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珍生命垂危,李医生急了,他带来的强心针装在一个钉着的木箱里,此时,找钳子把木箱撬开都不来及了,李医生用脚一跺,跺开箱盖,拿出强心针,马上给贺子珍注射。
相濡以沫(2)
毛泽民妻子钱希钧和李坚贞、侯政等紧张地守护在贺子珍身旁,不断呼唤着贺子珍的名字,但没有回音。
李医生着急地对大伙说:
“我看很危险,如果弹片在心脏附近,血流不止,顶多只能活两个小时。”
钱希钧“哇”的一声哭了,急问李医生:
“那大嫂怎么办?”
李医生说:
“子珍同志目前处在危险期,身上嵌进好多块弹片,一时取不出来,要绝对平静,不能有一点颠簸,不能坐担架。”
侯政问李坚贞:
“子珍同志的伤这么重,连担架都不能坐,怎么办?”
李坚贞考虑了一下,说:
“只好暂时寄放在老乡家里养伤,等伤养好后,再设法归队,怎么样?”
侯政问李医生:
“指导员的意见,如何?”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贺子珍同志一条命,但要请示一下毛主席。”
李坚贞对侯政说:
“如果毛主席同意,拿什么作贺子珍同志的生活费和养伤费?连里一点钱没有。”
“打土豪时收缴的鸦片烟,还值一点钱。”侯政回答说。
“对!这些地方的老乡,大多抽鸦片,可以用这个作子珍同志的寄养费,老乡肯定愿意接收。”
钱希钧在一旁着急了:
“赶快报告毛主席,听听他的意见。”
叁
毛泽东在盘县前敌司令部得知贺子珍身受重伤的报告,当即指示:“不能把贺子珍留在老百姓家里,一是无医药,无法治疗;二是安全没有保证,就是要死也要把她抬着走。”
毛泽东放下电话,焦急地在室内踱步,思考是否还有更好的方案。
一会,毛泽东停下来,喊了一声:
“陈昌奉!”
陈昌奉应声来到毛泽东身边。
毛泽东对小陈说:
“你赶快叫傅连暲医生到休养连去,协助连里的医生抢救贺子珍。”
“是!”陈昌奉拔腿离去。
陈昌奉刚迈出房间,毛泽东又把他叫回来,吩咐道:
“不忙走,我写张条子,赶快给担架班长丁良祥送去。”
毛泽东在桌边坐下来,用铅笔写下一张便条:
老丁同志:我派你明天去抬贺子珍,敌机轰炸,她受了伤,带十几处花,不能走路。
毛泽东即日
肆
毛泽东在手提马灯的陈昌奉陪同下,急急赶到贺子珍住的地方,在一盏油灯的光影之下,贺子珍凄凉地躺在那里,面色苍白,脸颊瘦削,头上、脖子、身上到处缠着陈旧的绷带,毛泽东一阵辛酸,他轻轻拉着贺子珍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眼里滚动着热泪。贺子珍也盯着他,两人默默注视,长时间相对无言。
好久毛泽东才轻声说:
“子珍!你受罪了!”
贺子珍热泪盈眶:
“润之,你不必担心。”
“好好医治。”
“我怕站不起来呐。”
“能,坚强些!”
贺子珍轻声说:
“润之,看我这样,不能工作,还要别人抬着。我跟连里说了,不要抬我了,把我寄放在老乡家里,等伤好了,我会找你们的。”
“那怎么行。”毛泽东摇摇头:“不要那么想,身上的伤,会治好的,决不能把你留下,抬也要把你抬到目的地。”
贺子珍心里一阵热乎,停泊在眼角的泪珠跌落下来……
伍
担架抬着贺子珍在路难行的横断山脉里跋涉,伤口时时牵扯着难言的疼痛,她咬着牙,强忍着,坚持着,不吭一声,心里牢记着毛泽东的话:“抬也要把你抬到目的地。”
贺子珍在担架上睡了两个多月,身体渐渐恢复,她看见抬她的担架员实在辛苦,当身体刚有好转,便坚持走路,拄着一根竹竿,与姊妹们一道远征。当伤口疼痛步行困难,便让骡马驮着她前进,遇上有骡马也过不去的险径,休养连的姊妹便轮流背着她度过一道道难关。同志情,姊妹爱,在这革命大家庭里默默传递着、绵延着,使得重伤的贺子珍坚强地活了下来,终于到了茫茫大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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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3)
一天,贺子珍在草地里遇见了毛泽东,见他在用树枝支起来的帐篷里看材料。记起来,她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毛泽东了,这时眼中的丈夫,非常消瘦,她深知是由于缺粮的原因,上上下下都在饿肚子,炊断粮呀。她看见毛泽东正聚精会神地看材料,脸上荡漾着疑虑的神色。贺子珍走进帐篷,他只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贺子珍心想,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在毛泽东脑海里盘旋。于是,她不便作过多的打扰,便退出帐篷,回到自己的驻地。
贺子珍好不容易弄到一点青稞用铁锅熬了两碗野菜汤,递在毛泽东手上,说:
“趁热快吃,凉了,青稞不易消化。”
毛泽东高兴地说:
“子珍,今天我可是特殊享受呐。”
毛泽东边吃青稞野菜饭,边看手中的材料,一口一口慢慢嚼咽着。
贺子珍将自己碗里的青稞野菜一次又一次地拨弄到毛泽东碗里,毛泽东根本没有发觉,仍在专心致志埋头阅览手里的材料,一边心不在焉地扒饭。
毛泽东总扒碗里总有,便纳闷起来,瞧瞧贺子珍说:
“子珍,我的碗是个宝,怎么碗里的饭总吃不完,哪里变出来的?”
贺子珍扑哧一笑,不语。
毛泽东盯着贺子珍手里的空碗,发现了秘密:
“子珍,你不能这样,你的身体也不好,也需要补充东西,不能老为我。现在,全军上下都缺粮,为了活命,昨天,部队在深山打到一头牦牛,说给中央的领导同志吃,我让他们把牛皮剥下来煮野菜,牛肉送给休养连的老同志和伤病员。”
贺子珍说:
“休养连的同志为了照顾我,多分了两斤,我坚决不要。”
“风格高,好样的。”
“高啥?我年轻,应给老同志多分一点。”
“对,我把你这个意见告诉他们,给老同志增补一些肉,算是特殊照顾,你们这支部队是‘特殊连队’嘛。”
贺子珍笑了起来。
陆
夜晚,八月的草地,秋风凉,凉风透过藏民斑驳的牛粪墙,吹进小屋,让小桌上的酥油灯扑闪扑闪,贺子珍在酥油灯下,用一块红绸做背心。
毛泽东回来,见贺子珍在缝制一块红绸,问道:
“子珍,干吗?”
“天气凉了,钟月林小妹没有棉衣,这几天又病着,我用手枪盒子里的红绸,替她做一件背心。”
“一块红绸怎么够?我手枪里还有一块。”
毛泽东取出自己手枪里的一块红绸递给贺子珍,神秘兮兮地眨眨眼:
“我还有好东西呢。”
“什么?”
毛泽东打开铁皮挑箱,取出一包羊毛:
“昨天,陈昌奉他们弄到一头羊,杀了,羊毛给了我,过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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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留着吧。”
“不,给钟月林,放在你做的背心里,岂不更好。做好事要做到底嘛。”
贺子珍接过毛泽东手里的羊毛:
“你真好!”
贺子珍发现毛泽东非常困倦,问道:
“这几天,你们天天开会,没完没了,和张国焘谈得怎样?”
“一言难尽,这个人不好对付呀!”毛泽东无奈地摇摇头。
贺子珍有些不解:
“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张国焘一个人?”
“人家人多枪多,有所仗势呀!”
“张国焘这么厉害?”
毛泽东实在太困了,点燃一支香烟提精神,抽了两口说:
“今天上午,博古在会上批评张国焘,说他那个不同意北上的方针,主张进攻西康的计划,是麻雀飞进阴沟里头。红军到了那里,很容易被敌人封锁,不就成了瓮中之鳖?”
“张国焘说什么?”
“这还了得,张国焘暴跳如雷,大喊大叫,说部队北上,不冻死也会饿死,北上错了,他拒不执行。”
“那咋个办?”
相濡以沫(4)
“我准备给张国焘带点水去。”
贺子珍睁大眼睛:
“你说什么?”
“我叫刘英同我一道去,说说张国焘,《红楼梦》里不是说女儿是水做的吗?”
“看你说的。”
“我们说话,容易和他们争吵。女同志可能要委婉一些,具有阴柔之气,看他是否接受。”
贺子珍微微一笑。
毛泽东叹了一口气:
“唉!张国焘这块顽石,不知什么时候才点头呢?”
柒
中国西部四川巴西村寨的夜晚,是这般的冷寂,这几乎是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除了白天因有红军的活动为它带来几分生气之外,夜晚则沉沉睡去,仿佛地老天荒似的。夜半,邓六金惊拍着贺子珍的房门:
“快开门!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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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打开柴门急问:
“六金,这黑灯瞎火的,出了什么事?这么急?”
“连里通知,赶快出发。”邓六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现在?”贺子珍问。
“就现在,马上走。”
“为何这么急?啥原因?”
“不知道,子珍,赶快准备走就得了,问这么多干吗?军事秘密。”
贺子珍不敢怠慢,慌忙收拾东西,随邓六金离开柴屋。
贺子珍与邓六金摸黑来到一个小小的平地,朦胧中见那里已聚集不少人,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有交头接耳的轻微的声音。
侯政站在队列前对大伙说,声音不是很大:
“刚才接到上级命令,叫我们立刻出发,规定三条纪律:一、路上不准打火把;二、不准讲话;三、不准咳嗽。赶快秘密离开这个地方。”
贺子珍小声问身边的邓六金:
“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
贺子珍轻声对邓六金说:
“这几天我受凉了,咳嗽怎么办?”
邓六金做了一个用手捂嘴巴的动作。
贺子珍点点头。
侯政宣布完三条纪律,轻声对大伙说:
“赶快出发。”
贺子珍、邓六金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高一脚低一脚地急急出发了。
邓颖超正在患病,坐在担架上,也随大伙走了。
休养连的董必武、徐特立、谢觉哉几个老人,也随大伙在暗夜里悄悄离开了巴西。
走了约莫十多分钟,他们身后依稀响起一阵寥寥的枪声。
捌
休养连的人在暗夜里糊里糊涂地走了半宵,黎明时分来到甘肃的一个小村子——俄界,才算喘了一口气。侯政通知在这儿歇下来,听候上级的命令,再行动。
贺子珍在俄界的临时驻地门口,看见毛泽东与洛甫等中央队的人急急路过,喊了一声:
“老毛!”
毛泽东停了下来,盯着贺子珍:
“子珍,你们也赶来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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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里去?”
“我刚从总部开会回来,回驻地。”
“昨晚走得那么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国焘搞分裂,不把他甩掉不行,我现在有急事,详情以后再告诉你。”
贺子珍凝视着毛泽东步履匆匆的背影,叹了口气:
“唉,这个张国焘。”
玖
毛泽东在俄界开会回到驻地的路上,发现小路边的阴沟里有一包东西,停了下来,他蹲下看了看,对身边的陈昌奉说:
“你去把它拣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陈昌奉跳下水沟,拣起来一看,是人家扔下的羊下水,欢喜地对毛泽东说:
“主席,羊下水。”
“拿回去打‘牙祭’呀!”毛泽东高兴地说。
毛泽东从陈昌奉手里接过嗅了嗅:
“嗯,有点异味。”
“主席,能吃吗?”
“不要紧,洗干净,多煮煮,高温消毒。”
相濡以沫(5)
毛泽东回到驻地,见贺子珍在煮野菜叶子,屋里弥漫着一种苦味,毛泽东大声对贺子珍说:
“子珍,我为你带来了一样好东西,赶快给我弄弄,今天,我们美餐一顿。”
贺子珍从陈昌奉手里接过一瞧:
“哟,羊下水,哪里弄来的?”
“问这干吗?有你吃的就得了。”
贺子珍捧起来嗅了嗅:
“嗯,变味了,一定有好几天了,还能吃?”
“用火烧烧,开水煮煮,今天你不要走了,替我弄弄,我们一起用这个东西招待一个贵宾。”
“谁?”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贺子珍一撇嘴:
“人家抛弃的东西,还要招待客人。”
“子珍,你不知道,是张国焘把我们搞得这般狼狈,在巴西那个地方,多危险,我们如果不走,可能要和张国焘干起来。现在,部队缺粮厉害,已经断粮好几天了。有的饿得不行,只好割马肉煮来吃。唉,牲口也遭难呀。”
“那还要得。”
毛泽东叹了口气:
“呃,甚至还有杀马的,把马杀了,我们那些重伤员,如何走出草地?”
接着毛泽东又说:
“子珍,你不知道,战士们饿得不行,连三军团政治部作战处长黄克诚的马屁股,都给人家偷偷割了。害得黄克诚夜里不敢深睡,只得用手拉着缰绳困觉,如果有人下手,他手里的缰绳一动,‘盗贼’就不敢下手了。”
贺子珍深表同情地说:
“这不是常言说的‘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嘛!”
“嗯,黄克诚真是用心良苦。战士们之所以敢动干部的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以说‘铤而走险’!黄克诚见战士们饿得不行,决定把自己的马交给战士们宰了。”
“救命要紧!”
“对!救命要紧。黄克诚做的对。”毛泽东赞扬道。
毛泽东一席话,坚定了贺子珍吃毛泽东拣回来的羊下水的念头,对毛泽东说:
“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