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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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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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诩决定迁来昆山。

回到昆山,云扬有大半时间要在静地闭关。刘诩便在山上,陪着他。虽不能朝夕相见,但能在同一座山上,同一片天下,也算是上天厚待了。

平时,慎言都是留在山下,打理庶务。忙里偷闲,上山一趟。

“孩子们如何了?”刘诩问。

“都在云大儒那。”慎言温和笑笑。

“一个喜书一个喜画,倒是要成云大儒亲传弟子了。”

刘诩笑笑。避政事而就山水,这两个孩子也是聪明的。所幸这些也是他们兴趣所在,倒不至委屈了。

“倒是自在,活得太自在了些。”刘诩无奈笑叹。

慎言抿唇而笑,有尚昆这尊老佛护着,自在可是无法无天。

“前些日子说是到了江北,不多日子就传回好几张水利图纸,说是要和当地水吏一同治水,誓要治理汩江呢。”

“汩江是长江支流,这些年改了多少次道?治理好了,也是大功德。”慎言倒颇赞同。

刘诩沉思不语。

“元忻召弟弟妹妹回京的事……”慎言再次探问,这回上山,便是为着这事。

“云大儒那的两个怎么说?”刘诩问。

“西北书苑每天都有大儒坐馆讲学,他俩定是不愿去京里的。”慎言实话实说。

刘诩点头,“行。过年时休馆了,让他们回京陪元忻住几天。

慎言点头。

刘诩合计了一会,失笑,“把信直接转给自在吧,让她自己拿主意。”

慎言也抿唇笑。“是。”

刘诩笑着摇头。元忻啊,你真的确定召自在回京,是上策?这小丫头,就是一个无事忙,管事婆,天生的热心热肠。她散在外面,正嫌能抓能管的事不多不过瘾呢。若一朝回去你身边,在那关系错杂,事务繁杂之京都,不把你扰得脑仁疼,就算你道行比母皇高了。

看着慎言还有忧虑,刘诩叹气道,“这些年下来,光看我在处理扬儿这事上,便知我错了。藏着,躲着,终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若说对自在,元忻心里有疙瘩,倒不至于,但架不住他近身的人,不放心。这也是替元忻谋划的。所以,咱们不如让他们兄妹真正相处起来。”

遇事,迎上去,积极地去破解它。这是她在云扬这事上,总结出的真理。云扬一生都是这样,被云逸,被她,被他自己藏着,隐着,于结果并无多大进益。在自在这事上,她想试着去积极地突破。

当然,能让她下此决心的,也是自在承袭于云扬的聪慧,承袭于她的果敢,还有他们俩都没有的一些素质,比如积极,热情,遇事主动,还能没事找活干……刘诩越想,越翘起唇角。

慎言出神地看着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情,终于也安心地叹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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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

汩江,长江中游最重要的一个水路分支。汩江两岸,鱼米之乡。却因着治水不利,近几年常有涝灾。

今年,当地官府在汩江两岸征集了大量民夫,下决心治水。

主持这事的,便是当今长公主,刘自在。

众人见到她时,都很惊讶。

八岁的女孩,瓷粉的小脸上,一又亮晶晶的眼睛,透亮又清澈,让人望之如坠深潭般,移不开眼睛。论身量,是极高挑的,穿着修身的常服,腰上悬着把小宝剑,古朴的剑鞘,并未如其他贵族子弟般镶金挂翠。有一回,她拔剑治了一个贪没水利物资的劣绅。一拔剑,众人皆惊呼,这真的是一把沁血宝剑,含着煞血的寒气。这一剑,实实在在地立起了她的威信,百姓信了她治水的决心,也信了她有治理弊政的能力。一时响应来治水者,不计其数。

这会儿,工地上正如火如荼。刘自在站在一处高岗,手拿着水利图,正和几个人商量着工程的事。

尚昆坐在凉棚里休息,过午,他睁开眼睛,遥遥招呼,“自在,回棚子里来,看晒黑了。”

刘自在丢开众人,一路跑回来。

“尚爷爷,人家晒不黑。”

尚昆看着小女孩被晒得红通通的小脸,哈哈大笑,“哪家女孩不是细皮嫩肉的,瞧你这风吹日晒的,啧啧……”

“……”刘自在不屑,坐下喝茶。

“转年就九岁了,回到京里,让你元忻哥哥给你挑门好亲事。”

刘自在这才关切起来,放下茶杯,很认真地问,“您昆山门里,真没有适合我的好儿男吗?”

尚昆很是认真地又思考了一番,中肯道,“没有配得上自在的。”

刘自在这才烦恼起来,“京里的纨绔子弟,又没有好功夫,人又弱,不喜欢。”

尚昆也叹气。一老一小,为着自在的亲事,都忧愁起来。

若说议亲,别家女孩自是羞怯的,但自在可不是一般女孩,她很积极地设想了自己的另一半。

“要漂亮得象父侍一般,得像言父侍那样沉稳能干,又温柔。功夫得好,起码得和尚爷爷您这样,最好是武将,象父后一般……”

尚昆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姑娘掰手指头一条条数下来,“老天,自在,你这样的要求,世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去。”

刘自在摆摆手,“丈夫,只有一个,先纳几个侍君也成。”

“噢。”尚昆叹为观止,不愧是云扬和刘诩的孩子,真是出人意表呀。

“比如……”刘自在从怀里抽出慎言转来的元忻的书信,眼里射出精光。

“自在要回京吗?”尚昆问。

“自然。这期工期一过,就到夏汛了,得停一阵看看效果。我先回京去。”

刘自在肯里精光四射,尚昆便知道她定是在算计什么,劝了句,“有什么事,也不急在这时,夏天这么热,缓到上秋再走?”

“不成不成。他都多大了?过了十八,必定议亲,我得先去订下来才放心。”刘自在摇头道。

“啊?谁?”尚昆一头雾水。

“谁?自然是在皇兄身后出谋划策的那位呀。”刘自在咬了咬小白牙,自得道,“他纵有千般计,我只用一样便能治他。待我上京,便要求纳他为侍君,你说,皇兄能驳他小妹头回张口提的愿望吗?等他入了我府,看我如何整治他。”

尚昆终于明白她说的是谁了,“噢,倒是个不错的小子。”

刘自在小脸通红,两眼放光,夸了赫蒙宣,就像夸了她一般得意,“那是,我相中的侍君,错不了。”

“可是,他比你大了十岁。”尚昆有些担心。

“怎么?”

“我怕,他看不上你这黄毛小丫头。”尚昆很中肯道。

刘自在犹如雷霹一样呆住,“什么?他看不上我?”

尚昆点头。

刘自在霍地起身,焦躁地在亭子里踱了几圈,忽地站下,冷静又傲然道,“他怎会看不上我。他看不上的,纵使是公主身份,也没用。可我不同。这么些年,他在我身边安了多少人?当我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事,他事无巨细,都一一洞悉。他关注了我这么些年,蔫知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一种牵扯?所以,我料定,他对我定是又钦慕又忌惮。这才提议皇兄,召我回京。看在眼皮子底下,他好放心。所以,若我提出纳他为侍,他为了皇兄,也会答应。”

尚昆皱眉。

刘自在微微冷笑,“他在我身边,在他最替皇兄忌惮的人的身边,就算是为侍,也是甚合他意的。”

“何况,他与皇兄走得过近,皇兄对他太过倚赖,我还不放心他呢。把他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替皇兄把着点。”刘自在结束了自己的演说,坐回来,接着喝茶。

尚昆长久地看着这个小丫头,不能不再次慨叹,召自在回京,估计是赫蒙宣认定的最上上之策。可在尚昆看来,自在回京之日,便是赫蒙宣开始头疼的日子喽。

☆、初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得很,挤时间更新,希望大人们能喜欢。

鸣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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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上游,渑县。

全县境内有百里河堤,在夏汛初至之际,突然发生溃堤。

飞鸽传讯同时到达刘诩和元忻案头。

赫蒙宣被从校场急宣到书房来时,一身软甲劲装未及换。

“陛下,怎么了?”赫蒙宣额上滴着汗,接过内侍奉上来的凉茶,灌了几口。

元忻见他喝得急,又怕他呛着,等他喝完了,才把信报递给他看,“渑县溃堤了。”

赫蒙宣锁紧眉头道,“刚至夏汛,堤就溃了?看来江北一路的河堤,也是不能指望了。”

赫蒙宣一连串地说出抗灾方略,复又向元忻请命,“陛下,臣去江北一路走一遭吧。”

“急召你来,自然是要委以此任的。”元忻递过一枚玉牌。

赫蒙宣垂目看“如朕亲临”的玉牌,沉吟,“此次溃堤,据臣看,实是江北一路在河堤一案上必有贪腐,臣想着带陛下尚方宝剑过去……”

元忻目光微闪,拦住他话,“抗灾自是急务,要办起来,不过我说的是自在啊,自在在汩江修堤呢。”

元忻把玉牌往他手里递了递,“此去江北,我给你多派得力臣工,抗洪,赈灾,均不用你操心,把事让他们去办。阿宣你务必把自在全须全尾地接回来。”

赫蒙宣愣了一瞬,“公主?自有尚宗师护着呢……陛下让蓝大人派队铁卫专门去接,肯定照料得比我强。臣又不惯当保镖的。”

元忻握着他手,愁苦了脸色,“哎……此回洪灾就在自在跟前,只恨朕不能亲去接应。她若有一丝差池,朕该有何面目向母皇和云父侍交待?”

赫蒙宣眉动了下,飞白先生温和的目光在他眼前闪过,深埋在心里的那一段如父如兄般的关怀记忆又闯进他脑海里。赫蒙宣心头又酸又软,缓缓垂下已经雾湿了眼睛。

“陛下放心,臣必将自在公主好好地接回京中来。”赫蒙宣坚定了心意,撩袍做出正式接旨的姿态。

元忻把玉牌放在他擎过头顶的手心里,用力按了按,抱歉笑道,“自在必不得有任何闪失,只有你出马,我才放心。”

赫蒙宣是元忻最近的人,自然明白他的为人。他用手拍拍元忻紧握着自己的手,和暖笑笑,“定不负陛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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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派后山禁地。

巍峨高山,古树参天,林深幽静。

刘诩带着几名暗卫,赶至后山时,天刚放明。

刚下过一夜透雨,刘诩走了这许久,裤袜鞋子早湿了。

“山里凉,您可别再趟这凉水儿了。”连升跟在旁边,苦劝。

她急急地摆手,眼望着远远的山坳,“无妨,快走。”

后山坳地势又低,密室正建在此处,此刻远远望去,竟似汪在洋里的一座孤岛。

云扬畏水,她怎舍得他一个个孤零零地留在恐惧里。

终于走近。刘诩站在对面稍高地势,齐膝全没在水里。水中的庄严的石头建筑就在几十步开外铺展着。

空气里,漾着雨后夏日的清新,仿佛云扬温和淡雅的气息。

“扬儿。”刘诩轻轻呢喃,眼睛里全是雾气。

似是已经有了感应,那闭紧的石门忽地一动,开启。

一袭白衣的云扬,出现在洞开的门里。发丝如墨,肤色如玉,长衣曳地,无风微扬。他抬目望过来,眼中的波澜,仿佛晨星璀璨。整个暗淡的石头建筑都因着这一眼而凭添了光彩。

站在对岸的所有人都静了。眼看着那如谪仙一样的男子踏着水波,如鸿雁展翼,凌空而来。随他足尖轻点,水面上有几圈涟漪递次荡漾开去。

刘诩眼前一花,人已经到了跟前,留下身后茫茫水面,铺就了朝阳的金灿灿。

“扬儿……”刘诩轻唤,人被打横抱起。

云扬垂目,温柔地看着刘诩,目光因着湿润,又水又亮。

刘诩用力揽紧云扬脖颈,把自己埋进他温和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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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蒙宣到达渑县时,已经是第五日。

在溃堤那一瞬,渑县全境被洪水扫了一遍。房屋全毁,庄稼全毁。百姓溺死大半,侥幸活下来的不占三成。

溃堤那晚,在汩江支流已经完成第一期筑堤工程的公主自在,正在堤上做最后一次巡查。在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从上游溃下来的洪水轰鸣而至。

众人眼看着堤上那小小的身影倾刻被巨峰覆没,俱吓得肝胆俱颤。尚老侠使劲平生功力,凌空踏水,于洪水间终将沉伏的自在救起。

幸好,自在只是左腿被浮木撞了一下,人呛了水,性命无碍。

自在醒过来,第一句问的便是灾情。得知是渑县溃堤,震怒不已。当下率众直奔渑县。进了县城,先将县令及一众官员拘押,开官仓放粮,从周边县城调医员,药品、帐蓬等一应用品,均在公主亲自过问下第一时间到位。

所以赫蒙宣赶到时,见到的就是渑县虽招灾最惨,但此刻街市整洁,民众平静,自救自建的房屋竟在五日内起了数座的局面。

县衙前的广场上,摆着数十口大锅。俱冒着热气,稠粥一碗碗发放,领粥的百姓排着队,头面干净,井然有序。

赫蒙宣大大松了口气,派人去衙内通报。

等了一会儿,有差役跑出来,“大人,公主殿下还未回衙,后衙都空着,您带从属先进衙安顿下吧。”

“殿下行邸何处?”

“就在后衙。”

赫蒙宣停下步子,那他哪能进去安顿?“不进衙了。来人,去找处民居……”

“百姓房屋俱毁,调来的帐蓬仍不够住,新建的民居仍未竣工……”

身后忽然传来脆声声的女孩子声音,音调微抑,含着不威而怒的语气。

赫蒙宣霍地转过身,何时有人在他身后,他仍不自知了?

负手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八九岁的女孩,粉嫩的小脸玉琢般精致美丽,一双澄澈的大眼睛,让人望之难忘。身量不矮,穿着男式的蓝色长衣,腰细盈握,却举手投足间,尽是威严。

身后众人已经呼拉拉跪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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