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外人来指手画脚,你们都给我滚。”
这是,吵起来了?小玫悄悄转头去看方老太太,见方老太太的唇抿的很紧,脸上已经有怒色。此时离的更近一些,已经能看出那些围着的并不是小玫原先认为的土工等,而是一群手里执了农具的农夫,领头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也是这一群人里最好的。他正指着虎哥儿在那道:“族内早有公议,不许你家葬入祖坟,还不快些走。”
虎哥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养大的,从没听人说过这样的重话,下意识地往石容安身边靠去,旁边还站了林三爷,方才可能是和这人争辩了几句,这人又对林三爷道:“我数一二三,你们若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石容安轻轻地拍着虎哥儿才开口道:“尊驾这话着实不通,祖坟本是族内公葬的,哪有不许方家人葬进去的。况且你口口声声族内公议,却没人和我们通一个信,还不晓得……”那人冷哼一声:“我们?你又不姓方,和我说什么我们。再说一遍,今儿的事是方家的事,不是你们这些外姓人能管的。”
虎哥儿本就害怕,见这人竟不听石容安说话,哇地大哭起来。这人瞧虎哥儿一眼,冷笑道:“一个九岁的孩子,能不能长成还不晓得呢,也真是糊涂油蒙了心才会指望着这么个小孩子,瞧着吧,等这孩子夭折,又得罪了族里,我瞧他家还能不能保住那偌大家私。”
啪的一声,这人面上挨了一掌,却不是方太太动的手,而是石容安打的,林三爷有些吃惊地瞧着石容安,石容安的眼微微垂下:“纵有什么龃龉,虎哥儿不过一个九岁的孩子,算起来也是你的族弟,况且义父当日在时,每年也往族里孝敬不少银钱,你何忍在这时候咒他?”见石容安竟然动手打了自己一掌,那人有些恼怒地道:“都说过了是方家的事,轮不到你这外姓人在此啰嗦。各位弟兄们,我们方家的人可不能给人欺负了,给我上。”
有人发一声喊就要上前,小玫不由担心地望一眼方老太太,方老太太早已从滑竿上下来,见状大喊一声:“真要姓方就全给我住手。”方家领头那人原本还想趁这个机会多打虎哥儿几下,顶好打的半死不活,等回了城一口气上不来死了才好。听到方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反而声音更大一些:“姓方的给我上。”
眼见就要打起来,那些杠夫忙去护住灵柩,林三爷忙指挥杠夫们上前,杠夫们既要护好灵柩又要分出几个人去打架,一时有些忙乱。况且杠夫们走了好大半天,手上又没武器,哪似这群人是以逸待劳手里又有农具做武器,顿时有些支吾不到。
小玫担心的是在这样混战里面可不能把虎哥儿给伤到,见虎哥儿虽被石容安护在怀里,可还是有人冲虎哥儿去,特别是领头那人,竟是伸手去抓虎哥儿。虎哥儿早已哭的撕心裂肺,石容安紧紧抱住虎哥儿想突出去,但奈何人多腿多,一时被困在中间出不去。
方太太没料到情形会急转直下,虎哥儿的哭声就像戳在心上的一把刀一样,让方太太险些站不稳。小玫牙一咬,不管怎么说今日也要先把虎哥儿给抢出来,毕竟那些人真动手也不敢对石容安下狠手,但对虎哥儿就未必了。小玫趁一个空挡就冲进人群,一边在打,另一边在回手,都没料到会有人从旁边冲进去,有人被小玫一撞顿时倒地,小玫趁他倒地的时候已经冲到石容安面前,石容安也是个聪明人,见小玫冲过来就趁这个空挡抱着虎哥儿往外冲。
领头那人见石容安要抱着虎哥儿冲出去,顾不得许多就去撞石容安,小玫怕石容安被伤到,索性也不管这些就去撞那人,几个人撞在一起,小玫只觉得肩膀都快被撞碎了,也不晓得被谁推了下就被推出人群,滚到地上时候还撞到了什么东西。
小玫不管这么多先去瞧石容安,见石容安已经抱着虎哥儿离开那混战着的人群,方老太太身边的人已上前接过虎哥儿好意安慰,心这才放下,这才觉得自己手掌下的东西好像不对,抬头一看才发现方才竟然是撞到林三爷,自己手掌下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林三爷的胸膛。
林三爷一张脸都是红的,却又不好出声,毕竟这是情急之下,小玫忙把手掌收回来,想解释却又觉得不好解释。反而是林三爷先开口,声音很小:“事急从权,小玫姑娘休要害羞。”
对,事急从权,这边还有要紧事情呢。小玫从地上爬起,方家那群人看见石容安和林三爷都脱离了打斗中心,转身就要重新寻人,方老太太已经柱着拐杖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他们:“殴打尊上是什么罪名,你们一个个都想被剐死吗?”这一声并不大,却让众人都停在那,领头的没料到方老太太过来的这么快,忙上前打一拱:“婶婆,族内公议……”
不等他说完,方老太太已经一口吐沫啐到他脸上:“放屁,谁公议的,让他给我滚出来,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的小心思,不就以为我没了儿子孙子还小,你们想趁机分我的家业?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今儿可是有人在这作证的,我这会儿就上公堂告你们去。”
作者有话要说:恶趣味地喜欢那种撒泼打滚什么的情节啊。掩面。
102
102、事息 。。。
小玫进方家十多年了;印象中的方老太太都是养尊处优从不说一句难听话的,哪晓得就这一会儿方老太太竟变成市井妇人一般;不由呆在那里。不光小玫,所有在场的人都呆掉了;方老太太已经拿起拐杖往领头的人身上打去:“公议?我老婆子今儿就瞧瞧,是你们的牙齿硬,还是老婆子的拐杖硬。”
方老太太虽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当年也是下过地的人;手上力气不是那样从没下过地的女人可比;只几下就打的那人痛呼出声,这么多双眼看着,他又不敢拿着拐杖把方老太太掀翻在地;怎么说方老太太也是他的长辈。只得硬挨了几下才道:“婶婆;晓得您心里有怨,可是这事做孙子的只是听从长辈的话才来的,并不是孙儿自作主张。”
方老太太收回拐杖眼冷冷地瞧着他:“好啊,谁说的话我今儿倒要问到他脸上,问问这是哪家的规矩,死了人不许葬进祖坟,还要殴打族弟,长辈出来制止还对长辈不敬。你们做的这些事,可真给方家长脸。”方太太陪着方老太太的日子长,晓得自己婆婆内里可是十分刚硬的人,不然当年也不会在公公死后一个寡妇把两个孩子带大,还能下狠心把女儿卖掉博一把。
方家那些下人倒全愣了,方家族内那些人大都年轻,没见识过方老太太年轻时候在族里的风采,怎么都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慈爱可亲的老太太一板了脸和村里那些泼妇差不多,也都愣在那。
方老太太说完话这才把拐杖抬起:“阴阳生呢?时辰差不多了,快些把棺木放下去把坟做起。”方家人来闹事的时候阴阳生就吓得躲到一边,害怕被打到,这时听到方老太太这话忙钻出来,理理帽子拿出罗盘开始妆模作样看一下就道:“时辰已到,起灵下葬。”
方太太把止了哭泣的虎哥儿拉过来,牵着他下跪,土工和杠夫一起动手,把棺材上那只被绑着的公鸡拿过来斩断鸡头丢进坟里,倒进早已预备好的石灰,这才把棺材挪过来打算把棺材放进去。
远处传来有人的喊声:“住手,谁让你们把人埋进我们方家祖坟。”方老太太转过身看着奔来的那三四个人,除了族长还有两个和方老太太平辈的老头。方家族内领头那人急忙奔过去迎着:“叔公你们总算来了,婶婆不许孙儿说话,还打了孙儿,婶婆总是长辈,孙儿也不敢说什么。”
方老太太才不管这些人,只是冷冷瞧着杠夫们:“谁给你们出的银子,给我下葬。”族长已经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地道:“婶子,族内公议,当初你家把女儿送去做妾已经……”不等族长话说完,脸上已经挨了一个巴掌,方老太太眼中满是火地望着他们:“你们还有脸说?当初若不是走投无路,去你们家里跪着求借也借不到银子,我怎会忍心把女儿卖去做妾?你们这会儿有脸说丢了方家的脸,当初你们欺负我孤儿寡母,把我孤儿寡母赖以活着的十亩田收回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这是方家祖坟,列祖列宗都有眼看着呢。丢了方家脸的人究竟是我这一房还是你们这些人?”
说着方老太太就大哭起来,用手指着最里面的两座坟:“当着祖宗的面,你们敢说出你们当初做了些什么吗?闯寡妇门,踹绝户坟的事你们真当没人知道吗?你们不就以为我儿子死了,孙子还小,就想把我家搞成绝户了,你们好占了我的产业,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谁敢说我家丢了这族内的脸,说什么不许我家入祖坟的话,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当初你们是怎么逼三嫂子再嫁的,她一个四十多的寡妇,怎会自己起心嫁?还有五婶子守寡三年后怎么又生了个孩子?那个死孩子是谁的,别打量我不知道。”
方老太太越说越多,年轻些的都听愣了,族长和那两位都听的满脸通红,想上前捂住方老太太的嘴,可方老太太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还有那么多的下人呢,况且又有林三爷他们这些人在。方老太太嚷骂一会儿,直把这族里二十年前的私隐都抖出来说的干干净净,有些话别说小玫这还没出阁的少女,就算是林妈妈这样的也听的面红耳赤,竟不晓得方老太太是这么一个吵架的好手。瞧这架势,真是能骂上三天三夜也不住口。
方老太太骂的时候,阴阳生早指挥杠夫们把棺木放好已经盖上土,只等把门封好,立上碑就是个坟。族长见大势已去才道:“婶子,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这会儿提了做什么,我们……”方老太太骂了半日也有些口干,又见族长说软话,这才哼了一声停了口:“你既然晓得是过去的事,你这会儿还来提当年做甚?我可告诉你,以后谁敢再拿我女儿去邱家做妾的事来说事,我老婆子不管他是谁,几拐杖打上去再说。”
族长瞧了眼族内的那些年轻人,见他们一个个都面带尴尬,一心只想着怎么让他们别把今日方老太太骂的那些话传出去好给自家留一点颜面,除了点头什么都不敢说。方老太太这才收了拐杖,林妈妈忙上前扶住她,方老太太瞧族长一眼:“我儿子活着时候,怎么对待族内的人我也是知道的,以后每年的这些,依旧送来就是。我就一条,别拿了我们的银子,还想着多的,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胃口咽下这些。”
本打算摆架子讲道理的族长这时除了点头应是再说不出别的,方老太太把拐杖一柱:“我累了,这就回去歇着。我瞧这族内啊,最该好好地请个先生回来教人读书知道理,才会晓得什么样的银子该拿,什么样的银子不该拿。”说着方老太太就叫媳妇,方太太见这边事了已经牵着虎哥儿过来,方老太太对方太太道:“等分了家后,你让人拿五十两银子回来,好好地给这族内请个先生,我瞧着这族学那位先生只怕不是太好,不然怎么族内都学了这十来年了,还不知道道理?”
这指桑骂槐的话是一套接一套的,族长满脸通红,一直没说话的两个白发老头已经道:“嫂子这话我有些不懂,侄儿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怎么又会有分家一提。”方老太太眼一斜:“虎哥儿是独子不假,可我还有容安这个义孙,他虽没上我方家的族谱却娶了我外孙女。族内的情形你也晓得,我怕等过个几年有族内长辈挑唆着我们虎哥儿,到时要把容安给赶出去坏了他们兄弟的情分,这才和媳妇商量了,把家当分开,容安拿着一份,虎哥儿拿着一份,还有给银姐儿的嫁妆,帐都算清楚明白了,以后也就不会有人多口。”
石容安是真的没想到方家产业自己也有份的,忙开口道:“祖母,孙儿本就受义父大恩,自当肝脑涂地,哪还能拿产业?”方老太太笑道:“给你你就拿着,这是给你的,不是你抢的,你拿着是天公地道的。”方太太也是这样说,林三爷在旁不由心生羡慕,也笑着道:“,这是长辈的心意,石兄就别推辞了。”
都这样说,石容安不由红着一张脸不好说话,方老太太这才又斜族长一眼:“事情宜早不宜迟,明日就是好日子,我也不下贴请了,就请明日午时在我家立分家文书。”族长口中又苦又涩,没从中得到好处反而还眼睁睁瞧着那些产业归石容安一份,只得应是。
方老太太见土工已经把那碑立起,这才走上前双手合十拜了拜才对族长道:“我儿子的丧事,族内也没来个人商量,这会儿也在他坟前了,你们就尽最后一点心吧。”族长无奈地瞧了瞧族内其他人,只得上前作个揖,方太太忙拉着虎哥儿跪下还礼。
族长带头,其他人也依次磕了头,方老太太见事情了了,留下两个人在这料理最后的事,也就上了滑竿带了众人离开。看着方老太太离去的背影,族长不由撮下牙花子,白发老者中的一个已经道:“都和你说了,我这嫂子是个厉害人,你还不信,终究年轻啊。”
族长被这阴阳怪气地一说,想要反驳也没有法子,只得领了人离开。毕竟这坟已经立起来,毁坏坟墓可是杀头大罪。
小玫走了一段,总觉得有人瞧自己,回头瞧是林三爷往自己身上望,难道说方才倒在地上时衣衫已经皱了?方太太见小玫低头往身上瞧就道:“今儿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聪明赶紧去把虎哥儿抢出来,只怕虎哥儿受的惊吓更多。”此时大家都累了,在路边歇下由林妈妈带人去寻车轿。小玫安慰方太太几句,却见林三爷走过来。
103
103、拒绝 。。。
小玫本以为林三爷是过来和方太太说话的;正待起身回避就听林三爷道:“小玫姑娘,我要和你说几句话;不晓得方不方便。”有什么话必要这时候说?小玫的眉皱起,方太太比小玫想的多些;方才在坟地上时,小玫和林三爷撞在一起,虽说事急从权,可总对做女子的不大好;小玫要嫁了给林三爷;虽只能做妾,可在外聘的妾和家里收的妾,那可是两回事。
方太太心里这样盘算着;往后退了一步由他们俩说话;果然林三爷说的和方太太想的差不多。小玫并没想到林三爷竟会这样说,思索一下才道:“林三爷是正人君子,这等小事也挂在心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