他休息得较为充足,倒也未觉得疲累。只是等胡亥抱到了怀中,徐福脑子里突然闪过了怪异的念头。嗯……他这算是……提前适应当后母的感觉?

徐福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个外焦里也焦。

见徐福抱着胡亥,嬴政也难得伸了大手牵住了儿子扶苏,两人进了寝宫,宫人迅速摆上桌案与坐垫。

徐福左右扫了一圈,并未再见柏舟四人,或许是回到赵高那边去了。徐福心中还隐约有些不舍,毕竟一路上相处颇多。

“那御玺可在王上手中了?”徐福问。

之前回到郡守府时,也没见柏舟将御玺交给嬴政,偏偏嬴政也不过问,后来时间匆忙,自己倒是也忘记问了。

“碎了。”

“碎了?”徐福惊讶不已,刚想问如何碎的,却突然想到了嬴政摔碎秦王御玺时的模样。该不会太后御玺也是被他摔碎的吧?徐福脑子里登时浮现出了四个字,“败家娘们”。

嬴政转了话茬,道:“过几日,寡人带你去瞧一样东西。”

但徐福脑子里却又自动蹦出了不好的画面来——嬴政对着他说,来来来,寡人给你看一样宝贝,然后说着掏出了他的“宝贝”。

徐福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糟糕,他不该将那竹简看得那般仔细的。

“嗯……”徐福含糊地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嬴政丝毫不计较他答应得不走心的样子。

嬴政猜测徐福此时心中或许是正纠结的,这样才好,至少说明徐福并未忽视这桩事,总有一日,这一日不会太久,徐福便会做出个决定来。

不管最后徐福做的什么决定,他都可以将徐福决定纠正到“正路”上来。

扶苏并不知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他突然朝徐福拱手问道:“先生,我近日已经阅过不少书了,恰好翻阅到了先生常翻阅的那只竹简,学生对竹简之上的蛊术有不解之处,可否询问先生?”

这方面徐福还能谈上来一些,只要扶苏不问他政治上的事就好,当年他的思想品德和马哲都没及过格呢。

徐福让扶苏将竹简拿来,翻至扶苏不通之处,当即便为他讲解起来。

而嬴政向来自诩博闻广识,却偏偏不通什么蛊术,如今便只能听着徐福与扶苏说着他竟然不懂的事,嬴政的脸黑了黑,蓦然间觉得扶苏这小子活该被晾宫中,还不如胡亥消停呢。

扶苏年纪虽小,但记性却好,且一点就通,讲到一半,徐福觉得口渴不已,便让宫人送水来。

就在这会儿停歇的功夫,徐福瞧着扶苏脸上的认真之色,忽然有点心虚。

历史上那位光风霁月、博学多才、温文尔雅的扶苏公子,似乎……似乎会被他带得有点……歪啊……

宫人将水送上前来,怀中胡亥便扑腾着也要喝水,他爪子一挥,那水就噗了扶苏一身。

徐福愣了愣。

宫人惊呼一声,忙扑上去会给扶苏拭擦。

扶苏脸色黑了黑,不过很快就笑了出来,道:“胡亥顽皮。”

徐福总觉得扶苏黑黝黝的眼眸之中,同他爹一样,深不见底,似乎还隐藏着别的情绪。但扶苏才多大?徐福觉得自己应是多想了。

宫人忙带着扶苏去换衣袍,而胡亥在徐福怀中蹭啊蹭,过了会儿小身子微微抖了起来,徐福还当胡亥是又受凉了,正要出声问宫人,却见宫人火急火燎地将胡亥从他怀中抢走,忙道:“胡亥公子又要尿了。”

徐福眨了眨眼。

小孩子,还是这样麻烦啊。

等扶苏和胡亥都被带走,嬴政脸色瞬间就松缓了不少,他挥退宫人,刻意将寝宫之中只余下他们二人。

待扶苏和胡亥回来之后,便发觉他们被他们的父王残酷无情地关在了宫门外,扶苏轻叹一口气,对身旁宫人道:“回殿中去吧……”

·

此时寝宫之中,徐福心中如何紧张,面上都不会表现分毫,他的手指捏了捏跟前的竹简,想到了扶苏与胡亥,顺嘴问道:“王上可还会有公子?”

嬴政压下心中喜色,面上淡淡答道:“为何如此问寡人?”

徐福知道嬴政是想逼出自己心中所想来,但徐福偏偏不想让他如愿,于是道:“若是王上以后又有了公子,莫非也令我做老师吗?我只会卜筮之道,如今扶苏公子跟我学起蛊术来,我都甚觉惶恐,忧心若是将公子教错了,日后惹得王上不满,又该如何。”

那么长一串话,嬴政只选择性地听见了最末一句,他几乎是立刻接口道:“无论发生何事,寡人自然都不会迁怒到你的身上。”嬴政心道,如此一番剖白,该足以表明寡人心意了吧。

徐福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般情话,上辈子他听师姐抱怨过无数回了。男人海誓山盟,这样的话,都不会换个词的,张口就能来,对着无数人都能说出来。

想一想秦始皇那后宫,徐福觉得,再不济,总是对两个美人说过的吧。比如郑妃,比如胡姬……

徐福毫不自知地吃着醋。

“哦。”徐福应了一声。

嬴政又有些纳闷了。怎么不管如何,都找不准从徐福身上何处入手呢?

徐福动了动唇,正要开口又问,寝宫大门却突然被打开了,赵高跪在门口,因为门外光亮过强的缘故,他的模样瞧上去晦暗不明,“王上,昌平君求见。”

嬴政的脸色沉了下来。

好事被人搅了,还是被昌平君搅了,他如何能高兴得起来?那昌平君在宫门口见了不算,如今还要来求见,想来是发现他那儿子没回来了。

嬴政心中嗤笑一声,站起身来,一边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还没忘记叮嘱宫人,“若是徐太卜饿了,便先为徐太卜寻食物来。”

徐福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心中还隐隐有点失落。

大概是因为准备好了满腔的问题,却没能派上用场,所以有点不爽快吧。

·

昌平君焦灼地等上了许久,才见内侍出来迎他进去。被如此冷待的昌平君,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跨进门去,嬴政已然换了一副面孔,他坐在桌案前,单手搁在桌案上,抬起来揉了揉额角,疲累道:“昌平君,寡人心中也烦闷得紧呐,此次前往蜀地,寡人才发觉,蜀地水患竟是如此严重!连寡人都险些……唉……”

昌平君心道,若是秦王真在蜀地丢了命那才好呢。

不过他也只能心中想一想,见嬴政如此说,他也忙露出悲苦担忧的表情,道:“竟是如此严重吗?”

嬴政突然脸色一变,怒道:“这都是那蜀郡郡守失职之过!那郡守陈会,处处疏忽,不司其职……种种罪行数来,实在可恶。”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寡人已将他带回咸阳下狱,不日便处刑。”

从听见蜀郡郡守四字开始,昌平君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蜀地虽穷,地势又险艰,但那可是秦国极为重要的一处郡县啊!他好不容易将陈会放到了蜀郡去,如何这么快就在嬴政手中被放倒了?难道嬴政记恨陈会是从吕不韦手中出去的?

昌平君顿时心疼不已,要培养一人,何其艰难啊!

竟是这般便没了……

一时间昌平君倒是没顾上去想他那儿子。

嬴政演足了戏,这才又长叹一声,“若不是这郡守疏忽,何至蜀地遭了大祸,寡人前去时,熊义正在成都治所中,成都遭大水来袭,熊义逃命不及,便……唉……因而寡人才这般愤怒。熊义因此丢了性命,寡人必也要那陈会偿命才好!”嬴政目光扫到昌平君身上,见昌平君脸色陡然惨白,摇摇欲坠,忙拔高声音,道:“昌平君?昌平君!昌平君可不要太过悲伤啊……来人啊……去为昌平君请个侍医来……”

昌平君一口气喘不上来,看着嬴政那张脸,越瞧越觉得可恶,竟是气得厥过去了。

见昌平君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嬴政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他站起身,扫了一眼地上的昌平君,从他身旁跨了出去。

身后宫人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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