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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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 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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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眼眸中情绪闪过,但很快又隐去了,他抓着徐福的袖子紧了紧,随后又迅速松开,低声道:“父亲勿要忧心,扶苏自会照顾好自己,倒是胡亥……”

嬴政不希望胡亥被养出什么野心来,自然不会让胡亥随他而去,他轻描淡写地道:“胡亥年幼,还是留在宫中由人照顾更好。”

扶苏迅速点头,“一切听父王的。”

徐福的脑子里浮现了胡亥那张小脸,吃吃喝喝就足矣。将他留在宫中倒也不错,多叫上人陪陪他便是。还是等胡亥再大一些,若是再出行便带上他。

经过这么多次的经验,徐福也知道他们容易引来麻烦,若是带上胡亥,实在反而成了拖累。

于是在自己偏殿里睡得像小猪一样的胡亥,压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留在了王宫。

转眼八月。

李信、桓齮皆归朝。

嬴政有意提拔李信,便令他率兵前往韩国接收献上的土地,之后嬴政再度将朝政抛给李斯等人,带上徐福,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

他们与李信的队伍同行,身边便只带了两三名侍从。

待他们上路后,便下起了连绵的小雨,天气闷热得令徐福觉得难以忍受。想起曾经的秦国大旱,恍若隔世般。他们途经一个小镇,李信带着军队在城外扎营,而徐福却是同嬴政到了镇上的客栈休息。

徐福总算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沐浴过后,徐福便同嬴政下楼用食物。

大厅中还有不少镇上的人在闲聊,他们说着当地的方言土话,徐福并不大能听懂,不过他总觉得隐约听见有人提起了他的名字。会有谁提起他的名字?徐福往那边扫了一眼。

趁着伙计上菜的时候,徐福便叫住了人,问他:“他们在说什么?”

那伙计见徐福长得极为俊美,身边的人也都像是大有来头的模样,说话更像是咸阳口音,哪里敢怠慢?当即便道:“嘿,这事儿怪的很,近来镇上到处都在说。当初是有个行商的人,到了镇上跟人闲聊时,说起那韩国的韩非。韩非你们知道吗?就是那个什么人称韩子的。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个事儿还传回韩国去了,不就是因这事儿,将韩王吓得朝咱们王上献了地吗?”

那伙计得意地笑了笑,又赶紧将跑偏的话拉了回来。

“这个行商的人说……”伙计故意将声音压低了些,“说韩非活啦!”

徐福面色冷凝,嬴政脸上的表情与他如出一辙,而他们身后的侍从却是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徐福冷声道:“你且细细说一说。”

那伙计从没见过徐福这样好看的人,见徐福还在问自己,不由得脸颊红了红,低声道:“其实也就是那几句话啦,有人说韩非会活,是因为有人给他改了命。”

“改命?”

“是啊,而且据说这个改命的人,是如今秦国的驷车庶长……徐君房。”那伙计低声道。

这个时代都不能直呼人的名字,外面的人自然都是称徐福的“字”。

徐福心中重重地一跳,本能地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嬴政冷着脸让那伙计退下了。

伙计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离开了。

嬴政的面色极为难看,开口便带着一股凌厉的寒气,“有人故意为之。”

“不知会是谁……”徐福皱眉。按理来说,韩非还活着的确是个秘密,除了他们彼此知道,还有就是姚贾、李斯以及王宫中的人。秦王宫被嬴政掌握得有多么紧,徐福是知道的。这样的消息怎么会泄露出去呢?

嬴政冷声道:“就算知道背后是谁也无用了,这样的消息既然能被我们听见,那就不知道那个行商的人,都走过哪些地方,说给多少人听过了。”

徐福也立即明白了过来。

是谁说出去的并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消息传出后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可以给人改命,听上去多么的不可思议,但是徐福的声名在外,这还是当初嬴政蓄意推动起来的,不会有人认为徐福做不到。当改命这件事落在徐福的头上之后,众人只会觉得理所当然。但这背后实在令人细思极恐。

凡是不满于现在命运的,是不是都希望找徐福来改命呢?到了那时,他们可不管徐福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本事,他们都会愿意来尝试一下。利益驱使人。曾经历史上的秦始皇,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还曾做出那么多糊涂的事,更遑逞其他人了。

为了活下来,为了改命,谁不想得到徐福呢?

徐福分明就是被捧到了风头浪尖上!

徐福渐渐不敢想下去了,他的脸色已经忍不住发白了。因为这样的原因变成香饽饽,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想到无数玛丽苏小说里常用的桥段,什么得XX便可以得天下,徐福便觉得一阵恶寒。他并不想让自己也变成这样的玛丽苏。

“别担忧,此事我会处理。”嬴政温声安抚他,同时还盖住了徐福的手背,传递给徐福温热的触感。

“嗯。”若是早知会这样,他便在身边多带上几个侍从了,如今他的安危还真不好说。实在难保不会碰上丧心病狂的人。

嬴政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低声道:“我会立即命人传信回去,令柏舟等人速速前来。”

徐福与他们打交道惯了,还是将他们带在身边更为安心。徐福松了一口气,饭也没如何吃,便匆匆和嬴政上楼去休息了。

到了第二日,徐福更是没了停留的心思,匆匆便与李信的队伍一同启程,继续赶路往韩国而去。

一路上倒是没再发生什么事,这点令徐福安心了不少。

只要无事发生就好。

历时一月,他们抵达了南阳。

此时正值九月,天气逐渐转凉。

他们进入了南阳治所的城池,城中百姓茫然地看着他们进城而来,倒是半点抵抗的意思都没有。

进城后,有一队人朝着徐福这边近了。

嬴政附在他耳边,低声道:“那人便是韩王了。”嬴政的话语中难免有点瞧不上的味道。韩王胆小,因韩非结巴而不用他,又短视地将郑国送给嬴政。也难怪嬴政瞧不上他。

徐福朝那个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竹青色华服的男子,由身边宫人扶着,缓缓朝这边走来。男子年过五十,看上去颇显老态,他的身体发福,脸上的皱纹又有些明显,实在很难从他的脸上,寻到半分韩非的影子。这几年的胆战心惊,让他看上去半分不像是一位君王。

韩王的目光在队伍中梭巡了一番,最后落在了嬴政和徐福的身上。

谁让他二人容貌气质都极为出众呢?韩王虽然胆小,但他还没蠢到眼拙的地步。他自是一眼就能瞧出徐福和嬴政不同。他主动走上前来,低声道:“迎接秦王。”

那姿态可谓是放到极低了。

“韩王不必如此。”嬴政冷淡地说了一句话,便不再开口了。

嬴政这样说,当然不是让韩王放宽心,你不要客气,你随便点儿就好。嬴政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韩王当然也就随口一听,他殷切地将人引进了治所府中。有韩王在此,南阳的大小官员,自是都服服帖帖的,该呈上的东西,都统统呈上了。

李信带兵接管了南阳,也就一个时辰后的事,整个南阳治所便已经掌控在李信手中了。

韩王将该交代的事交代之后,便立即离去了。与秦王多待一刻,他都感觉到分外的压抑,韩王连自己那个被留在咸阳的儿子,都忘记问了。反正只要韩国还在,他还活着就好了。他的儿子那么多,也不在乎那么一个。

韩王离去后,徐福同嬴政好生休息了一晚,到了第二日,嬴政便带着徐福骑马巡视城中,带着徐福去看,这个被献上来的地方。雄性都是乐于向伴侣展示自己有力健壮的一面的。嬴政当然很高兴,让徐福看见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向他展示自己的本事。

徐福也很高兴。

不是谁都能和秦始皇并肩,视察被韩国献上的土地的。

他们将城里城外都走了一遍,韩国的百姓小心地仰望着他们,只觉得骑在马上的徐福,模样好看得不像是凡世间的人,还有人小心嘀咕,是不是神仙的。

甚至可以夸张地说,因为徐福的到来,才教他们对于接受秦国的入驻,变得容易多了。

脸好,当真是有特权的。

徐福的存在无形中削减了他们的紧张和抗拒。

李信如今在战争中越发表现出了他的悍勇一面,嬴政当然不舍得将李信留在此处,秦国开疆辟土还需要李信这样的将才呢。于是嬴政另外点了一人出来,那人也是嬴政手底下极为信任的人,曾经掌管咸阳治安,官拜内史,称内史腾。

嬴政将他任命为南郡郡守,之后便准备休整几日就回咸阳了。

如今外面关于徐福的传言越发夸张,嬴政已经不能完全放心地带着徐福留在南阳了。不管外面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徐福,只要将人带回到秦王宫去,那些人便没了法子。秦王宫可不是那样好去的地方!

其实嬴政心中还隐隐有些欢喜,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恶劣。

曾经脑子里模拟过无数次的,将徐福锁在自己的身边,终于可以得到实现了。只要六国存在,那么这些传言就不会消失。为了徐福的安全着想,他完全可以借此将徐福圈在自己的身边,一直等到天下一统后,那时徐福便可以自由行走了。

到那时,嬴政也可以陪同他出门了。

天下一统后,虽然同样事务繁杂,但是秦王本就需要出门巡视,带上徐福也就正合适。

嬴政越想越觉得美妙。

但徐福却极为不高兴。他对南阳充满了期待,来时本是本着“公费旅游”的心思,过来好生体验一下南阳的风情,但谁知道中途会冒出这样的事来。哪怕是为了安危不得不提早回咸阳,徐福心中也很难高兴起来。

因嬴政在南阳的缘故,内史腾少不得要处处请教嬴政,免得何处做得不好,触怒了王上。

嬴政被内史腾请走以后,徐福便走到了治所外,身后跟着三两侍从。

他看着眼前的街道,还有街道上走过的韩国人,心中实在失望。

一阵马蹄声突然近了,徐福抬头一看,才发现李信打马从外经过,或许看见了他,便勒住马,在门外停住了。

“庶长为何站在此处?”李信低声问。

“没事,就出来瞧一瞧。”徐福掩起眼中的可惜之色。虽然可惜,但他也知道嬴政都是为了他好。徐福很珍惜自己的性命,现在在秦国的生活很好,他并不打算改变,也不希望有任何外力来妄想改变。

徐福转身欲进去,李信却突然从背后夹住马背,弯腰,伸手,将徐福揽上了马背。

徐福猝不及防,反应都来不及,就看着李信将自己带走了。他身后的侍从就更是猝不及防了,是能想到李信说动手就动手,等他们回过神来,李信都已经打马离去了。侍从们对视一眼,也不知此时该不该去禀报王上,在门口犹豫那会儿的功夫,李信都带着徐福跑远了。

“你做什么?”徐福冷声责问道。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改命这件事上。李信总不会也是为了这个传言,像要对他做什么吧?

李信真的蠢到这个地步了吗?

“庶长可是想在城中走一走?”李信低声问。

徐福靠在他的胸前,因为马背颠簸的缘故,他数次都撞到了李信的胸膛上,这样的感觉让徐福觉得很不好,总有种背着嬴政要爬墙的感觉一样。他伸手抵了抵李信的胸膛,冷声道:“我并未有此意。”

李信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是我误解庶长之意了吗?”

“自然,城里城外我早就走过了,何须再看?”

“有一处庶长是未曾去过的。”李信反倒来劲儿了,驾着马,带着徐福向前。

“李信,你究竟要做什么?”徐福声线越加地冷了。

李信不言不语,带着徐福径直出了城。

徐福的心越发地往下沉,若李信当真是别有所图,那嬴政日后还真不能用这么个东西了!徐福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之后他才是担忧起了自己的安危。

徐福几乎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砰砰作跳的声音。

一声一声,仿佛要从胸膛深处跳出来。

马儿从城门口一路狂奔出去,最后抵达了一处林子,林子的深处有个山洞,还有个小型瀑布,的确漂亮得很。但是徐福对欣赏这个,真没兴趣。李信带着他下了马,然后将徐福带到了山洞口去。

李信低声道:“听闻庶长在寻一小鼎,我从城中人口中得知,此处有一怪鼎,模样古朴精巧,说不定便是庶长要寻的。”

徐福当真愣住了。

李信带他过来,就是为了带他来看这个鼎?究竟是有多少人知道他在找鼎啊?徐福中间都中断那么长的时间,没有去寻找什么鼎了。徐福莫名觉得,或许这个跟他能改命的消息被传出去,也有两分牵扯。但猜测终究只是猜测,徐福压下想法,冷声问道:“这便是李将军带我前来的目的?”

“不错。”

“李将军你可知你是何身份?我是何身份?”你把秦始皇他情人,说扛走就扛走,你胆子究竟是有多大!你脑子里的坑得有多大!

李信并不觉何处不对,他振振有词道:“这有何关系?我见庶长兴致不高,便带庶长来此处。”他皱起眉,“难道庶长不喜我如此?”

我当然不喜欢!

李信面上表情更为失落,“原以为我做了秦国将军后,便能与庶长关系亲近,谁知晓反倒是越发冷淡疏离了。”

徐福想起了曾经他第一次见李信时忽悠他的那些话。

难不成这还成了李信奋斗的动力?

李信低声道:“庶长断言极准,我的确成为了秦国将军。之前又是庶长赶到邯郸来救了我。我要回报庶长,却寻不着机会。”他的声音低了低,道:“……这才莽撞了些,望庶长恕罪。”

徐福从他的脸上扫视一圈,总觉得李信有何处不大对劲,但是他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错,而且徐福也早从桓齮的口中,得知了李信的性子,他的确颇为冲动。若是这样一解释,做出这等莽撞的事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走吧,进去瞧一瞧。”徐福收回打量他的目光,走进了山洞。

方才他打量李信,其实就是为了观他的面相可有改变。

徐福从观人面相,是可以判断有无恶意的。方才仔细一打量,李信面目磊落,双目清亮,的确没有什么恶人之相。徐福稍稍放下了心。

李信弯下腰在洞中找了找,最后皱着眉出来,“那鼎……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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