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西门庆也算平安回家,吴月娘松了口气,她本打算让西门庆直接进她的屋歇息,西门庆却说从昨夜到现在已经很久,苏苏应该饿了。用膳比别的事重要。
按照宫斗啊宅斗啊的写法,这一瞬间,苏苏应该感受到无数仇恨的目光,无数心酸的女人即将对她展开报复,她很快就将面对无尽的冷嘲热讽。
不过实际情况是,那群女人至多不过嗯了一声,就将目光转向西门庆。
没办法,她是山林野猴。
“府中可有事?”落座后,西门庆问玳安。
“旁事倒是没有,就是昨夜有个女人来找府中找苏轼。”玳安皱着眉答道。
“苏轼?”西门庆眉峰微蹙,“早死了吧?”
陈经济迅速接过话头,“岳父大人所言极是。那苏轼应该连尸骨都化成灰了吧!”
“相公和爹都说的对。”西门燕恭顺的低着头。
“那是当然,你爹可是博学得很呢!”吴月娘的声音。
苏苏低头吃饭,嗯,这包子的肉馅不错,肥而不腻。
“倒是相公,需要吃点什么吗?奴家立刻去做。”孙雪娥的声音。
“哎呀,相公才受了伤,吃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西门庆某房的声音。
“就是,就算会做菜,还是得对症下药。”另一个某房的声音。
“姐姐们说的是,哪能乱做吃的?”又是一个某房。
“娘子们说的都对!”这个浑水摸鱼的是应伯爵。
苏苏低头吃饭,嗯,这汤烧得不错,很清淡。
哎……
乍一看和气满满的家,感觉怎么这么诡异呢?
富贵人家,你的名字为何叫做富贵人家。
碗中被夹了一块肉。
“苏儿多吃点,不要饿着。”
那一瞬间,苏苏觉得自己就快被目光烧死了。
很快,陈经济笑道,“岳父大人对小娘真是体贴入微。只可惜娘子的娘亲死得早。”
(苏苏:你亲丈母娘同我有啥关系?)
那边西门燕立刻嘤嘤哭了起来。
(苏苏:妹子……女人要自强,真的……)
吴月娘在特定的事情上反应很快,“是啊,可惜啊。姐姐死得早,作为大官人的续弦,月娘真想替姐姐赶跑那些在家中作威作福的小贱人!”
(苏苏:请问你是月野兔吗?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此刻,就像得到纵容,那一干等某某小妾全都对苏苏发起难来。唯有孙雪娥不动声色,不过眼睛却四下乱转,似乎正在掂量哪一方会是最终胜利者。这女人的品性倒是同应伯爵有几分相似。
面对窘境,虽说苏苏脑中只剩下一个大大的“靠”。但是她却一声不吭,她想知道西门庆会如何做。偷偷瞥一眼,西门庆却神色不变,吃自己的,至多时而扭头交代玳安一句。
苏苏有些委屈,偏偏这时,西门庆的某某小妾忽道,“最近这两个新进门的,都未给月娘姐姐奉茶吧?”
联系上下文,苏苏觉得这话似乎应该是说给她听的,可她一时半会也没彻底明白过来。而原本在一旁充当路人甲的潘金莲却嗖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个说话女人的鼻子一阵撒泼: “你这个破落户,旁人穿烂的臭鞋,生不出儿子的蠢驴,糊不上墙的烂泥,扳不正的老树,修不好的屋顶,没脚的走兽!难道还要姑奶奶给你敬茶?”
苏苏目瞪口呆。这话可是将西门庆一干等女人全都骂了一遍。
她以为西门庆会发难,可这男人不过是饮下一口茶,似乎家不过是饭馆,骂架的不过是邻桌的客人。
桌上的女人又闹腾了起来。这一次,说话的是西门燕,这个有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很是淳朴的大小姐红着脸冲潘金莲嚷嚷开,“你怎么同月姨说话的?”
“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这里是西门家,你是陈家的娘子,容得你在此叫嚣?”潘金莲也不退让。
一阵恶战。
秉着只要同自己没关系绝不插手的原则,苏苏一边品茶一边看好戏。西门庆家的女人真够厉害,虽说争宠是女人的常情,但这样争,未免也太可笑了。就像一群泼妇在骂街。这群女人在宅斗中就是成群的炮灰啊!偏偏作为大家长的西门庆对此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自顾自给早已走神的应伯爵交代这事情。
难道西门庆就喜欢这种家宅不宁的场面?还是说他早就习惯了,只要出现这种情况就自动失聪?
“苏儿,吃好没?回后院吧。”这淡淡一声叮嘱,瞬间让一群女人都安静了下来。她们面面相觑,目光都转向苏苏。在各种恨不得她早死的目光中,苏苏头一仰,挽住西门庆的手臂。
回到后院,西门庆笑道,“苏儿今儿倒是愿意借在下气气旁人。”
“我只是扶你。”苏苏依旧仰着头。
扶西门庆在屋内大床上躺好,玳安带来正骨的郎中,待一切弄好,玳安轻轻合上门,日头已经偏西。
“大官人威武。”苏苏忽然捏着西门庆的鼻子说。
“威武?”
“不,应该是金莲姐威武。震得住场子。”
大官人秒懂。
“这些女人的吵闹,在下自幼就看习惯了。”
是啊……所以才能养一群厉害女人。
苏苏忽然一激灵,托着腮问,“你当初看上她们什么了?别告诉我是脸蛋漂亮胸大屁股翘。”
“还需要什么?”西门庆很无辜。
苏苏头一垂,默。
“对了,苏儿,还有两点……”
“说。”苏苏仰头,眼中满是星星点点的光晕。期待能听见特别的答案。
“她们中一些是有钱的女人。”
“……”
“最后,舒服。”
被最后两个字惹火,苏苏一脚踹了过去。“回自己屋去!你没床?”
“之前苏儿又不赶在下走。在下自然以为苏儿愿意。”
“你……”
西门庆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手指,“还是苏儿好,苏儿同她们不同,苏儿从来不会那样。就算偶尔骂骂在下,也是满口在下听不懂的话。这般甚好。”
西门庆的意思大概是说,潘金莲她们从不敢招惹他,至多是相互间骂几句他能听懂的“贱】货”。而她苏苏不一样,她从不找那群女人生事,至多是指着西门庆的脸骂“白痴”。由此,让西门庆得出苏苏实在是温柔可人的大小姐的结论。
这也能算是夸奖?
绕来绕去,问题又飞远了。还是说正事,“温柔的大官人,你就不想想该如何对付潘金莲和苗青?”
听见苗青的时候,西门庆脸色很是难看。
苏苏又说,“我昨晚想了很久,为何苗青会那样做,想了很久才明白。苗青最初和武松动手,是因为他想要杀了武松来寻你报喜请功。很快他发现杀不了武松,便立刻交出你以保全自己。来到芦苇荡,他看见我同你在一块,我是山林野猴,他认定我能杀得了武松,便又故意救你。”
西门庆长叹一声,“苏儿倒是明白。那人,不过是为了让在下欠他。前后不就是为了利益。”
“那潘金莲呢?”
“无所谓,互相利用而已。”西门庆仰面躺下,以手做枕,坦言,“在下倒是喜欢小娘子那做法,她想要苏儿引出武松,届时,苏儿身旁也就多了一个替死鬼。此事难道不妙?”
“阴险!你和金莲姐果真是一对!”
“苏儿吃醋了?”西门庆脸一侧,笑道。
苏苏狠狠在他腿上拧了一把。
在西门庆连声的哀嚎中她给西门庆分析起武松之前说过的那番话,她顺便说起对武松为啥没来得及杀金莲姐的猜想:说不定武松正打算将潘金莲算作西门庆充公梁山的财产之一?
听过这话,西门庆柔情款款的媚眼朝苏苏一飞,神情要多淫】荡有多淫【荡,“苏儿这话,说得能画一幅春】宫了。”
抖了抖,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苏苏决定今晚去霸占西门庆的大床。至于联想实在丰富得过了头的某人,留在这里慢慢YY吧!
一只脚才下了床,手却被一把抓住,西门庆眼目有些许悲伤,“苏儿,你究竟是还不信在下还是还因那件事记恨在下?”
“没”字还没说出口,西门庆突然起身,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在下发誓,今日起,身畔只有苏儿。只有苏儿,对在下最好。”
“得了吧,我只是想要回家。大官人不是也这样说的吗?”苏苏口舌逞强。
“不要走……”
那一刻,苏苏心中竟然溢满了满满的感动。
这个男人,她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私生活混乱,狐朋狗友成群,今日陷害这个,明天陷害那个,怎么都不属于好人的范畴,但偏偏,她就是看上他了。
俯身,低头,苏苏轻轻吻住西门庆的嘴唇,这不是他们头一次这样,她却觉得很局促。
松开的那一瞬间,西门庆眯缝着眼,“苏儿,似乎不太会呢,还是在下来。好吗?”
“质疑我?”再一次失控,苏苏手狠狠一推,一把将西门庆推倒在床,跨腿坐在西门庆身上,“就算要,也是我在上面!”
“这……苏儿……你行吗?”身下那人,眼神中是满满的鄙视。
“这……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甚至都不算知道猪长什么模样,难道……还不能知道‘猪’,这个字吗?”
西门庆:“……”
【小外传】
瑟瑟:大官银,都这种时候了,你肿莫能苦着一张脸捏?
大官银:依照过去的发展情况,待会铁定有来搞破坏的。八成是武松!反正注定吃不到嘴,干嘛高兴?
瑟瑟:如果我说一定行捏?
大官银:你的可信度太低了。
瑟瑟:……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五
说是吃“猪肉”,可这猪毛还没摸到,就响起震天慑地的擂门声。果真,一旦想到弄点啥的时候,就有人来打扰。
这一次是苗青。幸好苏苏之前插好了门闩,不然早就被他闯了进来。
原本苏苏就对苗青就有几分成见,经过昨夜的事,更觉此人厌恶。她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西门庆,西门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苏苏懂了,正襟危坐。俯视着身下的男人,却忍不住做了个鬼脸。这险些让西门庆笑出声。苏苏觉得好玩,又做了个怪样,可她看见西门庆打了个寒噤。
……
门外,苗青啐了一口,脚步声渐渐远离。苏苏的忍耐也终于到了头,扑上去捏着西门庆的鼻子,大喊大叫起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对女人来说,这是个永远值得纠结的问题。
“本已习惯了。”西门庆笑道:“虽说苏儿是东施,可看这么长时间,也就习惯了。不过,在下没想到你还能更丑。”
“你……”
若不是这男人已经受了伤,她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倒是大官人,别告诉我你在害怕苗青。”苏苏捅人伤口,话才出口,她注意到西门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难道她猜对了,可西门庆连武松都不怕,还怕苗青?
“其实昨夜,在下曾向佛主哀求,求他让武松杀了苗青。不过,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终究无用。”西门庆轻轻摸着她的肩膀,叹了一声,“可对苗青,在下不是怕。留着这人终归有些用处,可平日里,在可真不想同他打交道。在下生平最恨别人意图骑在在下头上!”
“那我呢?”
“苏儿何时想骑就来。不过……”西门庆手朝她翘臀上一拍,“苏儿,你不觉得忘了点什么?”
嗯?
“金莲姐?”
“错。”
“武松?”
“别提这两字。”
苏苏有些纠结了,不是金莲姐,也不是武松,还会有谁?
“猪。”西门庆笑容温煦。
……
……
……
“我去看看苗青走远了没有。”苏苏想要溜号。
西门庆也不挽留她,只是笑道,“苏儿果真没胆子。”
激将法?
哼!
对她有用吗?
哼!
……
……
……
这激将法还真有用。虽说被淫】虫夸奖不值得骄傲,但被淫】虫看扁终究不是一件让人心爽的事。
不就当流氓吗?难道她还不如西门庆?
“谁说我没胆子?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女王范!”
女王范是苏苏的梦想,当女王是苏苏的妄想。
很多人都在说,要理论联系实际,但在历史这种职业性质等于各种挖坟,且以理论取胜的地方,苏苏已好些年不知道何为“实际”了。
不管如何操作的,苏苏决定扒光再说,当然,要扒的是西门庆。
她以为自己能很女王,偏偏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原本要解衣带,却将衣带捆成了一个大绣球。
原本打算解裤带,却险些将裤带拴成贞操带。
原本打算来场书中常见的“舌尖划过锁骨”,却用牙将某人原本好看的锁骨咬成两个大红疙瘩。
至于什么“捏住xx,吸吮xx”什么的……
顺利脱光后再说吧!
很快,她听见了西门庆不断的长叹声,手忙脚乱的苏苏赶紧指手画脚地解释,“马上就好了,真的,真的。”
西门庆仰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苏苏就举起手威胁,“不许说话,再说我打你啦!”
幽幽看了她一眼,西门庆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丢给苏苏,“用这个。”
苏苏脑中划过一个漫画中常见的YD场面:男主将女主的手捆在床头,抽出长剑,一把划开女主的衣裳……
事情到她这里,角色就对换了?
另外,西门庆随身带刀,想要干嘛?划女人衣裳?
“那是留来对付武松的!”
“喔。”
有了刀,事情似乎容易了很多。
当然,只是似乎。
西门庆这刀是用来砍牛骨头的吗?这么钝?还是他长日用来割女人衣裳,致使刀刃不再锋利?苏苏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反正,这刀很钝、极其钝。她划了好几次,衣裳纹丝不动。瞅瞅西门庆那眼神,实在是嘲弄之加上嘲笑之。
实在等得不耐烦,西门庆顺着苏苏划拉开的口子,将自己的衣裳一把撕开,露出并不显消瘦的身躯。
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苏苏目光飘至那个地方,又迅速飞开。
“苏儿,还是在下来吧。你这样……折腾到明日都做不了。”西门庆说了句实话。但得罪人的往往也是实话。
很容易被点燃的苏苏彻底愤怒了!手握小刀,她脑中闪过《史密斯夫妇》的一个镜头。起身,将碍着办事的头顶上的帐幔一把划开,苏苏张开双腿,手握才搁下的一条带子,咳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好孩子。”
长时间的寂静。
而后是西门庆的狂笑。
素来以“淫】荡”出名的大官人,竟然在S】M就快要踏入正轨的时候笑场了。
苏苏彻底没了底气。坐在床上,垂头丧气。
原本的女王范被折腾了一番,立刻成了废后范。
“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