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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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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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嬴政又突然顿住了。

原来他已经不自觉想到那么远去了?

之后宫宴上歌舞翩翩,又有酒香四溢,扶苏乖巧地与嬴政说了些祝词,那些姬妾们倒是各自在底下玩闹,并不太乐意与常年威严的秦王搭话。嬴政满脑子都惦记着徐福,哪里还有心思享受宫宴,思及去年宫宴上大胆行刺他的舞姬,嬴政就越发没了看下去的心思,于是便留下了众人,匆匆离去了。

嬴政一走,气氛反倒是放松了不少,众人也不计较生辰的正主走了,这些个姬妾反倒逗弄起了扶苏。

她们没有孩子,往日里跟郑妃虽然关系不近,但也算没有过节,如今见了扶苏乖巧的模样,免不了上前逗弄,一时间殿中气氛好不热闹。被抛下的扶苏陡然瞪大了双眼,父王你不厚道啊……

·

这头嬴政从殿中出来,便快步朝寝宫而去了,等他步行到寝宫外时,那宫女都愣住了,讷讷道:“王上怎的归来了……”

嬴政并未说话,只是大步跨进了殿中。

嬴政原本以为见到的会是徐福孤独的身影,谁知道里头连个影子也没有。

揉了揉额角,嬴政无奈失笑,他何时也有这样说风便是雨的性子了?徐福不知他会半途回来,自然是有可能不在的。

嬴政此时倒也逐渐冷静下来了,他在桌案前跽坐下来,脑子里这才认真思考起了那些念头。

等徐福逗完胡亥从偏殿回来,见着的便是嬴政撑着桌案,眉头紧锁的模样。

过个生辰办个宫宴,难道还叫秦始皇愁眉不展了起来?徐福有些惊讶,走上前去。嬴政见他手中抓着一本竹简,忙抬起头问:“做什么去了?”

“逗胡亥。”

逗胡亥?嬴政的目光落在那竹简之上。

这分明是讲巫蛊之术的,拿着这东西去逗胡亥?

不过嬴政很快便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徐福瞧了瞧他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秦始皇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对他说吗?总不会是许久不临幸后宫,今日一见满园的鲜花,就把持不住,决定又直回去了吧?

徐福看着嬴政的目光登时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嬴政心中还没想个透彻,便也将话全都咽了进去。

而徐福却忍不住问了:“王上可是有话对我说?”

嬴政脱口而出,“唤寡人阿政。”

看来这是没直回去啊……徐福嗅到其中意味,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阿政。”叫完之后,徐福心中不自觉地微微一动,他忽然觉得这种滋味还挺好的,他估计是头一个能这样叫秦始皇的人了吧?历史洪流中的千古一帝,却成为身边触手可及的人,你与他之间还有着别人都比不上的亲密。

这样的滋味,真的令人有点欲罢不能啊。

就好像占据了一个宝矿,却无人知晓,自己可以暗搓搓高兴的滋味……

徐福忙将自己跑偏的思维拉回来。反正只要秦始皇,哦不,只要嬴政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他自然就一辈子守在这个宝矿上了。

嬴政不知道徐福心中下了怎样的决定,二人心思各异,不一会儿之后,嬴政便又命人摆了饭食上来,算是补上了中午的那一顿。

哪怕是秦始皇的生辰,过起来好像也是这般的平淡无奇。

这一顿饭食,二人倒是未再饮酒。

嬴政与徐福时不时地聊上几句,聊的内容也是漫无目的,好像什么都能扯上那样一两句。

“阿福生辰几时?”

徐福连头也不抬,随口道:“我也不知,我向来不过生辰的。”

“怎会不知?”那尉缭总是知晓的吧。嬴政将心中疑问暗暗埋下。

“无父无母,自然不知。”徐福依旧头也不抬地吃着食物,却不知道盯着自己的嬴政,已经脑补出了许多令人心酸落泪的画面来,眼中还暗暗带上了疼惜之色。

“无父无母,没有亲情的羁绊,所以从前我的老师总说我这样,便是最适合给人算命的了。”

“为何?”嬴政暗暗皱眉。

“因为不通感情,才更能看清世事,更能客观公正地为人算命,给出批语啊。”

不通感情吗?嬴政顿觉自己前途似乎有点儿……嗯……渺茫……

用过饭食之后,嬴政知道徐福的精神还未恢复,便早早陪着他洗漱过后,上了床榻。白天精力耗尽,晚上倒是没劲儿折腾什么了。

“你对以前的记忆,半点也没了吗?”

徐福眼皮打着架,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那尉缭若真是你的师兄,他要你离开咸阳,你离开吗?”嬴政问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但眼底却是泛着冷意的。嬴政的占有欲之强,他非常不喜欢会有这个可能性出现。

“不啊。”徐福强撑着睁开眼,“在这里过得这样好,我为什么要走?”

嬴政嘴角微微一勾,将徐福揽进怀中,“你说得对。”寡人对你这样好,你怎么会走呢?寡人自然会对你好到,让你再也舍不得走。

徐福全然没发觉,如今已经自个儿跳陷阱里去了,从他要去魏韩开始,那一付出,就付出得大发了,一开头后边儿就没办法再结束了。

“你在咸阳宫许久,寡人也未给过你什么?”嬴政顿了顿,道:“你想要什么?”

说罢,嬴政心中还微微有些翻腾。

他当徐福或许会说要他便足以。

谁知道徐福闻言,倒是唰地睁开了双眼,很认真地道:“做国师。”

虽然不太按照心中所想来发展,但嬴政心情还是相当愉悦,“好,寡人自会让你如愿以偿。”做国师也很好,做了大秦的国师,那便是要永远留在秦宫之中了。

徐福说完之后便闭上眼睡着了。

嬴政盯着徐福的面容瞧了一会儿,也跟着闭了眼。

望寡人一统六国时,你也立于国师之位,站于寡人身侧。

·

醒来后,徐福便将自己说过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今日他的身体好了不少,洗漱一番之后,便先一步拔屌无情地抛下了嬴政,唤上小内侍送自己往奉常寺去了。

苏邑一早便在奉常寺等候了,见徐福来了,当即便随着徐福过去了。

进了厅中,关上屋门,苏邑在徐福对面落座,忍不住道:“昨日你可还好?”

徐福一头雾水,“我自然是好的,邑呢?”

“我也好。”苏邑应付地一笔带过,随后又追问道:“徐典事昨日当真过得很好吗?”

如今二人关系亲近,徐福也懒得与他打哑谜,立刻问道:“你是想问我什么?”

苏邑倒也不掩藏了,他犹豫了会儿,尴尬道:“我听闻王上生辰,是同后宫一同摆了宫宴过的……所以……这……你与王上……”

徐福有点惊讶,原来苏邑还早看出来他与嬴政有一腿儿了?如今竟然还关心到他和嬴政的情感问题上去了?

徐福心中哭笑不得,苏邑平日里也太会藏了。

既然苏邑都已经知晓了,徐福当然也不会假意装傻,他漫不经心地道出了令苏邑吃惊的话来,“那有何妨?昨日王上用饭食都是同我一道的……”

“那……那宫宴……”

“王上去了一会儿便回来了。”说完,徐福又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自己是个狐狸精似的,愣生生把嬴政从宫宴中给勾走了。想到这里,徐福自己都忍不住心头打了个哆嗦。

苏邑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了起来,他一脸“这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徐福正巧也有时间,所以难得还有几分耐心陪他耗。何况徐福知道苏邑本性如何,他要说的话,出发点应当也是为自己好的。

过不久,苏邑终于开了口,“……徐典事,要、要多小心,莫要……莫要成为那殷商的苏妲己……才是……”苏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串话,说完之后大约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羞耻了,便再也不开口了。

徐福嘴角抽了抽。

苏妲己?狐狸精?他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不过他倒也领会到苏邑话中的意思了,苏邑是不希望他有朝一日被人看作媚惑君上的奸佞。

“那……那我这便走了。”苏邑脸上的表情尴尬不已,忙起身往外去,他的目光无意中瞥见徐福脖颈上的印痕,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门框上。

徐福看着都疼。

“没事吧?”

“没、没事。”苏邑忙站稳了,这才快步走出去。

“怎么脸色那样怪异?”徐福不解地摇摇头,遂又低头忙活起手中的事务来。

……

入了深秋,很快尉缭领了命要离秦而去。

尉缭当然不会这样轻易地离开,他硬是到了奉常寺门外来,千方百计地想要堵住徐福,或许是盼望着再给徐福洗一遍脑,好好讲一讲那秦王的可恶之处。

第86章

秋风瑟瑟,尉缭穿着单薄的衣袍,挺得笔直,立在奉常寺的门口。他以为徐福是暗恼了自己,这才故意让自己在外面站上许久。

其实徐福是同王柳说了几句话,替他解决了几个问题,这便耽搁了散值的时间。

等他和王柳从奉常寺里同出来时,王柳遇上了苏邑,被苏邑叫走了。就剩下徐福孤零零一人往外走,走了没几步,他就一眼瞧见了面色微微发白的尉缭。

“国尉怎会在此?”徐福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原本他见尉缭衣袍单薄的模样,心中有几分幸灾乐祸,但是随即想到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师兄,徐福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有种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纠结。

尉缭一见着他,紧绷着的脸色登时就缓和了下来。

“我有事要与你说。”尉缭说罢便要转身带着徐福朝别处走去。

但徐福却顿住了脚步动也不动,“国尉有何事要说,便在此地说吧。”

尉缭皱了皱眉,知道自己那日与徐福说的话,让徐福有了戒备,他心中痛恨不已,痛恨那秦王太会蛊惑人心,竟是让徐福一朝陷进去,便再也难脱身,真不知那秦王有何处好?尉缭却忘记了,自己初到秦国时,也为嬴政所拜服,若不是后头看了嬴政的面相,他也不会态度陡然大变。

“若非为你,我定然不会留在秦国。”尉缭沉声道,说罢,或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这语气太过生硬,于是硬生生地转了话头,又道:“留你一人在秦,我心中始终难安,我要你随我而去,你又不肯。若是日后吃了苦头,你便……便离秦来寻我。我已应下秦王之令,日后也断然没有反悔的可能了。我虽瞧不上秦王为人,但……”尉缭顿了顿,极不乐意地咬牙道:“但有这么多人相助,那秦王统一六国想来也是能成的。若那时,你不愿留在秦国了,我便带你回去。”

尉缭这一番话说起来,倒是像样子了,至少不似从前那样,听起来便令人太过偏颇。

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徐福都还有些惊讶。

这可不像是尉缭的做派啊……

徐福收起那些惊讶,不由得更加好奇了,自己和他究竟是何关系。

“你说我失忆了……”这是徐福头一次主动在尉缭面前提起这一茬。

尉缭见徐福不是那么抵触了,立刻应道:“正是。”尉缭顿了顿,叹道:“你幼年时记性便不大好,老师说你天资聪慧,却总是记不住事儿。前一日背了书,第二日便忘个一干二净。这也就罢了,你七岁那年,出了鬼谷,便不记得回家了。我和你姜游师兄寻到你时,你就坐在田埂上,成了个泥人,竟是认了个农妇为母;你十岁那年,一觉醒来,便谁也不认了,管老师叫爷爷,管我和你姜游师兄喊叔叔;你十二岁那年,替人算卦,算完之后,便什么事儿都忘了,我们找到你时,你一身伤痕,也不知是对算卦人说了些什么;你十三岁……”

“等等……”徐福越听越觉得汗颜。

这些事儿真是发生在原主的身上吗?这忘性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了啊。

为了不让尉缭将那些黑历史挨着数个遍,徐福忙掐断了他的话。

“……所以你当真是我的师兄?”徐福问道。

“这是自然。”尉缭似乎都习惯徐福这样问他了,模样十分淡然。

徐福有些恍惚,好半天才觉得有股悲愤从心头涌上来。

鬼谷啊!

我真的是鬼谷的弟子啊!

早知我真是个有背景的“官二代”,我还这么卖力做什么?像王柳这等人上前来问自己,自己就应当豪爽地甩出背景来历压死他们啊!

可是什么都迟了啊……

我特么都是个典事了啊!连刘奉常都不找我麻烦了啊!

尉缭见徐福面色有些怪异,忙道:“你也不用如此伤心。我知晓你脾气傲,立志要闯荡出一片天地来,虽然我不喜这秦王为人,但你身在秦国……也确实、确实大有所为。你只是往日里记性不好,老师不愿轻易放你出鬼谷,你这才没有师兄们的声名响亮……但长久下去,你必然也能名满六国……”

“我从前在鬼谷时,学的是什么?”

尉缭忙打住了话,回道:“你从前本是与我和姜游师兄同学的。相面、兵法、谋略、医道……诸多学识之中,你却偏偏独好相面、天文和医道,而你又记性不好,总是记不住口诀,老师初时不让你学,未曾想到你后来还真学成了。你十分叛逆,待到学成后,便道要去闯一闯,偷偷就离开了鬼谷……”

徐福心下复杂。

刨开尉缭加在其中的主观形容词,如“叛逆”“偏偏”等词……

徐福觉得他描述的还真挺像自己的。

如果换做是他,应当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还真是……嗯,说不出的缘分啊。

徐福甚至还生出一个怪异的想法来。

说不定这是他前世?

尉缭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给打断了。

徐福朝那头看去,只见蒙恬骑着大马朝这边过来,眉头紧锁。

他拉住马儿跳下来,一见尉缭便道:“我遍寻国尉,原来竟是在这里!”蒙恬的目光从尉缭身上扫到徐福的身上,看清尉缭旁边站的是谁之后,蒙恬一时间便变得局促了不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原来是徐典事。”

“蒙将军过来寻国尉?”徐福有些好奇,想不通这两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儿去。

尉缭的表情顿时如同吃了狗屎一般,若不是因为徐福还在跟前,他定然已经跳开三丈远去了。

“正是!我有事要与国尉商谈一二。”蒙恬大大方方地道。

尉缭冷着脸,道:“我并无事要与蒙将军说。”

“我有事。”蒙恬加重语气道,还用一种“你怎么听不懂我说啥”的目光瞥了一眼尉缭。

徐福只觉这二人之间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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