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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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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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还存在,故而命运对于我也,并不算苛刻。

  全身有玻璃造成的一些划伤,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好歹没有骨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还是在神志不清的状态里护住了我的脸,可大约是由于身上的伤势,连带有些肿。

  林叔帮我拿了话机过来,他眼里是不是愧疚我懒得搭理,事实是他知道门里在发生什么而让林子午痛快淋漓的在我身上发泄,他是怀着对待新老主人的仇人之子的冷漠,或者放任精神病人对一个健康少年实施身体伤害的负罪感,我都没有什么兴趣。言而总之,我现在的身份和一枚镇定剂没什么差别。

  在电话接通前,林叔告诉我,林子午已经睡去了。

  算是赞扬我的工作出色?

  我告诉小妹今天有事不能回去了,小妹虽然很乖的没闹,但听上去很忧虑,可能是我的嗓音听上去不对。不过林叔说护理师会一直陪到明天陈护士过去,我才打消当晚回去的念头。

  睡够了发完神经的林子午在晚上过来看我,和地方电视台采访中一样麻木着脸,缺乏表情,仅仅有一些疲劳的神态。趁着一次父母带小妹去沿海城市里求医,明华曾和我一起在家里看电视,明华说电视里的林子午好帅阿,我说要不我也学他一天到晚来个大便脸。明华开心地笑,一边诋毁我“你怎么样都比不上他帅”,一边吹捧我“不过你怎样我都喜欢”。

  然后我吻了她。

  我不是贪心的人,那样的话就已经足够。

  林子午例行公事一样的向林叔询问我的伤,就好像在听助手汇报生意上的事务,接着叫林叔取了相当于我和妹妹半个月的生活费给我,没有对我做过多的表态。

  林叔出去取钱时林子午就一直看着我,眼神宛若长久不化的冰面。

  “我依靠你来得到平静,但你也有权现在终止。”

  他说话也像个讲道理的清教徒。

  在他把我破坏殆尽然后宽容大度得问我要不要自己毁掉自己最后的希望?

  “没关系,需要的时候尽可以叫我,你别忘了你的许诺就好。”

  林子午坐了很久,直到林叔近来把一沓红色的纸钞放在我床头。

  那是他三个月来看我最久的一次,我希望我的淡然将我的情绪掩饰的够好。

  

  3

  父母去世给了小妹很大打击,在那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时常发病,但总算她的身体好起来了。今天是妹妹复诊的日子,我祈祷今次的诊断结果良好,好让她尽早回去幼稚园,回到孩子该有的无忧无虑。

  磨磨蹭蹭穿上衣服,等到穿戴完毕我已经满头大汗。

  床头柜上,钞票好好叠着,维持着昨日的形态。

  我想了想,狠狠攥在手里。火辣辣的,好烫手。

  “您最好卧床休息。”林叔在大厅里拦住我。

  我看了他一眼,绕着他走出了林子午的别墅。

  正午的太阳很大,照得我晕眩。

  打开家门,妹妹正和陈护士一起看书,看见我就扔了书跑过来。

  “哥哥你这个坏孩子,在外面过夜不回家!”她有点埋怨的撒娇。

  我想抱她,她突然从我手臂下钻出,皱着眉:“哥哥,你身上什么味啊?”

  闻了闻衬衫,浓重的酒味和药味,是不太好闻。

  我俯下身体,贴着她的耳朵神秘地说:“哥哥说了,小菲要帮我保密哦!”

  小妹很认真地看着我,点点头。

  “我昨晚喝酒了……小菲不会出卖哥哥吧?”

  小妹挺着胸说:“我谁也不会告诉的。”

  她又很为难的拉了拉我的手:“妈妈说喝酒不好的,所以爸爸老是胃疼。哥哥你别再喝了好不好?”

  我心里一痛,弯下腰和小妹勾小指:“好,哥哥听小菲的!”

  袁大夫说小菲的病情已经稳定,可以回学校了。我觉得心情放松多了。

  他写下药方,我拿了要去配药,袁大夫叫住我。

  “骆飞你的脸色很差啊。”

  “没事,最近课业挺重的,”我笑笑说,“谢谢袁医生。”

  袁大夫点点头,喃喃道:“成天嚷嚷着减负,不知道减到哪里去了。”

  “干嘛不肯上来?”

  小妹嘟着嘴不合作:“不要嘛,我都五岁了,袁医生也说不要紧。”

  “车站很远的……”,我看出妹妹好像下定了决心,让步了:“好吧,那走一半我背一半。不可以再讨价还价。”

  小妹甜甜的笑,有点得意,像朵白色的小花骨朵。

  拉着妹妹的手,走在街道上,夕阳在我们的左侧,拉出我们长长温馨的影子。晚霞是红橙色的,阳光在边缘画上温柔的光辉。

  “爸爸和妈妈,在那儿么?”妹妹小心翼翼地问我。

  “唔?”我瞥了一眼妹妹,看着天空,似乎在晚霞里看到了记忆中的脸,“嗯,都在。”

  “可是好远啊……我也好想去他们那儿。”

  我讶然,不自然的拍拍她的脑袋:“小孩胡说什么呢。”

  “哥哥你不会离开我吧!”她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担忧。

  “不会,如果小菲乖乖的,”我笑笑捏了捏她的脸,“比如说现在觉得累就要老实得跟我讲。”

  小妹停下来,嗯嗯了两下。

  等妹妹伏上我的背脊,我嘟囔着:“干嘛对我害羞啊,你还是小小孩的时候我还帮妈妈给你洗澡呢!”

  “坏蛋!哥哥坏蛋!”妹妹恢复了生气,很有干劲的拧我耳朵。

  我从厕所出来,刚往左转就“嘭”的撞上什么,漫天飞舞的本子,落得四处都是。

  一个穿圆点白裙的女孩和我一样被撞倒在地。

  “对——”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还没等我说完,她已经紧张的大声道歉,快速的爬起来向我伸出手,“对不起,我走得太急了,没看见你。”

  因为她的大方举动,我倒是觉得挺不好意思,自己爬了起来。

  “我来帮你捡吧。”

  “谢谢!”

  作业本都是一班的,科目上写着‘数学’:“你是一班的数学课代表?”

  女孩点点头:“嗯。”

  虽然不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女孩,端庄的气质不由叫人产生好感。

  我赞叹:“真厉害啊!”

  学校在高二开始分了快慢班,一班是年级前四十名的优秀学生才能挤进的尖子班。

  “才不是呢,大家都忙着准备高考,当课代表凭的可是力气!”她在捡拾本子的中途抬头,朝我做了个无奈的鬼脸。

  “我叫欧阳颖。”她捧着到她下巴的本子自我介绍。

  “我——”

  “骆飞吧,”她爽朗的笑了,“你还不知道吧,自从上次校运会的长跑比赛后,有很多女孩打听你啊!五班的骆飞,比第二名整整快了一分钟,压倒性胜利!”

  我不禁莞尔:“原来我这么出名了。”

  碰到开朗的人,连心里的阴霾也褪去几分。

  她却又突然止住了话头。

  “最近,我从教室窗口看见你坐在天台,好像总是不开心,”她的脸上漾起温柔的神情,“大家都叫我开心果,能叫你笑,我才觉得他们说得对呢!”

  我试着跟林子午交谈是在那次发疯后的第一个周日,也许间隔短暂,他的例常发泄多了些自控。他告诉我上周他叔叔派人在他公司搞鬼泄了投标的底价,损失惨重,他告诉我,他身体里有些东西在燃烧,想和他一起燃成灰烬,以前药物让它们沉睡,现在他借着酒精把它们扑灭在我体内。

  如果酒精帮助他消解痛苦,显然同时助长了他的表达欲。

  我猜不出,他是否和别人一样,说着,然后寻求回应。

  他抛下皮带,手指捅入我身体时,快速而不稳定的话语才转为节律的喘息。

  我问他:“你想杀掉谁?”

  他的喘息出现不稳定的起伏。

  “那你最后想要干掉的人……是不是自己?”

  闭上嘴!林子午显得失常的烦躁。

  “我想到过杀死你……”

  林子午的行动有短暂的停顿。

  “但我现在发现,我只想以一种方式活着。”

  在疼痛的麻木里我看见那种属于自己的人才有的爽朗笑容。

  “……真心笑出来并自由的活着。”

  不知道是他深谙自己无法抵达那种生活,或者仅仅是嫌我聒噪,对我不满一样的深入。

  灼热的痛。

  我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其实,只要他在我身边,他的链条能阻止我走上通往任何地方的道路。

  从和他在一起的某个时刻起,我惶恐的发现,我已经无法再向前走,时间在向前,我只能停滞和倒退。

  这一年我未及十八岁,我的人生似乎就要在这里沉睡到死亡。

  

  4

  严密如林子午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他叔叔竟然来找过我,他愿意出十万只要我讲出林子午对我做的事。他想威胁林子午换取什么?就算出了丑闻警察介入林子午也不会放弃他的公司,拱手让给这个曾想谋杀自己的凶手。

  这点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但是不是两败俱伤不在我得考虑范围之内。

  我能考虑的仅仅是,到我满十八岁,我不读大学,工作的机会有更多,十万块钱,也许勉强能让我和妹妹度日,还包括她的手术费。我真的心动了,不用被施暴,只需要恬不知耻的扮演受害者的角色……

  只差一点儿,我就要接受这个提议了。

  我说我不能让妹妹长大后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其实,害怕被人发现这桩肮脏交易的人是我。

  今天放学真是很热闹,先是班主任找我谈话,因为最近一个月有多次病假,但病历卡又拿不出来,然后在路上碰到欧阳颖,接着甄伟到学校像是专程找我,看见我和欧阳颖说笑板着脸一声不吭就往回走。

  再接着,我接到了林子午的电话。

  “南门大道的转弯处,黑色x5,车门没锁。”他下达命令。

  大概是气质所致,如果和平日里一样由林叔打来电话,我也许要照例表示厌恶和反抗,尽管孱弱。而由习惯指使别人的家伙用冷冰冰理所当然的语气被要求,条件反射的,我却简单的服从了。

  我和欧阳颖在正门口分手。

  西沉的太阳闪出不强烈的光线,很漂亮。我摊开手掌去接,却总是被经过的人流冲散。

  绕着学校外围到达鲜少有人经过的南门,我打开x5的门,爬上了副座。

  林子午安静的坐在驾驶位上,身上穿的大抵是刚从公司回来的西服,但车不是常见的商务车。

  从我上车到他拨动档位林子午也未朝我看,冷静冰结在眼底,打死我也不信他正在发疯。

  “你看起来……”你看起来不像需要沙袋之类的东西,我想这么说,斟酌之后还是安稳的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没直接回答我:“给照顾你妹妹的人打个电话。”

  “为什么?”

  “你晚上有事?”

  面对着保持理智的林子午,他冷淡的语调或者高人一等的气势自然让我处于被动的劣势。

  我摇摇头。

  “……我们去旅馆。”些微的犹豫。

  我吃惊的瞪着他。

  “不愿意可以下车。”他的声音已经没有波澜。

  舒适的宝马车里,我沉默了几分钟,其实我早察觉类似于锁链的东西拉扯着我的咽喉,如同动物一样,被牵扯到哪里不是自己可以决定。

  给陈护士拨了电话,她大概在准备饭菜有些为难,但还是热心的答应过会儿给小妹送饭。

  打完电话,林子午没做什么表示,好像一切都不出他的意料。

  车子开出差不多四十分钟,驶入了属于所在城市的远郊。最后,他在一家陈旧的两层旅馆后面停了车,戴上晚上看来颇为可笑的大墨镜。

  天已经有些黑,谁的面目都有一种模糊不清的麻木,我也不看他,跟着他就进了这家和他的身份财力完全不相符合的旅舍。

  他轻车熟路的取了房卡,甚至从服务台买了安全套,我不禁猜测之前他曾带着多少女人来过这里。

  林子午对我做的事在性上面有何意义,我一直回避去思考。他提供给我修补碎片的费用,我就恪守着容器的职责。相比身体上的痛楚,精神上的损伤反倒没怎么去在意,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在意。

  然而,当林子午插上房卡,我踩上磨损得厉害的暗红色地毯,低贱的形容词却梗住了我的思维。

  “把门关了?”他用疑惑的语气同时提醒的是我的走神。

  转过身,我关上门,上了保险。

  我发现当时回绝林子午的叔叔时为什么觉得“像个受害者一样控诉”那么可笑了,除了最初的强迫,那之后的所有勾当都像现在一样:他提出,但我也,回应了。

  作为一个共犯,也就没有要求公允和怜悯的资格。

  “先去洗澡么?”林子午微倾着身体旋开了仿佛该存在于本世纪八十年代的电视机。

  我点头,进去了浴室。

  冲淋的时间也许长了些,不过林子午没对此表示不满。他坐在靠背椅上,电视正播着新闻。林子午看电视的样子也是正襟危坐的,他看的很专注,但对我出来显然也知道。我一直以为清醒的林子午是无懈可击的,不知道这样的他要我来算是什么。

  “拿掉浴巾吧。”他说着话,分给我很有限的注意力。

  我有些僵硬的解开了围在腰里的浴巾,全身带着浴后的潮湿,空气里的分子放纵的撞击我的身体,离开后带去一些暖意。

  林子午站起身关掉了电视。

  我照着以前的情形转身趴在墙上。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不多久,他站到我后面,很直接了当的把手指伸了进来,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脊背。

  “……很疼的样子。”林子午说着,好像有些困扰,觉得过程不尽如人意。

  他抽出手指,示意我趴在床上,从背后挺入。

  晚上回来已经快十点了,小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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