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超市保安在李组长的指点下围绕了过来,尽量客套地对银毛说:“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在这里胡闹。”
银毛将所有的汉堡踩完后,这才听了下来,对保安一挑眉,不逊而犀利道:“我胡闹了吗?这广场有规定不许人踩汉堡吗?”
保安被问得哑口无言,马上示意他的同事去请示更高一层的领导。
银毛猖狂一笑,跺了跺脚下的汉堡渣,就骑上了重金属感的机车,看样子是打算跑人。
我瞧着满地的汉堡愣神,李组长突然捅了我一下,小声说:“这汉堡你想自己陪啊?”
我忙意识到事态严重,于是一把扯住了银毛的手臂,说:“你不能走,这些汉堡你还没给钱!”
保安听我如此一说,也沉了脸,怒声道:“先将汉堡钱给了,不然别想走!”
我原本以为银毛会武斗一翻,用以彰显老大的风采,并暗中祈祷他被打得面毁骨折,鼻孔窜血四百毫升!
然而,银毛却将那充满力量的手臂一抬,压在了我的肩膀,亲昵地拍了拍我的了脸蛋,对保安说:“不就是汉堡钱吗?你找我马子要吧。”
在众人的倒吸气声中,他极其暧昧地趴在我的耳边,小声道:“猪,听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乐得不分东南西北了?”
我身子一抖,转头回了句:“不但不分东南西北,就连你是人是鬼也不分了。”
银毛笑容扩大,眼中却寒生生地仿佛要喝人血般,恐吓道:“信不信我将你的一身肥肉用刀子一片片切下来?然后把你的锋利牙齿一颗颗活活拔出来?”
我的脸瞬间失去颜色,只能僵硬着脖子,哑声问道:“你……你想怎样?”
银毛也没说怎样,只是阴森森一笑,大声道:“行了,猪,我走了。”然后,绝尘而去,独留下一地的烂汉堡,和所有人对我的“刮目相看”。
第八章 水火不容摆阵斗(二)
李组长找我谈话后,于主管又找我谈话,一谈两谈后,仍旧没人相信我和银毛之间的清白。不但让我赔了汉堡钱后,还严厉地批评了我没有交代上次保护女顾客时所发生的实情;不但不给我奖励的一百元,还让我去写检讨书。说是下次还这样,就走人!
我委屈啊,却也明白了,银毛的手段是如此的恶毒!不但让我割地赔款,还诬陷我清白的名节,更埋汰了我的眼光!他真得够狠,是打听好我的最近状况后,才突然袭击,打我个措手不及,被动等死!
如果可以,我真想换个地方,不让那银毛找到我,然后继续进行打击报复。
但,我却不能丢了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
只能,忍啊……咬牙切齿中……
如果说银毛偶然的造访全是因为小肚鸡肠的打击报复,那么他天天换着不同的恐怖造型来陪同我做促销,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接连三天,无论我化妆成什么样子,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我,并且自诩为“优秀男朋友”的身份,陪伴在我的身边。
无论我多卖力讨好,想请大神离开,他都能不屑一顾,并坐在机车上将长腿一支,在炎炎夏日中,对所有顾客都露出横眉冷对千夫指,却并不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嘴脸和表情。
而且,他还大肆破坏我所有的促销之物。
并对着露出不满神色的李组长笑呵呵道:“李组长,你觉得我马子在这里工作,到底合不合适啊?”
李组长现在头都大了,忙回答,“不合适。”
银毛眉毛一竖,阴森森道:“不合适?那你有喂猪的行当给她做吗?还是让她去照看你家上国小三年级的女儿李小玫吧。”
李组长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无比怨念且愤恨地瞪向我,转脸间,愈发恭敬谦卑地对银毛笑道:“合适,挺合适,我想何必非常适合这份工作。”
银毛心挑眉一笑,说:“我看也合适,不然我上哪里找这些乐子啊?”
我虽然非常诧异银毛竟然会威胁李组长,让我可以继续工作下去。不过,对于他的恶劣,我是在忍了再忍,无能再忍!趁着午休时间,狠狠提起一口气,冲着银毛气势汹汹而去,突然面色一转,乖巧地问:“你渴不渴?我给你买水喝啊?”
银毛点点头,一幅大爷的嘴脸:“去吧,要冰镇的。”
我咬牙切齿地去给他买了一瓶冰镇矿泉水,看着他咕咚咕咚喝下后,寻思着火也该消了,这才仰头开口道:“你看,我真得就是一个小市民,实在经不起您这么‘特别关照’。我得份工作也不容易,还要养家糊口。先不说你为什么天天来看我,若真认为我人好,我跟你交往还不成吗?”说了这话,我都要被自己给恶心死了。
我不相信他看上了我,而显然他自己都不相信。当这话从我口中说出来,他笑得险些下到十八层地狱去。竟对我说:“你是不是真当自己是镶金缀银的金猪了?”
我在他面前彻底熄火了,有些无奈、有些落魄、有些心酸、有些调侃道:“我从来没当自己是金猪,因为我一直想做个有价值的人。”
银毛微微皱眉,看似不悦地咒骂道:“你酸叽个什么?”
我微微低垂眼睑:“我能酸叽个什么?谁给了我发牢骚的机会?我的生命就像被人抽打的陀螺,如果停下来,就得挨上更狠的鞭子。”这话说得我自己都心酸,于是话锋一转,笑道,“你也不容易吧?所以总来找我寻开心?”见他沉脸不语,我以为自己说到重点上了,于是再接再厉道,“我们都是被命运所驱使的人,虽然渺小,却不能丢弃自己的信念!我相信你本性不坏,你应该是因为寂寞才总来拿我寻开心。所以,我不怪你,真得,不怪……”
我本来还想煽情来着,想用尽一切办法让这位霉头离开,却不想,刚酝酿起浓烈的感情,就被银毛打断了。
只见他勾唇一笑,亲昵道:“既然不怪就好,那我就天天来转转。”随之,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柔声道,“免得想你时,见不到。”
妈地!我在打了个哆嗦的同时,也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上一句。面上一僵后,又重新挂上温柔的笑颜,装作很关心他的样子,又问道:“你饿不饿?”
银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连眼都不抬,如同大爷般吩咐道:“去吧,别太糊弄我,不然我下午也在这里陪你卖货。”
我想了想最近被他捣毁的促销品,光赔款我就赔了五百八十元!如此这般下去,我不饿死也得穷死!眼瞧着他油盐不进,我也所幸破罐破摔!安分守己地转开身,火速到超市里卖了一小瓶的朝天椒!将自己的便当拿出来,在黄瓜片上倒入朝天椒辣椒水,拌了拌,然后拿去给银毛吃。
银毛端起我的饭盒,就皱了霉头,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有些惊讶,反问:“你不认识黄瓜?”
银毛以你傻啊的眼神扫想我:“我是问,你这黄瓜怎么一股子怪味?”
我心中一颤,怕他看出门道,忙伸手去抢,不悦道:“爱吃不吃,不吃给我,我还没吃午饭呢。”
要说这东西,只要有人抢就是好的。在我熊掌的大力争夺下,银毛一把将我推开,拿起勺子就开始往自己的嘴里送菜吃。
这时,李组长说于主管找我,我心道不好,忙领命小跑而去。
原来,确实是关于我的小报告被上缴,于主管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将一切摆平,要么别来上班了。
我哭丧着脸,有些风萧萧易水寒的感觉。
于主管却是话锋一转,说是玩具供应商知道咱家商品促销很好,通过照片看到何然,于是想请他来拍几张照片,做个形象代言人,奖金给两千元,问我愿不愿意。
我一听,乍忧乍喜,即想何然出名,又怕他有天要离开我。可又一想,人不能太自私,总得为何然以后考虑吧?
于是,我假意推脱,说是去问问何然父母。实际上却想着与何然商量一番,问问他的意见,然后抬抬价格。
从人力资源办公室出来,我发现银毛消失了!
惊喜之余,看见自己的饭盒被扣在了地上,混合着饭菜碎裂成了数块。看样子,银毛一定是辣得抓心挠肝,才全身喷火摔了饭盒。
真是……可惜了一个好饭盒啊。
第八章 水火不容摆阵斗(三)
晚上下班回到家后,何然听我将做广告吹嘘得天花乱坠,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问我:“何必,他们给多钱啊?”
我哑然,这孩子真是太早熟了,竟然一语中的,直击要害。
我说:“他们说给两千。”
何然安静地捧着书,望着我,清透的眸子弯月似的一笑,说:“少了点儿。”
我点头,附和道:“大明星做个形象代言最少几百万,咱们最少要五千块,不然才不抛头露面呢。”
何然依偎进我的怀中,扬起靡丽小脸,说:“嗯,听何必的。”
于是,我再次上班时,就对于主管说:“那孩子父母说了,钱太少,不想让孩子分心学习。”
明眼人都知道我话中的意思,于主管更是精通人情世故,对我笑了笑,说晚上给我消息。结果,不消一会儿,于主管就传我进入了人力资源部,说:“玩具厂商开到五千元,若同意,明天就来签合同,拍照。”
我努力控制着脸上那绽放似的笑颜,点了点头,真诚道:“谢谢你于主管,我代表何然的父母表示十二分的感谢。”
隔天早晨,我就将何然领到了大型超市,于玩具厂商见面会晤,颇有些经纪人的架势。
看过合同后,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一式两份签了字。
因我对于主管说,我是何然本地唯一的亲人,所以博得了她的同情心,同意我陪同何然去拍照,然后速去速回。
一行人来到一家不错的影楼,在玩具厂商与造型师的窃窃私语中,何然拉紧了我的手,看样子有些紧张。我低头亲亲他的小脸,亲昵道:“不怕,有我呢。”
何然粉嫩着娇颜,点了点头,给予我全身心的信赖。
当玩具厂商敲定方案后,何然甚至都不用上妆,就被直接带进了摄影棚里。
我想跟着进入看看,却被拦了下来,说是工作重地,闲杂人等禁止进入。
我即担心何然,又不自认为是闲杂人等,所以就与守门的小工不停地协商。
突然,摄影棚里传来一声何然的惊呼:“不要!”
我脑门一热,当即用力撞开小工,直接蹿进摄影棚里,但见何然赤裸着上身跌落在一大堆的毛绒玩具里,小手还拼命地挥舞着,不让摄像师靠近。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某根弦断了!
我看明白了,这些人是要扒掉何然的衣服,让他在绒毛娃娃堆里拍裸照!
心中怒火翻滚,恨不得剁了摄影师触碰过何然的手!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如此暴怒,但在潜意识里,我知道,我一直将何然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别人触碰一点儿!
气不打一处来,我上前两步就挡在了何然面前,将地上散落的粉色小衬衫给他穿上。转过身,冷了面,冲着玩具厂商和摄影师沉声问道:“你们不要吓何然,他胆子小。”
摄影师不太高兴道:“我们这边正工作呢,你跟着掺和什么?快出去,别影响我们工作。”
我狠狠瞪向他:“你工作就工作,扒小孩衣服做什么?”
摄影师也恼火上了,眼含鄙视,口喷怒火:“这是艺术,你懂不懂?!”
我摇头,不客气道:“你别跟我说这个,姐妹也是艺术口混过的人。人体模特自愿脱衣服,那是为艺术献身,像你这样强行扒小男生衣服的,就是流氓!”
摄影师被我气得直冒青烟,冲玩具厂商低吼道:“老板,你自己解决吧,看这人一眼,我就喘不上来气!”
我告诉自己别生气,跟这种文化败类不值得。事情闹到这一部,关键还得看玩具厂商的意思。于是,对玩具厂商说:“老板,我家孩子太小,一被脱衣服就怕得直抖,这样没法拍照。就算拍了出来,效果也不好。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咱家玩具闹鬼呢。”
按理说,我这么通情达理的话,是个人就应该考量三分。可惜,那个玩具厂商却是一脸奸商模样,说:“不好意思啊何女士,我们这个计划已经拟定好了,要得就是亲密接触的视觉效果。你看,我们的合同已经签了,若你不配合我们拍好,是要付违约金五万元的。”
我一听违约金,当即就觉得自己没将合同分析透彻,只盯着五千元闪亮耀眼了,自以为不会出现违约现象啊。如今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都让我干了。
心中恼火,有些拿捏不准主意,毕竟我才二十二岁,很多人这个年纪连大学都没有毕业,不免有些慌乱。为难地转过身,回过头去看伸手抱着我腰的何然,在瞧见他委屈的小样子后,我只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好他,不能让他受任何的罪!哪怕是一丁点儿,也不可以!
深吸一口气,脑袋飞快转动,但愿我堆积下来的营养能在这个时候供给到头部。脂肪,燃烧吧!
就在玩具厂商示意助理来扒何然衣服时,我突然大喝一声,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拍了。”
玩具厂商微愣,反问:“你要违约?”
我呵呵一笑,轻佻道:“那又怎么了?”
玩具厂商皱眉,声音拔高:“那得赔五万元!”
我耸肩:“不好意思啊,我想你应该看看合同,看看身份证复印件上的人是否是我。看看我所签得字,是不是何必。”
玩具厂商当即大步走到我旁边的灯光下,掏出皮包里的合同,翻开查看着。
就在此时,我突然出手将合同抢了过来,两下撕碎,冲着玩具厂商一笑,说:“姑奶奶我不奉陪了!”
在玩具厂商和摄像师的轮番咒骂中,我挺直背脊,领着何然走出影楼,然后将自己包包中的合同拿出来撕成碎片。
何然望着我,小心翼翼地问:“何必,你生气吗?”
我摇头:“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我不生气。”
何然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不安地望着我,又问道:“何然是别人吗?”
我捏他的鼻子:“何然是何必最亲的人,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所以,何然不是别人,是自己人。”
何然知道我不生他的气,所以笑了,若樱花般摇曳粉嫩。
领着何然回到大型超市,果真如同路上我所预计得那样,人刚到,就被通知炒鱿鱼了。我一边暗骂着玩具厂商不地道,一边恨恨地想,反正离开这里也好,不然下次被银毛找到,我就真得死无全尸了。为了生命安全,一个工作不算什么!真得,不算什么?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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